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厂新来的刘厂长,为人和霭可亲,遇到所有人都是笑口常开,问长问短。单位的同事个个喜上心头,和这样的厂长共事,不出力都难。
刘厂长有句口头禅:我想听你的心里话!大伙在背地里也说,刘厂长人不错,有什么话就直管说,看得出来,厂长是能听别人意见的。
对此,单位的同事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想想,谁不想在新厂长面前得宠,一来在单位工作顺心,二来呢,说不定官运亨通财源广进。
别人说没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却是说过的。
有一天晚上,刘厂长突然对我说:“小何,咱们晚上坐坐吧。”
坐坐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一块吃顿饭。我知道单位好多人都和厂长单独“坐”过了,对于厂长的抬爱,我们做下属的当然是受宠若惊万分荣幸。
吃的什么我记不清了,心里老想着该对厂长说什么心里话,至于桌上的菜,好像都是吃到别人肚里去了。
厂长举起杯说:“小何啊,我是初来乍到,好多情况不太熟悉,希望你能多提宝贵意见!”
我心里一紧,很是激动,忙举杯说:“您放心,有什么情况我都会向您反映。”刘厂长笑了笑,很满意的样子,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厂长都干了,我也得陪着,要不显得不尊敬。
三杯过后,不胜酒力的我开始晕晕沉沉。
刘厂长又给我倒满了杯,笑着问:“小何啊,你在生产部这么多年,对生产部有什么意见?”
我努力睁大眼睛,厂长的身子在我眼前直晃。
我说:“没有,没有,挺好的。”
刘厂长收起笑,很严肃的说:“怎么能没有呢,再好的东西都有缺点,何况这么大的生产部,总有一些斑点吧,没关系,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听厂长这样说,我想起那些和厂长一块“坐”过的同事们,我想他们一定也对厂长说了心里话,我如果不说,厂长会认为我没有工作能力的。
这样一想,我忙说:“倒是有点,我感觉是不是对生产部过于严厉了点。”
“哦,说来听听。”厂长端着的酒杯放下,很感兴趣的盯着我。
我把腰挺了挺,说:“工人们那么辛苦,对他们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具体的说。”
“比如我们以前的张厂长,要求工人八小时满负荷工作。人不是机器,哪能不累,就是机器还有维护的时候。”
“有例子吗?”刘厂长提示说。
“有一次车间来了一批紧活儿,钳工老段干了一下午,干出一半,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刚坐下没一分钟张厂长就进去了,张厂长说老段偷懒,当时就罚了二百块钱,所有的人都知道张厂长冤枉了人,可迫于张厂长的威严,谁也不敢说。”
“还有呢?”刘厂长笑容可掬的问。
我的头有点发胀,厂长的问话不能不答,我觉得刘厂长真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看那表情就知道体恤民情。
我接着说:“厂里常说奖先进罚落后,其实一直以来只有罚没有奖,谁要有点小错误让张厂长知道了,一定重罚,弄得人人自危,您看咱们车间,老员工没几个,都是新来的,罚能罚几个钱,可是老员工的离去对咱们厂却造了很大的影响,新工人干活不熟练,常出现质量问题,厂里因为这没少损失,您说罚那几个钱能顶得上这些损失?”
刘厂长听完很理解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好像有好多心里话要倒出来,面对和蔼的刘厂长,我也不再忌讳什么。
“我觉得对待员工不应该过于较真,有松有驰才行,您想想,做为国家领导人都得睁一眼闭一眼,更何况做为企业,我们要的是效益,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可以对员工放得松一点,必要的时候可以根据个人表现适当奖励,有罚就应该有奖,这样所有的人才会觉得赏罚分明,既然赏罚分明,谁还不愿意好好表现呢。”
刘厂长微笑着,眯着眼睛看着我,问:“还有吗?”
“嗯!我想做为管理者,应该多听听下属的意见,而不是独断专行,就像张厂长那样,人人避之惟恐不及,谁还愿意以厂为家,为厂里尽全力呢。还有,必要的话应该多找几个老员工回来,好多员工都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的,也不需要加薪水,只要把他们当人才就行,谁不愿意让自己活得有价值。你敬他们一分,他们就会敬你一丈,这样一来,他们为厂里创造的价值就不是一倍两倍,而是十倍二十倍。”
我想我那天一定是喝多了,要不我不会对厂长说这些心里话的,当然,或许还有刘厂长对我以诚相待的原因吧。
听完我的话,刘厂长再一次举起杯:“小何啊,说的好,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为厂里考虑,咱们厂一定会欣欣向荣,我很希望以后还能听到你这样的心里话。”
面对充满真诚的刘厂长,我感动的差点掉下泪来。
大约过了一个月,我从生产部掉到工会,工会在我们单位其实就是个清水衙门,即没有发展前途也没什么事可做,单位的人都知道,进了工会就离退休不远了。
我想不明白,刘厂长为什么会把我掉到这样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
【编辑:卓礼黄】
没有那,怎么没有其他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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