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展会胜利结束。
吴刚也彻底弄懂了张罗对阿兵的主要目的。
在张罗的帮助下,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奋斗,吴刚终于得到了局人事科,对自己由借调人员,转为预转人员的通知决定,朝着自己心仪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现在,吴刚把才从张罗手中抢到的《二王抓捕案》,放在抽屉里,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昨上午,全局召开了落实中共中央《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决定》。
李书记一字一句的读完决定后,又即兴发挥表态局党委坚决支持中央决定,并号召全局干部职工在严打中站稳立场,揭发和检举相关刑事犯罪活动云云。
下午,业务科全体人员在凡科和阿兵的带领下,提前到区检察院,为马上召开的全区企事业单位,传达严打决定的大会作准备。
事先大家也不知道其具体的议事日程。
只认为也和上午本局的会议一样,传达和即兴表态便散会。
可没想到会议一开始,居然是三个现场宣判,绵扯扯二个多钟头的宣判和二死刑一无期的宣判结果,让每个人都像挨了一闷棍,发晕且烦躁。
更多的,则是莫名的恐惧和压力。
“……大个子突然得手,“砰”地开了一枪。
吴永春只觉得在巨大的震撼中一阵眩晕,他无力地松开抱着小个子的两只手,仰倒在地上。但是,他的神志还清醒,他听见两个人站在他身边说话,
小个子说:“这小子没死,妈的,他最坏,再给他一枪!”
“砰”地又是一声枪响!吴永春感到喉头一阵麻木,但是神志仍然清醒。
小个子说:“快把钱收起来!”桌面上响起“刷刷”的搂东西的响声。大个子说:“糟了,我的入厂通行证没有了!”
小个子说:“那怎么办?能找到吗?”
大个子说:“快走!”随着一阵脚步声,两个人跑出门去……”
“吴预转!”,正看得有滋有味的吴刚,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凡科正在朝他招手:“来一下。”,吴刚关上抽屉,阿兵正瞪着他。
“上班读杂志啦?不好啦!要注意啦。”
吴刚耸耸肩膀,没理他,站起来向里间走。
凡科给他布置了个新任务,到下属各单位走走看看,检查督促其落实严打决定的具体情况。这是个轻松悠闲的肥活儿,值得一干。
吴刚高兴的答应了。
预转成功,在吴刚眼里的阿兵已成鸡肋,弃之可惜,亲之无味。
可二人天天坐在一起,阿兵副科仍然像以前一样对他指手划脚,实在有点令他感到厌烦;现在能出去当当钦差大臣,对吴刚而言,实在是一种解脱。
凡科又说:“如果愿意,你可以找个人一起去,反正小旺季还没到,这段时间都空闲着呢。”
吴刚差点儿要喊凡科万岁了。
由我随便点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看来这预转就是好,高一个档次,享受的待遇就不一样。
“好吧,我想想要谁去,落实凡科指示不过夜,下午就出去。”吴刚忍着一肚子的兴奋,平静的回答:“阿兵副科那儿,你是不能给他说说?”
“嗯,我说了就是,你走吧。”
没走二步,姓楚的内勤喊住了他。
楚姑娘愀愀凡科,毫无顾虑的要求:“吴预转,带我去吧,一天就呆在办公室,憋闷死啦。”
吴刚却有些不高兴:“美女,莫乱喊行不行,我没名字吗?”
预转,吴预转?当官的喊,可以,听起是一种提示。
你一个内勤勤杂工跟着喊,就是一种轻蔑和嘲弄,听起就不舒服。“吴哥,带我去吧,哼,有人巴心不得我天天呆在办公室,直到呆头呆脑,呆若木鸡。”
这让吴刚有些为难。
谁都知道,业务科仅有的三个女孩儿,不但年轻漂亮,而且聪明能干,是科里的稀缺物种,是二十几个年轻猛男眼里的神仙和相互之间的润滑油。
看着就养眼。
瞅着就心醉。
可是,凡科和阿兵二个狗日的,却没闲着,利用职权名正言顺的把三美女活活给瓜分了。张罗归了阿兵副科。
不过,据张罗自己给吴刚的坦白,那是她自动愿意的。
因为,要把这个广东佬死缠着,免得出意外。
楚美女归了凡科,还有一个梅美女,作了大家共用的内勤。这是一种没有公开的约定俗成,大家却都懂事儿的严格遵守,一般不轻易越雷池一步,擅自乱喊的。
记得有一次,接待同级走访合作单位。
时逢大旺季。
出差的出差,跑下面的跑下面,人手不够。阿兵一时急切,便嚷嚷着让楚姑娘端水泡茶和上水果。
结果招待宾客用餐时,凡科就没给阿兵一个好脸色。
当着外人训斥广东佬错把他乡作故乡,严重的不懂事儿。
阿兵呢,则满面微笑的忍耐着,若无其事一样。这就是他的性格,矮凡科一点,就自认倒霉,凡事忍为上。
还有一次,秋海棠远行回来。
这厮自恃劳累有功,进门就么三喝六的,要张罗给自己云云,甚至还要求张罗帮自己揉揉脚肚子。
理由是“给狗日的业务科跑了三千里路,又累又饿,不该给揉揉吗?”
平时与他有玩笑开的张罗倒没放在心上,只笑不动。
阿兵却厉声砸了过去,好一番啦啦加痛训,直砸得秋海棠目瞪口呆,到底不敢犯上发作,未了,咕嘟咕噜一句:“这才怪呢,张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妈的,一人一个,这官儿当得舒服哟。”……
所以,面对楚美女的请求,吴刚不好答应。
这时,凡科说话了。
“吴刚,她要去就带她去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太忙,让她长长识也好。”,吴刚也不笨,立刻发现自己处于了两难。
自己和楚美女不熟,甚至平时话都难说上一句。
这要走在一起,扭扭曲曲的,有多沉闷和不方便。
还有,当钦差大臣,之说以说是肥活儿,关键在于时间自己掌握,可长可短,可松可紧。现在这么一来?哼哼,包不准就是凡科的主意,有意派她监视我的?
“算了,我一个人去。”
吴刚干脆加以拒绝,转过了身。
可凡科跟着来了一句:“那就你和小楚一起去吧,作好记录。”,吴刚闭闭眼睛;他妈的,果然是监视我的,还肥活儿呢?
回了自己位子,张罗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有好事儿了吧?和美女一起下单位,别人羡慕都还来不及呢,别哭丧着脸啦,谨防举报你个对严打不满。”
阿兵却眨巴着眼,迷惑不解。
“吴预转啦,要到哪啦?和谁啦?”
“你同性恋啊?吴刚一离开,你就坐卧不安?”张罗冲他嗔怪的呶呶嘴巴:“糟粕,人渣!”,吴刚扭扭头。
“同性恋,同性恋是什么玩意儿,又是才出的新词儿?”
张罗只是嘻嘻嘻的发笑。
然后伸出右手:“把杂志还我,要看自己到地摊上买,多的是。”
下午,吴刚和小楚就出发了。二人先到沙百货,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听吴刚说明来意,蓝天就搬出一大迭资料,一页页的翻给他看。
“我们沙百货是闻风而动,落实局文件精神不过夜。
连日来,我们共计:召开全司动员大会一次,各股室大会一次,各专卖场大会一次,油印严打专刊一本,组织墙报专栏三次。”
吴刚笑了。
“行了行了,我快成了吴数字啦。反正都是这么回事儿,材料一样给我一本就行。”
于是,蓝天把五本材料扔了过来,吴刚转手又递给小楚:“拿好,回局。”,蓝天瞧瞧,笑:“吴预转,一转就带上了秘书,神气呢。”
“莫乱开玩笑哟,我能有什么秘书?”
吴刚快活的瞅瞅小楚。
忽然感到楚美女跟着虽不方便,可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有趣儿呢。“有个情况,我得反映一下。”蓝天忽然面露愤懑:“你一定要反映上去。”
吴刚微笑着作聆听状,实际心里在嗤鼻。
你不会给凡科吹枕头风,装腔作势给谁看啊?
原来,那个自行车专卖场的中年女组长,自去年“飞鸽”自行车事情发生后,耿耿于怀,一直和蓝天过不去,到现在发展到了动辄就指桑骂槐和嘲弄漫骂的地步。
问题在于,女组长年年是商场先进,资历和年龄都在新提升的蓝天科长之上。
更重要的是,她男人就是前任沙百货业务科长和现任的商场经理。
蓝天虽有凡科撑腰,可毕竟还没结婚,更何况县官不如现管,因此,对女组长竟然无可奈何,只有气在心头。
就在吴刚来之前十几分钟,蓝天就和女组长吵了一架。
以蓝天的身份和涵养,自然不到非常状态不会轻易与之发生冲突。
可她到底是一个年轻的未婚女孩儿,哪里是饱经战阵的中年妇女对手?不到三个回合,便灰溜溜的败下阵来。
所以,思前想后,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业务科长,便向吴刚求救。
吴刚也因为那次自行车事件,对这中年女组长的印象并不好。
加之成了预转人员,又当着楚美女的面,他可是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美女都会讲给凡科,所以,也同仇敌忾愤慨。
“行!写个报告最好。严打期间,人人都在努力工作,却不还有人肆无忌惮,工作时间耍流氓骂人,这种害群之马,不打她,打谁?”
没等他说完,蓝天变戏法般拿出一大张纸,递过来。
“早写好了,请帮忙交给李书记王局长,一定要给她个处分才行。”
吴刚同样递给小楚:“收好,回局!”,出了沙百货,小楚吐吐舌头:“这不是凡科的女朋友么?好凶啊!”
想想,不待吴刚说话,又瘪瘪嘴巴。
“其实,人也长得不那样嘛。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你注意到没有,喜欢斜视瞧人。我爸说,喜欢斜视瞧人的人,心眼儿都很坏。”“哈!”吴刚笑。
“你这是哪来的依据?”
“我爸说的。”
“你爸是教书的吧?”“是的!”“你看咱吴刚怎么样?一猜就知道,简直神啦。”吴刚高兴的背起双手。
秋阳暖暖的照着大街,一片淡黄;一歇歇的秋风吹过,卷起落叶漫空飞舞,给人一派萧瑟肃杀之感。
严格的说,吴刚不是不喜欢美女。
只是被长期的借调身份压抑着,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和猖狂。
可现在不同了。
他已成了区局十几年来的第一个预转人员,眼看离最终目标只有半步远了,一颗始终悬浮着心,也开始放了下来。
“小楚呵,知道不,说起来我们还是同行哟,”
“知道,你老婆是莲花校的老师,大名鼎鼎的莲花校小教组成员,去年还到北京开了将近二个月的会。”
楚美女软软的笑答。
一股年轻女孩儿特有的体香,顺风薰进吴刚同志的鼻翼,让他有些心驰神往和心花怒放。
“哦嗬,你是怎么知道的?”吴刚故作惊讶:“这业务科就没有一点可以保密的地方,我好懊丧。”
“人也预转了,离正式员工半步之遥了,你还懊丧什么?”
“懊丧没早和你深入交心谈心呀,你看,我们家里都有人是老师,我们彼此之间又这么和谐投机,相见恨晚啊。”
楚美女脸蛋泛起了红潮娇。
嗔道:“我看你也斜着瞧人了,心眼儿挺坏的。”
“哎,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凡科那小子有福呵,这样吧,等明年咱当了科长,你也来给我做内勤。”
“好的,吴科。吴科,凡科,都是科, 可吴科听起顺耳,叫起顺口,念起顺嘴呢。”
楚美女软声款语,似笑非笑,婷婷玉立,在向晚的落日中,格外靓丽迷人。
吴刚的一颗色心,被彻底撩了起来。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那晚和王贞的颠鸾倒凤;哎,要是换成了眼前这位楚美女,哎呀呀,不知有多快乐无比啊?
“哎,小楚,你爸在哪教书啊?教小学,中学还是大学?还有,教的什么课目啊”
“在省警校,教的刑事犯罪侦破。”
吴刚停了步,眨眼道:“什么,省党校,省党校还教刑事犯罪侦破?”“我说的是省警校,一字之差,失之千里!”
“省警校?你爸爸是?”
“省公安厅侦破处处长,在省警校兼课。”
吴刚吓得一缩脖子:妈呀,怎么一不注意就碰上了个警察之女?“是不是哦?你莫哄我哟。”吴刚有些不相信。
一个省公安厅侦破处长的女儿,在咱这么一个小小区局里工作?
楚美女淡淡一笑。
“上次秋海棠也不相信,结果第二天跑来赔礼道歉,你也和他一样。”,吴刚有些挂不住了,忿忿然:“不过一个粗言秽语的小司机罢了,我怎么会和他一样?”
“一样,自己慢慢想。”
楚美女依然软声款语,似笑非笑。
吴刚忽然感到脸颊发烫,楚美女的淡笑,撩开了他表皮上的面莎:说真的,自己从来就没和秋海棠拉开过距离。
粗言秽语掩盖下的,是可怜的愤世嫉俗和愚顽偏激。
而斯文做作表皮里的,却是可悲的胆小卑怯和利欲倾心。
楚美女厉害啊,于声色不动之中纤指一撩,就无情地撩起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
“对了,你知道本区有一个退休的前省公安厅长吗?”
吴刚看着楚美女,突然发问。
“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住在哪儿?”“你说的是李书记的母亲,上个月我和我爸才去看了她老人家。”
楚美女微微一笑。
“算你运气好,要是撞到别人呵,哼哼,未来的吴科啊?”
吴刚这下彻底蔫了,他感到了一阵彷徨和紧张。怪不得张罗说业务科卧虎藏龙,都不是好惹的主儿?看看,唉!
吴刚吴刚,候门水深,官宦如海,你还拚命往上蹦达做什么呢?
楚美女瞧瞧他,一抹淡笑浮在嘴唇上。
“哑啦?没事儿,别放在心上。不过,这件事儿我得劝劝你。”她掏出了蓝天的那张纸,抖抖,说:“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得认真想想。
一旦交上去,就是材料,就得存档立案。原本不过是二女孩儿相互之间的吵吵闹闹,不要人为上升到成为人家的罪证,这不好!”
吴刚不听,一把抓过来。
“谁说的只是吵吵闹闹?这是典型的耍流氓害人,你不要管。”
楚美女看看他,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看看时间还早,吴刚带着她又来到了食品公司。这是吴刚借调到区局后,第一次回到原单位。
许是吴刚预转的消息已传开。
一向对他泠嘲热讽的原业务股兄弟姐妹们,见了他都比以前好得多了。
这让本是有些担心的吴刚完全放下了心,许股长招呼原部下坐下,问明来意后,立即作古正经的做了汇报。
瞅着一向自命不凡,很是傲气的许股长侃侃而谈,吴刚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这位许股,是65级的高中生。
据说博学多才,纵横捭阖,有将相之才,原是内定的食品公司副经理。可前些年和造反派搞到了一起,事后做了无数检查,还差一点被拨进了“帮四人”堆里。
此后,此公虽然最终险而过关,可副经理却再也无缘。
只得委委屈屈的呆在业务股股长位子上。
此公一直对吴刚不感冒,当面和背后,都说吴刚“空有一大堆肉。”,让吴刚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尽管许股佯作谦虚的汇报,可吴刚知道他未必服气。
联想到当初局里借调时,此公故意设置障碍,妄想把自己捏死在他掌心,吴刚心里就有气。
本来吴刚下单位时,一向对原单位都是绕着走的。
今天主要因为自己预转了,且带着楚美女,一时性起,故壮着胆子跨了进来。
众人的态度出乎他意料,也长了他的威风,听着从前的顶头上司装腔作势的汇报,吴刚就捉摸着要说点什么?
即恰到好处,又能显示自己。
“本公司关于严打工作的进行和落实,大至就是这样了。”
许股递过几本材料:“请带回区局!小吴,如今混得不错,前途远大哟。”,吴刚接过来,照例递给楚美女,俨然就是自己的秘书一样。
“收好,回局。瞧许股说的,都是跑腿么,能有什么前途不前途的?让你见笑了。”
许股笑笑,一副洞悉个中的模样
“慢慢来吧,读过三国没?”,吴刚摇头,知道他又要卖弄,便鄙视的瞧着他。落魄许股,满腔心事儿和学问无处显示,渐渐就养成了在部属或同级面前卖弄的习惯。
俗话说:习惯成自然!
一旦习惯成了某种自然的陋习,别人讨厌,暗地咒骂,自己却浑然不知。
倒颇感得心应手,信手拈来。这真是一种可怕的自杀行为,可怕就在于自己不断抹杀自己的形象,直至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孤魂野鬼。
孤苦伶仃的在人世间游荡,与死了差不多。
“没读过?这就是你的不是啦。
话说曹操与刘备对饮,突然对刘备发难,刘备大惊,酒杯落地。正巧天上一个响雷滚过,于是借受雷惊来掩盖自己的真实心情。
后人有诗目。
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煞人。巧借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
所以说这世上事,起起伏伏,是是非非,没准昨天的小瘪三,就是明天的大英雄呢。”,吴刚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明指着说我么?
再说,作为男孩儿,谁没读过三国水浒和西游?
看我又预转又带了楚美女,嫉妒是吗?
好,许股,你太过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还没准备报仇,你倒又开始了攻击?脸上却满面微笑,笑逐颜开。
“许股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老尔弥坚,真是令人佩服。哎,谈谈严打吧。”
“严打?我看是胡打,真有那么多刑事犯罪分子?”
许股脱口而出,愤愤不平:“我家邻居的残废儿,爬了女厕所墙头偷窥,结果给安个道德败坏罪名,判了个无期。
还有个朋友的老爹,自小有易装癖,邻里乡亲都知道,,精神病院的医疗鉴定书白纸黑字的也写着,可也给抓了起来,安了个老流氓罪名,一枪给崩了。
小吴啊,你说这是严打还是胡打?整个儿无法无天啊。”……
出了食品公司,二人都无语。
半晌,吴刚说:“没想到还真有对严打持反对意见的,许股这是屁股坐歪了,坐到犯罪份子一边去啦。不过,这与他一惯的思想和行为是一脉相通的。”
楚美女也抿抿嘴巴,很是不了然。
“看来这个许股是有点问题!
我们不反对一场大的运动中有不好的地方,可以偏概全,肆意攻击,却是不能容许的。”吴刚马上跟着热烈鼓掌,大声赞颂。
“精辟!精彩!真看不出小楚你呀,还有一套呢。这是个典型的案例,可以写进我们的的报告。”
“好的!”
楚美女欣然同意。
一个下午眼看着就这么过去了,吴刚说:“小楚,就这样了吧,明天继续。”“好的。”楚美女整整提包,就要开走。
“哎别忙,不过才六点多,一大个晚上,作什么呢?”
吴刚睃睃她高挑的身影,实在舍不得放美人儿离开。
“如果没事的话,是不是?”,楚美女侧侧脸蛋,露着甜甜的微笑:“在宿舍能做什么,看看书,听听音乐,然后上床,睡觉呗。”
“暴殓天物,浪费资源啊。”
吴刚喟然长叹。
“你这是上对不起五千年的文明中国,下对不起生你养你的父母高堂;犯罪啊!”,楚美女扑嗤一笑,一股温香撩人心怀,盈盈扑来。
“瞧你悲愤无比样,真逗。哎吴刚,吴预转,”
她停停,以为对方又要冒火。可吴刚只扬扬眉头,在科里当着众人喊,刺耳,难听,是在嘲笑;现在这样叫,悦耳,可爱,有一种亲妮感呢。
“你绕了半天弯子,到底想说什么啊?”
“正巧我也没事儿,不如陪陪你,聊聊天,吃吃饭,然后去跳跳舞,消消闲,不知意下如何?”
吴刚一口气说完,拍拍自个儿额角。
“不会认为我吴某某趁火打劫吧?知道吗,这世上有一个人,有贼心没贼胆,他的名字叫”“吴刚!”
楚美女一嘴接上,快乐的笑起来。
“我就猜到你要说什么?你们这些男人呀,哼,怎么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好,走吧,请我吃点什么?”
吴刚欣喜若狂。
“你点!今晚你出嘴巴,我出钞票。”
于是,在深秋氤氲的街头,一个高大略略显胖的年轻人和一个高挑苗条的姑娘,快快活活的边聊边走。
二人时而在餐厅驻足,商量什么。
时而在小饭馆留涟,相互争执。
时而又在电影院的大副海报前停下,欣赏着,议论着。看二人神态,优闲散淡,似情侣又像是同事,很是令路人侧目。
简而言之,吴刚带着楚美女在餐厅吃了饭,花去了他17块大洋。
然后淮备去看场电影,后因楚美女反对,拉倒。
二人在电影院前的海报下溜达一会儿,吴刚兑现自己的承诺,带着楚美女直奔舞场。楚美女没丝毫的犹豫不决。
只是吃吃的嗔笑。
“严打,非常时期,你还敢跳舞,不要命啦?”
“牛皮不是吹的,英雄不是封的。告诉你吧,莫说现在,早在去前年,咱就在舞厅里泡,每晚二场,酣畅淋漓,快哉乐哉;要不,这一堆怕早上了三百斤啦。”
吴刚拍着自已的胸脯,一路牛皮哄哄的吹着。
可吹着聊着,他却心里直些犯咕嘟。
水刚的地下舞厅早已寿终正寝,除了那防空洞。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家舞厅。可大话已吹出口,不管怎样,总得带着楚美女慢慢找着去。
再说,这么一个温曼如春的秋夜,有一个年轻美女在自己身旁,是件多么让人感到愉悦和快乐的事啊。
他突然兴奋起来。
他想起了南霸天那个已搬迁的舞厅。
虽没去过,可听说人气很旺,并且和沙河镇办有关联,算是半公开的舞厅,可它现是在哪儿呢?对了,何不到它原先的地方打听打听?
于是,兴冲中拉上楚美女,一电车坐回了沙河镇。
到了原地方一看,啊哈,早变成了堆放各种衣物的大库房。
“噫,伯父,是你。”吴刚一眼瞧到正在里面指指划划的水刚老爸,好奇的问道:“不卖衣服啦?”
“小吴啊,怎么有空来这儿逛逛?”
水平耳朵上夹着半支铅笔,一手持帐本,一手拿算盘。
一抖动,深红色的算盘珠子哗哗直响:“竖领无袖女式衫,100件;浅蓝的确良男裤200条;哎,小吴,随便瞧瞧,随便瞧瞧,伯父正忙着,自己玩儿着。”
吴刚点点头。
又瞅瞅在路边树荫下等着的楚美女,想问话,可又不好开口。
“的确良衬衫,200件;精纺棉袜500双;哎放这边,堆这边儿。”,听着水刚老爸神气十足的么喝,看着四五个工人忙来忙去,吴刚心里有一股火直冒。
这水家祖坟显灵啦?
狗日的水刚不站街头,坐进了办公室。
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公事人,而且是正式干部,不像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还是个预转,真是令人伤心和沮丧啊。
其老头子也转了向?
瞧这拎账本玩盘的,演的是哪出戏啊?
“伯父,你这是做什么呢?”“批发。我现在做批发了。”水平快活的回答:“改行大半年啦,你还不知道?”
“原来那家舞厅让你的,哎,伯父。它搬到哪儿去?”
水平还没回答,一个女人从里间转了出来。
“老爷子,这竖领无袖女式衫,再给加200件。哎,这不是吴刚吗?稀客稀客,怎么到这儿来啦?”
吴刚见是王贞,暗暗叫苦不迭。
“糟糕!怎么遇到了她?”
嘴上却答:“路过,我和伯父是老朋友了,王姐,你怎么也来啦?”“我吗?哈,我也和老爷子是好朋友呢。”
王贞瞧瞧他。
又探头瞅瞅外面。正好楚美女等得不耐烦,也从树荫下走出朝这边探头探脑的打望。
“哈,果然带着小情人,吴刚,又搞上一个?看起挺漂亮的。”,吴刚有些狼狈,也回头看看:“莫乱说,是同事。”
“你的小情人都是同事?”
王贞醋酸的笑笑,有一种沧海桑田感觉。
“有了小同事,就忘记了大同事?你不是带着同事也到老爷子这儿打批发来了吧?”吴刚摇摇头,扭了扭身子。
他现在发现,自己越来越对这个昔日的露水情人感到厌恶。
一个满嘴自由民主真理貌似伟大勇敢的老女人,居然也摆脱不了性别的桎梏。
一见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同性就有敌意,这算哪回事儿?再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优劣;以前在自己心中也算端庄秀丽有气质的的王贞,和楚美女一比,嗬嗬!
岂只是人老珠黄?
简直就是个残花败叶,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见昔日的小情人对自己冷淡有余,不加理睬,王贞倒洒脱的笑了:“懂啦,还在感情培养期呢。没事儿,吴刚,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来找南霸天吧?我可以告诉你的。”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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