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有条河,河道弯弯曲曲,河岸青山碧野,河水缓缓悠悠,一直向东流去。本来是小家碧玉般的河流,不知道是哪位先辈赠与了“双龙”的名字,让她抹上了中国古老文化的传奇色彩。不管她的名字动听与否,她都牵扯着我太多的太多的回忆。
双龙河上有座古老的石板桥。石桥一头连着学校,一头连着我们的村子,它是人们出行的必经之路。石桥不宽,只能供人行走,车辆是不能通行的。石桥的桥墩、桥身、桥面全是石头砌成。长长的石板桥,确实有点像潜伏于波涛之间的蛟龙,也许这就是她的名字的由来吧。石桥的桥面铺着的大小、形状相同的石板,块块石板光洁平滑,青中泛着白光,好像一面面暗绿的铜镜,叠印出岁月的沧桑与时光的醇厚。我喜欢的是那十三个方方正正的桥墩。每个桥墩大约有四平方米,她可是孩子们游玩的伊甸园。孩子们在桥墩上有的蹲着拍火柴画;有的弓着在抛石子;有的趴着打纸板。那边一群小女孩坐在桥墩上,把双脚吊在桥墩边沿晃悠,把采来的鸭子花,杨槐花丢在桥下的河水里,让它随水飘向远方。桥墩下,一群男孩在河里捧水泼洒着桥墩上的女孩们,因为桥墩有2米来高,他们使出浑身的力气,抛上来的水花只有几滴,只能凉凉丫头们的脚背,有时候还反倒淋着他们自己的头,成个落汤鸡。顿时,小河上回荡着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其实我也有害怕石桥的时候。夏天一场暴雨,平日里温情依依的小河变得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暴躁发怒的野兽,一个浪头赶着一个浪头,气势汹汹地向你扑来。然后从脚下呼啸而去。那时候,没有家长护送过河去上学,就凭着自己的判断和胆子,从河这一头冲到河那一头的学校。有几次,我站在桥头不敢迈步,但又不敢不去上学,最后怀着赌一赌心思,还是踏上去了。走在桥中央,看着脚下快要封桥洞的滚滚江水,自己好像徘徊在生死之门,既要小心翼翼,又要迅速逃离这鬼门关。幸好哦,每次都只是有惊无险。后来自己长大了,这样的情景,还在我梦境中重复出现,多少次让我惊魂不定,多少次让我胆战心惊。
石桥下的小河里,隐藏着一条秘密的水泥路。那是方便车辆通行铺修的。水路有三米多宽,二十来米长。水路被河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光溜溜的。顺着水路走过去,河的那一头有一口井,井水清凉甘醇,水井里常年有鱼虾游弋与绿绿的、长长的水草中。孩提时的我们,不知道是喜欢淌河里隐藏的水路,还是想喝井里的水解渴,还是想去欣赏井里的鱼虾,也许都是吧。反正只要不是太冷,我们一有时间就往河边跑,成群结队地在河里走过了,走过去。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和同学们淌水过河喝水,走到河中间,我新买的红凉鞋被河水冲走了,眼睁睁地不敢去抓,因为水泥路下去就是个泥潭,还是怕死,就让鞋冲走了。后来我好像是穿着剩下的那只鞋跳着回去的,也被家里人骂了一顿。
春天,故乡的小河美得像一位快要出嫁的新娘。春潮带走了河面上所以的杂物。河水清凌,河里的水草越发的油亮,越发的苍绿,河底的鱼虾沙石清晰可见。哗啦啦的春水,一步三回头地打着漩涡从村头流过。堤岸上,李花、梨花、桃花,一层开了,一层又谢了,开在如歌的春光里。田坝里,油菜花、豌豆花、蚕豆花,一层谢了,一层又开了,开在如诗的春风里。青山绿水,碧波漾漾,头戴草帽的渔者,我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心思在鱼钩上,还是在乎山水之间。
顺着河逆流而上,大约步行一两里路,就到一个叫班竹林的秘密桃源。班竹林岸上有几户吴姓人家,家家都栽种着斑竹,形成远近闻名的班竹林。河流在这里堵成堤坝。堤坝上游河水点深,绿幽幽的,只有大人才敢去试深浅。堤坝上游的水被分成三股,左右两股都流到下游的发电站。中间的那股水势大些,从堤坝上冲下来形成几道小型瀑布,有的像晶莹剔透的珠帘,很有几分孙悟空水帘洞的样式。小时候从这里路过,总幻想珠帘的那里面是什么呢。瀑布流淌在宽宽的河滩,水只能没过我们的脚踝,河底是软软的细沙和大片间连间断的石板,河水分成许多支流,在河中央形成小片小片的绿洲,也有些是圆圆的小岛。绿洲小岛上的青草生意葱茏,是鹅群、鸭群栖息的理想之地。他们煞开羽翅,伸着腿,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也有玩金肢独立的,把头紧缩在翅膀下,一动不动。孩子们喜欢淌过河水,到这片绿洲上玩耍,有时候还有意外收获,几只雪白的鸭蛋或者鹅蛋。不过,这都是十几年前的班竹林原貌。如今的班竹林,已经开辟成绥阳乃至遵义闻名的避暑山庄,一幢幢具有乡村风情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仿佛置身与仙境般的世外桃源。
石桥、水路、油菜花,诉不完的是乡思;绿洲、小岛、班竹林,斩不断的是乡情。韶华流转,几度梦回,萦绕与耳际的永远是悠悠的故乡河,切切的故乡情。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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