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也学着秋实在竹椅上坐了下来,待坐定后,才慢悠悠从腰间抽出那把小木笛,木笛不短,通身墨色,约莫有两根筷子那么长,笛身系了缕红色流苏。春生拿木笛轻轻捅一捅秋实,秋实回过神,“哦”了一声。春生低着头,双手抚摸着木笛,眼神无比爱惜,嘴唇慢慢动着,“弟弟,你说我们能把爸妈找回来吗?”秋实听了这话,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摇头,一脸的无奈。半晌无话,静极了。春生抬起头,看着秋实,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连语气也变得有力,“我们一定可以把爸爸妈妈找回来的。”秋实点点头,问道:“哥,你说爸爸妈妈能听见我们的歌声吗?”春生定一定神,没有说话,颤抖着将身子挪好,双手提着凳子,一下两下。蓦地,春生停了下来,停在院子中间,他好似做了什么大决定,大着声音,“走,我们一起去找爸妈。”
故事说到这,您可猜出他兄弟俩做的是什么,好,您接着往下看,答案就在下文。
于是乎他兄弟俩便到集市上去,家离集市近,颠簸着就到了。集市还没散,人多着呢,摆摊的占了大半条道,买东西的又占了半条道,也是热闹。前头有个小店,店关着,店门外搭着个小铁棚,铁棚上盖着半块铁皮,铁皮上锈迹斑斓,这儿一点,那儿又一点,横竖像开出了好几枝绿梅花。
春生和秋实来到铁棚下面,他们兄弟俩也要摆摊。摆摊?摆什么摊?他们摆的这摊可不用本钱,全靠两张嘴来回动。是了,卖唱。这下您可明白了,这便是我先前讲的不早出却要晚归的活儿,也是他们兄弟俩寻找爸妈的一个方法。
二人坐好没多久,四周就已围满了许多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着口袋,抱着手,一脸好奇的样儿。
春生和秋实互相对望一眼,点一点头,开始了他们的“表演”。春生仍是那个老动作,慢悠悠从腰间抽出那把小木笛,双手先是把木笛爱惜地抚摸了一遍,不为别的,只为这是妈妈送给他的礼物。笛随手动,流苏摇晃处,奏出的是极清新流畅的音。秋实闻笛音而唱,歌声悠悠,恍如天籁,又仿佛有诉说不尽的离情别绪。在场的人皆是陶醉其中,享受得很。
曲罢,众人纷纷鼓起掌来,一时之间,喝彩声不绝。有给赏钱的,有叫好的,还有喊着再来一段儿的,都有。
他们的爸爸妈妈能否听到这个歌声,这个暂且不提,倒是这些天他们兄弟俩家里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一些怪事。先是米缸里的米莫名其妙多了出来,然后就是院子里的瓜棚种上了新苗儿。而最让人奇怪的还不止这些,柜子里竟多了好几套新衣服,全是按兄弟俩的尺寸买的。奇了怪了,前两件事若说是邻居好心帮忙,倒勉强解释得通,但新衣服的事绝对不是邻居们做的,因为邻居们自己家都买不起新衣服穿,何况他们又不知道兄弟俩的尺寸。
有一天晚上,春生和秋实出去卖唱回来,竟发现床铺好了,被子什么的都叠得整整齐齐。春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但他心里知道,爸爸妈妈可能早就回来了,一直都守护在他和秋实身旁。
他们仍旧卖唱,一曲未始,一曲又终,连天几时飘了雪都不晓得,飘得渺渺茫茫。小小粒的雪花砸在铁棚上,悄然无声,却很快将其覆盖成一片白色,白得彻底。
这场雪来得突然,吓跑了那围着看热闹的人,风呀,扬起地上的雪,卷成一个小漩涡,在半空晃荡,然后坠落。
笛声仍在继续,歌声也仍在流淌。雪花猝不及防地落在春生和秋实的脸上,和着他们刚刚才滚落的两行清泪,缓缓湿了脸庞。这雪花,扎进了他们兄弟俩的心里去,满满的凄楚。
雪下得大了,又密,夹着冷风嗖嗖地响。春生拿木笛轻轻捅一捅秋实,讲道,“爸爸妈妈明天就回来了”。秋实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只看到他点了点头,小脸抽动了一下,有泪水淌了下来。明天?明天又是什么时候呢,谁也不知道,该回来的人都会回来的罢!
好一阵歌声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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