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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兵戎录》第二十四回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肖建省 阅读次数:24700 发布时间:2020-07-12
黄巢旧将王重霸笑曰:“上月府蓄百万,何故今日不足?”用之曰:“此事岂汝须所问?”重霸曰:“今汝蛊惑高公,搜刮民脂,无恶不作,吾辈岂不问耶?”用之起杀心,怒曰:“混账!高公将羽化,吾为属下,为高公虔渡,消财奉天,有何不可?汝本贼党,因高公所宥,方有此日。今高公取财为须,属下当尽力之,汝何阻乎?”重霸无言以对。
忽庭下一人喝曰:“吕用之,汝起于贱商。少年即为孤儿,依附于舅家,私盗其室,亡命九华山,事方士牛宏徽,学得嘘枯吹生之术,本无能奈,尽作招摇撞骗勾当,天佑汝乎?”众视其人,乃黄巢旧将常宏也。用之哂曰:“吾虽起于商贾,然犹胜尔等盗贼。向汝事于黄巢。巢待汝不匪,汝背之,是何也?今日振振有词以数吾,又是何也?吾尚闻五十步笑百步,未尝闻百步笑五十步也。况吾附于舅家,虽盗其室,汝何知哉?空口无凭,闻市井诬语,此尔辈所焉?”宏羞愧而退。
大将梁缵曰:“公今狐假虎威,恣意妄为,若为群僚所忌,恐势不久也。”吕用之笑曰:“吾今日所做乃高公之使也,何言狐假虎威、恣意妄为?故而群僚忌我,无异忌高公也。昔高公广施恩厚于尔等,汝曹当饮水思源。不料今日背之,岂非数典忘祖耶?”缵莞尔曰:“吾何时背之,公何以血口喷人?”
用之哈哈大笑,曰:“平日高公亲政,会集堂上,尔等皆奉。今吾代高公处政,全遵其意,尔等出言累逆,非背何哉?莫非平素尔对高公有厌,不敢直言,今日见彼不在,因机喷吾,以指桑骂槐乎?若此情为高公所知,不知汝乌纱帽尚能保否?”缵惊而后却。
吕用之复谓众曰:“征收之事,尚有异议否?若无之,用之当为也。且散!”裨将冯绶曰:“且慢,绶有一言相问,公以为公何人?”用之正色曰:“吾与汝同,皆高公之忠属也。”绶曰:“非也!绶久随高公,不媚之,岂与公同?”用之微笑,问曰:“公以高公何人。明人乎?庸人乎?”绶因避嫌,乃答曰:“明人也。”用之窃喜,佯怒曰:“高公既是明人,当知晰是非曲直,何为我所媚?若其真为我媚,何来明人之说?将军语无伦次,岂足论事?”缵不知何言。众含恨而退。
自此番口斗,吕用之深恨李重霸、常宏、梁缵、冯绶等人,乃阴与张守一、诸葛殷议欲除之。殷曰:“梁缵、冯绶皆高公心腹之将,不可疾除也,须缓图之。而李重霸、常宏之辈,起于流寇,旧誉不佳,非高公所宠,可谋之。”用之服其论,乃假高骈之意,命人赐李重霸、常宏以茶叶,用盒函之。二人得赠,开盒观物,嗅得茶香,须臾便死。二人府中大小皆惑,疑茶有毒,乃验之,不就。原来用之早有手段,茶中之毒凡遇光射,皆化变失效,故使后人察之不得,死无对证。有诗叹曰:
方士矜威作神通,害民图利挟势从。
不怪天地无情义,皆咎高公昏且庸。
及高骈闻得前后之事,颇疑之,阴欲夺其权,而根蒂已固,无如之何。用之知之,甚惧,访于其党前度支巡官郑杞、前知庐州事董瑾,杞曰:“此固为晚矣!”用之问策安出,杞曰:“曹孟德有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不如效之。”明日,与瑾共为书一缄授用之,其语秘,人莫有知者。
话分两头。却说朱全忠自得敬翔,常于府中与之论兵法,觉其见兵过人,逢人必耀之。一日,翔论兵而去,全忠语左右曰:“吾得子振,如旱土得甘霖矣!”左右皆贺。正言间,有探子报曰:“忠武节度使鹿晏宏遣使至。”全忠曰:“速宣使见。”使乃入府,拜之。
朱全忠见使身形魁伟,甚异之,问曰:“汝生此雄猛,何作文儒?”使曰:“仆非儒士,乃一介勇夫耳!仆本忠武小将王重师也。今奉命于危难之间,以求援于明公。”全忠问曰:“鹿公有何危难?”王重师答曰:“节度使为秦宗权所逼,许州将为蔡寇破矣,望明公发兵相救。”
朱全忠面有犹豫之色,沉吟良久,忽闻屋外一妇人曰:“敌之敌者,乃我之友也,如何不救?若许州为贼破,则贼得利,益强;君失唇齿,益孤。其间利害不能明辨,枉为人君矣。”全忠回视其人,乃妻张惠也,即起,迎妻安坐于侧,微笑曰:“夫人高见。”又正襟危坐,谓王重师曰:“将军休虑!吾今遣将与汝同助鹿公破贼。”重师欠身谢过。翌日,全忠集众将议援许州之事。葛从周请缨与重师同往,为全忠所从,乃择一万精壮之士而去。
方葛从周与王重师自去许州无多日,便回汴州。朱全忠出城亲迎,惊问曰:“尔等去无多日,何故速回?莫非贼军孱弱,已为尔等与鹿公所破?”重师泫然曰:“我与通美尚未赶至,士卒报言许州已为蔡寇所破,鹿公已死于乱阵矣。今重师愿归将军麾下。以报鹿公之仇。”全忠大喜,拜之为中校尉。
言归另题。却说天平节度使朱瑄久居于郓州,怀扩地之心,乃谓朱瑾曰:“贤弟觉我镇近邻孰弱易图。”瑾曰:“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无才无能,极易图也。”瑄曰:“然也!今为兄有一计,可图其地。”瑾问是何地。瑄曰:“乃美人计也。”瑾问曰:“何来美人?”瑄曰:“近在咫尺。”
朱瑾思忖:“吾之近者美人唯我妻也,莫非兄长所言乃此?”乃怒曰:“贱内贞洁,岂可献与老叟,此计不可。”瑄未发言,摇首而笑。瑾正色曰:“兄长何故发笑?”瑄曰:“笑汝不知吾之计也。吾言中美人者,乃吾咫尺,非汝之咫尺也。”瑾闻言,捧腹大笑,曰:“莫非兄长欲献嫂嫂于老翁耶?”瑄曰:“非也!吾所言之美人,乃贤弟也。”
朱瑾微楞,挠头曰:“怪哉,怪哉!兄既欲献我于齐克让,莫非知彼有断袖之癖乎?”朱瑄哈哈大笑,曰:“非也!吾素知齐克让膝下有一女,年方二八,容颜秀丽,行举婀娜,尚未适人。今贤弟年少英才,风流倜傥,若肯上门入赘,彼必悦而招之。及迎婚之日,贤弟可饰新衣、乘华车,并私藏兵器甲士于内,以赴婚宴。乘宴散之时,贤弟须命甲士阴袭,生擒齐克让,迫之授汝节钺,则泰宁一镇尽属贤弟矣。”瑾抚掌大笑曰“妙计,妙计,来日从之。”不数日,瑾遣从兄朱琼持礼赴兖州提亲。
及齐克让知朱琼携礼求见,忙出城迎入府中,命人赐茶。琼饮毕,曰:“闻公有一女,姿色可人,风情万种,不知芳龄几许?”克让答曰:“公褒之过甚,犬女貌陋才浅,虚度十六光阴。”琼曰:“善哉!劣弟朱瑾,年值十九,因闻令爱佳人,欲赘入为夫。不知公意如何?”克让闻言,暗忖:“吾尝闻朱瑾年少英俊,勇冠三军,今若能招之为婿,非但可用之为将,还能盟郓州为外援。此两全其美之法,是天赐予也。”乃曰:“善!令弟世间尤物,吾求之不得也,今许此婚事。婚期定于次月初一,如何?”琼欣然曰:“善!”乃留饮数日,方还郓州。正是:
心中图幸中阴计,无怨貔貅将地取。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编辑:管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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