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稽是真不明白范睢的苦心用意,还是真不愿劳顿出征,抑或是真恐吓魏安釐王就范,暗地,他派出心腹使者涉险潜入魏王宫,密透秦王遣他发兵攻伐魏国的消息。
魏安釐王一听,胆颤害怕了。
立马,魏安釐王便悄然派遣曾与王稽相熟的将军辛垣衍迅速赶去汾城,随身携带了满满一箱笼的黄金和两大车的珠宝玩物、绫罗绸缎。
进了河东郡府后书房,辛垣衍趋步上前,武将般挺直,抱拳作揖道:“辛垣拜见郡守大人。”随之,他指着随从抬进来的十几箱笼,细报道,“大人,这些都是大王送于您的厚礼,有黄金千镒,翡翠两笼,珠宝两笼,绫罗绸缎十笼,请予查验。”
王稽遽然眉开眼笑,尖细着嗓音道:“嘻嘻,辛垣将军,客气,请转达我对魏王的谢意。往后还有甚么事,不需吩咐的,王稽定然还会为魏王效劳。”
辛垣衍憋着一股厌气,使劲挤出一堆笑容:“那就有劳大人照应了。大王还关照,事毕之后,还将重谢大人,只要秦王不再攻伐我魏国,一切均可依顺。”
王稽甚感满足,一副居高临下之气势:“王稽知晓,魏王当是明了之人,决不肯吃眼前之亏,亦如此可保平安无事,免除战祸,更害不了自己。辛垣将军,请告知魏王,过些时日我王稽自会去朝拜,哦,请放宽心吧。”
辛垣衍心情极不爽,然又无奈地,道:“好,辛垣定然转达大人之美意,随时恭迎,大驾朝拜。”
王稽,是谓何等人也?乃就是早年引荐名闻天下之范睢的大秦谒者。
何为谒者?那只不过是奉承王命出使诸侯国的使者。想当初,王稽出使魏国,将死里逃生改名张禄的范睢引入大秦,推荐给了秦昭襄王:“禀我王,魏有张禄先生,天下辩士也。张禄言道,秦之国危于累卵,得其则安,然不可以书传,故而王稽载来,请我王见之。”
秦王大悦,乃谢王稽,使以专车召见范睢。
范雎于是以他高超的见识,献上了“远交近攻”之策,及后废宣太后,驱逐魏冉、公子巿、公子悝和芈戎四贵之计,从而获得了秦王的宠信与重用,先被奉为客卿,后又被奉为丞相,封应侯,极快便权倾一时。
本想时来运转,亦知晓范雎是个快意恩仇之人,对仇人赶尽杀绝,对恩人涌泉相报。可偏偏,范睢就是一直没有报答王稽,不知出于何种原由,是预见王稽胸无大才,太过平庸,还是难以担当?反正,即使范睢已做数年丞相,然王稽还依旧做着他的“谒者”,没有加爵,更未见升迁发达。
真到了忍无可忍,憋了许久许久,王稽终于忍不住,下了决心寻上丞相府去,算是委婉,亦是直白地向范丞相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侃侃言道:“丞相,天下之事不可预知的有三件,毫无办法的亦有三件。第一件,君王的死期不可预知;第二件,您的死期不可预知;第三件,我的死期亦不可预知。若君王突然薨去,您会因我没得到君王重用而感遗憾,那是毫无办法的;若您突然故去,因未曾报答我而感遗憾,亦是毫无办法的;若我突然死去,您因不曾及时举荐我而感遗憾,亦是毫无办法的。丞相,您说我说的对吗?”
听懂了,听得非常明白。然仍然,范睢闷闷不快地想了三日,才去老秦王面前举荐了王稽,亦恐多是碍于恩与情的面子。
“非王稽之忠,莫能內臣于函谷关。非我王之贤圣,莫能贵臣。今臣为相,爵在列侯,王稽尚止于谒者,非其內臣之意也。臣敬请我王察之,再予重用,当否?”范睢终于为谒者王稽开口请求老秦王加封了。
很快,秦昭襄王为照应范睢面子,遂封王稽为河东郡守,还给了他一个特殊的权利,即三年之内不必“上计”。何谓“上计”?那就是地方吏每年向朝廷汇报当地的财政收入情况,接受朝廷的考核。而河东郡守可以三年不“上计”,此就意味着王稽可以自由支配河东郡三年的财政收入,不必向朝廷上报,肥油啊。
可惜,王稽才上任不久,恰遇爆发的邯郸之战。
战火一起,可苦了王稽,他亦得率军参战。河东郡可是秦军的前线大后方,军事辎重、人员后备都得靠他支撑,因而,看似三年不必上计,实质负担累累,再加之经历十七个月的鏖战,王龁一直都未能攻下邯郸,更是雪上加霜,支撑艰难了。
当在此时,郡吏佚庄却提出赏赐属下军吏,对王稽建言道:“郡守大人,您为甚不赏赐手下诸将呢?”
王稽遂感自己已是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他等军吏,便不耐烦地道:“佚庄,你没看见,郡府钱粮都很吃紧,我拿甚么赏赐?再说,我与我王之间,彼此相互信赖,鬼才怕他等谗言,他等绝然起不了甚么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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