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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
没有你的记忆，梦里也没见过你的模样
从三叔慢悠悠的陈述里，我虚构你——
一个军官的妻子，或者一个马帮的压寨夫人
你是坐过高头大马，享受过锦衣玉食的女人
最艰难的日子，你给予了娘家人以活命
几十口的命，紧紧攥在你的手心
无儿无女，丈夫死于非命。
后来过继给远房的侄子，再后来悬挂于一根绳子
二叔三叔捧了一把你坟前的土，把你牵回李家的祖坟
忘不了二叔临死前的眼神：“永远不能忘了你大姑。”
一片坟场。父母在。二叔二婶在。爷爷奶奶都在。
你也在。在一旁的角落。
每一年的清明，我们都会多带一束鲜花和一份祭品。
你坟头的草，一样幽深。
嫂子
长嫂如母。嫂子和母亲一样
都是一个温暖的词
曾经众人的玩笑，硬是让年少的我
十年里没喊出一声“嫂子”
开始叫“嫂子”是上师范时。一句羞涩的称呼
拆除了多年的藩篱
嫂子还算识大体。但有些时候，也会在公家的账本上
私藏个人的小九九
功过不评。一个能将家族的血脉繁衍下去的女人
配得上“嫂子”的称呼
集市
集市比回忆长
集市里的人，坐满了回忆的空座位
集市离家近
父亲每个清晨，都会来回几趟
篮子里有时有几根绿油油的小葱，或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有时是几颗愣头愣脑的土豆，或几块带着伤疤的红薯
更多的，是一些
皱巴巴的苦日子
捉迷藏
捉迷藏是最好的游戏了。
将自己藏起来，有时在树洞里，有时在玉米林，有时在麦秸垛的后面
最好有月光。
寻找我的人，有时是小虎，有时是大姐，有时是二哥
游戏还在继续。
先是父亲，后来是母亲，他们将自己藏起来，再也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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