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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要死了(小小说 外二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笑非    阅读次数:5245    发布时间:2014-06-17

我决定要死了。

这是不容置疑的。如果有人见证这一刻,我会更加从容一些,然而没有。我立起一面仅够照见头脸的镜子,算是自己对自己的庄严证明。可惜镜子里的脸有些灰暗,两个眼袋也格外明显,眉骨也太平庸,看不出豪迈。于是把嘴角用力抿了抿,似乎好了些:一定有些英勇了。

我不能不死,否则这个世界就再没有光明了。我数了数药片,42片,正好是我年龄数,半年多才攒够。我找出一瓶纯净水,准备把它们送进胃里。是的,必须是纯净水。

在喝下去之前,我必须最后一次在脑海里浮现一下村长的脸:堆着笑,有颗牙齿先掉了,据说是翻四婶家墙不慎掉下来的纪念。可这个人是县上的红人。也的确,能把香港人引到村子里,那是格外不简单的。香港人是什么人?是让英国人捏过的。香港人来的结果是,村上的土地越来越少了。我要死,就是村长把属于我的村上最好的一块地,要交给香港人。都知道我是村上最喜欢种地的人,没有土地,在这个世界我就失去了任何爱好。就算是我没有大局观念,可村长把我老婆也睡了。那天我从门缝看时,老婆的大白腿被村长弄得直扭趔。就算是我不大度,可村上的人全都知道了。所以我必须死。

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在泰山和鸿毛之间。我搞不过村长,那就提前到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等他。到他去时,我已是老资格,兴许奋斗到村长的级别,那时,搞他就不在话下了。也兴许还能扭趔村长老婆的大白腿。

我整了整头发,有些满意了。放下小镜子,举起药片分三次放到嘴里,用纯净水喝下去。剩下的时间当然是等了,然而,我有足够的耐心。

忽然,门被“咚”地撞开了,是狗子。他喘着粗气大叫道:“不好了!叔,婶把村长给杀了,快去看看吧!”

啊!?我老婆把村长杀了,真是晴天霹雳。老婆杀了村长,我杀了自己。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杀村长?我有些后悔,然而晚了。

我似乎要睡着了,身体变得很轻。怎么可能?本来该是在泰山与鸿毛之间的呀!

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皮肤


抱着吉米从医院出来几近中午,感觉有些累,躺在沙发上惬意极了。那个秃顶的医生真好笑,竟然说:“我们不是兽医的。”切,他以为我给抱着的吉米看病,后来他夸了我皮肤好,我才原谅了他。

我完全可以毫不吝啬地与任何一个女人比皮肤。我不喜欢滑软嫩之类的词形容,这些说得仅仅是质感,何况也俗。我更愿意用想象力来赞美我的皮肤:它柔和,韵感极强,在某种氛围的光照下,它甚至可以流动起来,似一个水体,澄明而温婉。

吉米就极为与我体恋。

这个具有爱尔兰血统的微型犬,总是依着我,有时还要做出猥亵的动作来,挑战我的容忍度。“下流”!我斥责它时,它却摇起了尾巴。于是又只好把它抱起来安慰一番。或者弄点好吃的给它,算是平息它烦乱而固执的情绪。对于吉米,以保定为先锋的冀菜,早已有些烦腻了;最近我常常以边塞的草原手把肉风味,取悦于它,倒是颇为奏效。啃完骨头上的肉,那块骨头,至少它会玩弄三天。这时,我会有时间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皮肤,或洗起澡来,边洗边从浴镜里自我欣赏。

中国女人的皮肤,最差的也比美国女人的强。美国女人的毛细血管下潜得太深,色调有些可怜。那些白,在中国画里,一般是故意留出来的,不屑着笔墨,不值得表现。而中国女人的皮肤,是用桃花蜜调成的,浑然而不沉淀,具有玉的品质:用目光探下去,莫测深浅,神秘而浪漫。若不小心触摸,定会全然忘我,以至于失控最后一根神经。呵呵!

能够鄙视美国女人的皮肤,是我无上的光荣。

吉米终于抛开骨头跑过来了。我洗澡,它总会来看。这个小男孩一点也不知羞耻。不过那个眼神总比秃顶医生看得真实而坦然,因此更让我虚荣与满足,还有点内心的刺激。我不禁摸摸肩,摸摸小腹,像山野般恣意畅然。它弹起一雾自然光,我宁愿是海市蜃楼。

这次看医生,是我偶然想到的,我越来越怕光,而吉米总是希望带它出去。万柳花园的确是个好去处,可人总是很多。他们大摇大摆,都装作一副土豪劣绅的样子。要不然,就是颤巍巍的形态,在破碎的树荫间蹒跚。最可笑的要数那些像是谈恋爱的人,隐晦而扭捏,恨不得黄昏早一点到来。我无法与他们为伍,却也违背了吉米的心愿。于是,它常常冲我“汪,汪------”,我知道,我们越来越有分歧了。还有,我见不得雾气,这个破城市,阳光总是被弄得脏脏的,那些风也很脏,那些陌生的脸也很脏,我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被它们培养出过敏质来。我甚至有些害怕吃街上的任何食物,确切点说,是非常害怕。所以我现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二流厨师的水平,尤其采购那些食材时的挑剔,我堪比营养师的专业水准,有些商家,都永远不再想接待我,或者看见我了。在室外,我几乎不露出一点可贵的皮肤,即使再热,我也不会摘下脸上的大口罩。我深信这个世界,有时是要隔绝起来才好。只有回到家里,我才让整个皮肤,解放出来,完全解放出来,不须任何掩盖。你知道吗?世界上最美的就是皮肤。如果没有皮肤,你想想会是怎样?哦,禁止你在这里呕吐!

——我把我的担心与疑虑,尽可能地向那个秃顶医生陈述,开始他还附和我,甚至比我还有感触,可后来却越来越皱起眉来。他要给我做些测试,那当然最好。测试我就等于测试这个世界。之后,他说让我第二天去取结果。

(第二天),抱着吉米从医院出来,离中午还早。我看着医疗报告单上的字:中度城市环境恐惧症,进行性精神忧郁症。

超级精神玩笑!明明是世界出了问题,怎么是我的问题呢?要不是那个秃顶医生再一次夸了我皮肤,我会倾全部憎恨瞪他一眼。

切!


捉贼



吉米与先前不一样了。

他走在路上开始左盼右顾,除了没有压低帽檐和戴黑黑的眼镜,完全可以算地下党:紧张兮兮,看得好笑。为此我用心纠正过他,他却严肃地说:“我已经不适宜走在街上了。呵呵!”

我从眼镜边上看他,他神情忧郁,虽然很帅,但张慌得令人怜悯。我知道他过分依赖于安全感;也的确,现在恐暴分子时有行动,动不动就砍杀人,搞爆炸物。曾有提示:有的人用一种气体迷晕你,然后劫你的财色。听起来胆战心惊,吉米的警觉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走过大新门,突然窜上一个人来,从我和吉米中间冲撞过来。那人很年轻,也并不魁梧,只是非常有力。我虽戴着眼镜,但眼力劲好,恍惚中感到这是一个贼,那恍惚中的感到,可以用千钧一发来形容。于是我大喊:“捉贼!”随即跃上前去。而吉米迅速拉住我,说:“看看,看看,这社会。别追了,破财免灾!”

我推开吉米,边喊边追上去。周围许多人闻声却闪开一条路,正好让贼人逃去。我不舍,飞也似得追去。

贼虽然年轻,但毕竟我练过短跑,不到3分钟,向前一伸手抓住了那贼人。不料那贼一回身,出手一拳打在我脸上,一定是练过拳击的,我鼻子立刻淌出了血,眼镜也飞出去了。周围人仅是看,也一定觉得那一拳很精彩——不用什么气体,就致我晕倒在地,眼前金花四射。以前我写故事用过金花四射这个词,却没有真正体验,今天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贼在众人闪开的通道间逃走了。

吉米终于惊慌失措地赶上来了,有看客也伸手递来纸巾,吉米扶我起来,为我擦着血迹。

“不要追嘛。坏人是惹不起的,破财免灾啦!”吉米心疼并责怪我。

我摸摸下巴:木木的。但好像还可以说出话来,便狠狠地对吉米说:“是偷抢了你的东西,你快看看没了什么?”

吉米怔了怔,然后恍然大悟,仍然惊慌地翻看自己的衣袋。“唉吆,”他悲哀地说:“我钱夹没有了。”

“破财免灾吧。”我不怀好意地说。

“什么免灾?里面有现金、信用卡,身份证啊。”吉米有些绝望:“里面最重要的是有曼丽16岁时写给我的那张字条,那是我们古老爱情的发源地,是国宝级的文物啊!”

切,又来说那字条。10年前我就坐在后排侧面,我是看到他从桌下递过去的。对于这些事,他倒忠心耿耿。那时,吉米可是个即帅又有正义感的人,难怪女同学都喜欢他。

“这可怎么办?”吉米真的着急了。

“报警。”我说。于是,吉米打了110。

很长时间,有两个警察开着面包车过来了,其实警所离这走也就5分钟。然后询问,笔录。周围人也帮着描述。

真扯淡,应该对吉米说:接着追!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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