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染上的图腾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石一鸣    阅读次数：7420    发布时间：2014-09-16

序

手中的蜡刀

被赞美的头帕

藏进夜雾

巍巍群山的纹样

野花飞鸟游鱼

蚩尤驩兜九黎三苗

以及楚国的仇恨

蓝底白花

白底蓝花

穿在身上

戴在头上

沉重和美丽并存

图腾和悲愤共生

山川悠悠

道路漫漫

云水迢迢

从平原迁到高山

从中心滑入边疆

多少的泪水和血汗

爱人的歌唱

比河流的歌唱更长

一

神话遥远

骑着青牛的战神

青光闪烁

八十一个兄弟

在九千个夜晚

点着灯火

所向披靡

苦难

土地

遍地的生命

盛夏的黄河和中原

就那么地过了

一只黄色的大鸟

巨大的喙

啄食驱赶

它借自然之神的名义

用更加残酷的刀戟

割下

八十一个弟兄的头颅

首领被重重桎梏

困在河流的对岸

倒下去了

一片枫林

长成了古老的歌谣

西方和南方

三危和南蛮

躲避屠刀与战祸

告别了

埋葬了

狂风过后

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文字和骨头

二

残余者来到

那座雪后荒凉的山丘

心海遥遥

中原的美好难以相望

面前巨大的湖泊

宽广的水域

在岸上劈荆斩刺

开山辟土

建立家园

为了生存

没有流下屈辱的泪水

为了生存

在山丘上穿起裸麦的衣裳

太阳

每天依然照耀

田野山岗

怀孕的大地

在颤抖

风吹沉重的泥土

多少年的繁衍

终于壮大

火苗窜动

磨刀霍霍

“我南蛮也

不与中国之号谥”

逐鹿中原

举起手中的利器

打回家乡去

称霸春秋

光芒四射

头帕滚动

亡秦必楚

那些伟大的誓言

心里的空中花园

多少人的头颅

挂在灰白色的城墙

多少人的忧伤

在久久地怀念着故乡

三

每一座山

都有神秘的传说

寂静的部落

河流悠然自得

四万公里的行走

无论魏晋

更不用说盛唐和宋辽

成吉思汗

他的马匹和大刀

永远跨不过心中的那条河

我且自饮自乐

深山老林又如何

五溪就是我的家

绿水青山为伴

明月晨鸟为妻

抱得满堂儿孙

笑看花开花落

我自横刀割草

锄禾日当午

三间草屋

七株榆柳庇护

狗吠鸡鸣

羊群爬满门前的山坡

孩童短笛牧歌

老者坐看夕阳笑

四

天国的烈火

高高在上的朝廷

抽出倚天宝剑

斫削尖峰山峦

一堵锋利的城墙

切割两个世界

熟苗

生苗

掠杀与争夺

臣服与反抗

生灵涂炭

血流成河

在崇山峻岭间

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

每个夜晚

游荡在府、厅、营、汛

弹丸之地

土司横行

屯田的虎爪

彰显朝廷的得意

在神鬼世界里

巫师

土匪

各自为营

六百年的城墙

写下多少的刀光剑影

朝廷终究分崩离析

土司也已土崩瓦解

野蛮人顺手拾得一块土地

好山好水已被占领

高山峡谷而居

不需你们的赞说美丽

只要坚韧的血性不死

太阳的光芒

一定会穿透乌云

照在牯牛头的图腾

银光闪闪

傩神翻飞

五

图腾鸟的悲歌

唱到今天不能再唱了

仰望北方

或者低头雕花

神圣的马匹

在几千年前已经倒地

今天的抒写

是诗人疼痛的良心

以荒谬的英雄气概

躲在枯枝败叶后张嘴

痛苦地吟唱着他的热爱

他的仇恨

【编辑：黄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