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的天空行走（散文诗 组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潘银璋    阅读次数：8242    发布时间：2014-06-06

缅怀厅

哀乐低沉，灯光微弱。

柔白色的蜡烛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

老人、孩子手捧鲜花，不想渲染沉重的悲痛。俯身、作揖、跪拜。像高粱一样，忘却高贵与卑微。不会遮掩的天空，不会解读生命的石头，在这里构建了生命的祭坛。膜拜者在天幕上奔跑，花朵上的露水，打湿了英烈们美丽的笑容。

那世界太喧嚣、太残忍？无休无止的屠杀、斗争，从未停歇。

张露萍。温柔贤淑，如一弘秋水，一尘不染。在那狂风暴雨的夜晚，特务说她触犯了天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铁窗、枷锁，皮鞭、老虎凳、辣椒水。她说，别怕，在那儿能够找回永恒的真理。

我将泪水举过头顶，如露珠，在烈士们的嘴唇微微闪烁。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天堂地狱惟人自择”﹗ 罗世文 、 车耀先 、许晓轩……怀抱伟大壮丽的理想，带着遍体鳞伤的痕迹，在阴暗潮湿的监狱奔跑。他们呼喊着，滑向无边的天际。

我不想责备刽子手的暴虐、血腥﹗只能将那颗缅怀的心靠图像紧些、再紧些。

大厅里的英烈，乃烈火中的凤凰涅槃。披着一身月光的寒气，在明心湖里。洗濯、再生……再生、洗濯……

猫 洞

猫形的洞、深邃，透射寒意。

潮寒和尘霭经年蹲踞，岁月营垒。

风在悬崖怒吼，声音苍凉，日积月累，瘦了自己。

皮鞭、竹签、烙铁、老虎凳……横七竖八。剥落的屑漆，在岩壁碎了一地。那群法西斯，是想把罪恶的历史扶起，还是欲把恐怖的时间连接？

洞厅宽敞，一片秋景刻在绝壁处，冷峻、悚然，灵魂颤抖﹗阴河，在流；溶洞，守着；岩浆，狞笑；河床，悲鸣。泥胶，吞噬了血肉，只留下骨头。月光倾斜，几十年，骨头比枷锁还要苍白。那些幽深的眸子，吞吐光阴，在生命的节拍上，弹奏无休无止的音符。

千年猫洞﹗发现你，需要一双魔鬼的眼睛。

历史，风云巨变。岩壁上，百年前的石头，重新见到了盛世的阳光。

我伫立洞边。咀嚼《红岩》，触摸横木；遥望小酒作坊；聆听高速路上汽车的横笛，悠悠然穿越黔中腹地……

眼里，溢出的却是——无数英雄的泪﹗

玄天洞

一羽归鸟。一棵古樟。

一曲英雄的颂歌在山野的四周回响。

踏着步步阶梯，拍摄尖刺、荆棘。翠绿，竖起耳膜，倾听历史的故事。梧桐，如此安宁地敲打着深春的晨钟。

杨虎城。玄天洞。

岩壁似刀削，洞顶若凿捶。如铁钎凿火，飞迸闪射。岩墙，断壁绝缝，阴森、冷峻，那曾是野鹰的窝，巨蟒的穴。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特务赶跑道士，将樊笼精心编织在洞中。你枕着木床，点着油灯，牵着妻子的手，无法抚慰刚刚出生的女儿。

八年来坚挺如笋，走过人生最艰苦的岁月。被囚禁的自由，被摧残的灵魂，即使来到了阳光下，站到了山之巅，那伤与疼也依然被埋藏心底。

滴滴答答的泉水，是山洞的血液；葱葱郁郁的树木，乃巉岩的肌肤。杨虎城画像，是祖祖辈辈山民们祭拜的脊梁﹗

木房、菜板、书柜，满腔热血染胸膛﹗厨房、石磨、电话，一把蓝焰把塘烧﹗

从玄天洞出来，站在古炮楼边，天空蔚蓝。有滴滴岩水飘落，顺着青苔旧瓦流下，仿佛是几十年前被软禁将军妻子眼角的泪水……

【编辑：黄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