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春潮激荡,春风拂动,黔北文学之脉在曙色中涌动,在研究中延续,在一本新著中彰显。黔北文学的天空星汉烂漫,从古至今一脉相承,将其归纳总结,上升到理论和历史的高度,十年前,文艺理论家王刚教授的《二十世纪黔北文学史》填补了我黔北现当代文学的研究空白,今天,遵义历史文化专家曾祥铣同曾春蓉合著的《黔北古近代文学概观》,填补了黔北古近代文学史研究的空白。
著者淘金发微,探幽穷典,拂尽尘埃,寻根溯源,求理明道,以平生之学力,历十年之功,以亦文亦论的笔法铸就了黔北古近代文学的洋洋大观,这部六十万言的大著堪称我地方文学史研究的又一标杆。
这部大著为我们打开了一个黔北古近代文学的靓丽境界——
古夜郎濮人在远古散落的神话演绎的粗旷之风生成了民间文学的土壤,同时孕育和萌芽了黔北的先秦文学。唐蒙入夜郎,致使中原文化的自然进入,催生了黔北文学,导致真正的文学先驱出现。其时,我鄨邑人,地属夜郎北部犍为郡的最高文学官员,被誉为南中“文学鼻祖”的舍人,为我国最早的词义专著《尔雅》作注三卷,当时的影响遍及中原;著名辞赋家司马相如的朋友兼弟子,夜郎南部的“牂柯名士”盛览出现,作为黔北第一位辞赋家,他创作的《合祖歌》、《列锦赋》等打开了地域的辞赋创作之门;著名经学家许慎的弟子,东汉牂柯毋敛县(现正安道真一带)人,曾任朝廷尚书丞郎和荆州刺史的文字学家、教育家、书法家尹珍出现,他对传播中原文化不遗余力,堪称西南文化的拓荒者。被誉为“汉三贤”的这几位文学先师,他们的文学活动,他们的文学影响开启了古代文学的浩瀚乐章,让真正的文学开始发端,让诗境在这时孕育,让诗意在这里滋生,让诗情逐渐喷发。
虽然朝代的更替,战乱的频发,历史的久远,地势的偏僻,生产的落后,处于华夏边陲的黔北,在三国、两晋、南北朝、隋朝所经历的时期,历史上没有文学记载,此阶段似乎发生了文学断代,但大诗人李白被贬,在唐乾元二年(公元759年)来到黔北,却无意中为地域文学涂上了重色,他随意在黔北大地上停步,在黔北美丽雄浑的风景中捡拾诗篇,这些为数不多的诗作已经成为黔北文学史上的唐代符号。唐大历五年(770年)罗荣入播和唐乾符三年(876年)的杨端入播,这两位播州的统治者,本身就是文人,他们先后把中原文化输入黔北,促进了黔北文学的发展。他们的作品,现仅能见到的两篇,一是罗荣的《忠爱堂自序》,其铿锵之韵、华美之体,可观唐代古文之风;二是杨端的《罗氏忠爱堂谱序》,此文严谨朴茂、气韵洞达,可观唐代“古文运动”的影响。历经战乱的浩劫和历史尘埃的不断掩没,唐代遗存下来的黔北文学作品极少,仅凭前面这些点滴篇章也奠定了唐代黔北文学之基。
杨端入播后卅一年,唐朝灭亡。黔北地域成了杨氏土司的统治中心,杨氏的活动大部分在五代、宋、元、明时期。杨氏对文化的重视,促进了文学的自由发展。特别值得一提的,杨氏第十三代统治者杨粲开创的“播州盛世”。 杨粲“喜儒好礼,乐善种德”,在其当政的四十多年,“结庐养士,留意文艺传统” ,大力发展地方文化教育事业,使偏远的播州“俨然与中土文物同。”后来,他 “善属文” 的儿子杨价、“文武兼资”的孙子杨文继承他的事业治理播州,也十分重视文化,注重招纳贤士,发展文教。杨文之孙,即杨氏第十六代土官杨汉英“好书史”,文武全才,当时史家张起岩题诗称许他“挥戈如笔笔如刀”,并把他比为汉代辞赋家王褒,杨汉英十分重视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堪称士官中最有成就的作家,著作有《明哲要览》九十卷,诗文集《桃溪内外集》六十四卷,其诗七言古风《咏九疑图》气象峥嵘,可窥一斑。其后,杨氏二十四代土司杨辉,二十五代土司杨爱,二十六代土司杨斌等都能文能诗。地方统治者自身丰厚的文学修养和对文化的重视,这从客观上促进了黔北文学的发展。在此阶段不断有进士涌现,最著名的有冉从周等。其时,有诗传世的黔北文士有:播州路分统制田通庵,进士李敏子,杨氏土司杨友幕僚张渊,杨氏冠带官李敬德等。前面这些文人延续了黔北从五代到明末这一阶段的文学,为后来文化的繁荣和文学的发展奠定了有力的基础。
南明时,永历政权在川黔延续十六年,以明遗民和高僧为主的流寓文人涌入黔北,促进了文化的传承和文学的发展。他们对黔北文学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的创作为黔北文学注入了新兴的活力,并拓宽了黔北文学的视野。他们丰富的多彩诗章早已成为黔北文学的财富。他们与本土文士一起著述和讲学,促进文化教育发展。这些文士中,最著名的有:曾任南明监察御史,后辞官隐居余庆敖溪蒲村的钱邦芑;曾任河南道御史,后弃官归隐于遵义西坪,被郑珍誉为明末“文章巨手”的陈启相;曾在永历元年来到遵义沙滩弘扬佛法,并任禹门寺住持达12年的明末杰出佛教思想家丈雪通醉。钱邦芑在黔北五六年的时间里,寄情山水,诗酒唱和,读书讲学,从者甚众,聚集了不少文士,形成了“他山诗人群”。在这一阶段他的诗文较多,如《梅花诗》百首,《秋柳诗》四十首等。在“他山诗人群”中,以钱点、傅尔元文学成就最高,二人各有诗集,《黔诗纪略》俱选诗数十首。陈启相在掌台山建掌山寺后,著书、扬佛三十年,直至圆寂;他在此教授门人弟子,为黔北文化的传承,起着重要作用;清初的不少著名诗人都出于其门下;他的著作有《平水集》、《紫云休暇集》、《摩诘诗评》等多种。丈雪学识渊博,弟子众多,是具有民族气节的学者和作家,著有《青松诗集》、《丈雪语录》等多部,对地域文学影响较大,为沙滩文化的出现奠定了基础。在这一时期的遗民诗人,还有如曾任过遵义知县的黔中大诗人吴中蕃,著有《大冶方外集》的大冶和尚,著有《莲月禅师语录》的莲月印正,著有诗文集数十卷的知名诗人谈亮,永历时曾任过知县的邹宗孟,著有诗集的天语和尚;在这一时期的本地诗人有《求志轩集》的作者程生云,沙滩的黎怀智、黎民忻等。在这极短的时段内,遗民诗家和本地文人的创作,一同铸就了黔北文学不同风致、气格和色彩,并为黔北文学在清代的灿烂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清代初期和乾嘉时期的黔北文学可谓星光闪烁,名家辈出。清初黔北文坛的重要作家有:“诗品冲和淡雅”的诗人李晋;诗风“沉雄郁挫,挥洒自如”,堪称“遵义诗人之冠冕”的文学大家罗兆甡;诗风“豪宕不羁”,著有《白云诗集》10卷的大诗家李传;著有《北山诗文集》的诗家李先立。清乾嘉黔北文坛重要作家有:诗品“雄浑直朴”的李凤翧;著有《心斋诗文集》的李凤翧弟子陈怀仁;李凤翧之孙,诗风“浅直深婉,素真自然”的学者诗人李为;诗风清丽真挚的王恒及其著有《金粟斋诗集》的儿子王青莲。清乾嘉黔北文坛还出现了一个重要的家族文学群体——唐氏诗人群。这一世家诗群,从康熙的唐廉至光绪的唐炯,七世出现了十多位文人,其中以三世唐怀安,四世唐金、唐锟,五世唐源准,六世唐树义,七世唐焯、唐炯等成就最高,他们均是清代的重要作家。这些作家的创作丰富多彩,底蕴厚重,催生了后来的沙滩文化。
清代中后期(道咸同)的黔北文坛,主要是沙滩文化的辉煌和灿烂。沙滩文化是当时全国少有的文化景象。方圆数里的黔北小村沙滩,在乾隆以后的一百多年中,出现了以黎氏家族为主体,以郑氏和莫氏为两翼的地域文化。黎、郑、莫三大文学世家都非常重视教育,培养人才,先后涌现出了以“西南硕儒”郑珍、莫友芝,杰出学者、散文家黎庶昌为主的三十多位诗人作家。这一群体著述宏富,流传下来各类专著达一百五十三种,仅诗文作品就有三十多部。沙滩文化对黔北文学的影响直达现代和当代。
沙滩文化作家群的重要人物除郑、莫、黎三杰外,还有以下这些:“沙滩文化的开创者”黎安理;“沙滩文化的奠基人”黎恂;诗词“清微雅洁,品骨俱胜”的黎恺;“诗才横放”、“专主神韵”的黎兆勋;诗颇具神韵派风致的黎兆熙;诗风“沉郁苍凉”的黎兆祺;郑珍弟子,同为宋诗派,被誉为 “黔中一流作手”的黎庶焘和黎庶蕃;“诗笔突兀”, 同为宋诗派的黎汝谦;“诗风雄健,韵味深厚”的“黎氏最后一位宿儒”黎梓;以“传授乾嘉大师治学门径”培育沙滩英才著称的汉学家莫与俦;诗风“洗炼工致,清朗自然”的郑珍弟子莫庭之;诗风“自然真挚”的郑珍之女郑淑昭;诗词秉承郑氏家风的郑珍之子郑知同。晚清继郑、莫而兴的黔北诗人有:著述丰厚的宦懋庸;郑淑昭之子,“诗风沉雄宏肆”的赵怡和诗“跌宕有奇气”的赵懿;诗“瓣香郑、莫”的刘汉英。清末到民国的黔北名诗人有:英年早逝的光绪探花杨兆麟;诗风婉转沉郁,气韵激壮的全国著名宦游诗人周浩。这些作家或诗人象闪烁的星斗铸就了黔北文坛的浩瀚星空。他们大量风格各异、品味丰饶的作品对后世黔北文学的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以上这些文学情景仅是《黔北古近代文学概观》所描绘的重点,如果说这些描绘是主干,那么还有很多有血有肉的枝干和绿叶在此文中难以一一提及。至于其中著者观点的精辟,论评的哲理思辨,文采的充盈和洋溢,捭阖纵横的精彩,只有读者亲自去感受。无论是黔北古近代文学的爱好者,还是研究者,我们不妨走进“概观”这部书中,去感受和领悟我黔北文学之质朴、古雅、大气,在古近代文学家的星河中遨游,将其精髓和品格进行继承和弘扬。让这一文学之脉不断流淌在黔北、在贵州、在中国!让文学之心永驻!(2012.5.25晚草毕)
(汪守先:出生于1965年,水利工程师。系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书法家协会会员,市文艺理论家协会理事,遵义县诗词楹联协会副主席。至2013年,有600首诗词、40万字诗书文论、20万字散文在全国各级专业刊物发表。)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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