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回来以后和我们每天快乐的生活着。我也有钱交书学费,自然就读书去了。它自由自在的每天跟着家人跑,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家里。有时跟鸡嬉戏,有时和牛犊打闹,这似乎已经成了它的生活里的玩伴。我也一边帮家里干活,一边努力读到初三,拿过奖,免过书学费,也算没有辜负进宝为我支付的书学费。
感谢进宝为我付过书学费,可我也只有读完初中的命。如今想想,其实也是很幸运的。因为比我大一点的很多人都是没有机会读书的,就像我大姐一样,才读完一年级就辍学回家来帮忙干活,照顾我们兄弟姐妹。
就在我读初三的那年,大姐结婚,家里又造房子,所有的积蓄都花去修房子了,且还是邻里大家互相帮忙才修起来。这使得并不宽裕的日子更加勒紧裤腰带。父母亲为我们已经是累得劳心费神,没穿过一件好衣服,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有一天晚上忙完工,父亲在吃饭之余给我说:“管你读得了读不了,又没钱,你是知道的,家里就是这个情况,像那猪崽一样,该出栏就出栏了。”
“你是家里大的,下面还有一个兄弟一个妹,你去读了他们就没得读的。”
家里也养得有猪崽,这我最清楚不好过了。每当家里粮食一喂完,不管吃与不吃,不管大还是小都出栏卖掉。逢高卖高,逢低卖低。因为养不起了。我默默的没有说话,我知道这是一个男人作为父亲经过熟虑忖思的,也是一个男人很多时候无奈的取舍。这或许就是命吧!就像当初进宝被卖一样,而进宝有不认命的勇气敢于挣扎,是值得我学习的。
直到如今我也不曾责怪过父母,虽然我没有像别人一样有优渥的人生。因为我不喜欢一个苦孩求学的故事。自古以来寒门出贵子是很少且很难的。我曾在新闻、报刊、网络上看到过很多艰辛求学的事迹:有母亲逝去,弟妹嗷嗷待哺的;有父母残疾待赡养的;有父母去逝,奶奶爷爷待赡养的……这些人明知自己家庭十分困难,父母不能动弹了,得靠自己去养活,自己应该去改变当下状况而不是去急着读书。况且读书求学的路也漫长,又何必太在意几年蹉跎?而他们却是读完高中读大学,读完大学读研究。我是很敬佩他们的求学精神的,可这种求学的精神却是凌驾于自己父母老辈的痛苦之上。甚至有的夸张到靠父母亲去卖血求学。我以为这样的人是太自私的。一个不懂得舍己为亲人的人,把自己的利益放在至高无上位置的人,是没有希冀的。因为他那颗心早已经没有人性的温度了!
后来我辍学在家帮忙,班主任把我找去参加期末考试,说不去会影响他的总体平均分与奖金。我参加了考得也还不错,没让他失望。但不管考得怎样,反正家里又没钱,又不能读书。
村里隔壁的一位邻居是老师,在家门口的小学上课,我在河边洗衣服,他曾几次到河边找我去代课,且来我家说服父母并开导我说边代课边补习,到时候差差兜兜的,也就能上学了。其实能不能读书,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家里情况。我后来心不在焉地勉强去补习了一个学期,也只当了一天老师就没有干了,因为我知道这永远也解决不了我当时的现状。
于是乎我怀揣着梦想,手里攥紧借来的一千块钱,跟着浩浩荡荡的打工队伍来到浙江打工,想边挣钱帮衬家里,边学习自考成人大学。出来以后才知道知识是多么有用,在同一个厂里找我写借条、写收据、写辞职信、写请假条的很多,都是云贵川老乡。甚至找我到邮局填写汇款单的人都好多。那时候工作辛苦,一天十二小时两班倒,根本没有时间学习,我就把这个梦想给落下了。可我依然没有放弃,直到二零一八年我在杭州参加全国成人高考时,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大学的感觉。也终于圆了我多年的大学梦。虽然不是全日制,但也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
每当说起这事,父母亲都会拿小妹小弟说教:“早知道你们两个读书读不去,我们还不让你哥读了。害得你哥埋怨我们。”
当然,能得书读更好了,没有机会读也不是一件坏事,只要想学,同样可以自学的。
就在我外出打工的第三年,有一天母亲给我打电话,说进宝被人家放药毒死了,死在我家下面不远处的一个二姐家旁边。二姐看到后叫我母亲去确认是不是进宝。母亲看了确实是进宝。说死相很可怜,两眼泛白,口吐白沫,身骨不停地哆嗦。母亲说养了这么多年的狗,她看了后心里非常难过。我本想着进宝在我家一直被养到终老,想不到最后会是以这样的结局离去。
母亲说早就有强盗想要偷我家牛而蒙害进宝了。我家周围地上经常发现有投放带药的食品,但进宝没有吞食,都被母亲撮放到粪坑里。这次不知道进宝是怎么吃到的。我听母亲说了心里也很难过惋惜。进宝来我家都有差不多十年了,如果按照狗的最大寿命推算,那进宝也好似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了!但它依然坚守着我的家和我家那头最值钱的家当——牛。
后来母亲把进宝埋在竹林里。在我们地方有个习俗,一条好狗死了,必须把它埋葬在竹林里。竹林是一个干净清洁的净地,竹子也是高风亮节的象征,把狗埋在竹林也算是对生命的敬畏,对狗最大的尊重吧!
进宝是我家永远的忠诚卫士。我有好长一段时间经常梦到它,进宝在我的梦里依然是那样的活波机灵,憨厚老实。假如抛开生命的类别不说,有时候人真的不如一条狗!而进宝犹如我的一位真诚的老朋友一样,每次外出回家,它都会在路口边来迎接,像亲人似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进宝依然驻扎在我心里。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还能与它相遇,我同样选择收养它,让它做我家的忠诚卫士,我的忠实朋友。
我家现在养着一条棕灰色的假狼狗,已经养了五六年了。每次我回家,它都摇头摆尾的到路口边来迎接,就像欢迎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它似乎在继承着进宝身上所有的特点。
(编辑:蜀州)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黔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纪实文学学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