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进来七八个当兵的要吃东西,邓连长先是听了老板娘的话,心中一屯,又见前后进门的士兵统统的就像从山上劳动回来一样,个个衣冠穿戴都出现了希拉像,领口大大咧咧的敞开,军帽也没有在乎戴与不戴了,他立刻警惕起来,肯定是走漏了什么情况!他立马站起身整理了军容,对石山岩和尚同明说,“我们不能久坐了,东西拿着,”他一人手里塞个菠萝饭,推着石山岩和尚同明的脊背说:“回去吃,这是当地的特色小吃,照片由同名来取,放在你那里我方便来找你拿。”两人没有跟连长讲上话,心中悻悻的又欠了一份对邓连长的感激。
石山岩、尚同明两个手里提着连长请他们吃的菠萝饭往回走,一路上远远近近的闲荒地上分不出是野生还人为栽种的芭蕉树林穿插在稻田间,像是一户户水家山寨,那里连接着田坎,有不大的小晒坝,就像是故意留给诗人的想象空间,留给画家着墨的画眼一样,把山水都栽种出艺术美感来了。水稻成排城行地绿悠悠地和芭蕉林呼应着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那种充满活力的绿色生命。那种绿,绿得让你在身上像突然长了一百斤的力气一样,透彻地让人感到爽快,南疆这块热土吹过的每一阵风都透出馨香,那么宜人,天下最好的气候也要数这里了。两个新兵还是第一天这样轻松地走出军营,这样轻松随意的观看蓝天,观看周围的次森林和那些围绕着人们生活的藤蔓花木,带给他们的新感觉,让两个人的心情格外的高兴。芭蕉树长长的叶子一张比一张还大,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它极有弧度地伸长着手臂与旁边的木瓜树牵连着,显得到处都是满十满载春天气息,在这块土地上没有一处是没有生命的,人在这片生机勃勃的环境里,生命力也受到极大的感染。自己完全就是来到了这个充满生命的原始营地充电来了。这纯粹是让人多有着一千次活头的地方呀。石山岩心里最高兴的是,他把新发的绒衣绒裤打成包邮寄给他的父亲,是最明智的选择,这下父亲完全可以穿得保暖一些了!他还在想着离开父亲时,父亲单薄的裤子,他庆欣自己出来当兵算来到了一个好地方了,亚热带原来就是春天的环境,山花烂漫惹蜂飞代替了家乡的隆冬白雪。尚同明心里在想手上的菠萝饭应该找个地方先享受了才是正事,他看到茂密的三角梅树荫是此时最好歇凉的地方,不坐下来感受下,真有点愧对光阴了。
“找个地方把这个东西干掉吧!”尚同明说,“提倒实在难看的很,你说呢?”
我好像听到集合号再响呢!
你懂个球,才几天的新兵,怎个分吗?就说照相的人多,神音吵不就得了。是排长批的假,出来了,喇叭一响,我要飞回去呀!一辈子做的包咪日眼的样。他太瞧不起石山岩做事。
一来部队就装成个乖娃娃,拿给一条大裤裆裤子隆起连路都不会走了,封领扣一扣起就认不得怎个发音了。叫人见球不惯。他们两个分明是一个想马上找到感觉,转入到一个士兵的角色,一个又过于油滑,拿部队那套不当回事。还在把地方上的习惯当成万精油,好像哪里都可以耍滑头。
石山岩说:你各人去歇,我先回去。心里明显的有些不乐意的样子,有些戳尚同明的火,石山岩想着处处拿给尚同明这个二孙子垫背。尚同明在家排行老二,有时候就叫他尚老二,他太占强,说话又噜人,他不管你受得了受不了,话从他的嘴巴头出来,反正就像是拿药浸泡过的样,太毒辣。背底下战友们就直接点名道姓地称呼他叫二孙子,喊二孙子哪个都晓得是喊尚同明。他自己有点数,知道别人在后面骂他,议论他,给他取绰号,他故意不去从自己的身上对号,一个字就是装。你不要说,他这招也的确管用,居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这样称呼他,怕他翻脸,他还是有张底牌是别人不敢轻易摆弄的。因此恨也只能是恨在各人的心里。只能暗暗在心里咬牙切齿,在心中喊他声二孙子就算是报复他了,就算解除心气了。
石山岩把尚同明甩丢在路上,自己回连队,而且在心里头还喊了他的绰号,分明是尚同明得罪了石山岩。石山岩把发给自己的绒衣绒裤打包寄回老家,送给他父亲穿,这件事看起来不是事,但是,刚才遇到邓连长时尚同明偏偏添油加醋地给邓连长反应了,他还要补充一句说石山岩把这次多发的两个月津贴凑住30块钱寄回家了,要不他们两个应该请邓连长下馆子的。自家又请不起,又想捞面子,请不起就请不起,还要拿石山岩垫底,垫底都不说,还要拿石山岩开涮,踏谑石山岩穷,人都为不起,连衣服裤子都要寄回去,就像家里的爹妈连衣服裤子都穿不起一样,着他贬得一钱不值。
人穷志短,在穷的骨头也能炸出二两油,还不至于拿给你连骨头都不留一个,那时候,石山岩就像想一拳跟他划掉了。只是邓连长在旁边挡着他的手,他只有鼓捣把气吞进自家肚子头了。那时候石山岩就像是被人鼓捣从大粪堆里拿出一根蛆喂进他的嘴巴里一样,他恶心得可惜没地方吐。手板心都捏出汗来,他真的是几十几想,没有下他的毒手。要不是就是一板板掉的事。他简直觉得被尚同明贬通箩箩底去了。支之分钟他还要喊他明明听到集合号的声音,他还有心肠坐下来吃东西。而且还要屌出两句难听的话来刺激石山岩,石山岩不是想着来当兵,怕给家里的老人丢脸的话,那分钟恨不得把他的脖子给他扭成麻绳了。石山岩戳火跟他会是老乡,鬼使神差会瞎搓搓的把他们两个整拢在一个班上,要鬼不饶人的死缠活缠扭捆在一堆分不开,他真的不该和他一起来照像的,没想到他会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坯子。一张相片惹出那么多窝囊气来。真的是出鬼了。一路上从头到尾拿给他耍麻够。这个家孙子,二孙子,走着瞧,石山岩越想心里越气,两手气得差不多发抖,提着的菠萝饭啪嗒一声丢在了灰楚楚的泥巴地上,他弯腰下去准备捡时已经上了很多灰尘,他成器飞起一脚像是在踢尚同明的老壳一样,准准的一脚把菠萝饭踢飞到路边稻丛中。可怜兮兮的拿给黄泥巴埋去半截身子!自家赌气的迈开步子朝连队赶了回去。
尚同明各人隐倒好笑,你这个日脓包,老子叫你有口福都没有口味,你吃你家爹的老壳!他明显是知道自己气跑了石山岩,心里想,气不跑你算我无能,不跟老子学着点,看我收拾给你看。他一个枞步跳过田坎的沟帮帮,朝一蓬长得十分茂盛的三角梅走去,歪靠在三角梅拉起的大凉蓬下面,浓密的三角梅树阴把他半个身子遮挡了起来,他美滋滋的沐浴着阳光,看着眼前稻田中波光粼粼太阳,明晃晃地从稻田中反射出来,照着青翠欲滴的水稻苗,水稻就那么娇气十足地摇来摆去的显耀着骨子里神情,微风从稻苗中间吹拂来一些馨香,使这片庄稼园浸透了浓浓的春讯。
尚同明顺手扯了根木棍剥去青色的绿皮。三下两下加工成一双筷子,开始品味起他的菠萝饭。这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玩意儿,简直是让他馋得流口水,这不仅是好吃的水果,还有着黄澄澄的糯米,在家的时候他就爱吃家乡的八宝饭,这个好像更有特色,全部香味都在这个菠萝里面闷起,打开盖子让他闻到香味时,就开始吞哈喇了。他几乎是连皮带瓤扫了个精光。
一个小时尚同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挨边五点中的样子了,西照的太阳光已不再那么毒,但是,尚同明怎么觉得像是被太阳暴晒熟透了的感觉。他走在仪表镜前面照了照自己的脸,像是刚刚喝过二两苞谷烧那样,眼角有些红丝,额头上也出现了蜂状的斑痕,有肿胀的不适感,他认为是睡在三角梅底下,出现花粉过敏,或者是太阳太毒了,着晒的,才看见这种现象,他突然感到手丫吧,脚丫吧怎么痒起来了呢!等回到床边这种敏感突然加重了好多倍样的感到难过了,脚弯弯,手弯弯,卡当里头凡是背阴的地方都出现了奇痒症状。他不顾一切的脱去外衣脱去外裤拼命的抖,像是有什么毒虫钻进了他的短摇裤里面准备撕咬他的下一代那样,把他心掏落在肠子样的令他发疯发癫。他不知道是要把咬他的虫子找出来,还是要抓挠裤裆,抓挠脚弯弯,完全像个得了怪病精神病人,让他一步走到了无法控制的绝境地带。
排长开完紧急会刚好回来准备清点人数,传达紧急会的安排情况,进门一眼看到尚同明光着身子,在不停地抓挠身体,身上红的红白的白一块不像一块的样子,本来想发火的,又压了压火气,看尚同明是真的发病了,眼睛红肿已经睁不开了,这小子在发奇怪的疾毛病吧,哪有这种发红发肿还发痒的毒病,他二话没说,招呼石山岩和另一个体力强壮的士兵马上帮尚同明穿好衣裤,命令班长赶紧打电话给医院急诊,不到三分钟,部队医院急诊的救护车已经拉起警报来到石山岩他们的驻地,下来一付急救担架把尚同明抬走了。
排长马上组织宣布分部领导下达的行动计划,以及人员分布情况,石山岩被分配到前线救护队,是邓连长的手下,现在邓连长已升任前线第N医院副院长 ,主持全院工作,本来是提升院长的,就是因为在军火库那一声枪响的问题,分部党委作出降职提拔使用,以观后效,邓院长没有提更多要求,提名要了两个兵做他的通讯勤务人员,一个是尚同明,一个是石山岩。
尚同明由于吃菠萝饭时连煲饭的菠萝也被他吃了,他以为是全部可以享用的,结果被菠萝的芽眼毒素造成饮用中毒,在急诊部就诊时几乎接近休克,通过医生会诊,给他作了个胃切开手术得以保命,手术后他转入外科接受治疗,一个星期没有一个熟悉的老乡来医院看望他,让他心里委实不是滋味,刚能下床活动,尚同明就慢慢地走出病房和病友们交流时才清楚,原来的部队全部开往金平前线参加自卫还击作战去了。
这一天尚同明勉强能走时,他试着来到县上,准备把照好的照片取回来, 等到有了石山岩他们的地址后,准备给他们把照片寄去。一场大病过后,突然间环境有了极大的改变,人事物非的感觉,让尚同明从心里真诚地想念起战友石山岩和其他的战友来。他好想和他们一起出操,一起整理班上的内务卫生,一起开班会,相互评论身上的不足,然后晚上静静地在自己的床前写学习心得,写家信。然后又在第二天黎明到来的时候,争抢着第一个起床,去锅炉房给班集体挑热水,争抢着打扫营区卫生,然后又在班上开会时互相积极地发表自己的新发现,争抢着发言鼓励,表扬战友的热情场面,此时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产生了对战友之间建立的感情,富有了新的体验。这才是部队的生活,这份友谊是无尚荣耀。无上珍贵的。尚同明想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关键时候突然得了那种病呢,因为生病还失去了和战友们一起投身战场的机会。简直遗憾得让他脊背梁发冷发酸,后悔自己贪嘴,不懂装懂,去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耽误了自己的奋斗和前程。好在战争期间部队的邮件信件都有规定,不允许给家里写信,要不还不知怎么给父母交代呢。
尚同明始终年轻,那点病已经不再是问题,他确实是想念战友了,在床上睡不起的感觉,想着要把他们跟邓连长照的照片取来,寄给邓连长他们,他想邓连长他们也一定也想他了。他来到像馆找到取像的服务员按照发票底单号取照片时,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张奇怪的照片,他立马找到摄影师,把照片一把砸在摄影师的面前,底片上只有邓连长和尚同明两个人模糊的头影,没有石山岩的影子,摄影师说,“只有重拍补照。”尚同明一下子火冒三丈,说:“人都上战场去了,能回来补照吗,说妈的屁话。”摄像师无赖地说,“那只有退钱给你,没有别的办法。”他太清楚了,自从自卫还击作战开始以来,战争的火药味在普通士兵身上也装填得饱满十足的,参战不参战的士兵火气都特别大,一点就然,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个个心理都装着一把无名火,不敢轻易惹他们。
“你到底是什么狗屎技术,把三个人照成了两个人。一个照不在得,两个又照得鬼迷捣眼的一点亮光都没有!一副背时倒霉的样子。”
“对不起,洗照片那天我也感到奇怪,真的不好说,一卷胶卷同样的显影同样的定影!”摄影师不解的内心之谜此时还不便全部说出来!他把自己的怀疑明显地藏了起来说:“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找你们又没有地方找,只好等你们来和你们商量补照了!”
“见鬼了!见鬼了!”尚同明无赖地发牢骚说。“你在玩什么狗解手动作,也不该那么玩呀,我的天老爷、菩萨,你叫我取这样一张照片去,石山岩连自家的脸在那里都看不见,你叫我怎个交差! ” 尚同明十分纳闷怎么会是这种情况呢,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照的照片,明明是石山岩他们俩个人站在邓连长后面,一左一右,自己站在左边,石山岩站在右面,怎么石山岩的站得好端端的身体人头会变成没得了呢?难道是神仙走邪门了,简直莫明奇妙,遁土都不是这种遁法!真是莫名其妙!可是三棒打不出个屁的摄影师,软瘫瘫的样子,一针戳下去都不会出血的人,就是把他宰杀掉,拿去祭祀那个有名有姓的天人呢!事以至此,只有作为一个不解之谜保留了。
石山岩跟随邓院长在金平十里村找了一处瑶族寨子,三间茅草房的主人已经去向不明,从房屋门前的乱象分析,有一定日子不在这里生活了,为了躲避战争,早已弃家远行他处。邓院长安排在山花墙上把医疗救护的红十字旗子钉在墙上,然后把前面几颗芭蕉树和椿树枝统统砍了,让红十字标志明显出现在前方公路的视线中。前沿救护第N医院正式成立。医院暂时分为两路人员,一路为医护人员,急诊外科和骨外科,急诊外科负责急救包扎,骨外科主要负责手术,另一路人员就是救护队和后勤保障。一辆解放牌汽车负责后勤所有用水问题,由三名战士,两支冲锋枪,两夹备用弹夹,到山后白马湖拉水,保证炊事班做饭和各科室的清洗消毒,两名持枪战士一个在驾驶室一个在货箱里负责警戒。医生护士均有专业的白大褂防护服,救护队只能穿军装,手背上多一个红十字袖套,成为明显标志,石山岩右手上戴了红十字袖套神气地跟在邓院长的身边,通讯斑的架线还没有全部到位之前,完全由他具体徒步跑到各科室通知情况,尤其是需要召开转达上级会议精神时,就得亲自到各单位通知主要领导参会。许多不该石山岩知道的事,他都因为是通讯员的身份意外知道了战争前的真实情况。战争还没有打响,我方每天就有上千人的伤亡,多数是个团尖刀连,侦察连,准备在战争没有打响之前,抢先进入敌阵的先头部队,这个计划全部失败。整个死亡代价最可悲的是我方连敌人都没有看没见一个,就被地雷炸了,死难士兵多数被地雷,高射机枪伤害,受伤士兵不是被抢打伤,是那种常规性穿透伤眼,全是开放性创面,半片身子,半边脑袋,身子断裂,一只手或者一只脚完全被粉碎性断裂。前往敌人阵地的路只能从密林中穿梭,但是密林中只要能够容身的地上,树上全都有地雷像原始森林中结下专门吃人的葫芦果一样,饥饿地在哪里等着上山来童男童女。根本没有可选择的路可以下脚,越南在中国学会的地雷战术完完全全地使用在这场战争上了。他们只有很少的人在巡逻,通过观察,只要巡逻队巡逻到那里,那里就会发生密集的一阵枪响,完全使用高射机枪对准山下扫射,高射机枪是地对空的重型武器,越南人用来残杀我军士兵和手无寸铁的边民。
石山岩在十里村才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已经看明白许多事,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几次向邓院长提出申请,要到前线救护队抢运伤员。邓院长推说他没有经过专门救护学习,不懂战场救护,石山岩说,这几天看都看会了,再说拉伤员的车有时候拉来的已经不是伤员,而是,阵亡战士,还有单独的手脚之类的,无法想象当时我方战友的心情!他说出自己为什么要去前线参加救护的原因,这点却打动了邓院长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心肠。参战的士兵太年轻了,他们还不知道当兵是一种什么职业就已经走上战场亲身体验火药味的残酷味道了,他们是在为这个国家主权献出青春和生命的孩子,是的,哪怕就是把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拉运到祖国的土地上埋上,对他们的灵魂也是一种安慰。邓院长毕竟是长者,毕竟是院长身份的领导,他不用石山岩完全把话说明,完全理解他的热情和行为,同意了石山岩的个人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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