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王伟很快被转押到了章江县看守所。开庭那天,来观看庭审的人真是不少。然而大家却被法院告知,签于当事人的请求与案情的特殊化,本案准备不公开审理。人们只好站在门外守候。
王伟聘请了著名律师陆小风担任辩护律师,而王刚却没有聘请律师。
中国动物研究会副会长、著名动物学家肖采宁,著名动物学家、吉河市动物研究所所长王扬应邀担任陪审员。
王刚首先站到了原告席上。等了大约五分钟,王伟在公安人员的监押下,走进了法庭。王刚看见,这是一个身材挺拔、气质非凡的中年学者。他大步地走上被告席,神情显得极不自然。当他的目光转向王刚时,王刚勇敢地迎了上去。四目相对,王伟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这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王刚暗暗地给他下了一个结论。
果然,在庭审中,王伟几次企图混淆是非,掩盖罪行。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偷走了我妻子心的人,我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很严重的危害。”他还说:“多年来,那个叫王刚的人不断地给我的妻子写信,严重地扰乱了我的家庭生活,是他,是他有错在先,他才是本案的罪魁祸首。”说罢,他用指指着王刚大叫:“他才是凶手,他才是凶手,他才是别人幸福生活的破坏者。”他的辩护律师陆小风也说:“我的当事人虽有一定过错,但他的动机却是原告引起的。是原告的不检点,造成了我当事人的痛苦。相比而言,我的当事人痛苦的是一辈子,而给原告的痛苦却是一阵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再说,我的当事人造成的后果并不是很严重,因此我们认为这是一起民事纠纷,而决非一起刑事案件。”
对于被告方的狡辩,王刚一一作了回击。他说:“我与原告无冤无仇,无亲无故,甚至在事件发生之前,我们根本不相识。何谈我有错在先?真是无中生有!至于说到写信的事,更是无稽之谈!我写给被告妻子的信,都是1988年以前发生的事,离现在已有十多年之久了,那时被告尚未认识他的妻子,更没有结婚成家,何谈破坏他人家庭?”庭审中的王刚,辩护时就像他写杂文一般得心应手,句句尖锐,字字犀利,一针见血,切中要害。陈蓉不禁小声地鼓起了掌。审判长用严厉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她赶紧住了手。
王刚继续说:“至于说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很严重的危害?这真是恬不知耻!众所周知,我之所以没有受到什么很重的伤害,那是因为我自己保护得当,也是得益于大家的帮助,以及在座的几位专家的救助。特别是肖采宁教授的无私援助,在此我深表感谢。据专家介绍,这种生物名叫蛟蠓,长年寄生在马达加斯加岛的一种叫做马岛猬的动物体表,而且是生活在它们的四肢腋窝,以吸血为生,一月一吸,一般情况下一年才挪动一个位置。只有在配偶的呼唤中,才会偶尔挪动位置。而这种马岛猬却又是最原始的一种有胎盘的哺乳动物,为马达加斯加岛所独有。它们的全身长满毛刺,蛟蠓就躲藏在他们的腋下,有刺护着,很少受到伤害。不过,并非所有的马岛猬都有蛟蠓,蛟蠓只存活于强有力的雄性马岛猬体表,极难找到。因而售价极高,我们国家每引进一对公母蛟蠓,就得耗费两到三万美金的外汇。”说到这里,王刚转过头,征询地问道:“肖教授,我说得不错吧?”
“一点不错。”陪审员肖采宁肯定地回道。
“更可怕的是,”这时,公诉人站了起来,进行补充发言,“那种小生物的血液极毒,只要0.1毫克进入人体就能致人于死地。所以不排除被告有谋杀原告的可能。”
“不,不,我没有……”被告席上的王伟听到这里,吓得脸色发白,叫苦不迭。
审判长不满地说:“请被告注意庭审纪律。”
“而且,”公诉人一字千钧地说,“被告作为一个留学海外的硕士,不顾身份,竟然利用职务之便,采用如此骇人听闻的手段,去残害原告,不仅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而且严重地损害了科学家的社会声望。不严惩,不能平民愤,不从重处理,不能顺民心。更进一步说,目前这种危害依然存在,给原告的生活、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危害,给原告的生命安全构成了极其严重的威胁。”
被告王伟眼看大势已去,一时默然无语。他的辩护律师陆小风此刻站了起来,他说:“我要提请法庭注意,我的当事人并非有主观上的谋杀动机,因为他在邮寄这个奇异的礼物时,还特意随之寄去了一封信,告知了原告一些情况,否则原告早已毙命。所以请法庭注重到这个细节,我认为这个可以作为从轻处理的证据。”
在作最后的陈述时,被告王伟大声疾呼:“我还有自首情节,法庭应予考虑从轻处理。”不可理喻的是,他居然还说:“我的前妻杨丹菲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她诱发了本次事件的发生,如果没有她的参与,我连原告的地址都不可能知晓。”
王刚目睹了被告王伟的表演后,冷笑了一声。在作最后的陈述中他又给予了有力的反驳。王刚说:“被告的自首我认为不是发自内心的认罪伏法,而是一种被迫。当热州市公安局注意到他时,他眼看事情败露,走投无路,才选择了自首。”“至于说到被告的前妻,我认为她根本不可能参与此事。一是她不具备作案的知识水平,二是缺乏动机。相反,被告动机明确,不排除他采取不正常手段从他的前妻手里获取了我的详细地址。”王刚最后表示,那家快递公司没有认真检查邮寄物件,没有履行必要的义务与手续,负有不可推卸的连带责任,他保留追究他们的民事赔偿责任的权利。
法庭辩论结束后,法庭考虑到还有很多因素一时弄不清楚,没有当场宣判,而是宣布将择日再审。
十二
官司一直拖到了十一月初,才宣告结案。王伟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被单位开除。王刚获得了几万元的补偿,关于他的故事,一时成了各家晚报与法制类报刊的热点话题。
十一月二十九日,热州市动物研究所终于派来了以副所长带队的专家组。
一到章江县,他们就马不停蹄赶赴章江县文化广播电视局,找到了正在开会的王刚。副所长紧紧地拉着王刚的手说:“对不起你呀,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我们向您及您的家人表示诚挚的道歉。”副所长还说,因为这件事,他们的所长已经引咎辞职,全所研究人员都深表遗憾。接着他打开特制的工具盖子,将所带来的母性蛟蠓安放于办公桌一角,母蛟蠓的上方是一面网状样的盖子,然后他向着母性蛟蠓喷洒出一些烟雾样的化学试剂,果见母蛟蠓马上发出了轻柔的呼唤声,一声一声,听上去有点像水浇木炭火的“扑扑”声。王刚将右手举得高高,开始还没有点动静。当母蛟蠓叫第五声时,王刚的右腋下突然有了轻微的响声。副所长说:“下来了。”大家正要看个究竟,副所长眼疾手快地盖上了盖子。“别看,看了又要出事。”同来的一个研究人员说。于是大家纷纷弯下腰,凑到王刚右腋下瞧。“没有了,果然没有了。”司机肖一民大声地喊了起来。“王局长,贺喜你了,终于得解放了。”
刘副局长站在一旁也说:“王局长,你这回好了,又出了名,又得了钱,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
王刚没有理会这些,他一把拉住副所长的手说:“您能告诉我,那个王伟是怎么弄到我这里来的吗?”
“是呀,是呀,他是怎么弄来的?”在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这个很简单。王伟在我们所里是负责这个项目研究的,那只公蛟蠓从马达加斯加岛引进来后,在我们所里已有两年时间了。王伟摸清了它的生活规律,他算好了它挪动位置大约在那几天,让它吸上最后一次血,再选个适当的日子邮寄给你。”
“哦?”陈蓉听了,不由得毛骨悚然,说,“那个人太可怕了。他的爱人也太不幸了。”
临走时,副所长还特意对王刚说:“王局长,有空去看看她吧,她现在简直快要崩溃了。”
“谁?”王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谁?杨丹菲呗。”副所长不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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