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上的那朵花开得灿烂
囡囡去周公河边的街上抓了些药,囡囡去那块塌了房子又变回地的田里拔了些藕,囡囡推开被空气浸得已经长出绿苔的木门,囡囡看到屋里火盆边坐着三个穿着厚袄、呆鹅样的男人。
“囡囡,囡囡。”躺在炕上的梅奶奶喊着,穿了身褪色碎花袄的囡囡埋着头,一瓢一瓢地往槽里泼猪食。
梅奶奶不叫了,那三个男人瞅了瞅猪圈边的囡囡,脖子缩进领子里走了。
囡囡坐在火盆边煮着药,火炭映得脸通红通红,眸子明亮明亮的。
梅奶奶对着囡囡久久地咳,把一身红棉袄放到炕边。
囡囡立在灶边,明亮的眸子映着窗外飘进的雪,灶台上的碗升腾起股股药味。
囡囡十三岁。六岁死了爹爹,母亲那年腊月砍断追债人的脚,坐牢了。带着傻子大哥失踪了的二哥如果还活着,应该十七了。
乡上扎花纸的梅奶奶见她可怜,养她在身边。
囡囡穿着红棉袄,跟在那三个男人后面,走出了院子。
小巷被铺成一条弯弯扭扭的白带儿,站在雪地里的囡囡扭头见梅奶奶倚在木门边,提腿,扑到门边抱住梅奶奶,一阵嚎哭。
过了三四个山头,有两个男人走了。
风在雪上嚎着,剩下那个男的埋头一声不吭地走着。
囡囡喘着白气,看了看这个包在一身黑棉衣里的男人,跟在后面。
半个太阳挂在山头,映红了遍山的雪。
囡囡见山腰上有户人家。
男的回头说:“囡囡,以后我就是你爹。”
囡囡见一个头发半白、脸黑黄的妇女靠在门边。
女的看到男人身后的囡囡,脸上的皱纹里溢满了笑。
男人说:“这是你娘。”
男人做饭去了,脸上挂着泪的女人拉囡囡到怀里,布满茧的手抚着囡囡的头。
一个小伙子扛柴拐灶屋去了。
“囡囡,那是二哥。”女人说。
天黑时,又有个小伙子拎着只山鸡拐灶屋去了。
“囡囡,你大哥回来了。”
囡囡在火边都快睡着了。
女人一直给怀里的囡囡夹菜,看着囡囡吃。
囡囡见长得一样的大哥、二哥吃着饭,一声不吭。
“囡囡,这就是你家。”女人说。
“我没家,我爹娘全死了。”囡囡坐在火边,低着头。
二哥过来,一拳打在囡囡鼻子上。囡囡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女人骂了二哥,二哥一声不吭,出去了。
囡囡一个睡在隔壁屋里,听着被雪压断的树枝发出的咔嚓声。
困意卷上头时,囡囡触到有个人躺在自己边上。
那人打起鼾后,囡囡见又有个人躺在自己另一边。
那个人转身一把抱住囡囡,手紧紧地捏着囡囡小而圆的奶子,什么东西鼓鼓地顶着囡囡的腿。
囡囡疼,囡囡不敢吱声。
天蒙蒙亮,囡囡看了看躺在自己边上的大哥、二哥,浑身发抖。
积雪下的枝桠冒出了花蕾,囡囡挺着小肚子骑在一根长板凳上给娘煎药。
过了个年,娘的头发全掉光了。
有天夜里,娘难受,死死抓着囡囡的手哭了一夜。
山头的花快谢尽时,娘死了。囡囡成了这个山头唯一的女人。
囡囡经常头痛、盗汗。二哥去山上,四天后背回来一只野羊。
野羊卖了钱,兄弟两背着囡囡去乡上寻医生。
老医生拉县上住院了,兄弟两坐在医生家门口不知咋办。
有个男的瞅了瞅浑身冒汗的囡囡,说:“这会死人的。”
兄弟两一听,跑进去问医生家的女人让他们怎么办。
那个男的说:“这要送县上。”
兄弟两半张着嘴,看着那男的,不知咋办。
男的说:“这不,我刚要去县上,拖拉机拉你们一程。”
兄弟两看看那男的,又看看路边的拖拉机。
拖拉机轰轰轰地上路了,二哥和囡囡蜷在车厢里,大哥回家给爹爹商量去了。
拖拉机停在半路,那男的叫二哥起来尿尿。
半醒不醒的二哥立在路边,那个男的一石头把二哥抡晕了。
醒来的囡囡瞪大了眼睛叫,被那男的扑倒在车厢里。
一个头发黏成一块、皴裂了脸的小孩从亮着灯的布棚子里跑出来,在一个塌了墙的猪圈边尿尿。
蜷在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棉袄里的男女老少眼珠子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嘴上吊着个女娃正爬刀梯的红鼻子男人。
小孩他爹一个劲儿瞅着那女娃的屁股蛋,嘴里咽着唾沫。
从外面跑来的小孩皱着眉,使劲往外拽着他爹。
他爹瞧得正兴头上,顾不上理他。
小孩撅着嘴,趁他爹不注意,一把脱光了他爹的裤子,边上的人看着他爹那玩意儿笑得前扑后仰,台上的男人被冷落在了刀梯上。
男的提着裤子,脸火辣辣地出来了。
他走到猪圈边,一股热尿哗哗哗敲在石头上。
有声音从圈棚里传来,男的竖着耳朵,立在那儿,忘了提裤子。
男的取了手电,朝圈棚里照来照去,见一双眼睛明晃晃地在圈棚里闪。
衣服被撕烂的囡囡那双被眼泪润湿的眼睛向棚外围紧了的大大小小的人投去了颤抖木讷的眼神。
六月的天没在了傍晚蚊子的嗡嗡声中,台上蒙着眼睛的男人把短刀向七八米外绑在转盘上的囡囡扔去,台下的人屏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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