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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镇长从村民那里了解到,犬子每天晚上都要回家,他要料理自己的家禽养牲。于是,这天晚上八点左右,刘镇长召集了我们四个人,其中有土管局的王勇和枣树村的成村长,一起去到犬子的住处家访。刚走到门口,里面的黑神就发出了“哐、哐”粗犷的叫声,传得很远很远。
犬子听见成村长的声音,便打开了门缝,那黑神就舍命地扑了过来。只见黑神颈子上拴了马达皮带,皮带上套了铁环,铁环固定在一扇废弃的大石磨上,但并不妨碍它守门的职责。随后犬子把黑神关进了一间空房,它仍然在里面狂叫,也好像在对着主人申诉。
刘镇长一行进得门来,犬子楞了一下,觉得不像是派出所来抓人的,就放心下来,赶忙给大家递烟,安排犬子嫂去泡茶,大家在客厅里随便就聊了起来。
刘镇长不谈拆迁的事情,却夸犬子说,苟大哥,听说你当过边防军,还立过功;现在升官了,村民都叫你“海陆空司令”,你不但会养狗,会盘果园,还会居家生活哦。
犬子说,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托国家政策的福。其实。你们不登门,我也想来找政府了,是不是拆迁的事嘛?我犬子好说好商量的。
刘镇长来个顺藤摸瓜,哦,是这样的,这次龙井建厂拆迁,赔偿标准已经制定,肯定不能满足每一家人的要求。你住在这个世外桃源,也许拆迁对你影响更大,我们是来征求意见的,看你有啥想法?你当过兵,见过世面,接受过部队锻炼,希望你能支持拆迁工作。
国家赔偿标准已经定了,我犬子也不能特殊,就提三条意见供你们参考,首先一条,我的果树正在挂果,这时间毁掉感到很可惜;建了厂也需要搞职工福利嘛,我建议厂方把这果园保留下来。犬子央求道。
刘镇长说,这个建议很好,就看厂家同意不。你第二条意见呢?
犬子想了一下,第二条嘛,是牵涉到我的果园,果树平均五十元一棵,确实价格偏低了一点;单单改造河滩地、修建河堤,我一家就花了大半年时间。是不是砌河堤的人工费,给我适当补助一点?
刘镇长说,你这条意见,按说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回去研究后回答你好吗。那还有第三条呢?
犬子说,最后一条也是牵涉我的,在动员大会上厂方代表承诺,以后每家招一名青年当工人,年龄要求在十八至三十五岁之间,我和老婆现在都三十六七了,这名额不是就浪费了?建厂后没有了土地,大家都住在光石板上,生活没有了来源,咋办?我的意思是,我想去给工厂当保安,晚上带着黑神值班,保证万无一失。看这样行不?
刘镇长笑了笑说,我敢打包票,这肯定行!你一个退伍军人,守过边防,给厂家当个保安正适合,年龄超了两岁很正常,这不成问题,以后我保证向厂方推荐,好吧。
犬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胸膛说,既然刘镇长答复这么爽快,我也是部队培养过的人,就不给你们多添麻烦了。前几天,我是在观望思考,并不是抵触拆迁政策。俗话说,好狗也要护三村嘛,我犬子也要为国家着想,明天就请你们来丈量我的房屋土地吧。
对于犬子的表态,刘镇长感到很意外,心想群众还是有通情达理的嘛。此间,犬子的两个娃儿关了房门,正在悄悄地做作业。黑神也不叫了,屋里显得很清静。只有犬子嫂在厨房忙活,他家还没吃晚饭呢。
不待刘镇长他们离开,犬子嫂就把一瓶酒仙窖酒拿上了桌子,摆了七碗八碟的菜,招呼大家宵夜。此时,我们一行倒尴尬起来,不满足主人家的盛情吧,又怕刚才的谈话打了水漂;吃得来吧,又违反了拆迁的纪律。
刘镇长很快镇定下来,他说,这次就算违反一回拆迁纪律,要追究就由我来承担责任吧。大家不要贪杯,每人只吃两杯就走路哈,等会镇里还有事呢。
当刘镇长一行离开时,犬子两口子把大家送出了大门,黑神又发出了轻微的叫声;这叫声不同,也许是黑神表示对客人的送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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