回来的路上,我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甚至有些悔恨起来:“为什么我要去欺骗这样一个孤独的老人呢?母亲从小告诫我:“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要虚虚猾猾的,这样很不好。”
“是啊,手机中的照片明明是我昨天晚上在网上下载的呀,我身边哪有这样的女人。”那天以后,我自责了好长时间,直到现在。
回到驻地,我两天都不敢去村里,不敢再去他家,更不敢见到他。就这样,我远远的躲着他,防着他,惧怕着他,生怕一不心在哪里突然遇上,他提及起那件事,我不知怎么应对。
那段时间,正好我包保的村后山新建一条引水沟渠,工人们正修得热火朝天的,进出的车辆在泥巴路上跑来跑去,整个小山村的土路上灰蒙蒙的一片,去沟渠进出的人或车还都得从老刘家门前那条土经过。根据工作要求,修沟的属于我包保的村落,每天早中晚我都必须去检查工程进度和质量,还必须当天向我们小组的组长汇报。
组长问进度,我总是以忙于做各种应证资料的理由,来推说没时间去检查沟渠,好不容易拖到了第二天晚上。如果第三天再不向组长汇报,我就真说不过去了;如果组长向大领导汇报,大领导再向片区指挥长汇报,我就死定了。一想到这些,我总是吓得半夜醒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到天亮,整天头晕沉沉的。
天亮了,好不容易我又拖了一个上午。中午,太阳仍像昨天一样明晃晃的,很刺眼很火毒。吃过午饭,我向同事们打听老刘的生活习惯,不放心又打电话问老刘的邻居。大家都说,老刘这个人每天都喜欢睡午觉。一想到他睡午觉,我暗自高兴起来,不如趁他午觉时我去检查沟渠。看着天上的吐着火焰的烈日,我一咬牙,独自钻进如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似的车里,朝沟渠方向快速奔去。
在进村的路上,我开得特别慢,喇叭也不敢按一下,小心翼翼盯着前方,总是担心老刘突然从路边的庄稼地里或山林里“咚”的跳出来,挡住我的去路,然后大声问我一句:“你给找的婆娘呢?”
还没进村,心咚咚咚跳过不停,脚也跟着抽起筋来。远远的我就看到老刘那鬼一样的身子,稳稳地坐在进村前的老树下的石阶上。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不断翻涌碰上,心想:“这个砍老脑壳死的,不会是中邪了吧,大家不是都说他天天有睡午觉的习惯吗,今天怎么就这坐在那里,像土地菩萨似的一动不动抽旱烟呢?如果他问起那事,我该怎么向他说好呢?”
我在脑中不停盘算着,轻轻把车停在路边的松树下,连忙下车躲到车旁边的一片苞谷林里,拨开苞谷叶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苞谷林中,闷热的空气弄得我喘不过气来,汗水一个劲从背沟子往下淌着。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一丝云絮的影子都没有,风也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悬挂在头顶上的太阳,仿佛被几枚钢钉钉住似的,一动不动,还疯狂地吐着灼人的火焰,将空气烧得发烫。
头上的汗珠像豆子似的不断往下掉着,十几只饿得发晕、蹬着六条长腿的长脚蚊朝我袭来,反复啃食着我裸露在空气中的脖子、大腿、胳膊……我拼命拍打着。还没来得及打死了这只,又从别的苞谷林中扑上来五六只,嗡嗡声笼罩着我。不一会,我身上长了很多硬包,奇痒难忍。更可恶的是,有一只顺着我的背心往里钻,在我打不着它的地方咬两口又动一下,然后又移动一下身子,接连咬五六口又换过地方。
蒸笼似的苞谷林,火烧过的土地,天空中那轮恐怖的烈日,还有坐在村前守我的老刘,一想到这些,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个劲擦脸上、身上的汗水,不停地拍打着四周袭击我的蚊子,头上、身上、腿上到处都是疱,硬硬的、鼓鼓的,钻心似的疼。
“老刘应该回家睡午觉了吧。”半个多小时过去,我偷偷从叶缝中看去,老树下,确实没了他的身影。我像兔子般逃出这可怕的苞谷林,心想:“刚才那个老色鬼一定没看到我的车吧,现在,他应该躺在家里睡得最香吧。”
一想到他睡大觉的样子,我又轻声骂了起来:“老东西,让我受了那么多罪,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其实,我是知道,我能把他怎样,只是骂骂过下嘴炮隐而已,不被他收拾就算烧高香了。正当我准备打开车门上车时,突然从我的车后的林子里跳出一个人影,吓了我一大跳,刚安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跳到了嗓子眼。“王领导,您终于出来了,我都等您好一会了,没影响到您拉屎吧。”他笑得有些怪异,对我说,“您刚才骂的不会是我吧?”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慌忙中连拍带笑的回答他。
我早就知道了的,躲过了初一最终还是躲不过十五的,被他逮住是迟早的事。我定了定神,假装捂着肚子,转身对他说,“昨晚吃坏了肚子。”
“您给我办的那事咋样了?”
“我正准备去你家,既然您来了,我就在这里和您说,“事情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们也没有放假,更没时间去她家,这您是知道的。为了您的事,前天晚上我在电话中先和她女儿讲了您的情况,她女儿听后,开始有些犹豫,后来在我的再三劝说下,她说作不了主,先和她的哥哥商量后再回我的话。今天中午正好我有时间,就特地跑来告诉您,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您。”
老刘听得很认真,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捡鸡蛋似的来回抚摸着,眼珠盯得我死死的,眨都没眨一下,还连连点头笑着说:“因为我的事,让您费了不少心。”
我拍了拍胸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叫我们俩第一天遇上就有缘份呢?回头有空我再催问下,只要那边一回话,我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您。”
他听我讲得挺实诚,嘴里又道了好多声“谢谢您”。
分手时,我从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塞进他手里。他拒绝了下接过猛喝了起来,边喝边又说“谢谢”,还补了一句,“回头我送些鸡蛋给您吃!”我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您留来换钱打酒喝吧。”虽说哄住了他,但我的心还是不踏实,跳得有些厉害,生怕他看出来。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黔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省青年文学研究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