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文学】求真路上（上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吉林珲春 徐守文    阅读次数：47616    发布时间：2021-03-20

上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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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15日，是南京市游府西街小学春游的日子。上午9点，林慧敏校长送走了最后一个登上汽车的澳大利亚籍校长艾琳，转身走进了校门。

她，要等一个人，一个非要来看她的人，一个多年想她的人。

这时，一只喜鹊衔着一节骨儿完善爱巢的树枝儿，在半空中由下而上地划了一条轻柔的弧线，钻进了阶梯教室北面那棵已经封了门儿的梧桐树。一会儿，闪着春绿的树冠里传出两只喜鹊叽喳、叽喳的劳动号子。那里有憧憬，有欢乐，那是一曲创造幸福的情歌！

它们是够有福气的了，当这是什么地方啊？这可是南京的新街口哎！用寸土寸金来形容她，已经言不符实喽。本埠的一切商业最新信息总是第一时间在这里传递，一切新鲜的商铺模式总是第一家在这里亮相。有人羡慕地说：闻着新街口的味儿，都能长出生钱的膘儿。这里的土，不仅是金子，而且是金生金，金长金，金变金的魔幻之地，连炒板栗、烙鸡蛋饼、给手机贴膜的小贩都削尖了脑袋往这儿挤。尽管是天价的房租和惊人的占地费！

这两只喜鹊能在这里择一木而栖，筑一巢而爱，可谓地利无二了。本来，按照园林管理的要求，这棵梧桐树在今年春上该“砍头”了，可是游小人选择了喜鹊的家园，选择了它们的挚爱，选择了小学生无意识注意的多维构成，可谓人和。

林校长很愿意看这棵梧桐树，就像是在审视、追问、反思游小百年的历史；她经常深情地看着这对喜鹊，想着如何给学生、给老师创造快乐如鸟的时空。30年了，对这里的一切她太熟悉了。可今天，她面对改扩建竣工不久的新校园，突然感觉到了几分孩子般的陌生：我该如何向来者介绍呢？

2

春风。阳光。绿树。红楼。黄灿灿的金盏菊，依楼而笑；绿茵茵的人工草坪操场，温柔如床。空中花园里，粉盈盈的杜鹃，临风望远；红彤彤的山茶，沐春嬉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百花在这里各有其为，树草在校内各有其攻。花草树，彰显异彩在整体之内；真善美，馨香沁人于和谐之间。

手机响了，是区教育局基建办徐主任打来的，关切地询问林校长去常州园林大世界挑选香樟树、银杏树的情况。

(图1,左为林慧敏校长,右为孙桂英副校长,这是她们利用星期天去常州园林大世界选树时的情景。 )

“谢谢你呀，谢谢你的关心啊！我正要向你汇报呢。选中了，选中了！一棵银杏树，高约15米，两棵香樟树，高约10米；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孙副校长还选中了一棵紫薇，高约7米，一棵桂花树，高约3米，两棵石榴、一棵枣树。这样，我们可就乔灌草花石齐备，高中低分明，老中青俱全、种类均衡啦。春香夏花秋果冬绿，老师和学生不出校园就身置植物园啊！不过，这可不是结束，我们的垂直绿化还要增加品种，我已经有实物照片了……”

“哈哈哈，林校长，我知道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什么都要个好，追求个完美，支持啊。不过，您也要掏点钱，局里的钱也很有限啊！”

提到昨天选树，林校长可有一个没想到：打开车门，里面居然坐着给游小盖新楼、修旧楼的落金经理。用南京话说，这不搭边。两个人握握手，都笑了，笑得是那么自然，一家人一样，局外人是很难知道其中的故事。

3

学校人工草坪操场的四周原来是用不锈钢做成的围栏，现在已经换成防腐木做的土黄色条形凳。凳子与凳子之间的隔断是仿木花盆，里边的春花娇嫩似脂，淡香如茶，红的、粉的、黄的、白的、紫的……开得正热闹，和课堂上要求发言的小手似的。每个凳子中间或是镶着围棋盘，或是象棋盘。棋盘下，是装棋子的小木匣，供学生课间一展“军事”才能。林校长现在就坐在一盘象棋残局前，替两位棋手预测着结局。看来两位棋手，已经是老对手了，棋风一刚一柔。如果红方用炮打黑方3路象，必闷宫赢定。之所以没有收盘，一定是该黑方出招了。如果黑方出将，就有直车杀红方底士叫杀。看样子，双方一时间还真的难分胜负。说不定，两位小棋手坐在春游车里，还在为这盘棋的结局争论呢！可能是脸红脖子粗，可能是有一方投子认负，也可能是搂抱在一起分享棋赛的快乐。想到这里，林校长笑了，手也痒了，要是他们在，非和这对小棋手过过招，看看她的仙人指路还灵不灵光。

那个非要看她的人，多年想念她的人来了。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已经有些步履蹒跚了。她今天也许特意地打扮了自己，一身职业装，一双耐克鞋，一头锔染过的葡萄紫，一脸岁月的沧桑。她向林慧敏询问校园今天为什么这样安静？！当得知是春游去了，她忙问林校长去了吗？

林慧敏校长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她是自己40多年前的班主任：

“朱老师，我就是林慧敏啊，我在等您呢。”

“啊？！难得春游，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看看、看看，让我这个老太婆给搅了，真对不起，对不起了……”

“没有、没有，能看到你这样健康，比春游还高兴啊！走，到我办公室去说话。”

“不了，我就是要看看你的新校舍。听人家说，你在螺蛳壳里造了一个大世界，可漂亮了！你看，我特意带了一个望远镜呢。哈哈哈，老了，眼睛不中用喽！对了，还有一架数码相机呢。”

“老师，是游小创造的，不是我。是区委、区政府、区教育局，是、是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好人共同创造的……”

“你绕口令哪？”

“哈哈哈……”师生笑在了一块儿，手握在了一起。

螺蛳壳？夸张吗？没有，一点也没有。原来，游府西街小学占地8000多平方米，学校师生1200名，人均占地不到7平方米。建筑使用面积5000平方米，人均4·2平方米。这是绝对的螺蛳壳。

大世界？夸张吗？没有，一点也没有。现在，校园占地面积11200平方米，建筑面积18000平方米。建成了4000平方米的人工草坪操场、400平方米的风雨操场、2-4楼的外楼道拓宽到3米，1—4洗手间处的健身角、新楼二楼200平方米的阳光操场、五楼1000平方米的露天操场、六楼1500平方米的空中花园，200平方米的室内排球馆、500平方米的地下乒乓球厅……在寸土寸金的南京新街口，这，绝对是大世界！

当说起这翻天覆地的巨变时，游小的田副书记总会自豪地说：“现在看我们游小，得坐直升飞机喽！”

4

落金，40几岁，项目工程经理，是南京建工集团第六工程公司里搞学校工程的第一主力，新官上任，就创下省优工程的佳绩。2006年春天接手游小新教学楼的建设任务，他胸有成竹，当着几方的面，击掌立下军令状，做出了保工期、保质量、保使用方满意的承诺。因为他早就知道游小是南京白下区小学的排头兵，南京小学第一方阵里的领跑者，江苏小学中的翘楚，全国基础教育的名校，教育部国际汉语推广首批3个小学实验校之一，国际小学里也名声鹊起，没有个态度是不行的。

他，不愧是个精明的经理，私下里打听林校长的情报，结果众口一词：那人可非同一般，市人大代表，省党代会代表。他还听人说，区长对她有特殊的接待政策，林校长的电话，接；林校长来了，见；林校长有事，办。不用打招呼，不用预约，可以直接进办公室、会议室。落金听了，不免半信半疑，她真的这样厉害？工程效果图出来的当天，就让他开了眼界。林校长看过后说了一句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的话：

“墙面砖的颜色要换。”

“换？！”

“领导可批了。”

“换。”

“已经烧制了。”

“换。”

“要付损失费的。”

“换。”

“工期可很难保证了。”

“换。”

……

“换成什么颜色？”

“红的。”

啊？！这在落金经理施工的经历中还不曾有过。建筑外墙颜色是要经过相关领导和城市建设规划部门审批通过的，一个使用单位怎么可以从局部的视角放出改变之说呢？

5

“慧敏，盖楼用了多少钱啊？”朱老师关切地问。

“动迁8000万，建新楼、改造旧楼、添置硬件4000万。一共1·2亿。”林校长略带沉重地说。

“啊？！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朱老师有些吃惊了，“都是区里给的吗？”

“不全是，我们自己先后贷了2000万。”

“呀！？你、你们可……”

朱老师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她一定是要问游小可怎么还啊？是的，这不仅仅是朱老师一个人的担心和忧虑，而是一切关心游小发展，关心游小老师物质生活的人们共同关注的话题。

一个高端的教育家，必定十分注重硬环境的教育功能的建设和开发，让学生在进进出出、玩玩耍耍、使使用用中感受到处处都有他需要的趣味，都有令他痴迷的景致，都有唤醒他的意韵，都有提升他的台阶，在他不经意间主动得到了润物无声的美育智育德育。素质教育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投入，林校长管它叫投入理想。孙副校长说，这才是把投资用到了极致。田副书记说，游小地处南京黄金地段，办黄金教育，就要建设符合小学生全面发展需要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