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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巧妹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王昌宇    阅读次数:47787    发布时间:2023-10-19

 

“爷爷,我每天都在想你。”山茂跑去抱着爷爷。祝二爷一边摸着山茂的头,一边嘿,嘿,嘿笑。

商店里耍的人都出来与巧妹打招呼,问问外边的情况。郭组长也去问候:“巧妹,这几个月耍安逸了。”巧妹以笑作答。郭组长把我拉过去介绍给巧妹:“这位是我们村的驻村干部,市文联来挂职的老黄。”

“老林主任好。”我作了礼节性的问候。

“我们村的工作差,你要多累些。改日跟郭组长到我家下来耍。”

“一定,一定。”我俩知道她忙,便告辞了。

国强把车停在商店的库房里,打开后车箱。取出大包细包东西。林巧妹拿了一包“牛来香”牌牛肉干送给还在商店里耍的村民。“大家来吃牛肉干,国强带给大家的。”

随后,提着东西一大家子人渡过河,回龙潭沟去了。

 

第二天,组长郭安富拉着我来到了龙潭沟祝家,寒暄几句就谈到砍料竹的事:“老主任,我自己吃点亏没关系。明明吃亏的事,要我让村民们去做,我开不了这个口。”

“不是说料竹提到了400元1吨了吗?还听说交满‘好多’吨就返回1个百分点。”林巧妹说。

“到是400元1吨,每吨要扣25元的‘两金’。乡里有几个老板与纸浆厂原料科签了合同,由他们去纸浆厂料场交。他们收购290元。其他人去交不到。我们只好卖给他们,他们要付运费、起下费,还有损耗。取点环节费和完成后的返点。” 组长郭安富说出了内情。

“那当然不行咯,本来价格就低,东除一点,西除一点。落到村民的手里就少了。你们找过乡政府吗?”

“找过,这个老黄亲自向乡里反映的。现在还没有答复。”

“那就直接去找市里,或者直接和纸浆厂原料科座谈。只要能争取到我们直接交纸浆厂,大家有收益,谁不愿意砍。”停了一会,“你去跑上面,村民的工作我来做,车、船我去找。”

“好,老嫂子,跑市里找纸浆厂的事我去做。”我看出巧妹是个有头脑的人。

“你才来还不知道,这个瓦房村上至支书村长,下至社员群众都听林巧妹的。她点子多,私心少。有事都喜欢来与她商量,‘讨老嫩’(请教)。只要听说是林巧妹叫干的事,大家都不打折扣。”郭组长告诉我,“林巧妹是顾村民的,大家信得过。你要问我,村民为啥这样相信她?还得从她嫁来龙潭沟后干的几件说起。”

路上,郭组长就给我摆起了林巧妹的事。他说:“好,我先讲她是怎样嫁到瓦房龙潭沟来的。老黄,你会写,能编成一个故事写出来肯定感人。”

 

林巧妹长得漂亮又能干。有人说她像盛开的艳山红,不,艳山红太轻浮。有人说她像蝴蝶兰,不,蝴蝶兰太妖艳。要说到像奋进向上的凌霄花,素而不俗,艳而不妖到比较恰当。她一嫁到这里来呀,祝二这个家、整个龙潭沟、整个村都亮了起来。巧妹其实只是个初中毕业生,在二十世纪60年代初期,这个穷山沟有个小学毕业生就不得了,初中毕业生当然算是“秀才”,巧妹嫁到边远的山区来,无异于穷山区飞来了金凤凰。

巧妹究竟看上了祝老二那一点?人们在议论,在分析,在猜想。祝老二的母亲祝大娘老了,病又多。祝老二虽身强力壮,“三棒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又不太“理事”(干事业),撑不起这个家。一间矮小破烂的草房,半边还盖的是竹瓦。几块菜园土,几乎被竹荫罩完。只有门前清澈的龙潭沟溪水常年映照着这幅穷乡图,还不停地哼着穷,穷,穷的歌谣。难怪,祝老二23、4岁的人了还没讨到老婆。

巧妹究竟看上了祝家那一点,还得从她来“看人户”说起。看人户就是现在的相亲,相亲是有目标的。我说的“看人户”,那个时代是无目标的乱闯,应解释成:找个有东西吃的家庭,来度过荒年。

自然灾害造成的饥荒,对人口密集的四川坝子的威胁大。对人少地宽,竹木森森的山区来说相对要少得多。只要你勤快,大山就能养活你,给予无私的恩赐。什么马蹄酱、红酱头、蕨根、茅草根满山都是。竹笋一年四季都有,春有楠竹笋、夏有苦竹笋、秋有箐竹笋、冬有楠竹冬笋。可食的山花野果多的是,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加上土地面积辽阔,随便在那个旮旮角角开一块土来种粮食,很少有人知道,最见效的就是种红薯,过了“自然灾害年”,山里人哪家哪户都有一大屋红薯,甚至还有几百千把斤玉米的家庭。山里人总结过“灾荒之后是丰年”。

巧妹就是在这个时候,随四川姑娘涌进贵州求生的人流,来到瓦房大队的,也就是跟着她的父亲一起来贵州“看人户”的。巧妹的父亲林大爷听说葫市上后槽的楠竹多,土地肥沃,出产丰富,粮食充裕,带着巧妹去“看人户”,免得闺女在四川家里挨饥受饿。走到龙潭沟已经是黄昏时分,天上下着雨,荒路泥泞。路不但滑,路边的叶草挂满了雨水,行走会打湿大半身。林大爷父女俩又冷又饿,再往前走不知道好远才有人家。见到路旁一户人家,就去敲门借宿。这户家正是祝老二的家。堂屋中央挂着一个铁丝网,燃着“松油干”照明。祝家俩娘母正在吃晚饭,林大爷没有进门,站在门口说:“大娘,我俩爷子是四川人,到葫市上后槽去走人户(走亲戚)。天黑了,想在你家借宿一夜,行吗?”

“外面在下雨,站在门外干啥,进来坐。”祝大娘端来了板凳,一边安排儿子“祝二,把火炉儿(当地把火塘叫火炉儿)生起,让客人把衣服烤干。”

巧妹头发打湿了起了条条,低着头坐在火炉儿边低矮的木凳上。祝二抱了一抱干竹块放在火炉儿里,抓了一把干树叶,将火柴划燃,点着树叶,马上就烧起了熊熊的火焰。烤着,烤着,巧妹头发冒着热气,她慢慢的理着头发,看见一双粗实的手在传火。裤角也在冒热气,全身热孚孚的,慢慢地抬起了头,一个壮实的汉子埋着头只顾传火,目不斜视,传火的时候小心翼翼,就怕碰着身边的女孩。林大爷也在火炉儿边烤火,不时也帮着传火。看到桌子上的“苦买菜”煮的包谷羹羹(包谷糊糊),一盘漤野葱和折耳根(漤:音懒,凉拌)那时已经是上等佳肴。看着,看着,肚子呱呱直响,牙腮骨发酸,清口水就要流出来。一看巧妹低着头抱着肚皮,也是饿了的样子。就在这时,祝大娘端了两碗红苕片汤出来。“来,来,来吃点红苕片汤填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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