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惠梅被陈雪梅鼓动出来参加政府的财经工作,目的是让她去动员母亲献出金银财宝。虽然她内心并不十分情愿,但考虑能和陈雪梅一样投入火热的革命斗争,跟上时代,她仍然接受了。在豪门四妹中,陈雪梅姊妹因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她,袁心梅又因父亲的问题远走它乡,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里是何等的难受,所以,对陈雪梅的鼓动,冒惠梅没有过多的犹豫便一口答应了,接受了动员母亲的任务。同时,在工作中,发现了西进干部周保苏的许多优点:有文化与道德上的素养,精明能干年轻有为,使之产生了爱慕之情。对于才失去自己心爱女人李云霞的周保苏,不仅能强烈感受冒惠梅的爱,而且从心底里对冒惠梅深深地爱起来。然而这又是另一种悲剧的开始。因为周保苏十分担心,害怕甚至恐惧这种爱。因为黎一号在为南下干部作政治报告时就明确要求各位同志不要被敌对势力的糖衣炮弹所击中,组织纪律特强的周保苏只好将自己对冒惠梅的感情扼杀了,对冒惠梅表现出不近情理的冷漠,十分不解的冒惠梅向邵贤达倾诉,邵贤达不愿伤害冒惠梅,只一个劲劝她去省城读书。同科室的刁志高用阶级论敲开了冒惠梅的脑壳:你家有万亩良田,难道你要在赤水作一个被清算的地主吗?冒惠梅怀着深深的失意和痛苦,离开了赤水--这生她养她的伤心之地。
袁心梅是作者着墨不多但给读者留下极深印象的女性。她的悲剧命运与前三者不同,前三人的悲剧着眼于政治与爱情冲突的悲剧,而后者的悲剧则着眼于个人同新社会相冲突。袁心梅的父亲袁铁猷是一个国民党军官,在乌江围堵过红军,后虽然赋闲在家,但在解放战争时又接受了国民党的任用,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袁心梅从看到解放军的第一眼起,就明白了父亲的下场。尽管她知道父亲的对抗必死无疑,但当这一天来到的时候,她仍然感到难过,她决定尽孝,为父收尸。《黔边1949》对袁心梅的描写只有两处。一是在解放军进城时,另一次是收尸前后的行为。如此少的笔墨却又扣人心弦,是作者把她身上所具有的矛盾作了充分的展示。请看小说是怎样描写的:
一处:“目睹解放军的军威,目睹了解放军那朝气蓬勃,又如旭日东升般的旺气,目睹了人民群众对解放军的期盼、欢迎和拥护,对比起人们对包括自己的父亲在内的国民党政府的仇恨,冷漠以致于诅咒,她已经知道他的父亲将是怎样的下场了。更令袁心梅痛苦和悲哀的是她已意识到了他与这种气氛的不融洽甚至是格格不入,他觉得所有兴高采烈的人们都用一种怀疑和鄙视的眼光看待她,好像在对她说:你去做你的阶下囚去吧,还在这里混锣打鼓的乐什么?你也有来欢迎解放军的资格吗?袁心梅由此竟感到了绝望,难道我年纪轻轻如花似玉还没长醒就要去自绝于民吗?要不,自己在未来的新社会里我能干什么呢?别人能容许我干什么呢?自己怎样才能融入这新生活的潮流呢?袁心梅感到自已是这欢乐海洋岸边一块绝望而孤寂的石头。”
另一处:“袁心梅显然没有去听别人在议论些什么,只是盯着她的父亲看着,呆呆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悲哀。“枪声一响,袁心梅就发疯一样向袁铁猷的方向跑去,跑到面前,看见他已经扑倒在地,双手还紧紧地捆在背上,那打着红叉的斩决标也紧紧地插在他背上,头栽在泥士里。袁心梅双腿一软,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袁铁猷的面前。这时,她发现,父亲的后脑壳被子弹崩了一个窟窿,一块头盖骨被扔开两尺远,脑浆就进了一地。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只想到,不能父亲的一丁点血肉让野狗拉去,老鸦叼去。如果那样,父亲的灵魂将不得安宁。于是她伸出手掌,将流在外边的还冒着热气的脑花一捧一捧捧进父亲的脑壳里,最后,将掀在旁边的那块头盖骨捡来镶在脑壳上,勉强盖住了那个窟窿。做完这一切,她呆在了父亲的尸体旁边,默默地旁若无人地看着,没有眼泪,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像是在欣赏着她自己努力地完成的一件艺术品。”
如此少的笔墨,却对读者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原因在于袁心梅作为特殊人物的后代,在特殊的年代她又作出了特殊的行为。从情理上来说,为父亲收尸,无可非议,她只不过从人之常情的角度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然而,正是特殊年代的缘故,她的行为导致了她未来人生道路的悲剧命运。此外,还深深地影响了陪同她一起去收尸的陈雪梅和安排人收尸的史遇生。陈雪梅的行为不仅导致她与幼梅的政治决裂,还促使王如杰定下将其划分为敌对势力的决心,史遇生的行为被认为反革命分子对革命行为的公然挑衅。后来,政府要判史遇生的死刑,只是因为有一大批乞丐到县政府门口跪求宽恕,史遇生才得免去一死。至于袁心梅,未来等待她的一定是接连不断的政治灾难:头上永远戴着旧军阀、土匪头子的孝子贤孙的帽子。
三
在赤水清剿土匪的斗争中,地下党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没有地下党出色的贡献,要想顺利完成任务是难以想象的。本书对此有精彩的描写。赤水地下党的组织构成较为复杂,一是出身背景差别太大:有出身革命烈士家庭的后代的熊挥,有出身家道中落的武士之后的罗华挺,有出身不太富裕的商家的邵贤达,有曾在蔡锷手下任护国军连长的老革命周华仙,甚至还有大地主,大资本家旧官僚出身的刘千山。地下党有个特点,就是不仅同商业繁荣的赤水贤达有密切往来,而且还和同国民党党政官员、地主绅粮都有交往。这种特殊的身份和特殊的社会交往使得地下党隐藏自己。但在正规作战和阶级斗争观念极强的南下干部看来,这些复杂的地下党的入党动机是普遍有问题的,至少有投机的行为。这样一来,无论地下党如何努力和贡献,都始终得不到南下领导干部的认可。当然,在平定匪乱后对他们的工作安排,也绝不是什么重要岗位。由于周华仙因职位调泸州,熊挥牺牲,这二人得以功名成就,我们来看看其他地下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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