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院长通知一大对救护队队长接走了石山岩,由大队长具体检查了他的帽徽领章,把所在部队番号以及姓名,血型填上后,就告诉他怎样做好战地救护的基本知识,手法,以及那类伤员用背,那类伤员用撑护,抱护,止血等等一系列的要领后,带他上前方战场去了。一大队的具体任务其实部队首长早有安排,目的是救护受伤的同志,但是,同时兼顾对战场上遇难士兵,只要发现要作为伤员拉回国内进行安葬。
石山岩出现在前沿阵地的时候是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天上不时出现照明弹划破漆黑的夜空,敌我双方都希望借助灯光观察对方阵地火力,但是灯光出现时在前沿阵地上的士兵却头都不能动一下,完全凭感觉和耳朵分辨周围的回音,借助响声判断距离和位置。石山岩到救护大队后,进入前沿地带时,一起出发的三十个救护队员,全部分开到河沟附近搜救我方受伤战友,找到战友的以击掌为号。照明弹从天空划过一道弧线快将要坠入密林时,石山岩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呻吟,他身体轰地热遍了全身,石山岩就地顺势一个抱头滚,喊出口令“自卫”,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很快就从腰间抓到了冲锋枪手把,马上把枪对准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大概方向,自己完全是下意识地再做一个自我保护动作,没想到是新兵时训练过的遇袭卧姿出枪动作。在他准备枪上堂的时候,对方颤弱地应答了一声,“还——击”。石山岩知道是自己人说,“我们是自己人,需要帮助吗”对方颤抖地回答“要——要!”石山岩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神音变得颤抖起来,嗓子里好像有一团火把所有的水份吸走了一样。一句话说完后,在也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马上要具体怎么做,是匍匐到战友身边还是马上击掌告诉救护大队的战友同伴。自从分头行动以来,他再也没有看到过救护队的同志,也不知他们都潜伏到什么地方去了,谁也不跟谁联系,担心暴露目标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了。
这次参加救护让石山岩真真感到仿佛走入了死人谷。从未有过的沉寂。他的眼睛完全看不到方向,耳朵听不到他想听到的声音,思想境界却无限的宽阔,宽得从来没有像这样无边,感到像是来到了无底的黑暗世界,像自己的心接近了天上的星斗,浩瀚无垠。空得他心中一点主意也产生不出来。他内心所产生的疑问和判断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给他证明的回应,他想什么都要他自己回答,自己去做出决断,这是他有生以来自己给自己说话,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决定自己的生死命运的特殊环境,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稚嫩,这么毫无主张过。他伸手摸过去,接触到对方时,让他一惊,对方身体像蛇样的冰,整个身体像一把破筛子那样颤抖着,嘴里嗷嗷的声音从牙缝里一出一进地挤兑出来。石山岩用手摸到他的嘴边时才发现,老兵用军帽咬在嘴里,像是为了堵住自己发出的声音,还是借此减轻一点身体的激烈疼痛。他吐出的气是滚烫的,石山岩全然顾不得是什么原因,挨在老兵身边,摸着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摸着给他穿进了一只袖套。“伤那里,还出血吗?”石山岩小声地凑在老兵身边问他。
对方已经没有力气在说话,伸过手用力地抓了下石山岩的身体。让石山岩感到他还有着生命,而不是一具尸体。他渴望什么呢?也许只是让他回到祖国就已经足够了,也许他已经把是否能回祖国的唯一想法完全寄托在面前这位小战士身上了。此时石山岩和面前这位受伤的老兵完全没有语言的交流,但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心里想要诉说的心里话。在这个时候,还需用语言表达吗。语言似乎太过于苍白了。石山岩感受到他那种无语的手势和他抓在身上的力度,仿佛更加体会到对方生命的沉重,这是硝烟的残酷结果,一个生命在此时此刻兴许想的不再是永生,想的是能否死也死在祖国的疆土上,是的,他们还没有亲手杀死一个敌人,甚至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对手是个什么样,就被埋下地雷吸干了他们厮杀的一腔热血!说真的石山岩此时的心情不像他请战时的心情。在四周布满地雷,威胁着你的不仅是行动,而完全是生命时,那种怒火已经没办法在怒火中烧了。他没想到他来到战场那种手握冲锋枪挺足劲向敌人开火的怒气到哪里去了。他不仅没有了怒气,还得一点声音也不能发出,压低着嗓门甚至是用手上的体温来发出信号,让对方感知自己的存在。这是什么样的战争拼杀呀!他不仅见不到敌人,还找不准往返的路在那里。回到祖国的方向在哪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当这场兵当得太欠缺血性了。
石山岩是完全凭着火炮的密集声判定出大概的方向,顺着好走的路径直连走带爬的拖着老兵沉重的身体,一点点的梭出水坑,走出丛林,一点躲防意识都没有的情况下,走到接近公路五十米的地方。在天刚发白的时候被部队发现的。他滚得完全成了一个泥母猪的样子,全身上下只有军帽还好好的戴在他的头上,一根皮带还系在他的腰间,冲锋枪早已成了他手上探路的拐杵,石山岩顺着毫无防备的大路爬出来,成了奇迹,按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然而,就是这个没有作战意识的士兵才获得了安全。原来越军埋雷时就是针对我军具有作战能力,具有靠近物体掩护身体的战术的技能埋下的,所以,越是按常规进入敌占区的行动,恰好上了对方算计。石山岩真的是幸免,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获得生存。
石山岩用藤条拴在身上救出的受伤老兵,得到部队接应后,已经停止了生命。石山岩也在昏迷中被救护大队送进了医院进行救护。
在清理老兵衣物时,负责安埋遗体的登记员翻开老兵衣领时,在表册里填入,第2448号,单位是第N医院救护大队,石山岩,血性,A型,1978年10月入伍。这个死讯在第二天《国防战士》附页上刊出。
尚同明一天出了吃药打针养病,别的没有一分钱的事可以做,睡得他简直是磨皮檫痒的,无事就看看解放军报和国防战士报打发时间,这天他无意的看到一则国防战士报登载的参战遇难烈士名单,明显的在第六排一栏中写到,烈士,石山岩。整版全是遇难人员的名字,可是他怎么就一眼看到了,自己的亲密战友石山岩的名字写进了那个画有黑线条的黑框里呢。他从枕头底下迅速地翻出他和石山岩一起跟连长拍的那张照片,想从中对照,找出点什么理由来证实,石山岩是他一个月前一起当兵的战友,自己入院那天还是石山岩亲自为他献的血,他的身上还有着石山岩流动的体温,这个名字怎么会凝固在这个黑框中间呢。尚同明毫无知觉地流下了他内心中最为痛楚的泪水,泪水就这样毫无抑制地落在国防战士报纸的页面上,把页面整整的打湿了半页纸的位置。无法想象,昨天还是生龙活虎的战友,今天就再也不能互通语言了。他手拿照片,孤疑十分,怎么会是这样,当真是人要离开了,连魂魄都会显灵吗,他连个合影都不给我们留下呀!尚同明把那张缺像的黑白照挡在脸上,惭愧地自言自语地说,我太日浓了,我怎么会那样对石山岩呀,他那么好,要上前线了,还专门献血救我的命。
晚上的时候,尚同明左思右想,觉得怎个都对不起石山岩,他感到内心十分难受,他扑在病床上给他的父亲写信,想在心中请求父亲替他做些悔过方面的弥补,石山岩的光荣使他有了极大的转变,也在这次突然失去战友的悲痛中,体会出了人生的存在价值,一个当了兵,却没能亲自参加战争的士兵,尤其是那场为吃,为其心头的流口水的馋才得的疾病,让他实在是感到整个灵魂都变得无比丑陋,整个内心都处在不安中。人家石山岩好歹死都有一个名声,登在报纸上,证明是一位烈士的身份而离开了大家。自己没死,但却连臭都没臭过,腐烂都没得机会。吃睡在床上,想想真比腐烂还不如。真不知要拿什么回报父母,回报自己当一名战士的名誉。尚同明狠狠心只有他把自己生病住院的秘密告诉了爹妈,因为,他不好隐瞒石山岩在他住院时还主动献血救他的事再隐瞒下去,石山岩这一牺牲,他们家里是很悲惨的,千万不能再给人家添乱了。他也知道他爸爸是个讨嫌的人,又着他洒一些胡椒面在里头,老者肯定会添油加醋的整人家的马古,原来到部队的时候,那一枪也是自己手脚毛糙惹的祸,冤枉了石山岩,给人家脸上摸了锅烟煤,让人家背黑锅。自己来当兵,尽管没有去前线参加打仗,还当了一回伤员,住在医院逃脱了战争,但是自己毕竟还活着,要比人家强一百倍。他想给老头子说明,石山岩确实救过自己,要记人家一辈子的情不说,自己还欠人家的,这个帐是无法还清了。所以他提醒老头子,对人家石山岩家心不要黑很掉,省道差不多算了。
石山岩登在报纸上的消息让尚同明一连好几天睡不着瞌睡,他翻去复来想,复去翻来的想。来部队的时候,父亲一再扎呼,还打算穿上四个包包,三接头皮鞋回家去给老人长脸!没想到自己一来部队就成了病号!日浓透顶了!他去找医生反应自己睡不着瞌睡,要医生给他开点这方面的药,医生给他开了一个礼拜的安眠药,要他按时按量服用,晚上尚同明没有再多想,一是他给父亲的信已经写好寄了出去,第二件事是他回到病床没有去吃饭,而是把一个礼拜的安眠药全部吃了,一个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了。
第N医院在报石山岩立功的事情上有些争议,救护大队报的材料是,石山岩救的是一名受伤的老兵,石山岩作为一个新兵,能够第一次出现在战场就能自己想办法,没有暴露目标,安全顺利的救回了我军伤员,应该报立二等功。有人争议说,石山岩救回来的是一个已经停止呼吸的士兵,按分部要求只能报请三等功,如果救回来的是一名活的伤员,那无疑问是该报二等功。鉴于石山岩在在救人过程中,做到十分能吃苦,自己的手和脚在泥水中磨破严重感染,以至造成他的右脚膝盖破损,这只腿还不一定能否保存,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丢弃自己使命和任务,可以考虑给他报请一个三级残废的补偿,邓院长觉得这个补充很实际,同意这方案。石山岩的请功报告经审批,主管上级同意后很快在国防战士报头版立功表彰人员名单中公布。
石山岩在泥水中一天一夜的浸泡,使他的右脚膝盖严重感染,出现了几次高烧昏迷,邓院长几次来病房看望都赶上石山岩处于昏迷中,无法进行语言交流,经过观察,邓院长建议将石山岩转院接受治疗。这个手术本来邓院长完全能够完成,但是,一方面他考虑做完手术后也要一段时间调养,医院的床位不够。另外一层意思,他清楚这个兵是他亲手接进部队来的,他希望对他有些保护,尽一份良心上的关心,战前那时候能把他们点名要在自己身边也是这个目的,没想到去救护大队变成这样的结果,也好,应该是幸运的,邓院长好像是在心里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同时还找到了安慰石山岩父母的理由,总之,他希望石山岩安全回到后方去。
尚同明家老者接到儿子的来信后,先是为儿子不生出息生了一肚子的气,喊他当兵,他去生病,当伤兵,死无出息。那分钟支气管都气了发作,整个脸色憋得发紫,嘴皮更是变乌变厚起来,把家里的老婆吓得一个劲朝他喊,忙着拿了根红参给他含在嘴头,把气提起来。一问才晓得是鬼老者的虚荣心作怪,有什么,前久,没得儿子的信时,急的跑出跑进的巴不得喊在面前来看到,自家死去都不怕,就怕支根嫩苔苔去掉,那时候只是想送儿子去混两年回家来有份工作,没想到遇上打仗,几十年都不兴打仗的了,偏偏出怪事了。硬是,砍竹子遇节节,过不去就过不去。尚老二是他尚家的独苗苗,还有个姑娘是要嫁人的,老者想到拐了,这回就是楞个熄火了,还有什么盼头,唯独的一根嫩苔苔,拿走部队上去送死去了,越想越没得望头,一下子把老者急了瘦成怪,又是支气管炎,差非非着大白风吹起去掉,支回听到人家石家小伙去掉,他又活爬起来了,心够了,活了几十年活得倒尖不凸的,老妈妈晓得他尚家的根种,不好讲他的话。各人隐倒嚼。他要忙着去看人家石老者,人家认得呢说你是去看,认不得还以为你是去嘲笑人家去了,到时候,还要着人家捣的灰溜溜的回来才好过!老妈妈的意思是不要着急,等外头有点风声在说,硬是咬到牛根梭犟作做。
果不然尚老者邀约起几家一起和石山岩他们一起去当兵的家属,来到石山岩家看望老石家两口子。话还没有出口,只是意思提谈到石山岩在部队怎么怎么时,石山岩的母亲一下子从老壳上把帽子麻下来悟着脸,把头发一下子纷乱开,一屁股毒在地上,盘起脚干双手举过头又扑回地上,像是在呼天唤地,呜呜呼呼地朝尚老者编骂起来:“你怎个了,我家是哪里挖到你家祖坟了,怎个跟我家就是过不去,三番五次来泼脏水灭杀我,我晓得的,你还没有抬屁股就晓得你要窝出那节硬屎坨坨了,你这个老杂毛,你这个喝洗脚水长大的,地下爬的乌龟......
尚老者被骂的一头雾水,嘴巴里头像是塞进了一把松毛,舌头直杠杠的拌不转一句话来。又被石老妈妈一个阴阳扑天罩,像十二级台风扫来,直接整的站不是,坐不是的,几个同伴一个跟一个挤眼睛使眼色推推搡搡借故把石老者劝了出来。尚老者更是借馿下坡,借楼梯下坎坎,趁早弯起腰杆的跑了。才出大门,他家火斑狗一头不晓得从哪里驶来扯到尚老者的裤脚,从脚边一直撕扯到大胯根,差点伤了尚老者的幺儿,差非非把尚老者的魂都吓落在阴沟头。他惊慌地一大声喊起来,哎哟,我的妈哟,这个死狗!死狗!
几个老者一看尚老者的裤子撕了飘起,半只脚白哗哗的露在外头,又好笑又好气,个个说,这个还来得,背时了,连狗都来帮忙,还得了!
原来在尚老者他们还没有来到之前,县武装部的作战参谋接到部队电话,石山岩在战场上没有牺牲,而是为了救护一名老兵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伤员御寒,穿在身上,后来伤员牺牲后,在烈士群中翻找到的姓氏是石山岩的名字,因此,误将石山岩登记为牺牲战士见报,经过核对,石山岩目前因救护战友光荣受伤正在部队医院接受康复治疗,很快就可以出院。并且希望石山岩的父母随地方武装部人员一同到部队医院探望石山岩同志。
着惹到石老妈妈后,他家本来打算是要去部队看儿子的,这回像找到冤家债头一样,找到出气洞口了,于是就天天拿起一把砍猪菜的扽白刀,从早到晚的喊起喊起的操,说是要把尚老者这个挨千刀的,把尸魂都给他操翻转来,一大清早就听到她在长起脖子的操:“你这个挨千刀的,吃金子吐白沫子的尚氏门宗,你一辈子喝洗脚水长大的绝尾巴的。”操一声在案板上砍一刀,操一声砍一刀,她要操他三天三夜,要把他的阴魂砍散,要把他砍去喂狗。第二天还拿黄泥巴捏成七个泥娃娃一个一个的劈头架脸砍,嘴巴头还不住的骂着,“我把你碎尸万断,把你的五魂六魄砍了还给九天老嬷嬷,叫你哪张吃粪的嘴吃药的嘴害人,叫你红起眼睛黑起心肠的装人做鬼,一辈子都去投猪狗牲口的胎,日你的老奶奶给你的。”石老者实在听不过就坐在小板凳上说:“阴风惨惨的吼,吼——半天,吼些什么名堂,石山岩还要不要和人家处了!”他一句软腾腾到说不说的样子,老婆娘听了却立马刹住了车,收起了哭闹。
石山岩从前方医院转院回来恰好赶上尚同明吃了过量安眠药从手术台上抢救下来,一同住同一个科室,尚同明睁开眼睛看见是石山岩在他的床边时,伸出手一把拉住石山岩,心情纠结地一下子流出了复杂的泪水,石山岩也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双手紧紧地拉住战友尚同明,一种久别重逢,一种生离死别,一种患难之中真情难舍的复杂情感在就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油然升起,那种茫茫生死的境界,那种没有祖国,没有战友和亲人,没有一句耳熟能祥,能够呼唤全部生命的乡音的渺茫孤独,强烈地盘踞了他们离别的无数个日子,这段空白,不清楚要拿什么来填补才能不在心里感受着折磨!就是现在,无论他经历什么样的茫茫生死,阴阳两隔,在当下他都换回了他们从前的亲密无间,两个年轻的战士就这样在生命的绝境中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任由泪水帮他们表述着那种语言也表述不清的心中盛情。表达着他们彼此心中的万千情思,表述着他们对上帝安排的感动,对生活的一次意想不到的重逢感激。是的,那些该发生或者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那些不该出现却又出现的荒唐都在现时下。是的,他们都安然的出现在同一个部队医院的病床上成为一个让人关心侍奉的对象时。一切都又会重新开始了。
一年后,石山岩和尚同明在中央军委撤军一百万的号召下回到了他们应征入伍的当地,石山岩拿了他该要的三等功功臣勋章,三等残废证书他死活不要,他说这个是他人生忌讳的事;尚同明却积极地争取了三级残废证拿回到了地方享受了他该享受的待遇。当他从一名士兵变身成为一家单位的正式职员时,尚同明非常正式地联合了那一年一起当兵的战友,集体到石山岩家去看望石山岩。石山岩作出一个他一生最大的决定,让他的父母去姐姐家,自己在家把火斑狗宰杀了接待看望他的战友,在炖火斑狗的时候,摆在门口的水缸已经瞎扒瞭缝不能在装水,石山岩拿来烧火炖了狗。从此石山岩家的厢房门口就钉了一张狗皮在上面。成了石山岩记忆火斑狗的永久记忆。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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