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去世时,父亲领着阴阳先生还有本家一帮十来人,在山上到处点穴。来到望天桥北麓寻到一处,那阴阳收了罗盘,道:“再无别处更比这里好的了,若依了我,三代里不出个把读书人,直管来找我。”二叔公摘了口中烟杆,指地道:“挖!”父亲巴不得这一声,提起锄头就要“认地”。
哪晓得,这霍家太爷的身影从山岗里绕了出来,那一米来长的老烟杆也没带,拄着根不知从哪家柴堆里临时抽出来的柴火棍,颤巍巍的一路小跑,像腾云驾雾而来。边跑边振臂高呼:“景发,景——发,那堂地势是我的,是我的……”大家哈哈大笑,父亲说:“你老慢着点,我们再去别处寻。”他这才按下“云头”喘气缓行。他那天尾随我们的后面,不知道跟了多长时间。
当天晚些时候,他终究来和父亲说了一车的小心话,又敦促他那四房的儿子、孙辈们务必实心帮衬我家办事。又一劲的朝我家聘的那个阴阳竖大拇指,夸他眼光独到,差点就翻着了他的“老本本”。第二天,他毕竟在那块地上栽了几棵柏枝桠。后来我想起那阴阳的话就忍不住笑——他当时已然望七十的人了,我家若三代出不了读书人,认真要去寻他晦气的话,定是个呼天不应,唤地不灵的局面。他那天定是精力不济,又惮于翻山越岭,因见那里地势开阔,便极力的想要撺掇停当。
这霍家太爷果真以九十岁高龄葬在了他生前相中的这块地上。如今父亲也走了,叔公一辈早已凋零,这个家族故事只有我能讲了。因有这段渊源,又是母亲的舅老爷,与祖父之墓又兼着“坟邻”之谊,还教我读过三字经,每次回乡省墓时,我都要踅过几步去,为这霍家老太爷点柱香。站在老人的墓地上,俯望那处山岗,当年老人腾云驾雾而来争占这块墓地的情景如在眼前,不禁含泪而笑。
三十五年了,今夜马架寨再次支起了荧幕,却盛况不再。那荧幕背后的山崖就叫“马架岩”,寨之得名以此。荧幕处的坝子,原是我们寨上老大一块“祭祀田”。荧幕的前面,就是二叔公家。
庭前老树挂果丰,不见当年偷果童。当年一起摘瓜偷果的发小们大都不在家。这会儿,就想和他们聊聊以前“扎媒子”的那些事儿。
(编辑: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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