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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杂院的女人们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贵州赤水 周育礼    阅读次数:40767    发布时间:2024-04-28

 

汪家族人,痛怜么姑死得悲惨,明知是小人图财诬陷恶告,县官却贪财不明事理。于是将么姑屍身清洗干净,換身白素服,薄棺黄沙浅埋于正堂屋内。连名状告诬陷幺姑有关人员。

事后,官司拖延多日无果。时值盛夏,管家佣人怕死者久埋室内尸身坏变,只好择地安葬了么姑。却从此沉冤大海,多年未能雪其冤……

从此,诺大一座汪家大院,瞬间死的死,逃的逃,人去楼空,作鸟兽散,只剩一座凶宅空院……

母亲讲完这段悽惨故事,早已泪流满面。

后来,我家入住大杂院后,院内老住户八婆曾对母亲讲;“这间堂屋人人都知道是凶宅,每在下半夜时,常见一女子,身着白衣在堂屋内飘来飘去。一直无人敢住此堂屋。可能你家哥儿八字大,你们入住后,就再不见有白衣女人在堂屋内游走了。”

母亲道;“么姑生前是我介绍加“读书会”的女友,我的闺密。她叫我大姐咧!”

八婆连声道;“啊,原来你们曾经是老熟人!”

母親的故事讲完,我已砌成新灶。以薪火试之,熊熊烈焰腾起。母亲欣然而语;“新灶财旺家旺人丁旺。”我心也在中黙默祝愿;“祝母亲安康,祈求此后新家福绵久长!”

 

二、东厢房的“女鞋工”

大杂院东厢房,原系汪家大儿媳的住房。屋内存设精致;木地板、花窗、书案、牙床等。均系女主人出走时未带走遗留物件。

现在居住着布鞋厂女工王家凤。她是最早入住汪家院公房的住户,首选小巧而精致的东厢房。

王家凤在解放前就读于赤水县女中。靠守寡母亲趸贩蔬菜赚点蝇头小利,生活十分窘迫。母亲节衣缩食供养姑娘上学。姑娘从小身板结实健康,十八岁青春少女焕发出美丽婀娜的健美身段。

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的消息是大厦大学在赤水中学分校的学生,收听了大学内部电台播放的小日本天皇的投降诏书后才传开的。师生们欣喜若狂,立即结队湧上街头,举行了盛大的提灯集会,通宵达旦狂欢,又是笑又是哭,大街上跳落的钢笔,眼镜,手表,怀表不计其数。

提灯游行会结朿,夏大学生张北辰邀约恋人女中学生王家凤一道,溜进博文中学图书馆内约密会。张北辰是大夏大学中文系学生,又兼职图书馆管理员,可以随意进入图书馆。他祖籍广东肇庆,家中唯有一老姐,经营着一家小型制糖厂,经济条件比较优裕。他们俩人已相爱一年多。张北辰知道胜利之后,学校即将返回原址。别离在即,所以不愿放弃今晚良宵之夜。

在闪烁的星光下,他热烈地拥抱着恋人,胸中热血在沸腾。他不愧为中文系学生,即兴吟诗一首;“啊,今夕何夕?国胜大庆!家山远隔,月明星稀。啊,今夕何夕?良人将离!不忍归去,行将有期。”

张北辰埋下头,用火热的吻逐惭溶化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心扉。当圣洁无邪的青春恋火,助推着丘比特愛情之箭。……在爱情美酒微熏后,他们趟在兰色的地毯上,如在海洋中继续荡漾。仰头望着天边月儿在缓慢移动,仲夏之夜滿天星斗,也为这对初尝禁果的少男少女,睁眼闭眼地含羞隐去。凝望着怀中娇羞气喘的姑娘,张北辰信誓旦旦地表白,待学业完成,定用鲜花盛满的婚车来迎娶她。用家乡最隆重的婚礼与她完婚。

一个星期后。张北辰他们这批返校的大夏学生,终于在东门码头,坐上了去重庆的木质风帆船。张北辰站在船头,眼巴巴地望着码头上的王家凤,二人相互招手致意。王家凤用草帽低压着头上飘飘长发,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抛落在身上。眼看着船儿逐惭消失在云天江水间,王家凤难忍心中刀割似的疼痛。突然暴发出一声哭喊,继而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光阴似水,日月如梭。

三年后,民国政府横征暴敛,狂印金元卷,物价暴涨。市场上用盐和大米作交易货帀,斗米斤盐。王家凤家收入低微,清汤浠粥,食不果腹,度日如年。女中尚未毕业,王家凤只好休学在家;织毛衣、做布鞋、维持母女俩生计。

一唱雄鸡天下白。

一九五0年十月,赤水县城迊来了解放,满城尽唱“东方红,太阳升。”,王家凤淡妆红腰带,参加了秧歌队。

一九五一年,王家凤通过多次困难申请。又托人帮忙才参加了布鞋厂,同时搬进了洪家大院公房内。母女俩人首选了厢房内那个单间。她很喜欢单间上面那个小绣楼。站在绣楼上,可以远眺赤水河尽头和天台山上的红岩、庙宇。她常独自在绣楼上,静静地阅读张北辰的赠书“一千零一夜”。眺望着天边的暮霭云深处,在水云间穷其极目,那里白云下是张北辰家乡所在地。她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坐上(一千零一夜)书中的那块“魔毯”,飞越千山万壑,去到那落日余辉尽头,看望心中情郎。想当初东门码头一别,至今快四年了,没有张北辰片言只字的鸿雁传书。当初张北辰赠送这本(一千零一夜)书时,可否预言着三年相会的意思。三年多来,她谢绝了多少次媒人的说合。她对母亲讲过,广东的张北辰和自己早有婚约,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来娶她。上个月,年迈母亲病卧倒床,久医不治。母亲临走时最后的一滴泪水落在女儿手上。母亲用颤抖的手指向门外,口里依稀呢喃细语;“北辰,您的张北辰……”。母亲想在离别前,把女儿托付给她意中人!

日月轮回,冬去春来。时间像只蜗牛,缓缓地爬行了六年之久。过了二千多个日夜的盼望,赤水河岸边的桃红绿柳,花蕾开落了六次。洪家大院绣楼上,王家凤常对镜自观自叹:才二十多岁的姑娘,脸上早已布滿了抬头纹、眼角纹,原来滿头青絲如今花白过半。她感到惶恐不安而日渐消瘦。如此老丑容颜张郎是否仍会愛我?她梦中常见张郎归来;英姿飒爽,笑脸如昨,吻得她喘不过气来。……醒来却是春梦一场。多么甜蜜又多么苦涩,她笑不出声,一抹泪珠儿带来一股辛酸味。六年多岁月,二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常以泪洗面,如今早已泪水干枯。她默默地每年都要给张北辰做双新布鞋;黑色斜纹布面、千针万线手工白布纳底。巳经做完六双了,都摆放在枕边,她幻想着有朝一日要亲自给张郎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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