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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雨无痕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袁定鸿    阅读次数:51014    发布时间:2021-01-26

  孤然似乎在研究QQ的未来走向,什么远程管理,发送图片,给对方播放影音文件等,都已滚瓜烂熟,不明白的是,有人可以知道对方的QQ密码,说只要在对话框输入我是,再摁下Ctrl在小键盘里输入4个规定的数字,密码自然显彰,他依葫芦画瓢,结果密码没有显示,却看到了我是猪先前肚子鼓鼓的难受,结果笑出的气流击得不会摇头的电扇开始摇头。这几日,湘雨所见的教室艳情案,还没有盖棺,她没有心思上网。归燕作为营销的中人,收到了粗劣的产品,一下亏损6万,老公明白,却没有过问,所以,给孤然的信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以前的情谊就像泰尼克撞上冰川,冰块在浩渺的大洋里渐渐融化,了无痕迹。杰克扶着罗丝躺着的木板说赢得那张船票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因为那船票才让他认识罗丝,也让他因罗丝死亡。孤然想找个人说类似的话,都不在网上,百无聊赖,就在QQ里胡乱拨弄,里面警告他的账号存在安全问题,需要激活,才怏怏地收手。

叶楣家没有电脑,寒碜的家庭总要让人弯着腰不停地劳作,累了躺下来,有力气哼哼梦在飞,梦在飞,要你的真心你给不给,就已相当不错。20年后的一个冬季,叶楣穿着一件雪尼儿皮衣返归故里,在回到北方的头一晚,梅超风走火入魔,把雪尼儿狠狠咬了一口,叶楣的胸前就多了一个残缺的,能斩断亲情见证爱情的勋章,孤然暗地里称这件事为隆冬事变。想起这次事变,孤然就心烦。

这几日梅超风比孤然更烦,雀友们一个个翻起了牛眼,还偶尔到孤然的家看着他的口袋投石问路,他的妻子也在用两个鼻孔暗示经济的拮据,于是,孤然的口袋像卡姐的裤带一松,和蔼的毛老人家,又去出访外国去了。

孤然成了发展中的国家,暂时按下去探访燕子、湘雨与叶楣的念头。

 

人在上帝的眼里,只不过是一粒微尘,而在自我的眼里,却是一线柔韧的蚕丝,生命有多牢实,思念就有多牢实,当思念的网络打捞了心灵的邮件,那些对方的暗花旗袍,就都成了快乐。遗忘,会让蓝天白云所不齿。孤然觉得自己就是蓝天下树上的风,随了秋的到来,由绿变黄,如果谁说风没有颜色,那是他自己的眼睛看不到颜色。

燕子说她在黄金周准备与丈夫外出旅游,孤然不必发信息。原来孤然约定了去见她,可能这是燕子的一个借口,孤然不会相信。

金黄的黄金周跚跚而来。桌上那尊根雕上的漆,已干透了,确实像燕子振动羽翼的样子。孤然找来一个大牛仔包,将它装了进去,再用丝绸裹好那本辞海,摇了摇,天麻在里面安然地睡着,就一同装进包里。

那时已是清晨,孤然回头看了看让他奋笔疾书的那个女人三楼的阳台,觉得诗的眼睛从泪中苏醒,不知古人来者之间有何区别,反正都是燕子她们让他生发愁绪,于是不小心做了诗人。

市里的班机有了振聋发馈的声响,孤然觉得身子一次次地失重,像人在波浪里飘摇,直到稍许适应,脚下已是浩大绵延的群山,河流田野妖娆搂抱,横看竖看,大地终归博大得很。

班机在杭州着陆,孤然在动物园游逛了一天,那里的大象用长长的鼻子旋螺丝,天鹅在湖泊引吭高歌,却怎么也飞不起来。这是动物园里饲养飞禽的高招,谁想好高骛远,他们一律剪掉部分羽翼。孤然背着重重的包裹,汗水湿透衣裳,但他很兴奋,终于来到了燕子的故乡,虽然这儿不是台州。孤然打开手机,想到了燕子的告诫,总觉得心里像一只作装饰的葫芦,空落落的,直把手机搓摸得发烫了,最后才想出了一句话给燕子:昨夜随意地抓了11个数字,组成了这个像手机号码的号码,发出去,无论我们是否相识,如果你在明艳的秋日里旅游,每一缕风,都是我为你递送的祝福。

燕子回了信息,只有三句话:别!他在!我们去了香港!

孤然早也知道了湘雨假期会到浙江,信息询问,她说正在横店呢,孤然辗转到横店,看到各处都如迷宫,人文的金銮宝殿,现代化街道,山峰巨瀑,一一呈现眼前。稍远处隐隐约约是一个湖,湖面千船竟发,目之所及能看到老鱼吹浪。岸堤怪石嶙峋,湖中心,一艘海盗船燃起熊熊大火,一男一女正在火光中为爱情作悲壮的辞行。孤然不断地为湘雨发信息,湘雨也作了回答,说是与旅游团一起,分开了有诸多不便,且自己为爱情受过重创,如果相聚,阴影会重来。孤然一下如廉价的篮球,在一个没有雨的日子里,开心地破了

包裹在背上愈见沉重。孤然选了一个僻静的旅馆住下,眼皮如粘了胶水,睁不开。

孤然仰躺着,看见一个两室一厅的屋子,客厅厨房支离破碎,独卧室皇宫一样豪华,被面是镶有雏燕的图案,湘雨半依衾被,星眸微睁。室外则是细雨淅淅沥沥。叶楣眉如春山,眼似秋水,正在遥遥向他招手。孤然叫醒湘雨,两人,快步向叶楣跑了过去,不料前面突然篷生出一簇带花的荆棘,荆棘在空中四处乱甩,孤然护住湘雨,惊呼一声,才发现只是一场南柯,醒来怔怔地盯着旅馆的明瓦天棚发了一会儿呆。

孤然把根雕与辞海放在旅馆的抽屉里,未向老板说声辞行的话语,默默地卷起干瘪的牛仔包,从浙江直飞昆明。

 

三十

昆明西山,游人接踵摩肩,红男绿女笑声飞扬,都直往龙宫而去,他们说不到龙宫走,枉到昆明行。孤然在一架客机残骸前拍了一张相片作纪念,径直向聂耳墓走去。

聂耳墓松柏成荫,极是静寂,这位唤醒人们从灾难中走出来的音乐巨匠,总是无言,在春城里作一次疲劳后的长眠。墓旁,一位银发冉冉的老头,守护着一个挂着各种精致乐器的架子,茫然地看着远方。孤然走过去,问道:多少钱一只埙?

五元!老人眼里有了一丝光。

孤然买了一只十孔的,绕过墓碑,迂回了一大段路,见着一座两层的佛刹,正中是鎏金的大雄宝殿四字,门外几座石鼎,石鼎里清水盈盈,数以千计的硬币闲散其中。进出的人们都挂了一种虔诚的笑。

孤然拂了拂满是尘灰的衣服,恭敬地走了进去。殿堂里檀香烟雾缭绕,香的顶端,火焰忽明忽灭。供案上许多鲜果,什伽牟尼慈眉善目,端坐于供台之上。而那些不计其数的佛门弟子,或俊或丑,都浮凸于殿堂四壁。佛祖两侧,四名和尚手持经卷,梵唱不已,他们正在演绎佛门程序。烟雾笼罩之下的,是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宝相庄严华贵,眉眼间却暗含愁恨。孤然心里暗暗一震:怎么会是沈雪?

 

孤然归心似箭,回到家里,干女儿已收假了,正翘着小嘴,谨慎地画着眉毛。孤然仰躺在沙发上,满脑子想着如何为这次的QQ恋情定稿,不知不觉沉睡过去,及至醒来,已是翌日十一点钟,一杯金银花茶正在木椅上热气腾腾,清香四溢。女儿燕子却鼓起腮帮,衔着埙的小嘴,埙在怀里呜呜而唱。

孤然挽起女儿的手,踅进了一家狗肉馆准备午餐。狗肉馆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镜屏,镜屏上一条逶迤的河,两岸碧柳垂荫,野花含靥,三三两两的竹篱人家掩映在垂荫之下。河里有游鱼,正大着胆儿在舷边摆尾而过。而船上,一女子头戴斗笠,手握木槁,依舷而笑。

孤然正看得出神,不期有一只犬的哀鸣从内堂传来,訇訇有声,但极是衰弱,孤然寻声望去,原来是那只沙皮狗,已被关在了铁笼里,已摇摇欲坠,但目光却极精神地,望着前面泛起亮光的镜屏。电视里,饰演屈原的男子正背着台词: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此时,窗外,阴霾重重,蝉静风止,稻茬未枯,秋种未至,老天或许要酝酿的,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大雨了。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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