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郝健的事情倒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到时候看海行船,见风使舵,总归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最坏的结局大不了花点钱就可以摆平。近日来,程敏的影子一刻不离地在他的左右晃荡,让他着实伤透了脑筋,这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处理不好不但要出人命,自己还会因此声名狼藉!他时时感到岌岌可畏,仿佛自己是一小块疾风中的云朵,随时不知被吹向何方!
说起程敏,他的心里就“嗖、嗖、嗖……”地发毛,程敏是一个特别漂亮、很会装扮又敏捷的少妇,看到她,你马上就能联想到蒲松龄在《聊斋志异》笔下描写的那些可爱、迷人而又可怕的狐狸精。
初次结识程敏,是被人事局的邢光离局长借口叫去吃饭后相识的。那天,他正在学校开支部会议,组织党员学习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邢局长打来电话,让他晚上去“聚散俩依依”大酒店吃晚饭,还说有要事相商,并再三叮嘱只许他一人去。下班后,他回到家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信步来到还是刚刚开业的“聚散俩依依”大酒店,随领班走进一个装潢得别样雅致、精美的小包间,一进门,对面墙壁上一幅很别致的书法作品和下面的茶几上几朵紫色玫瑰马上吸引了他,那是李清照的词《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故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幅裱得异常精致的字画深深地陶醉了言萧,言萧爱好诗词,尤其爱好有品味的诗词。这副李清照的词不但本身的内容极好,字体也显得苍劲有力,看上去给人以沉着、阳刚、洒脱之美,犹如一个无拘无束的浪子潇洒地骑着骏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尽情地奔驰。在饭店的包间里放上这样一幅让人荡气回肠的字画和玫瑰花,确实能看出主人不一般的欣赏品味和文化修养。
六
言萧正在发愣,门悄悄地开了,这时,轻轻地走进来一个少妇,约莫三十岁出头,上身穿一件深红色的休闲装,胸口别了一朵紫色的玫瑰花,下面穿一条雪白色的西裤,脖子上围了一条海蓝色的窄窄的苏州刺绣,虽然没有过多的修饰,却恰到好处,给人以依依难舍的感觉。
“您好!言校长,欢迎您的光临!”她甜美磁性的声音中仿佛带有美妙绝伦的轻音乐。
“您是?”面对这样一个与众非凡的女人,言萧有点犯傻了,隐隐地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心跳的快要蹦出来!
“哦,对了!我是邢光离局长的内侄女,当然也是这儿的老板,我叫程敏,路程的程,敏捷的敏。”程敏轻巧的话语里始终充满了凯旋而归的温情,作为一个男人,还有谁见到她不想去精心呵护眼前这样的绝美少妇呢?
这时,言萧的手机突然响了。“对不起,您请接电话,我先回避,一会儿由我姑父来陪您。欢迎您对本店多提宝贵意见!”说完,程敏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随手把门轻轻带上了,留给言萧的是魂飞魄散的微笑。
言萧一看,是邢局长的,邢局长匆匆忙告诉他,说上面又临时来了几位领导检查工作,自己实在脱不开身;程敏是他的侄女,今晚只好有程敏代替他;还说什么下次一定双倍弥补这次的失约。
听到这个电话,言萧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气恼。他妈的!一个个全他妈的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帮家伙,仗着权势比我大,耍我就像耍猴,言萧的心里在诅咒着!不过这样也好……
正想着,服务员敲门进来了,端上八个菜,有四个冷盘、四个热炒和一个烫鸭煲,不是特别的丰富,但配制的很考究,给人以“垂涎若滴”之意念,还上了两瓶张裕葡萄酒,一瓶红的,一瓶白的。
“对不起,先生,我们老板请您先坐着喝会儿茶,她说片刻就到。”倒完茶后,服务员们先后都离开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正当言萧等得有点心急如焚的时候,程敏进来了,这次,她又换了衣服,不过上面是雪白色的,下面改为深红色的了,脖子上依旧围了那条海蓝色的窄窄的苏州刺绣,胸口那朵紫色的玫瑰更加耀眼!“真的是对不起,我姑父刚才打电话说他来不了了,非要让我亲自来招待您,我害怕配不上,不够这个资格!如果 ……”
“不,不!一样!一样!!”言萧有些慌不择语。
“言校长,像您这样的领导,经常得在外面应酬,酒喝多了,对胃和肝脏很不好的,今天晚上我建议您喝点葡萄酒,一则养胃,二则温心浪漫,您看行吗?”
“随便,随便,客随主便。”此时的言校长是既激动又紧张,他想找借口离开,可又舍不得!
程敏打开了四盏温煦的墙壁灯,同时启了两瓶葡萄酒,每人红白各倒了一杯。“言校长,您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
“当然是红色和白色,还有紫色,那还用说吗?”
“您真聪明,我最喜欢红白紫三色,红色代表热烈、激情和奔放,白色则代表纯洁、干净和沉稳,而紫色则显得含蓄、深沉,还有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力量!”程敏像老师表扬小学生一样夸奖着言萧。
言萧和程敏在轻松、愉快的环境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第一次,生平第一次,言萧用了五个多小时吃完了一顿不寻常的饭。整个一晚上,言萧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在听老师讲着有趣的童话故事,默默地从心里承受着程敏凄凄泣泣的述说。他得知,程敏原本也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她大学毕业后,和同在一个工厂的工程师廖沙结了婚,婚后的第二年,当她的孩子还在怀里吃奶的时候,她便和她的一帮姐妹来到毛里求斯打工赚钱,一呆就是三年,钱倒是挣了不少,可她的花心丈夫却私下和别的女人又生了一个小孩,悲痛欲绝的她,就和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心平气和地离了婚,没有吵闹,因为她心中还有一个青春的太阳,程敏独自带着儿子漂流到了沧河县,用打工的钱开了这么一家饭店;他还知道,这个饭店是她和她的姑父合伙经营的,她的姑父只占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此时此刻,他似乎真正领会了《声声慢》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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