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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依族男孩马鹏的诉说(第十二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马鹏    阅读次数:6986    发布时间:2014-04-22

第十二章  

 

黄黄的泥巴路,弯弯曲曲,连着一村又一村。高高的山峰,连绵起伏,一座接着一座。熟悉的布依古寨,熟悉的木屋上方飘起了细细长长的炊烟,弥漫到天际。
  翻山越岭走完这条泥巴路后,出现在我眼前的便是一个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小村庄,村子前面是一片宽阔的稻田,山底,山腰稀稀落落地会出现着一些清一色的石头建筑。当然贫穷一点的人家便是用茅草跟石头搭配,而我家的房盖,便是用茅草盖住。
  我们民族的建筑都是用石头堆砌,墙面用石块堆砌,门框窗棂用方条石架设,屋顶的"瓦面"是用薄石板铺成,甚至连水缸也是用石板相互咬合地围砌而成,我们民族日常生活用的石磨、石臼、石灶、石台凳、石钵都和石头有关。
  我一走到古寨口便看见阿爷叼着一根烟斗坐在古寨口的石板上,眼睛一直盯着墨绿的大山,一副沉思状。身旁边的小狗,不停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叫喊。路旁的溪水,稀稀拉拉,每日每夜地流淌着,仿佛在吹奏一曲古寨之歌。
  太阳已经落山,白天阳光遗留的余温也在慢慢散去,阿妈在破旧的石头与稻草搭成的房子里正忙着染布。由于房顶是用稻草盖的,因此屋子不算闷热,还有一点凉快。风一吹过,稻草噼里啪啦地响,仿佛在向我吹奏一曲欢迎曲目。
  我对阿妈说道:“阿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等你阿爸回来就吃晚饭了。先来帮忙阿妈弄一下布,一个人的力气很难把水抽掉。”阿妈一边向我抱怨一边忙着染布料,连头也舍不得抬起来看我一下。
  走到阿妈身边,帮忙阿妈拿好染布桶,阿妈则很吃力拿起另一直木桶的水往里倒。阿妈好像不小心闪到了腰,停了下来换我去倒,阿妈一直在我的耳边说“阿妈老了,阿妈老了”。我也觉得阿妈真的老了,记得以前阿妈干这些事情都会显得利索,而今速度慢了不少。
  阿妈染的这个布,叫做蜡染。蜡染、唢呐、大鼓被称为布依族三大传统文化。在我们古寨不远处步行大约20分钟,黄果树瀑布上游就是著名的“蜡染之乡”石头寨。
  阿妈想做一套衣服,作为以后阿妹出嫁的嫁妆。按照我们布依族习俗,女方出嫁时所穿的衣服便是娘家所送的嫁妆。然而,一套嫁妆,两件衣服,两条裙子,一条腰带,一顶帽子就要上万块钱才能买得到。这对阿爸阿妈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因此,阿妈只能靠农闲时,多做一点。然而,布依族服装很不好做,都是纯手工的,一年大概只能做一套。
  阿妹现在已经16岁了,我们布依族姑娘嫁人都比较早,女孩16、17岁左右在我们民族来说就允许嫁人了,更有甚者15岁就嫁人了。而且很多都是父母指定的婚姻,就是在子女很小的时候,由男方父母跟女方父母商量好了婚事,这时两家就可以往来了。只不过,男方跟女方是分开的。
  等他们到9岁的时候,会摆酒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做客,说明正式结婚。但是两个人依然还不能住在一起,只不过这时候两家建立了联系,双方只要一方有酒吃,都会邀请另一方过来。等到双方满15岁的时候,男方就可以来女方家迎娶自己的新娘了。
  当然他们还不是名义上的真正父亲,因为他们都还没有到法定结婚的年龄。但却不妨碍他们同居生小孩,因为在我们民族只要办了酒席,两个人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只要等到年龄满了以后领个结婚证便好。
  阿妈看着阿妹的年龄越来越大,因此为阿妹的嫁妆差不多操碎了心。所以阿妈除了白天干农活以外,晚上还在昏暗的白炽灯下缝缝补补,差不多每晚都会延续到凌晨1、2点才睡觉。因此,有时候我会很心疼阿妈,睡醒看到灯光还亮便知道阿妈还在忙,我会走出来叫阿妈去睡觉。阿妈总会对我说:“还早着呢,以其躺在床上睡不着,还不如多秀几朵花,这样你阿妹的嫁妆才做得快。”
  阿妈每天都会起得很早,胡乱梳洗好之后,会挑着水桶到井里打水。其实村子里也有安装自来水,但妈妈嫌浪费钱,觉得只要早上起早挑两回水就够喝一两天了,而且早上人少,水很清甜,没必要去安装什么自来水去花那些冤枉钱。阿妈把家务活弄完后,便开始上山采染布的草药了。
  听阿妈说,染布的药草是用蜂蜡跟一种草药。取蜂蜡的时候要在早的时候,这样不容易被蜜蜂蛰到。染色草药的生长地,一般都是在那种崎岖峭岭中,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生命危险,因此阿妈一般都会拒绝我与她随行。草药都菜好了以后,放在桶里用水泡,等色素都出来后,在把白布放到水桶里浸泡几个小时,之后把布晒干。布干了以后,又放在水桶里浸泡,这样一直重复三遍,才算结束。
  布染好了以后,阿妈则把白布平帖在木板或桌面上开始点蜡花,开始画一些花草鸟兽,因为我们布依族人的信仰是自然,非常崇拜动物。阿妈会在不需要染色的地方涂上蜡,正反面各涂一次。阿妈说,蜡要涂得均匀,如果涂得太厚,蜡与布中间会产生空隙,染料会从空隙中浸入;如果涂得太薄,就起不到涂蜡的作用。
  听到门外一阵吆牛喝马的声音,我走出去一看。看到小弟正骑着马,二弟则坐在牛背上,阿爸的肩上背着一整箩筐的草和扛着一把锄头。我走过去把弟弟抱了下来,然后把牛跟马都赶到牛圈里。但在整个过程中,我跟爸爸一句话也没有说。
  随后吃了一顿晚饭,但都很安静,只是两个弟弟一直在争吵着吃这个吃那个,然后阿妈会不厌烦地说他们两句。
  对于爸爸,我不知道是什么在作怪,我没有主动跟爸爸说话,爸爸也没有主动跟我说话。也许,都是那一颗所谓尊严的心在作怪吧。
  吃完后,什么都没有说,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去,虽然房子用茅草盖的,但我很庆幸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可以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时候人要学会知足吧。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许久,好像被带进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我家的麦田,有白马,有小兔子,而我则在种麦田。
  有一天早上,起得很早想去看那块麦地长得怎样了。可是当我到了那里,发现有只角落被牛吃去了,然后我边哭边说:“是哪一家这样欺负我这无依无靠的孤儿啊,我一年到头只盼望这块麦子的收获吃饭呀!这叫我怎么办哟。”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比前天早上更早,又去看了这块麦田。可是,依然被牛吃去另一角落,这时,我感觉好伤心,好难过,一直哭着、叫着:“你们不要欺我这没爹没娘的人,不要欺我没权没势的人呀……”
  忽然,附近的一个牧童看见了我,便跑到我的跟前对说;“你不要哭了,是一匹白马每天中午从水滩里爬上来吃你的麦子的,你要不相信,你明天午饭前赶到这里守着。”
  第二天,我按牧童的说法,中午前赶到这块麦地里,然后伏在暗处守着。
  到了中午,便看见从水环中露出一只白色的小马,慢慢地游到岸上,走到麦地里。我急忙一跃而上,抓起白马的尾巴,白马惊慌地将我拖入水里。
  然而当我在水里时感觉很奇怪,能自由呼吸,身上的衣服也不湿,只听到水声从耳边哗哗的过去。不一会儿,白马已把我带到一座五光十色的大门前,门前的坎子又宽又平整,地上长满各种香花。
  我跟着小白马进了大门,此时,房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和姊妹的箫声。小白马带着我左弯右拐来到一座十分美丽,亮光闪闪的房间。(待续)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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