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夹皮沟村四面环山,有五个组,围绕一个相对平整的坝子居住。坝子是一色的浮萍烂水田,人均只有1亩。翻过坝子的山梁,是一个接一个的土丘,全部长满金丝茅草和灌木,是夹皮沟的荒山,有两万余亩。大集体时的四五月间,生产间歇或集体放工时间,村民们就会上山割茅草,编织草席到附近乡场出售。那时乡民穷,床上用品大多是草席,供销社也购买去包药材,所以有一定市场。土地下放后,乡民们日子逐渐有所好转。这期间,夹皮沟的村民又发现了一种能种在田里的草,这种草织出来的草席柔软光滑,比茅草席强了十倍。于是该村家家种席草,家家织草席,人称“席子匠”。
兰姐没有织过茅草席,但她从12岁开始,母亲就教她织人工种植的草席。别看她小,才14岁的人,扭席经、递梭子、挽席边,不但手脚麻利,而且又好又平顺;各种家务娴熟自如;虽然那时没有用水泥浇成地板,家家屋里都有千脚泥形成的“财包”,但这茅草房竹篱笆的家中,兰姐硬是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厨房火坑上面挂腊肉的地方有些阳尘吊吊,其他地方硬是一尘不染。母亲经常教她和教育她:笑
脏不笑烂!因此,她在村人的眼中是一个闲不住的姑娘,那些叔伯婶娘经常会开玩笑地夸赞她:这死姑娘,简直就像个地陀螺一样!
村里大屋小事,都找她去主厨,说是她主厨的菜干净、卫生、好吃。再说她也乐意帮忙,把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挽成发髻,别上几颗锁发针;雪花膏把脸一察,然后穿上自己缝制的花边小编衣,到主人家带上手套,系上围裙,那厨房就成了她的战场。或亲自动手,或指挥着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婚后,兰姐家小日子越过越滋润。父母虽然都是七十挨边的人,但二老精神却非常矍铄,农活还不会输给年轻人;所以说四个人口都是劳动力。忙月,大季半个月搞定,小季场把十天搞定。这剩下来闲月,王小兴继续做他的牛马生意,兰姐则和母亲搭手编织草席出售。没有负担,支出也不是很多,一家三个人搞副业赚钱,老兰头的存折上的数字渐渐多起来。
福有双至。第二年正月,兰姐给家里添了个胖小子,乐得老兰头老俩口合不拢嘴。寨邻非常羡慕,说兰家真是人财两发。老兰头决定开个家庭会,宣布一下他的想法。他说,一年来,王小兴做牛马生意赚得二千八百元,兰姐和她母亲织草席收入一千八百元,卖猪一头收入五百元,加上前几年的积累一千八百元,他现在的存折上已经有了六千九百元;他想把老房子周围砌成石墙,把茅草房换成瓦房;他说他算了细账,最多花五千元便全部搞定。这是好事,全家人一致通过。说干就干,才一个半月,首栋石瓦结构的新房便在夹皮沟村“鹤立鸡群”。
这石头墙不透一丝风,睡觉像睡岩洞一样,不像那竹篱笆,刮大风下大雨“嘎嘎”作响,生怕倒塌下来,经常让人担惊受怕;还有这土瓦,经久耐用,不像那茅草盖的,年年都要添新草,特别是最不安全,遭一场火灾就要倾家荡产。这夹皮沟,每年春风一起,就要防火灾。但是千下细万小心,每年都要发生那么一两起。这石头封尖的瓦房,比起木草结构房有那么多好处,兰姐家这栋新房怎能不让村民们眼红和羡慕?
第三年二月,兰姐又生了一个小子;第四年三月,又生了个丫头。三孩子一个大一个一岁,都健康漂亮和聪敏,一家人都非常喜欢。当时已经开始宣传计划生育,经政府人员做工作,兰姐便去做了结扎手术。作为农村家庭,老兰头已经心满意足了,特别得意自己找了个称心如意的乘龙快婿,逢人便夸!一些村民嘴里不说,心里和背地里也在贬他:狂啥?再发展还不是人家王家的种!你老兰头再狂,也还是只秃尾巴狗(没有续香火的人)嘛!
老兰头一高兴,又要召开家庭会,他要把权利交到王小兴手里,让他在外面更能挺直腰杆。于是他宣布说,他老了,这财政大权从今后交给姑爷;通过全家的努力,上面的数字已经突破万元。他提了个要求,王小兴每月必须给他称一斤叶子烟,打五斤酒,他以后就是给家庭打个帮补,一心一意带孙子!王小兴连说应该的应该的,从老兰头手里接过存折。他的这一决定大家都没异议。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黔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纪实文学学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