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爱上了一个女孩!
是那个在小洋口旅游度假村的打工妹——那个北方来的山妹子——那个叫冬的女孩。
一个月前,秋所在的报纸开设了一个社会热点透视栏目。总编下达了任务,记者部的记者每人一篇。作为记者部主任的秋,在充分酝酿和反复观察之后,决定写一篇反映外来打工妹工作、生活的记者观察。于是,便有了秋与冬的故事。
秋是在采访了8个打工妹后,遇到冬的。秋在见到冬的一刹那,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冬那双清澈见底的圆眼睛,犹如山涧里的溪水,流进秋干涸的心田,让秋想起大学时的恋人春。
春来自沂蒙山区。大三时,他们相恋相爱,要不是病魔夺去了春的生命,他们早就构筑了温馨的爱巢。后来,一位能歌善舞的姑娘走进秋的生活。她虽然用优美的舞姿和美妙的歌声弥补了秋心灵的创伤,却未能抹去秋心目中的春。
秋和冬唱了一曲《心雨》后,回到窗前的座位上。
“你喜欢大海吗?”秋回味着《心雨》那缠绵悱恻的旋律不由得推开窗户,指着近在咫尺的南黄海问冬。秋是在海边长大的,是海的儿子,他曾经也问过春——那个山的女儿。
“大海,有啥好喜欢的,波涛声有时比我们山区的松涛声还要吓人。”冬保持着山里人天生的豪爽。
毫无诗意。秋心里不免一阵伤感。
春可不是这么说的。春说:“我不仅爱大海,更爱海的儿子!”陶醉的秋一把把春搂在怀里说:“我不仅爱大山,更爱山的女儿!”随后,两只滚烫的唇将山韵与海味咀嚼出浓浓甜蜜。
凭心而论,秋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职业的特点,使他接触过许多靓丽的女孩,甚至遇到过肯花钱就能上床的女人。然而,秋总能心静如水。可自从遇到冬,秋却有点魂不守舍,竟从心里爱上了冬。是因为冬的清秀、冬的豪爽,还是冬就是春——一个大山的女儿……秋说不上。但秋相信那句古老而很俗气的话:一见钟情。
秋不再唱《心雨》。他喜欢坐在烛光中,在冬面前朗诵诸如“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的爱情诗!
一个月色溶溶的夜晚,秋和冬又漫步在海边那古老的范公堤上。月光如银,海水轻吟。远处渔火点点,近处舞曲悠扬。冬竟然轻轻地说了一声:“真美呀!”秋不由得停住脚步,抓住冬的手。
冬冲着秋莞尔一笑说:“我家对门的山上,刻有一首诗,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要说,海不在深,有秋则俊。”激动的秋接着脱口而出:“山不在高,有冬则秀;情不在长,有爱则浓。”一阵海风从大海深处吹来,冬把头深深地埋进秋的怀里。随后,冬那20岁怀春少女的唇就被秋那沾着海风带着咸味的唇紧紧地包住了……
秋感到无比的幸福。他觉得自己伟岸起来,不仅赢得了山里女儿的心,还改变了冬,让冬也有了诗意。
当然,秋知道自己是有家庭的人,这应该是一个错误的爱。然而秋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却老是做着山与海的梦。“我有一个恋爱!”秋常常捧着《徐志摩诗集》进入无限遐想之中。
天天唱歌跳舞到深夜才归的妻子好几次将她推醒问:“你老是呼冬叫春的干嘛?”秋一阵惶恐,搪塞一下,便翻身假睡。从此,秋借口晚上写文章,睡到另一间房里去了。
秋三天隔着两天去看冬。冬也尽情陪着秋。秋似乎又回到十年前的青春时代。徐志摩、席慕容、泰戈尔、普希金爱情诗集,一本又一本送给冬。秋曾幻想让20岁的冬复读学习。冬嫣然一笑说:“帮帮忙吧!我可不是那块料。”并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吐出一句诗来:“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秋理解冬。冬初中毕业后就跟几个姐妹出来闯世界。打工很辛苦,其收入主要靠陪客人跳舞的小费。秋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持冬,于是,凭借自己的社会关系介绍一些朋友来休闲,使冬的收入有所增加。秋是从心里希望冬过得幸福、快乐。当然,秋也有烦恼,那就是冬有不少让冬叫“干爹”的男人,还有那些财大气粗的“土豪”和地方上的一些实权人物,拉着冬跳舞时的那种涎相。于是秋的记者观察用了一个很文学味的题目:《“冬”天里的故事》,形象、生动地揭示了打工妹的甜酸苦辣。
冬看了以后,对秋诡谲地一笑。回到宿舍,冬对同宿舍的夏说:“瞧,这傻帽,感情倒蛮丰富的。可惜的是,他却不懂江湖中人不过逢场作戏,你玩我,我玩你而已。”说完哈哈大笑。“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冬竟然背熟了徐志摩的这首诗!
秋确实不懂。冬从心底里发出的笑声,秋也没听到。秋仍然和妻子分床睡觉,仍然呼冬叫春做着山与海的梦,仍然捧着《徐志摩诗集》进入“我有一个恋爱”的无限遐想之中……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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