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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戚生来到小卖部， 要了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他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手有些发抖。他猛吸了两口，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要抑制一下刚才的尴尬。霓虹灯依旧闪烁，护城河的水也静静的轻轻的流淌。伊珊不会是回家了吧？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头疼得很，所以先回来了。”那边的声音有气无力，又好像缠绵轻柔。
“是不是感冒了？我过来看看你！”
出租车“嘎”的一声在小区门口停住了。戚生下了车，在门口买了些水果，又要了两袋奶粉，急急忙忙进了小区。这是个幽静的院落，很大，同时还显得有点偏僻。一幢幢的别墅，像一道道战场上的掩体，似乎预示着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只有闪烁的明亮的路灯，还在诉说着世界的灵动。
他走到B栋5楼，用手往左边的房门上敲了三下。门开了，探出一个花白老太太的头来。
“你找谁？哦，找那个女孩吗，……对面。”
“谢谢！”这时他才醒悟，原来敲错门了。伊珊的那个屋，门上挂了一串风铃。巷道风一吹，自然就叮叮当当摇晃起来。他小心翼翼用食指和中指在门的正中央轻轻敲了几下。
“咳咳，咳咳咳。”
“进来吧，门没锁！”
伊珊把戚生让了进去。屋里很乱，方便面、盐花生，一摞倒塌的杂志，另加两只丝袜，茶几上搁了个满。屋子高大宽敞，装饰豪华，和他自己租住的农家小屋一比，就像两座高矮不一的山峰，落差很大。伊珊躺在长长的沙发上，头发蓬乱，精神萎靡不振。
“来就来，何必这么客气？你要喝点什么吗？我给你调兑？别管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点头疼。我去冲个热水澡就好了。冰箱里有咖啡，饮水机里有水，你自便。”伊珊说完，站了起来，拖着长长的睡裙，径自往浴室里去了。她的睡衣很薄，女人流畅的线条和丰满的胸脯清晰可见。戚生看着她修长的背影，不禁有些意乱情迷，他又掏出了香烟，哆哆嗦嗦点燃了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伊珊从浴室出来，穿过厕所，进入客厅，喝了杯凉白开，扭过头对戚生说：今晚别走了，好吗？说完，她双手搂住戚生靠了过来。她声音低柔，动作轻慢，似乎有意识的带着几分诱惑和挑逗。来吧，她一手拉住戚生的手，一手扶着他的腰，两人款款步入了她的闺房。
伊珊自己的卧室紧靠着小区背后的假山。假山上面修着凉亭。凉亭里有四根石凳，四周柱子与柱子间连接了水泥条板。一到夏天小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这里纳凉。此时正是三伏天，凉亭上早早的就聚集了许多人。年轻小伙坐在石墩子上围桌玩扑克，年老的坐在水泥条板上，一手搭在柱子上一手摇蒲扇说话，年轻女人则哄孩子，纳鞋垫，小孩子则亭上亭下到处追逐。喧闹声、说话声以及小孩的哭声，嘈杂成一片。伊珊走到窗前，关上窗子，拉了窗帘，转过身，呆呆的看着戚生，身上的浴袍轻轻缓缓滑落了……
第二天，戚生拨通了老实人冯千万的电话，说要借五万元钱有急用。老实人二话没说，毕竟他和戚生是儿时邻居，又是小学到初中的同学，联系又一直没断。戚生来到银行，取出了自己存折上的五万元，这是他参加工作省吃俭用所积攒下来的。和着老实人那儿拿来的五万，戚生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小心翼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几条马路，来到工行，把钱给伊珊汇了过去。
五
戚生这几天感觉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创作，不停地记录，不停的修改。改自己的，也改别人的。心中创作的欲望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就像刚读大学时那样，觉得文思泉涌，整天都有很多话要说。当他从办公室出来时，月亮已经爬得老高老高的了。正当他要洗簌休息的时候，伊珊打来电话。
“你睡了吗？”
“还没，刚从办公室回来，正准备睡了”
“你过来吧，老地方。”
“有什么事？”戚生有些不耐烦，尽管没表露在电话里。
“没什么，就是想聊聊。”
“好吧。”他再一次无可奈何。
“人生总是有不如意的时候，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实是很残酷的，但不可以掉眼泪，更不能灰心丧气，就像那部前苏联的电影名字《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世界从来就不怜悯悲伤的弱者。与其如此，还什么放不下心中的思想包袱呢。开开心心，收拾好行囊，唱着歌儿，重新上路。读读书籍，记记日志，在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范围内，拓展视野和空间，尽情地享受，难以打发的无聊日子一下子就会变成美好的时光，心里的气呀劲呀就足了。不要追逐名利，也不要顾及世俗的眼光；尽管有时闲言打碎语让自己难以接受。潇洒出尘，活出一个最真实的自我来。名利也好，地位也罢，那只不过是神马浮云。”伊珊还没说完，早已泣不成声了。她把头低下去，双手抱住，紧紧地夹在两腿之间，叉开的两腿使得粉红色的裙子一下子显得紧绷绷的，套到大腿的长筒肉袜被包厢里的灯光照映的几乎看不出颜色来。她头发蓬乱，显然已好几天没认真打理过了。面对这个场景，戚生一下子傻眼了，顿时没了主张。他目光不敢向她对面正视，只好用慌张的说不清的那种眼神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显然，他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以便控制在这种场合不应该有的这种低落的情绪。在他看来，先前的伊珊是个特别坚强的女人，尽管有时脾气不好，容易动怒。
对于人生，拿得起是一种自信，放得下是一种解脱，能够拿得起放得下，是一种平衡。找到拿得起放得下的最佳支撑点，路就宽了，心也就明了。
戚生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伊珊没有应答。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气氛之中。街上的灯光依旧亮堂，把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扮得雍容华丽。
把伊珊送回家，夜已经很深了。戚生掏出手机一看，哟，都整整凌晨四点了，明天上班够好受了。
他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取了包方便面，扭开饮水机的热水泡了一下，胡乱地吃了靠上床去。这个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鱼肚白了。
小说叙述沉着冷静，人物鲜活，故事在平和的讲述着人们观念的变化，生活方式的改变。文字流畅于自然中，耐读耐品，写出普通人性中的闪亮与无奈，让人感到一种温暖的人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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