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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层(第三章 取短补长)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潘亨勇    阅读次数:8783    发布时间:2014-06-22

十六


迟得开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踱来踱去转了二三十圈了,一边走,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屋子里弄得鸟烟瘴气。美美按着胸咳着说:你是不是要把我熏死?迟得开把半节烟按灭,捧着头,双脚搭在回风炉上,叹口气: 脑壳都给老子想疼!美美见他一本正经的神态,觉得很滑稽,笑道:我看你快要成思想家了!迟得开气愤地说:你其它本事没得,只有挖苦我的本事。美美说:你不说出来哪个知道你在想啥子?只是见你像一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转得我头晕。迟得开没好气地说:说出来你又晓得不?工作上的事!美美冷笑一声:不一定,你不要以为我们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有时我们女人的直觉往往能看出问题。

迟得开说:上次我给秦局长送了一个檬梓木的树桩去,他见造型很好,非常高兴。喝酒的时候他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我们站还要配一名副站长,只要站里提名推荐,县局下来考查通过后就可定夺,他叫我做秋天道的工作,我现在就是没想出一个做秋天道工作的办法,不晓得如何下手?秋天道这人我和他打了几年交道还没有摸清他的底,他办事很稳,有点油盐不进的样子,我怕去找他碰了壁头整来僵起;不去找他,如果时间拖长,县局从其它地方调人过来,又放过这次大好机会!美美想了一阵说:从他身上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可以从他女人的身上想想办法噻!老婆的话点醒了他,他马上转变神态,鼓励美美:你说嘛!美美得到了肯定得意起来:秋天道家女的我见过的,我看她穿的衣服都是百把块钱一套的,太普通了,估计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太好,你想?哪个女人不想穿好的衣服,你先请秋天道一家出来吃饭,你尽量劝他的酒,我们先吃完后我把他家女的邀出来逛街,逛到服装店我让她去试一套高档的衣服,想办法给她买一套,只要她接受下一步就好办了!迟得开高兴地说:还没看出来,我老婆还是个外交家,老子一下没转过这个弯弯,只知道正面进攻,没想到从其他人身上去做文章,只要第一次成功了,就有第二次,两三次后就可给他下话,只要秋天道把我推荐上去,上面有秦局长给我说话,把握就大了。

秋天道主持工作后各组组长陆续都在请他吃饭,同时还给他送东西,这些东西主要是烟和各地土特产,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烟农或烟贩子孝敬他们的,他们再用来孝敬他,未主持工作时也得一些,只是现在得得多些,次数频繁一些,他在心里为自己定一个底线:钱和贵重物品不能收。所以当迟得开请他吃饭时他爽快地答应了,迟得开夫妇的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第一次在富豪大酒店晏请秋天道一家,秋天道和迟得开交杯换盏喝得正高兴,美美把周小蚊邀到贵妇人服装城,美美先试了一件梅红色真丝T恤,小蚊说好看,美美叫小蚊试一件。小蚁和美美的身材都很不错,小蚊偏瘦一些,皮肤比美美还要白点,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背景和灯光把小蚁衬托得光彩照人,美美夸张地惊叹道:小蚊你穿上这件T恤帅呆了!和你一比我真的成黄脸婆了!小蚊心里很好受,但嘴上假装谦逊地说:我觉得你穿起特丰满!还要有味道点!美美说:那么我们一人买一件,小蚊先就扫了一眼标价~1668,听美美这样一说,她的眉头紧了一下,这一细小的动作被美美马上捕捉到,心里暗喜,没等小蚊反映过来就把两件T恤的钱付了,小蚊本来嫌贵了,但当着美美的面说贵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要说不喜欢自己刚才穿上时明明就美滋滋的,说起就显得虚伪,因些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我出来时没想到逛商店带的钱不够,回去给你。美美拥着小蚊非常真挚地说:你我姊妹说这些就见外了,我买单了就行了,小蚊知道说多了还显得做作于是说道:那就感谢了!

没过几天迟得开又整来一只黑山羊,在家里搞全羊火锅,宴请秋天道,并请了几个组的组长来作陪。但美美给小蚊买衣服的事是迟得开全羊席回去后秋天道才知道的。那天秋天道喝得很高兴,见小蚊穿着那件真丝T恤胸部凸得格外挺拔,一对屁股圆滚滚的他全身热血沸腾,抱住小蚊急促地说:我受不住了!小蚊嗔道:不喝这口黄汤你像忘记了一样,喝了这口黄汤你就受不了了!满口的臭酒气!秋天道抱着她到床上,迫不及待地脱自己的衣裤,小蚊也很快将自己脱光,两人淋漓尽致地做了一场,秋天道模着小蚊光洁的膀子,见小蚊挂着的T恤问道:你这件T恤是哪时买的?还好看!小蚊说:我才舍不得买这样贵的东西,秋天道笑了笑:总不是偷的吧!小蚊见他心情这样好只得说出实情。秋天遗不高兴地说:我给你说了多次不要接受这些东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知道不?小蚊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说:又不是我跟她要的!当时如果我不接受人家好难堪嘛!再说这样多人请吃请喝你还是没拒绝过,这样多人送东西来你还不是收了!秋天道说:我是掌握分寸的。小蚊气鼓鼓的转过身去不说话,秋天道知道和她说不清楚,加上衣服也穿了几天了不可能退回去,一个人望着天花板想其它事。




比尔.砣砣说:我和约翰正要生气,你的电话就及时打来了,因些我们立即取消生气,赶过来接受你的接见,这“有情人烙锅屋”档次是低点,但还合我二人味口!约翰.鸟蛋接着说:比尔.砣砣之所以对你进行批评是有理论依据的,你想想,从前一次请我们的客到现在有好长时间了?这种事要自觉,不能每次都要我们来提醒你,对不对。秋天道笑着说:二位尊敬的无赖我知道了!下一次早一点请你们,而且以后我拟定出一个专项接待日程表,把这件事制度化。二人大笑: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约翰.乌蛋吃了几块豆腐干,喝了一杯酒下去后骂了一句:娘稀皮的!这一久局机关里太复杂了!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大家都在活动,这场风波很快就会波及站一级。比尔.砣砣接着说:秦春雷准备提拔迟得开起来任副站长;提你们站的会计石阿丽到计财科当副科长,另外我好象嗅出一些对你不利的气味:有几个管事的人对你好像不十分感冒!我怀疑你主持工作后,还没有把有关方面的礼仪走周到,你没有按游戏规则运作。

二人给他提供这些信息印证了他的猜想,近期迟得开对他的热情,在他身上所花费这些投资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推荐迟得开起来当自己的副职,他没有心里准备….准确地说他十分的不愿意,他知道一旦迟得开当上副站长,和他处在同一档次上,玩弄手段、搞阴谋他肯定不是迟得开的对手。秋天道说:迟得开这人是很有些小聪明,但痞子气太重。比尔.砣砣冷笑两声:所以说哥哥啊!我就知道你会在这方面犯错误,现今这个时代是一个人才匮乏同时又是人才过剩的时代,特别像我们这样的行业,尤其是中低层,我们的工作的技术含量并不是很高,你一肚子的专业技术不一定比迟得开的一个歪点子管用,同时上面都提名了,你不同意他迟早也要起来,你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把他推荐上来,当然我知道你担心他进入你的领导班子后,你驾驭不住他,甚至会篡你的权,但你莫非想在阁闹站当一辈子站长?如果这样定位你的这个境界就太低了!秋天道被比尔.砣砣说中自己的心理,尴尬地笑。约翰.乌蛋补充说:所以你要在迟得开还没亲自把话说穿前主动推荐他,他就会对你感恩,同时好处上你是少不了的,上面征求你的意见时你尽量说他的好话,不能实话实说、千万不能一本正经说不利于他的话,什么我的观点、我的意见这些话不要乱说,我的观点、我的意见是决策者说的,它的准确的意思是:我要这样干!或者说我已经这样决定了!

秋天道听完二人的高论苦笑两声:等于我连真实的表述自己的观点都不行,只能见风使舵,我不是成为一个傀儡了!比尔.砣砣笑着说:傀儡有什么不好?我们处于这样一个四平八稳的时代,各行各业的整个框架体系都已经建立起来了,我们只有是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某一个点上才能谈得上作为,我们一旦从框架上的一个有利位置被剔下来我们就成为一个多余的棋子,如何发挥自己的作用?如果去实现我们的人生目标?

他们三人在一起,说话都是口无遮挡,随心所欲、尽情发挥,但是“你一肚子的专业知识不一定比得上迟得开的一个歪点子管用”这句话他听起来还是感到很刺耳!对他主持工作几个月来内心建立起来的一小点成就感造成毁灭性打出,他感到自己当这个代理站长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让别人随意摆布的一颗棋子,而且如果违背别人的意图,充当这样一颗棋子的资格都会丧失。

作为一个农家子弟,十年寒窗考上大学,开始时他的愿望是通过考上大学获得一个“铁饭碗",能过上比农民舒服的生活,进入大学以后,随着知识面的增加,他的眼界不断开阔,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的理想境界太低,简直不能称之为理想,对他启发最大的是“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他最崇拜的人是恩格斯,他把恩格斯“有所作为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这句话当作座右铭写在自己笔记本的首页,他认为大丈夫应该轰轰烈烈地成就一番大事业!然而刚从学校出来一系列的经历一次次打击他,对他的人生信念一次次加以否定。他感到他的知识、他的思想没给他带来好处,反而成为一种累赘!造成很多烦恼。如果他不读这么多的书,他没有思想,对任何事他就不去琢磨,他就不会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有什么不合理,就不会有什么烦恼。正如老家祖祖辈辈的人们,扛着锄头顶着星星出门,劳作一天拖着疲倦的身子迎着月亮回家,回到家里,随便弄一点东西填饱肚子,有时脸脚都来不及洗倒头便睡,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从而也就感觉不出有什么痛苦、烦恼,第二天起来后又重复着头一天的内容。而他们的痛苦和所谓的悲哀完全是幸福着的人们按自己的生活模式,以一种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心态捏造出来的。

他感到人这种东西真是不可理喻!世间上的事认真起来都荒唐!人在无知时渴望知识、希望自己满腹论经、充满智慧。而一旦有了一定知识,学会思考后反过去羡慕那些无知无识、不用思想而是靠本能自然生活的人,在大学里,在老师的教导下他建立的人格模式:要不卑不亢、要有高雅的仪态,最佳的境界就是古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他自认为只有脚踏实地、执着去干事才能有所作为,才能取得成功,在有所作为的前提下才能有尊严、才能获得人们的尊敬,才能有人格。然而在现实中他感到恰恰与老师的教导相反:人要有尊严、要获得尊重,首先必须通过不尊重自己的方式,因此当一个人按通常大多数人认为很有尊严、很受尊重时,这个尊严和尊重已经是大打折扣的。从古至今中国人只有一种价值观,只有一种价值确认体系:即论证一个人成功与否只以他的官位的大小来衡量,当然也有其它的确认体系,但这些其它确认体系都是附庸性的,在主流体系之下显得微不足道、不堪一击,国人心里没有多元化价值观。

比尔。砣砣和约翰.直蛋见秋天道不吃不喝走神发呆了好一段时间了,不觉笑了起来,他被二人意味深长的笑,弄得有些难堪,比尔.砣砣盯着秋天道的眼睛说:我敢断定你目前正陷入一挂很伤脑筋的桃色事件中!秋天道回过神来,装着很无奈很冤枉的神态说:我这么老坎的人,哪个女人要找都要找像二位这样有情调的人,找我有何乐趣?约翰冷笑一声:你不要装天真、扮酷,现在时代变了,你的地位变了,喜欢你的人不但很多可以说你已经变了“紧俏商品”、“抢手货”,你快如实招来:是和谁勾搭?




秋天道、柯长平、石阿丽、驾驶员高球松四人的家都在县城,只有业务员高娇娇的家在阁闹镇街上。办公室一班人都学县城的五天工作制,星期一从县城出发,星期五下午回县城度周末。但秋天道对这种五天工作日并不感冒,他在省烟科所和地区良种场那几年,吃、住、工作在同一个地方,有时要二十多天才进一次城,因此他对周末和节假日的概念一向很模糊,有时站里本来没什么特别的事他也懒得动,一人呆在办公室看电视、看书,但他仍然叫高球松送大家走。而石阿丽等则不同,一到星期五中午她们就开始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往县城赶,开始时大家见秋天道不走心里有些顾虑,时间一长大家掌握了他的习惯,所以一到星期五下午先问一声他走不走,秋天道说不去,他们也心安理得的走。

那天下午秋天道都上车了,突然记起太阳队和湖人队的比赛早上没转播,改在晚上而且马上就要开始了,他马上下车来。他在自己的寝室里看得兴奋,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他好像感觉有人敲门,至到第四声他才把音量调小一些,随着一阵清香,高娇娇没等他喊“请进”就推门进来,秋天道看她一眼有些诧异,他把音量再调小了一些,放下摇控器,重新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看心里咚的跳了一下,此时的高娇娇穿着浅黄色半透明T恤,白色马裤,显然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儿湿,一种混有洗发香波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立即在整个房间弥漫,秋天道有一种将要发生点什么事的预感。他再次将目光从电视上拉回来转移到她的脸上,她睁大着眼迎着他的目光,她的眼中充满着渴望和期待秋天道将目光从她脸向下扫描,从颈项慢慢移向胸部,在胸部逗留了大约一分钟,又从腿部看下去一直看到脚,秋天道发现她是经过精心处理了的,他感到心脏被压迫得有些难受,他把目光从她的脚沿原路返回,有些口吃地说:不好好呆在家里陪老公,跑…跑一到办公室干----干啥?她眼睛眨了一下,挑逗道:你都不回去度周末陪娇妻,我为什么一定要呆在家里?秋天道下午从收购组回来是喝了几口酒的,虽然没醉但些时他感到有点儿昏,这个高娇娇,平时因为在一个办公室,太熟悉的原因他没仔细解读过,他才感到平时的感觉有些迟钝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尤物在身边公然没注意到!她的个子不高,但全身丰盈,皮肤在灯光下光鲜亮丽,耳、眼、口、鼻都没什么特点,但组合起来镶在这张鲜嫩的脸盘上非常和谐,充满生气和灵性,他借着酒性说:整幢楼黑灯瞎火你我二人孤男寡女你就不怕……

平时秋天道很少和她们开这样的玩笑,高娇娇听他这么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盯着秋天道:怕什么?士为知己死,我愿为知己献身!秋天道感到全身燥热得厉害,他站起来,将手插在裤包里,站在离高娇娇很近的地方,高娇娇也站了起来,他又将手抽出来,模了一下头发,慢慢放下来,说:那我是不是你的知己?高娇娇抓住秋天道的手,闭上眼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他的手按在她那高耸的乳峰上有些抖,高娇娇引领他从T恤开口处伸进去,反手拉灭了灯,扑在他怀里,秋天道的手贴在她饱满而极性感的乳上喘了几口粗气,他感到下身有些不对劲,突然他的大脑一下苏醒了,他一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说道:“不要闹了!”连忙推开她重新打开灯。

他见高娇娇闭着眼,咬着嘴唇,眼泪牵线的往下掉,秋天道非常着慌,语无论次地说: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了,高娇娇双手捧着脸坐到沙发上去,摇摇头抽泣着说:秋站,秋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我知道从现在起你肯定从心非常瞧不起我了,但是我从心里真的很喜欢你、敬佩你!我觉得你是靠真才实学当领导的,你不抖架子,把下面的职工当人看,不像有些领导,动不动就骂人,说话很多时候带有侮辱性,当然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纯粹是所谓的爱情,这些话我们说起太肉麻,太虚伪,我的确是有目的的。我听说石阿丽要调县公司计财科当副科长,她走后会计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我想补这个缺,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她石阿丽说起是中专生,但实际上初中都没毕业就去读的中专,我好坏是高中生,而且我现在函授大专快毕业了,我知道我要竞争这个位置希望太渺茫,要背景没背景、要钱没钱,唯一拥有的资本就只有我个身体,虽然我不漂亮,但我还不算老,再过几年人老珠黄这点资源都没了,因此我只好这样,庆幸的是我准备委身的男人是我所心仪的,因此我寻找了好久,今天终于寻到这个机会,作为一个小女子你说我还有其它办法吗?但是我这样做造成了被你看轻,你心里肯定认为我特下贱,特不要脸……

高娇娇的一番泣诉,极大地震撼了秋天道,他感到人活着其实都很悲哀,他心里非常的难受,他坐到高娇娇旁边去,拉着她的手,高娇娇抬起头,用另一只手把泪抹去,秋天道说:娇娇!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想法,人为追求自己的目的,总要采用一定的手段,你用的这种方式我虽然不是十分的认同,但我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你想竞争会计这个岗位,而且你的能力的确也胜任这个工作,这并不是坏事,只是这件事我不一定能取决定性作用,会计的任免权在县局,当然我可以做一些工作,而且我将尽力去做工作,如果迭不到目的你也不要怪我。

高娇娇听秋天道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她倒在秋天道的怀里,秋天道轻轻地搂着她,在她背上拍着说:就这样!不要多想了,我会尽力的,你回去吧!高娇娇一下坐直,拉着秋天道的手说:你不需要吗?秋天道将头埋下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高娇娇咬着嘴唇,闭着眼咽哽道:亲亲我吧!秋天道放开她,她张开嘴等着他,过了几分钟没见动静,她睁开眼,秋天道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她走到门边转过身来对他说:从今天起我已经是你的了!你需要时我就给你。




秋天道的心里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乱到了极点。高娇娇虽然走了,但整个房间还弥漫着她的气息,他的手上还保留着她的体香味。刚才那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尤物,那么一头风情万种的小东西撞进自己的怀里,自己都将她推开了,一块到嘴的香醇可口的肉滑落了,心里感到很遗憾——到口的菜,不吃白不吃!马上他又驳斥自己这一下作的念头。暗自庆幸,本人还是很理智,很纯洁,关键时刻刹住了车,没有越轨。否则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一旦进入那样的状态,对双方的家庭就埋下不安定的隐患,两人同在一个小单位,在一起办公时应很显得不尴不尬;但立即他又对自己刚才的良好感觉怀疑起来,我和她虽然没有发生性关系,但还是有了肌肤之亲,我的手在她饱满性感的乳上的那一刻,差一点就不能自持了,实际上下身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因此我和她的关系已经很暖味,不纯洁了,特别是她最后那一句话,已经把我确定为她心目中的真正的男人,这如何是好?

此时世界上顶级的蓝球赛事,他也无心观看,他在屋里渡来渡去,焦燥不安,他感到在诱惑面前自己还是一个意志薄弱者,自己的行为对老婆已经构成了背叛的嫌疑。他突然吓了一跳:难道我的婚姻基础这么的脆弱?莫非我对自己的老婆产生了厌倦,产生了“视觉疲劳"?这几年来,很多时候对自己的老婆都有那么多一些不如意,但这种念头每次都是一闪即逝,他从没想过要背叛她,然而这种局面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经历中没遇到今天这样的诱惑。

他想起了那句话:“大丈夫难逃酒色财气”。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此刻他深感人实实在在地受“命”的控制,每个人都不能从根本上摆脱自己的“命”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有一个定数,要摆脱这个定数,要打破一定的格局,实在是一种不容易的事。

在他的这二三十年的人生中,每到一定关头,总是出现那么一些影响他的命运的人。大学毕业那年遇上马本善吃上烟草这碗饭,而且因为马本善的煽动,他从省公司直属部门下调地区,然后到县;第二阶段是在凉凤丫与约翰·鸟蛋和比尔·砣砣的相缝相识、相知,他的人生观发生了一些变形,在他二人的煽动和教唆下,他半推半就又从县直属部门到最基层挂职副站长,进而任副站长,在此期间结了婚,与周小蚊的结合,他才真正进入到现实生活中,因一系列的吃喝撤撒的凡俗事情弄得他有些力不从心;第三阶段就是目前这个时期,秦春雷把他推到第一把手的位置上,又面临若干的新问题。

从第二个阶段起,他的行为思想都在受约翰二人的影响,他开始总是觉得二人的思想和自己的观点,自己的处世原则还是有很大的偏差,但无数事实证明,二人多数时候是对的,他按照二人给他规划的方案去操作的事都取得了成功。他感到自己做什么事总是处于一种被动状态,自己没有按自己的意图好好地干过一件漂亮的事情,最使他感到窝囊的是: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连娶老婆这件事他都是比尔.砣砣用成本分析法对他的婚姻、爱情、事业三者进行权衡利弊,综合评估后,他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决定的。

那时他们在一起谈论的话题,很多时候都涉及到女人,但三人的心里状态是完全不同的,比尔和约翰都有了固定的女朋友_而且在此之前曾有过多次恋爱或猎艳经历,因此每谈到这些话题,秋天道都是当听众,约翰把他的这此经历称之为“见习爱情”,他以玩世不恭的口气进行总结: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单位,总共进行了他妈的七八次“见习爱情”,真他娘的累!经历多了眼就花了,所以本人才最终确定了目标,过年把婚结了算了,反正人生就他妈这么回事!

秋天道听了二人一次次的“见习爱情”后有些自卑,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空白太多,自己的青春太缺乏光彩,和约翰·鸟蛋和比尔·砣砣相比自己太不合算,比尔认为秋天道稳重,城府深,因此对秋分道说:老秋我觉得你不够意思,我们二人都向你倘开心胸,把我们个人秘密档案向你泄漏,你却对我们二人守口如瓶,还是把你的罗曼史讲上一段我们听听?秋天道很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守口如瓶,我实在是没什么瓶可守。听了你们二位这些“此见习爱情”,我真的感到很遗憾,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单位,基本上都没有和女同胞有过除学习、工作之外的其他交往,我和她们任何人的交往,没有任何一次达到你们所说的的见习爱情的水平,只有高三那年的一次小插曲不知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爱情”。约翰·鸟蛋马上来了兴趣,连忙打断他:不要卖关子了,赶快说说。秋天道说:那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一定要弄一个“购粮证”,我的大脑中一天充满的是各种公式,定理,有一天上晚自习时,我被一个用参数方程来求解的解析几何题,弄得焦头烂额,起码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才把它解出来,解完后我觉得松了一大口气,我站起来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情不自禁说了一句:终于解出来了!此时我才发现大多同学都走了,整间教室空荡荡的,非常安静,我转过身去意外见到我后面第三排上,允探媛正睁大着眼睛盯着我,我的目光和她一对视,她连忙避开我的目光,搭讪地说:有一个题想问你:见你正聚精会神思考,边说她慢慢走到我面前,把一个抄好的数学题放在我的课桌上,用手一推,她的手碰到了我的手。在那以前我从没和任何一个女生有过单独的近距离的接触,当时我的心里咚咚咚地跳,本来是一个不太难的题,我却几分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感到我的思维出现了暂短的短路,同时,她的手在与我的手相碰那一刻,她的手也抖了几下,她惶恐不安地说,不早了,干脆你抽时间解出来给我,说完急急地走出了教室,我把她抄的题拿起准备夹到书中,突然见背面有两行字“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我喜欢金色的秋天”,我当时心里莫名其妙的激动,同时闻到纸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约翰马上双手比了暂停的手势:打住,好家伙,你还说没有罗曼史,这不是你和她的情窦初开是什么?这么纯情的故事,等我来给你续下部部分:第二天你将那张纸留了起来,另外用一张纸把题解出来,并写了一句向她表达爱慕的话递给她,从此你们就开始互递情书……比尔马上断他:不要打岔,你让老秋讲下去。

秋天道哭笑不得,那里像你们说的那样。第二天我在她抄的题下面的空白处把题解出来递给她,她毫无表情将纸拿过去塞进书包里,一句话也没说。约翰·鸟蛋仍不甘心,你的这个女同学允探媛漂不漂亮?除解题你就没写其他的话?秋天道不好意思地说:当然漂亮,是我们的班花,当时我除解题外其余多余的一个字都没写,只是那天晚上害得我大晚上没睡着!约翰·鸟蛋痛心疾首地说:我的哥!说你的智商高你的确很高,说你的智商低你可是低到了极点,大好的机会,她明明对你递点子,暗示,你当时将那张纸留下来就成为爱情的原始依据,然后用另一张纸把题解出来,再附上情书,一来二往再约她某年某月晚上到校园阴暗的小树林里会面,你再用甜言蜜语勾引她,于是她激动得哭泣,于是就倒进你的怀里,你热情地吻她,然后不是就得手了吗?不是就成了丰收的季节了吗?你真是呆驴一头!

比尔·砣砣问:后来呢?秋天道无奈的说:有什么后来?一个是土头土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农村娃儿,一个是班花,学习上虽然不拔尖,但还过得去,她老爸是武装部长,老妈是县医院医生,我哪敢高攀,哪敢有什么非份之想!毕业时她送了我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一句话:“愿我们的友情地久天长”,当年我考上贵州农学院,她只考上我们地区的师范专科学校,她上师专的第一年我给她写过一封信,但只是报告了我们学校的情况,我的生活学习状况,她没给我回信,后来渐渐地就没有联系了,前年我听说她毕业后改行进了地区组织部……

比尔·砣砣听完秋天道的叙述,沉思了一会,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她?秋天道老实地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和她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很多时候就是情不自禁就想到了她。比尔·砣砣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呆驴哥,这就是你的初恋,人的初恋是最难忘的,但你已经错过了收获的季节,现在她已不是你的射程范围内的猎物了,你应该另寻目标了。


二十


席小前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

他首先将近阶段工作上的事梳理一遍,确认没有出现过错误和失误,再将这段时间与领导同事交往和平时的言谈回顾一遍,确认没有说过对领导和同事不利的话,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矛盾冲突,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他想: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心中无愧,即使有人在背后说我什么我也不怕!突然他心里激动了一下,莫非要提拔我?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一想法。这是不可能的的,首先年龄上我已经四十七八岁了,其次我又没有在这方面作过任何的努力,上面又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秋天道说要到我家来吃饭,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我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秋天道见席小前小心谨慎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感到他与自己手下的职工的心有一层隔膜,有一道深深的鸿沟,人与人之间的情义太淡薄,大家彼此之间都在提防,处于一种戒备状态,他苦笑几声,开门见山地说:老席,你不要太拘束了,不要和我猜谜语了,也没有什么事值得警惕的,实话实说,我今天来请你出山,通过这几年的了解,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谨慎,办事很周密的人,大家称你为“小诸葛”,说明你的点子多,在阁闹站你的确是个人才,只是,没被人发现长期困在清白沟,你的才能没有得到展示,因此我想将你调到站办公室。席小前注视着秋天道,很平静地说:我到办公室能做什么?像我这样的年纪过不了几年就要叫我的内退了,秋天道知道他还在打稳张,于是说:我调你进办公室,当然不是当副站长,提副站长我没这个权力,要县局才有权提拔,也不是搞会计统计,你相当于办公室主任,平时你把办公室文件档案整理归档,开会时作下会议记录,处理日常的文字资料,你的工作只对我负责,只向我报告,不对其他任何人负责,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作我的顾问。

席小前的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不露声色地说:秋站这样瞧得起我,我很荣幸,只是我担心干不好,辜负你的希望。

秋天道说:我心里是有数的,我来阁闹站三年多了,我查了你的档案,你虽说是七十年代的高中生,从你在清白沟制的那些表册,写的那些资料,看得出你的水平的,你到办公室后,上下班时间不作严格要求,有事时可能加班加点都要干,工资待遇和收购组长的一样,没事时,你在办公室打一趟就可回家。

席小前说:秋站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我就不再和你绕弯子了,你调我到办公室,说好听一点叫顾问,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当你的心腹,必要时替你办些你不适宜直接出面办的事,秋天道有些有些有难情地笑了说:意思差不多!得到了秋天道认同。他侃侃而谈,当今流行一种说法“学者型领导”,这个称呼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一个有雄心和魄力的领导,同时又是一个学者,第二层意思是说他是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但并不是十分的适合作领导,但某种原因都把他推到领导的位罩去,恕我直言,秋站你有些接近第二种类,当然这两种类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虽然接近第二种类型,但可以很快就可转化为第一种类型,这就决定于你自身的调节能力。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来,秋天道点了点头,鼓励他:讲下去噻!席小前继续说:作为一个站长,你的资历和水平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但从你主持工作几个月来,你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我虽然从未当过一天领导,但我从供销社分家进入烟草,还是混了将近三十年,特别是烟草近十年来的经历,体会真的太深了,你目前第一步是如何把这个站长当出名堂,把根基搞扎实,第二步才谈得上进步和发展。把站长当出名堂,把根基搞扎实,就其实说起也简单,就是让上级领导满意,而上上级领导满意必须作到两点:

一是对上级的各项指示不折不扣去执行,把上级安排的各项工作干好;二是让上级领导得到实质性的好处,这两点缺一不可,光是听话,对上级安排的工作干得再好,没有让上级领导得到实质性的好处,没有贡献,领导不会太满意,即使不讨厌你也不可能大用你,你往往固定在某一位置很难进步,反过来你再给领导多大的好处,但你的工作干得一踏糊涂,不出这样纰漏就出样纰漏,领导对你也不会放心。因此,你首先要实现角色的转变,从原来只抓业务、技术的领导变成抓“财权”,同时也抓业务、技术的领导,而且要把抓“经济”放在第一位,你必须对整个站的经济状况了如指掌,最中心的问题是清楚自己可以支配和开支的财源有多少,创造财源的渠道和手段有哪些?你必须保证各个环节不出任何漏洞,实际上目前各组组长也是看你的眼色行事,只要你把稳形势的前提下,给他们一点暗示,一定的宽松条件,他们就会知道如何操作,这批人大多数都是老油条,用不着多说。

秋天道觉得席小前的和比尔·砣砣的腔调有些相似,而且比尔·砣砣更加具体化,为什么一个平时看不起眼的小职员,都精通这些门道?他盯着席小前的脸越来看觉得他是一个精于计算,唯利是图的商人。

席小前见他有些走神,他也明白了秋天道的心理,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很沉重:秋站我知道你此时在想什么,你一定觉得我说这些话非常市侩,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但是一个人要想超凡脱俗是需要一定的条件和背景的,你目前就像一个资本主义初期正处于原始资本积累的小业主,你必须不择手段(包括血腥的手段),搞原始资本的积累,只有积聚到足量的货币后,你才能进行扩大再生产,因为你的父辈没有为你垫定多少基础,绝大多数条件都是靠你去创造,因此你必须采用一些非常手段,付出与你最铁的比尔·砣砣等人若干倍的代价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秋天道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细眉细眼,外观上有些卑谦的小个子,有些可怕,但他转念一想,他这个年龄的人,已经没有什么野心了,同时毕竟是自己的下属,也无任何职务,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既然是选择他作心腹、军师,如果是一个没有头脑的选来有什么作用呢?于是他马上调整好状态,笑着说:席哥看问题的确看得深看得透,现在我们暂时不说这些大问题,我先和你通报一下目前站里的一些人事变动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

迟得开马上将提为副站长、石阿丽调县局任计财股副股长,你调到站办公室,清白沟就缺少两个人,清白沟组现在由谁来负责?对目前剩下的这几个人我都不太满意,万金由文化水平高一点,但工作不太踏实,喜欢动小脑筋,玩小聪明,显然不行。陈八斤和董猛两个虽然肯干,对烟叶比较熟悉,但文化上又差,整个表册都整不清楚,更不要说文字性的东西,尤其是董猛还是辅导员,不是正式职工,如果从其他组调人过去,又打乱了其他组的编制。

听秋天道说完,席小前笑了笑不说话,秋天道,你笑哪样?这有什么值得笑的?席小前问道:这几年来各个收购组的组长的任免你都没有参加研究吗?秋天道说都是老秦定夺拍板,我基本上没有过问。席小前摆摆头说:所以我说,你秋站是一个学者型领导,准确地说是一个书生型领导,当然对于你来说当不当这个站长,能不能提升你的欲望不十分强烈,但你具备这个境界是有前提的:你是正牌本科大学生,在省、地、县都呆过,即使不当领导你仍然是技术骨干,烤烟专家,实际上你目前呆在站一级是一种错误,对烟草系统来说是一种资源浪费,你的思维不适应基层这一套操作程序,对于目前清白沟的问题,你用不着去动脑筋,召开一个职工大会,宣布目前的人事变动,说明清白沟现在空出一个组长的位置,目前暂由迟得开兼任找到合适人选后,再定,只要你放出风,自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争这个位置,你再从这批人中,挑选最恰当的人,你何必去费这么多心思!

秋天道想了一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好吧,这事就按你的思路来处理。



二十一


秋天道说:我先介绍一下……比尔·砣砣用阴阳怪气的笑声打断他,还用得着你介绍吗?我和约翰还在你的前面认识席大哥,只是坐在一起喝酒今晚是第一次。约翰·乌蛋接着说:而且我们与席大哥可以说是神交已久,我早就听说席大哥是阁闹镇的思想家,你老秋独具慧眼,聘他作你的高参,真的是非常的找到了人!席小前非常窘迫地说:几个领导拿我取笑了……约翰·鸟蛋比着暂停的手势打断他,并随着到一杯酒递到他手上,罚酒!席小前委曲地说:杀人都要摇醒,凭啥罚我的酒?约翰·鸟蛋说:你喝下去我再给你解释,解释错了,我负一切法律责任!

席小前知道酒桌子上的道理都是无中生有,牵强附会的他本来可以反驳,但只要自己一反驳,又会引来对方更多的理由酒没喝下去官司打得一塌糊涂,如果自己喝下去后,对方就会感到自己的一个小诡计得呈心里会感到满足,第一次喝酒何必说这么多口水话,喝就喝吧,他装着很无奈的神态喝下去。

约翰·鸟蛋大笑:这就对了,我现在解释给你听,弟兄们聚在一起喝酒,是因为有这份感情,在这样的场合,只有弟兄,没有谁敢充领导,我们都是小职员,县长是七品,一个烟叶站长,县局的中层干部是不入品的小头目,算什么领导?所以我们只能以哥、弟相称,你再喊领导还要被罚酒!解释清楚没有?

约翰·乌蛋一下把气氛调节活跃起来,席小前感到很轻松,他笑着说,解释得很清楚,有理论依据!所以这杯酒该罚,我也的确该喝,秋天道将每个面前的杯子续满,站起来说,我建议我们几弟兄共同干一杯,然后由比尔兄弟主持工作。

比尔·砣砣端着酒站起,一本正经开始演说:受咱们秋大站长的安排和委托,本人现在正式开始主持工作,喝酒时大家都爱说一句话:喝酒不谈工作,这句话表面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推敲,矛盾重重,非常荒唐,首先喝酒本身就是一项工作,而且还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离开酒,就拿我的烟草行业来说,很多重大事情都是在酒桌子上搞定的。因此,我们此时此刻在此地喝酒是一件具有深远意义和历史意义的工作,将来我们县写《野色烟草志》请约翰老弟将今晚喝酒的情景,在《烟草志》上记录在案,为庆祝这伟大的时刻我建议干下第一杯,说完一口喝下去,其余三人也一口喝干了,比尔·砣砣又端起第二杯酒,继续演说。现在进入第二个阶段,三句话不离本行,这句话太精辟了?我学的是“财务电算化”专业,因此就养成了一个坏毛病,遇什么事总爱去琢磨它的成本和收益,约翰是学工商行政管理的,目前又搞人事行政工作,因此时时都离不了去考查一个人的官阶、职称、职务、家庭背景、文化程度等一系列问题,而老秋是烟叶专家,作过很多时期的育种配种工作,于是对“Nc82”、“Py36”等优良品种恋恋不忘,而席哥呢,长期在清白沟工作,很多思维习惯也容易受当地的地理环境的的影响,然而物以类聚,我们之所以能聚在一起,肯定有一种共同的东西,空佘时间我们喜欢看一点我们喜欢的书,爱去想一些超越了我们工作的问题,因此我提议我们有必要成立一个“沙龙”性质的组织,我初步想了一下,就叫“问题研究会”,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没有?

约翰·鸟蛋和秋天道鼓掌表示同意,席小前原来听说过移他们三人经常爱在一起高谈阔论,发一些奇想,今晚一见果然如此,此时他也受这种情绪所感染,跟着鼓起掌,比尔砣砣见大家都很响应,于是说:既然如此,我建议干下第二杯。

随着比尔·砣砣端起第三杯酒,现在进入第三个段落,我们刚才一致通过成立了,“问题研究会”,现在“问题研究会”就来研究第一个问题,“秋天道和阁闹站”。实际上相当于开一次阁闹烟叶站的站务会,既然老秋选定席哥作为他的参谋长、顾问,因此这个段落就由席哥主讲,我提议我们三个当兄弟的共同敬席老哥一杯。

席小前感到这几个人的表达方式别开生面,同时他明白比尔二人是在考察自己,看他肚子里究竟有没有货草,他有了一种想表达,想畅所欲言一翻的欲望。

大家把酒喝完坐了下来,比尔·砣砣望着席小前:席哥!开始噻。席小前站起来说:几位兄弟对我这个乡下人这样高看这样抬爱,我感到太荣幸了!……约翰·鸟蛋皱了下眉头打断他:我的哥,这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不要弯弯边边的了,席小前摆摆手,赵老弟你不要打断我,我不是弯弯边边,我是说内心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一下遇上三个知己,你说我能不激动吗?我也不是说奉承话,也没必要说奉承话,几个兄弟都是有才情的大学生,你们如此豪气冲天,充满激情,受你们的感染我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因此在你们面前我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呢?英国有句民谚:“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中国的古人也有这样一句俗话:天下熙熙皆为利兮,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因此,阁闹站的各项工作如何开展?各方人员如何摆布,实际上就归集为两个字“利益”,处于不同位置,扮演不同角色的人,只要他们获取了自己应得的合理利益,他们就会积极工作,烟叶站这台机器就正常地运转起来了,因此我们应该分析清楚我们站的人员结构,不同角色的欲望需求,然后将利益合理分割。

首先是副站长。对于副站长这个角色,在政治上他们需要组织和职工对自己的领导地位认可,在经济上工资和奖金以及其它收入要高于组长,这样他才有当领导的感觉,他才有热情去开展工作履行义务,因此在处理与副站长的关系时,主要是解决放权与控权的问题,所谓放权就是必须下放和分割都分权力给副站长,但是有两项权是千万不能下放的一是财权(即审批权),二是组长的任免调动权副站长只能让他去管生产、收购业务、安全卫生、纪律制度,将某一方面的权利下放的原则是他们必须是代表你站长的旨意,贯彻你站长的意图,而且下放给他们后,还要对他们进行督促,他们要随时向你报告,对你负责,对副站长分管的工作,如果你避开他们直接去检查,听取组长的汇报,无形中就架空了他们,组长和职工就不再向他们报告工作,他就失去了权威。

对于收购组长,首先他们必须圆满完成你分配给他们的任务,这是任用他们的前提。第二必须教育他们对你绝对服从,在这两个大前提下,适当给他们一定的活动空间,他们占点小便宜,搞点小摸鱼,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要太过于认真。这样,组长从正常工资收入上比普通职工多不了好多,但他利用组长的有利地位,筛边打网获得的实惠超过了正常收入,他一个人工作当几个普通职工,于是他就会格外的珍惜这个位置,对你惟命是从,同时还要不断孝敬你当站长的。因为一旦失去这个位置,就断了财路,如果你把所有的路都睹死,他们无利可图,组长这个位置对他们就会失去诱惑力,这样工作起来就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当然也要随时对组长实施思想教育,教育他们控制自己的私欲,如果他们的私欲过分膨胀,心过于黑,一旦超出普通职工承受的极限,职工觉得工作没有干法,没有奔头,他们就会放弃工作。

一个单位职员总是占大多数,职工中可分为好、中、差三类。所谓“好’’是指能保质保量完成分配给他的工作任务,不和领导唱反调,同时寻找机会接近领导,这样的职工大多是较年轻、想有所进步,觉得有奔头的人,这类人是组长的后备力量,对这批人必须让他们在经济上和名誉上得到实惠。

中等的职工是指工作上一般,没有多大主动性,不出大格,不和领导唱反调,但不喜欢接近领导,这类人人数较多成份复杂年纪偏大等着退休或内退的是第一种,第二种是文化素质,业务水平较低,想把工作干好,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第三种是有能力、有水平、业务能力较强,但长期受压制或受过挫折心灰意冷抱着不在人前不在人后混日子的态度工作,对中等的职工要稳定他们。下等的职工工作上吊耳郎当,工作干不好还要唱点反调,对这类人可采取将他们归类,集中到某个不影响大局的收购组去,让他们去扯皮,但是不管他们如何扯皮,只要他们没坏到违法乱纪要由国家法律去制裁的地步,分配给他们的利益也要有个底线,低于某个底线,他们觉得工作已经没有意义,于是破罐子破摔,把他们推入社会,就会激化矛盾他一旦反过来与单位作对,对于烟草行业来说,任何一个站没有谁能保证没一定纰漏,一旦让其中某一人捅出漏子,有关部门一介入就会引出一些本来不该出的问题,这样就会对整个站造成负面影响。

总之处理一个站的工作,首先是正确分析每个角色的利益需求,才能对症下药……席小前讲完,比尔拍着手说:席哥的一席话,是一篇完整全面的《阁闹烟叶站施政纲领》,我相信有我们席大哥的辅佐,我们的秋站长一定能以阁闹站为阵地,创造出辉煌的成绩。

约翰鸟·鸟蛋说:话说了不少,但今晚的酒还没喝痛快,我建议拿一次性杯子来,一个整一大杯下去,然后由老秋来作大总结。说完不等大家表达就去找杯子,喝到十点钟,大家都有酒意了,约翰··鸟蛋对秋天道说:老秋总结一下,我们换地方玩玩,秋天道醉眼迷茫,语无伦次的说:总结啥?我只觉得脑壳在变大,我似乎被一只老大手牵着从海滩走向浅水再一步步向深水区淌去那样……

约翰·鸟蛋大笑:我们的秋大站长诗人气质太浓了,你的这种感觉真妙!

比尔·砣砣站起来,拖声妖气地说:妙个干球,地地道道的酒话,还是找个歌厅唱唱歌,醒醒酒。



二十二



红头文件刚一下发,迟得开即忙跑到秦春雷家里去谢恩。

他说话时口齿没有以前顺畅,秦春雷觉得怪怪的,他盯着迟得开:你怎么回事,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有什么事就直截了当,和我打什么哑谜?迟得开像一个遵守纪律、非常听话的小学在老师面前一样,坐得毕恭毕敬,规规矩矩地眨眨眼睛,清了清嗓子说:如果没有您秦局,绝对没有我迟得开的今天!以前我和你的确很随便,在您的栽培下,我进入了现在这个位置,我想到如果还像以前一样,说什么都撞口而出,肯定不妥,再加上目前在站班子这几个人中,资历、学历、经验、水平和社会关系我都排在老幺,要如何才能适应新的环境、新形势,如何开展工作,我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您是我的老领导,我想请您点拨,教导几招。

秦春雷听了这几句话,心里很舒服,他笑几声说道:“你能有这样的认识是件好事,一个人就怕不知天高地厚,刚一提拔到领导岗位就忘乎所以,这样的人肯定要摔跟斗,对于你现在来说,要处理好与小秋的关系,摆正你的位置,作为副职你是在正职的领导下作辅助性工作,贯彻执行第一把手的意图,当你的观点和思路与第一把手发生冲突时,要调整自己来服从第一把手,这是一个作副职的人的基本素质,但在服从第一把手的前提下,也要有所作为,就是说你干的事既要符合第一把手的意图,又把事干得很成功,很漂亮,这样第一把手对你就非常满意,认为你既对他忠心,又能独挡一面,如果干任何事都毫不主见,唯唯诺诺,混混场合,无所事事,时间一长正职就会忽视你的存在。"

迟得开听了半天没有听出名堂,秦春雷的话完全是大套话,而此刻对于迟得开来说,如何实现角色的转化,他的确没清晰的思路,秦局刚才说这些,他装得无比虚心的样子,以恳求的语气向秦春雷讨教。您是站在局领导的高度作的一般指示,针对我个人来说,我希望您说得具体一些,我现在处于当学徒阶段,就像开始启蒙的小学一年级一样,要从1+1学起。

秦春雷在迟得开的面前,自己既是领导又是老师,迟得开见马屁拍在点子上了,连忙递上一支中华烟,打着火机弓着身子给秦春雷点上,作春雷吸了一口,很优雅地吐了一口烟雾后笑着说:“儿喽你尽是给我出些难题,你这样聪明这样油滑的角色还来考我?迟得开连忙说,您这样说真让我无地自容!原来当收购组长接触的是老百姓,大不了是村干部,乡里的普通工作人员,这些人档次不高,而且很多时候是我给他的好处,我处于上风,现在我面对的是站里的几个领导,各乡镇的主要领导、在他们面前我是下级,我原来那一套还有什么市场?”

听他这么说再看他的眼神,秦春雷知道他说是内心话,他点点头:你说的倒是实话,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知根知底的不过很多事是靠个人去悟,很多游戏规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然我大小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副职、正职都干过也有些体会,对于你来说,既然进入了领导班子就必须遵循游戏规则,如果你只想当一辈子的副站长非常简单,不需要有作为,但也不要出纰漏,任何事看第一把手的眼色行事,和和稀泥,打打哈哈,你就能稳坐钓鱼台,即不容易上升,上面也不会无缘无故下你的课,如果你要想有所上升,就必须有所作为,有所作为的主要内容就是想办法接近上级领导,让上级领导知道你,他们的心目中有你,你不要只想到我,毕竟我在到局还处在副职,我能为你办多少事取决于老头子(牛大志局长)给我多少实权,对我有多少信任程度,同时除老头子和我以外,其它几个副局长和党组的成员你都要去走动,对你的提拔由其它副局长提出来,别人就会认为我和你有什么交易,懂不懂,所以以后你还应有意和我拉开距离,而多在其它副局长的身上去下功夫,上层路线走好了,在同级的几个人面前你要尽量装小,隐蔽自己,也是保护自己,还有我还要给你强调一点,你必须要全力以付的支持秋天道的工作,秋天道这人我和他共事多年,我太了解了,他是个书生气很浓的,人是很聪明,但对很多游戏规则他不太熟。

迟得开注视着秦春雷,表现得异常的专注,但秦春雷并没看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迟得开试探性地说:秦局刚才说的这些我明白了,但从我的内心,只认你一个人是我真正的领导,对于其他人我只是表面上应付,至于听不听他们的,遇事我还得先向你请示,你答复了我再办。

秦春雷心里虽然很满意,但表情上一点没流露出来,迟得开暗暗观察,见他没有反感的意思,知道他默认了,他马上又递上了一支烟,打着火机仍然弓着身子给他点燃。秦春雷将头靠在沙发的后背很舒服,很放松,迟得开继续说:秋站长这人直到现在我的确没把他摸透,当然从内心他肯定认为我没文化,水平低,打心眼里他肯定也瞧不起我,他主持工作几个月来,处理事情与你当站长时的方式很不相同,他很少召集大家开会,大多数时间都朝下面跑,生产上他完全是按他在烟科所和良种场那一套规范化的程序去操作,您当过多年站长,您很清楚的,在基居如果都按良种场和烟科所那套规范程序是显然行不通的,烟农种烟的积极性本来就不高,他们种这两匹烟实际上只能挣两个微薄的劳力钱,烟草这批职工下去动员他们种烟,大多都是采取呵呵哄哄的办法,只有少部分专业户能真正找几个钱,但是这些专业户一般都是当地的能人,脑瓜子都比较灵光,和烟叶站的人都有一定的勾挂,所以说如果要求过高,反而起反作用,另外秋站长把清白沟组的席小前调到办公室当他的参谋,很多事他都听席小前的,变相他就成了阁闹站的第一副站长,目前秋站长这一套管理模式各个组的组长都苦不堪言,他再向这样干下去阁闹站肯定要整出麻烦……

秦春雷一下子站起来,摆摆手打断他,迟得开见秦春雷的表情一下变得很严肃,左手抄在裤兜里,右手的食指指着他:你娃儿的头脑有问题,你还没有转过这个弯子,当收购组长时的那一套思维方法还没有改变,纯粹的小农意识!秦春雷劈头盖脑的几句训斥把迟得开训懵了,他惶恐地看着秦春雷,不知是哪句话说错,秦春雷也感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太严厉了一些,毕竟是在自己的家里,他缓和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得开啊!你现在要赶快转变脑筋,实现角色转化,你原来当收购组长,只负责几个村,只有二三百户烟农,你用哄哄骗骗的办法,在小范围内能侥幸过关,应付过检查,但并不意味着你的工作就干好了,这不是长久之计,当上站长后,一个站要管辖几个乡镇几千户烟农,就不能用原来的办法了,你必须按科学规范的程序去指导生产,把烟叶质量搞上去,当然在面临检查时,如果出现意外,采取一些补救措施和技术处理也是必要的,但从长远来看,作为一个烟草人,要把烟草这碗饭吃得稳当,必须精通业务,目前我们县甚至整个地区烟草进行都不太景气,其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生产的烟叶质量与先进地区还存在较大差距,我们烟草的整个管理体制还不够完善,很多人吃烟饭不懂烟事,办外行事,说外行话。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我国加入了WT0后,在迎来机遇的同时,又面临新的挑战,我们的生存是很严峻的,一旦《烟草专卖法》取消,外国的烟草打入中国市场,我们如果还不懂行,我们的产品如果竞争不赢别人,我们的饭碗就会丢掉,因此秋天道推行科学种烟,提高科技含量、提高烟叶质量,不但没有错,而且是形势所迫,我们必须在质量上下功夫,以质量占领市场,以质量求生存。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喉,语气完全平和下来,继续说道:当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对于你来说,文化水平虽然低点,但处理事情要灵活一些,具有一定的主动性和进攻性,作为一个站级领导也是有途的,而秋天道说呢?长处在于对烟叶的业务熟悉,在我们的地区可以称得上专家级人材,而且有极强的敬业精神,但在人际关系上不够主动、这方面不及你,但总体上他值得你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你才提拔起来,你必须在副职的岗位上锻炼一至二年,历练成熟才能独挡一面,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就拿我目前来说,虽然老头子马上将退居二线,但几个副局长的资历都比我老,我唯一的优势只有年龄,老头子虽然有意栽培我,但这里局的斗争很复杂的,一旦我达到目的,你和小秋我都会给你们安排恰当位置。

迟得开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秦春雷并不是真正的反感自己,只是对自己将才的冒失警告一下,敲打一下,他知道此时最好是少说或不说。秦春雷坐回座位上去,继续给迟得开上政治课:我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你不要看秋天道一天扎在烟里头,三句话不离本行,句句是烟话,从不去走上层路线,但他有一个很有份量的背景,可以说是一笔巨大的资源,他原在省烟科所工作时的领导,现在是省局的党组成员,总工程师,总工程师是一种职务不是职称你知道不?是个实权派人物!秋天道进烟科所是他亲自点的将,他们有师徒之谊,这条线索很有价值,所以你和他唱反调,你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当然如果他老是与我不合拍,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条路线索就失去意义,我会恰当处理,就是要看形势的发展,你要记住我说是这此话,具体的细节操作莫非还用我教?

迟得开听得心花怒放,不断地点头,他感到自己的面前是一条金光大道。


二十三



正如席小前所料:秋天道在职工大会上将人事变动情况一宣布,石关组的勾小三、清水组王小贵、清白沟组的陈八斤、万金由都转弯抹角地向秋天道探听口风。秋天道暗暗好笑,但他没向任何一个人作任何明确的表示。在这几个人中万金由的态度尤为迫切,他已经看出席小前的份量,因此,晚上他专门去找席小前。 

万金由刚一进门,席小前就明白万金由的意图了,席小前没有料到万金把这个组长的位置看得这样重,他也没有什么客套开门见山地说:老席,你我在烟草系统都属于下半天的太阳,三两年就要叫我们内退的人了,但既使只干一天,在退下来之前还得吃这碗饭,你目前走上好运,成为秋站长的大红人,你现在说话是很管用的,因此,我求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把清白沟组这个组长整给我干两年!

席小前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效果,只要全站大多数职工都认为他席小前是秋天道的红人,都来找他办事,他能够将自己的意图通过秋天道去实施,他就成为不是站长的站长,但他却不露声色地说:说我是秋站长的红人这个话太抬举我了!红个卵的人,无非是在办公室打打杂,当个听用,只是目前和站长们接触多一些!万金由笑着说:老席!你就不要谦虚了,过份的谦虚等于骄傲,你我兄弟共事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你帮兄弟办成,当兄弟知道如何来处理的,说实话,我厚着这张老脸求你,的确感到很难为情,但是这些年来我算看透了,一个人你再才高八斗,再有日天的本事,手中没有权你都是求不腾一个,我不是一定要过这个官瘾,而是不服气,不想输这个志气,有其让一个日胧胞来当我的组长,在我的面前指手划脚,何不如自己来干,再说一句更内心的话,这个组长虽然是世界上最小的官,无论如何还是比一个普通职工的好处多,一旦我干上,手头多整到几张票儿,你我弟兄喝点小酒酒都要喝得匀净得多,起码不至于喝“包谷沙”,到我们这个年龄不抓住目前这次会,这一生可能都没有其它机会了!

席小前听了他这一通推心置腹的话,他知道再和他打马虎就显得不地道,就显得“江湖’’了,他说:你我弟兄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帮忙我会尽量帮忙,但目前对于你来说的确有些麻烦,关键是秋站对你好像有些成见,我怀疑主要是去年地区来清白沟检查那件事……万金由连忙打断他:那件事秋站长把帐全记在我头上?等于我目前就瞎子养儿---无望了!席小前说:你不再着急嘛,你听我说完噻,那件事秋站的确对你有些看法,认为是你故意捅的漏子,但是问题也并不是就没有转机,我将抽时间和他沟通,我相信我能说服他,但这毕竟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也不敢给你打包票,我和他沟通后他有意向了,我给你回话后,你再采取其它行动。

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席小前见办公室里只有秋天道一个人,他有意留了下来,秋天道知道他有事,同时他也想和他谈谈近期的一些情况,席小前有意把话题引向清白沟,秋天道于是问他组长的人选问题,席小前先采取把球踢回去的办法反问秋天道:不知目前有没有人来找你,你是如何来打算的。秋天道已经习惯席小前说话的方式了,他笑了笑说:是有人找过我,但这些人都没直截了当明说,有勾小三、王小贵、万金由、陈八斤等五六个,对这几个人我都没有最终决定,我想到迟得开兼任起的,就暂时维持着现状,我正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席小前装着沉思的样考虑了几分钟才说:我个人认为,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迟站长再继续兼任清白沟的组长,不太妥当,作为一个分管生产的副站长,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全站的整个烤烟生产工作上,如果再继续兼任清白沟组的组长,一是分散精力,第二个方面他如果把精力主要放在清白沟,清白沟变相就成了一个独立王国,时间一长您可能就会对清白沟失控,再加上一个副站长兼组长,清白沟在政策、信息等方面就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对其它组就有失公平!

秋天道点了点头:你的分析的确是有道理,这几个方面我这一久心里觉得不踏实,迟得开才提拔起来,大局意识不强,我们每次开站务会,很多还没有形成决失他就先到清白沟去运作,的确弄得我有些被动。目前这些想干的人你觉得谁最恰当?

席小前仍然装着沉思状,过几分钟才说:我说出来可能出乎于你的预料!秋天道笑道:你的意思莫非用万金由?席小前点点头:正是!秋天道站起来,将双手插进裤兜中,在屋里渡着步,盯着席小前:你说说看。席小前平静地说:首先清白沟组在全站是一个比较大的组,同时处于县城至阁闹镇的要冲位置,这几年来迟得开在清白沟当组长,实际上把清白沟整得有些乱套,只是大家都知道,迟得开跟随原来的秦站长,现在的秦局长跟随得紧,关系很铁,所以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同时我在清白沟都充当一个调解员的作用,陈八斤、董猛、万金由几个我都比较听我的话,所以才没出什么大的乱子。现在如果迟得开与清白沟脱勾,我又不在,其它组的人去,如果万金由出个烂点子,把陈八斤和董猛二人煽动起来兴风作浪,其它人很难控制局面,一旦清白沟弄出麻烦,将影响全站的大局,而在万金由和陈八斤二人中,陈八斤虽然工作上肯干,但性格急燥,包不住话,猛打猛冲,不是一个当领导的材料,万金由虽然爱耍小聪明,那是他在别人管制之下时的一种反抗情绪,一旦由他来当头,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同时他会想办法去拢络陈八斤、董猛以及另外调进去的人。至于他原先有些事做得不恰当,甚至站里造成过麻烦,不但不是用他的障碍,反而是一个很好的条件,如果你的手下的所有人都没有缺点,都没有短处,他们的心里比较平衡,反而不好驾驭他们……

秋天道笑了起来,看来当这个办公室主任玲太埋没你了!你的才能应该当个组织部长!秋天道不是挖苦和讽刺席小前,他是从心里真正的认可了席小前的分析,席小前继续说:我想问题办事的出发点都是维护您的权威,作为一个站长,一个企业的当家人,您必须在驾驭住你手下的前提下,才能保证你的意图能贯彻到位,在用人上我们既要用他的长处,更要用他的短处,一个人的短处,他的缺点,他的败作的地方就是他的“软肋’’我们只有找到他的“软肋”才掐得住他,有个成语叫作“取长补短”我觉得应该把它变过来叫作“取短补长”。


秋天道重复了一遍:取短补长!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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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πηψπθγ : 2014-7-2 9:48:03

都是活在夹层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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