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苗寨的其他族人来说,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对于琤瑶一家人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琤瑶的父母为了不影响琤瑶的心情,从不在家里过问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当父亲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他会一锅接一锅地抽着旱烟管。
十月初一那一天,琤瑶告诉她的父母,她梦见老二了,老二回到上海后,和她的父母一起被分别看管起来,正在被革委会的人调查老二与他父母之间的阶级界线。在梦中老二对她说,调查清楚老二与父母之间的阶级界线,最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冬月初一,老二一定会回到苗寨的。母亲望着琤瑶走开的背影,什么话也没有说。
流年似水。冬月初一很快来到,但老二没有任何消息。从表面来看,琤瑶和她的父母没有什么变化,但父亲的旱烟管抽得更勤了,母亲的发根,开始出现一丝花白。
琤瑶的肚子,慢慢越挺越大。二舅和二舅妈来琤瑶家里看望他们好几次了。在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二舅与琤瑶的母亲还吵过几句嘴。二舅算是在这个苗寨里面较有文化的人了,在二舅与琤瑶母亲吵嘴时,二舅还说了什么“仗义啥的,负心啥的。”两句话。
听到这里,我接口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老奶奶对我说:“对,就是这两句。还是你们文化人厉害,能够脱口说出这样有水平的话。”
听到这里,我的脸上一阵阵地发红。
琤瑶母亲听完二舅的这两句话后,脸色难看到极点。母亲猛地拉开门,指着外面对二舅和二舅妈说:“二弟,你们快走吧,我们家再也不欢迎你们来。”
琤瑶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偷偷抺泪。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寨子里的人看到琤瑶一家人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又过了几天,琤瑶的父母照常外出干活,琤瑶照常坐在窗前做着针线活,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地平静。
在一个冬日暖阳的上午,琤瑶的父母像平常一样外出干活了。琤瑶背着一个背篓,挺着大肚子,一步一步地向着苗寨的山顶走去。
听到这里,我大吃一惊,对老奶奶说:“难道琤瑶要跳崖自尽?”
老奶奶对我说:“比这还要凄惨十倍。”
老奶奶抬头望了望远方,似乎她正在注视不断攀爬台阶的琤瑶。我也抬头望了望远方,一片灯火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回过头来,似乎看见老奶奶盈眶的泪水。
直到正午,琤瑶攀到了山顶,来到了长老庙,见到了长老庙里的那位苗族长老。
她问长老:“情蛊酒的事是真的吗?男人喝了情蛊酒后,三个月如果不回来,他真地会肠断而死吗?”
长老告诉她:“是真的!这是苗族里几百年以来,传下的一个毒誓。咒语是我的太师傅亲自传给我的,到我快死的时候,我会挑选一个苗族有缘人,将这个咒语传给他。过去的几百年里,有三十一个男人,喝了情蛊酒后,没有回到端酒给他的女人身边,这三十一个男人里,有三十个全部都在三个月的最后一天,肚腹疼痛而死。”
琤瑶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摇着长老的手臂问道:“还有一个人,没有死,对吗?”
长老告诉她:“唯一没有死的那个男人,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听太师傅说,这个男人在回家的路途中,遇到了绑匪。绑匪派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匪徒,带着这个男人的信物,来到女人的家里,向他们索要三百两银子的赎金。女人交了赎金后,为了在三个月期限到来之前,保住男人的性命,拿镰刀割开自己的静脉,放了一大袋鲜血。女人央求这个年轻力壮的匪徒,一定要在三个月期限到来之前,将这一大袋鲜血带给她的男人,并让男人喝下去,这样,可以延缓男人三十年的寿命。为了让匪徒答应这个要求,女人不惜多付出了一百两银子。”
琤瑶继续问长老:“如果找不到这个男人的话,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喝到我的鲜血?”
长老沉默了好久,慢慢转身,向内屋走去。
直到傍晚,当长老来到大厅时,发现琤瑶跪在大厅外面的石阶上。
琤瑶对着长老磕了三个响头,说:“求求您,长老,您一定要告诉我一个答案。这个背篓里是我在这一年里所挖的草药,我全部捐献给长老庙。”
长老对琤瑶说:“孩子,我听太师傅说过,是有一个法子,但难度非常大,从来就没有人成功过。”
琤瑶爬到长老的面前,抓住长老的裤脚,说:“我真得需要这个办法,请您一定要告诉我,否则,今天我就从这个山顶上跳下去。”
长老默默地转过身,掩上大门,隔着门对琤瑶说了好久好久。
在长老长长地叹气声中,琤瑶放下背篓,一步一步地慢慢捱下山顶。
是真的?在贵州20年,对于蛊大都是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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