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周五,阮小军忙完手里的活,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上调整一下疲劳的眼球。从下午两点半一直在电脑上操作了两三个小时,眼晴迷迷登登的,阮小军取下眼镜,习惯地将双手食指屈曲,拇指放在太阳穴上,抡刮双眼眶。做了一段眼保健操,然后闭目宁神片刻,再睁开双眼极目远眺。说是远眺,其实也看不了多远,因为野河乡政府所在地被群山环抱,这些山呈长方形。阮小军曾说过一个谜给同事猜,他说:“我在这里,打一字。”同事们绞尽脑汁也没猜出来。阮小军揭谜底说:“你们看,这些山呈长方形,像一个口字,我,人也,这不就是一个囚字吗。”同事们都说:“你太有才了。”
阮小军的视线被群山挡住,不过深秋的山上仍然绿意很浓,因为山上都种植了松树。阮小军想,再过半小时就下班了,又可以与情人王小倩聚会了,自己中午特意买了一只猪脚,今晚好好的与王小倩过二人世界。这段时间工作繁忙,都好几天没在一起,心里想得怪慌的。阮小军正想得出神,手机响了,是在县城读书的儿子打来的。儿子说这个周末要回来。阮小军有些失望,忙给王小倩打电话取消约会。不过巳经有两个月没见到儿子,也有些想念。便对儿子说,我做饭等你。之后悄声问儿子,你妈妈来吗?知道老婆和儿子一起来时,阮小军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野河乡隔县城有一百左右公里,阮小军计算着时程,估计要在八点左右孩子才能到家。说实话,近期工作较忙,周末加班有两个星期没回县城和老婆孩子聚,也没与王小倩在一起,正值青壮年,精力旺盛嘛。阮小军把猪脚放在高压锅内炖起,一切准备就绪,点上一支烟,靠在沙发上听起音乐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阮小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算计着再有半个小时老婆孩子就到了。阮小军正准备把碗筷摆上桌。门外传来敲门声。阮小军赶忙去开门,儿子已经站在门口了。阮小军把儿子让进屋,向儿子身后张望,没见老婆的身影。就问儿子:“你妈呢?”儿子说:“我妈让刘伯伯送我让我先回家,她和刘伯伯去办事了,我是坐刘伯伯的车来的。”
阮小军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刚刚初愈的伤疤被人揭开,生生地疼。儿子说的刘伯伯是乡里的一把手刘书记。儿子看到阮小军的表情骤然变化,忙问:“你怎么了爸爸。”阮小军忙说:“没事,饿了吧儿子,先吃饭。”阮小军没心思吃饭,胡乱地吃了点,多久没沾酒的阮小军打开了一瓶酒喝了起来。以致于儿子和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太清楚,只是含糊地答应着。
一旦伤疤被揭开,阮小军感到一阵彻骨的痛。脑海里浮现过去的一幕幕。
时光又回到十年前。大学毕业的阮小军踌躇满志,参加了国考、省考,几经碰壁后才考到野河乡,在野河乡计生办工作。由于野河乡隔自已老家较远,要坐一天的车才能到家。每到周末,本县的干部职工都回家了,只有自己孤苦伶仃的。
有一天无聊,自己就到野河街上闲逛,遇到本单位的女同事杨春花。阮小军礼貌地给杨春花打个招呼,谁知杨春花却热情地叫阮小军到她家去坐,甚至于还动手拉了拉阮小军的衣角。大街上的,弄得阮小军怪不好意思。杨春花是本地人,父母在当地开个诊所。她比阮小军早工作一年。长得特像射雕英雄传里的小龙女,以致于同事们都叫她龙妹妹,而阮小军却叫她龙姐。是乡里出了名的大美女。阮小军只知道每逢上级来领导,乡里都叫杨春花陪酒,据说杨春花酒量也不菲,女人天生半斤酒量,而杨春花半斤下去却面不赤耳不红的。除了陪酒外,乡里的领导出差也经常带着杨春花一道。杨春花成了乡里的交际花。对于这样的大美女,乡里的单身汉是可望而不可及。阮小军也曾动过一些念头,但自卑心理很快将此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其实阮小军也长得挺帅的,一米七的个头,白净的脸,戴一副眼镜,看上去一副文人的样子。今天,龙姐主动拉自己,阮小军真有点受宠若惊。
杨春花家比较殷实,那些年在乡下开诊所挺赚钱的,室内装修虽没有城市里那样豪华,但在当地也算是高档的了。杨春花的父母到县城进药还没来。杨春花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说真的,阮小军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菜。一边喝酒一边吃菜,阮小军不胜酒力,二两下肚,就脸红脖子粗的。杨春花掏出小镜子让阮小军照照,阮小军看到自己的脸像猴子屁股一般,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杨春花却说,喝酒脸红的是心地善良,她喜欢。吃完饭,俩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这时电视里放了个男女接吻的镜头。阮小军感到体内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涌动。也许是酒壮英雄胆,阮小军把目光投向杨春花,杨春花火辣辣的目光把阮小军体内的欲火点燃,阮小军再也无法控制,把杨春花搂在怀里,一阵狂吻,杨春花也不拒绝,瘫软在阮小军的怀里。阮小军急切地抱着杨春花走向卧室,解开了杨春花的衣扣……阮小军读书时也和女人睡过,但都没有和杨春花这样的感觉。尤其是杨春花的呻吟,让阮小军感觉自己像一位威武的武士骑着高头大马在无垠的草原上驰骋,快意极了。虽然,凭感觉,阮小军知道杨春花不是处女。从那天起,阮小军和杨春花正式恋爱了。不久他们就结了婚。当年,杨春花给阮小军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阮小军就当上了计生办主任。人们都说,杨春花是旺夫的。阮小军也这样认为。因此,阮小军对杨春花特别好。杨春花也很少陪领导接待来宾和出差。
有一天,阮小军到县局开会,原定是两天的会期,但只开一天就完了,阮小军没在县城住宿,包了辆车赶回家时巳是晚上十点。家里一片漆黑。估计老婆带着孩子到岳父家去了。平时吃过晚饭,阮小军都会带着老婆孩子到岳父家去玩的。阮小军准备到卧室放好包去岳父家。他刚到卧室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听到室内传来那熟悉的呻吟声。阮小军头嗡地炸开了。他抬张椅子守候在门边,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良久,门开了,杨春花趿着拖鞋出来,望着阮小军坐在门边,诧异地说:“不是说开两天吗,怎么就回来了?”阮小军气愤地说:“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这时从室内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扣衣服,阮小军举起愤怒的拳头刚要抡过去。“小阮回来了。”中年男人说,阮小军一看,是乡里的刘书记,举起的拳头无力地垂了下来。刘书记扣好衣服,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起,坐在沙发上平静地对阮小军说:“小阮过来坐,我和你谈谈。”至于谈了些什么,阮小军记不清,只知道刘书记说自己的计生办主任是他一手提拔的,并叫阮小军好好干,下一步换届时提拔阮小军当副乡长。刘书记走后,阮小军本想好好的揍老婆一顿,但老婆杨春花的一席话让阮小军蔫了。杨春花说:“你有今天,你以为是凭你的本事吗?都是全靠我在刘书记面前为你美言。你一个外地人,没有什么社会背景,比你资历老的到现在还是普通职工,再说,凭我的条件,要找比你强的随处都有,我只是看中你老实本份才嫁你的,要不然你癞蛤蟆怎么能吃得上天鹅肉,刘书记说了,下一步提拔你当副乡长,有机会时把我调到县机关,这是许多人也许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你以为我愿意吗,我走在外边,朋友都说我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要证明你不是牛粪,但是一无经济基础二无社会背景,你说我有啥办法,只有你在政治上有所发展,夫贵妇才能荣。如果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你就别往心里去,你是知道的,我爱你,爱这个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说着说着并抽泣起来。“如果你很介意,就离婚吧。”阮小军见老婆哭了,把老婆搂在怀里说:“都怪我无能,可是我不要什么副乡长,我不要你给我戴绿帽子。”杨春花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绿帽子不绿帽子,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再说,他刘书记又不是在这里呆一辈子。他一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且我又不缺斤少两。只要能让你当上副乡长,再干几年,弄个正科级也是可能的。”阮小军心里虽不爽,但他知道,一旦离婚,自己将一无所有。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将来。忍就忍了吧。从那以后,刘书记就隔三岔五地光顾阮小军家,阮小军懂事地带着孩子到外面去。刘书记也没食言,换届时,阮小军顺利地当上了副乡长。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乡下的教育条件差,得把孩子送到县城去,但是没有家长带也不方便。于是杨春花说:“干脆找刘书记把自己调到县城上班。”事已至此,阮小军想,老婆调到县城,既可以解决孩子读书的后顾之忧,刘书记又不会隔三岔五往自己家里跑,自己又可以在乡下找个相好的报复一下杨春花,平衡一下心态,反正自己是副乡长,在乡下找个相好的又不是件难事。真是一箭三雕。
刘书记果然神通广大,不仅把杨春花调到县里,还给阮小军的孩子找了县城最好的学校。
自从老婆调到县里后,刘书记再也没有来过家里,老婆也很少回家,至于刘书记是不是还与老婆厮混,阮小军不得而知。管他的,眼不见心不烦。
阮小军分管教育。和王小倩认识是一次到大王庙村小学检查工作,王小倩搭阮小军的车回乡里。王小倩长得很漂亮,一头长发如瀑布般飘逸,大大的眼睛,柔软的声音话很有磁性。今年刚毕业,在大王庙村当语文老师。大王庙村距野河乡政府所在地十余里。平时没车跑,只有逢古历三六九赶场时才有一辆老掉牙的面包车装得满满的一车人咯吱咯吱地住返于大王庙村和野河街上。因此,到大王庙村小学上课的都是新分来的外地老师。王小倩在和阮小军聊天的过程中流露出些许无奈和不满,王小倩说自己当时填报的职位是野河中学的语文教师,却把自己调到村里教小学,这明显是欺负外地人。阮小军一再声明教师调动都是教管中心根据工作需要安排的,只是把名单送到乡里备案。原则上都是按教管中心的意见办。并开玩笑说:“你咋不早给我说呢,调个把人我还是可以的。”王小倩趁机对阮小军说:“阮乡长,以前我又不认识你,现在向你反映也不晚嘛,我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你得帮我啊。”阮小军爽快地说:“没问题,回头我给教管中心李主任打电话。”王小倩说:“阮乡长,你这是支吾我啊,你是大忙人,回头你就把我忘了。现在打行吗?”说着并向阮小军投来诡谲的目光。阮小军心旌荡漾。说:“行。”就给教管中心李主任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指责李主任一通,李主任唯唯诺诺的,说是自己的失误,下周拟文件把王小倩调上来。果然,王小倩顺利调回野河中学。
王小倩调上来那天请阮小军吃饭。阮小军说在野河街上影响不好,就带王小倩到邻县的县城。几杯酒下肚,阮小军趁机拉一下王小倩的手,王小倩没反抗,阮小军得寸进尺,当晚阮小军说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和王小倩在县城开了房。可能是为了感谢,王小倩没有拒绝。阮小军第一次体会到权力带来的快感。回想起刘书记给自己戴绿帽子就不足为奇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阮小军和王小倩就经常混在一起了。
只是今天,自己又和王小倩爽约。学校太嘈杂,为了形象,阮小军是不会到学校去找王小倩的。岳父家给自己的地基修的房子在街尾,平时都是把王小倩叫到家里来,比较安全的。现在老婆又没回到自己身边,看来这个周末又单身了。儿子已经睡了,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阮小军也有些睡意。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下半夜醒来时,阮小军发现身上盖了床被单。阮小军想,儿子是不可能出来给自己盖被单的,莫非老婆回来了。阮小军急忙冲进卧室,杨春花已酣睡,呼吸中散发出一些酒气。阮小军顾不了那么多,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就做起了云雨之事。把杨春花弄醒了。事毕,杨春花告诉阮小军,今天之所以和刘书记在一起,是听说乡里的王副书记要调走,她和刘书记去县里找相关领导,等王副书记一走,王副书记的位置就空缺,到时就让阮小军顶王副书记的缺。阮小军问:“有把握吗?”杨春花说:“有点眉目了,大不了你老婆大人我再出卖一次灵魂。哪有不沾腥的猫。”要是在以前,阮小军早就不耐烦了。可是这次阮小军体会到当领导带来的好处,就心疼地对杨春花说:“真是辛苦你了。”说着深情地吻了吻老婆。杨春花说:“只要你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责怪我就行了。”阮小军想到自己和王小倩的事,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疚意。
不久,王副书记调走了,阮小军当上了副书记。副书记在乡里属四把手,除了书记、人大主席和乡长外,副书记就是老大了,也就意味着离正科级只有一步差了。当了副书记的阮小军仍然分管教育。
有一次,阮小军和王小倩温存时,王小倩抱怨说自己的课多,学校的校长副校长都没课。阮小军明白了王小倩的意思。不久,正好学校的一位副校长打麻将被派出所的抓在现场。阮小军借此机会,把材料上报教育局。由于自己分管教育,和教育局的领导经常来往,大家都混熟了的。教育局就按阮副书记的意思把那位副校长免了职。副校长的空缺由乡里提名,阮小军自然就提了王小倩。王小倩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副校长。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到了寒假。放了假,王小倩得回家去。阮小军挽留王小倩多陪自己几天。王小倩同意只陪三天,第三天刚好是周六,阮小军去帮王小倩收拾行李,准备送王小倩到县城转车。要回家嘛,女孩子总要带一些衣物之类的东西。收拾完毕,想到王小倩要过了春节开学才回来。阮小军搂住王小倩亲吻,这一吻,又勾起阮小军的欲火,就在王小倩的宿舍里温存起来。正起劲时,门开了,学校的门卫出现在他俩面前。原来门卫每天都要来巡视一遍。在楼下发现王副校长的门未关,想到王副校长是外地人,应该早就回去了,职责所在,就上楼看个究竟。没想到看到王小倩正和阮小军正在做苟且之事。阮小军和王小倩也没想到放假了学校还有人,进来时门卫室里是没人的。因此就忘了关门。三个人都非常尴尬。突然,王小倩放声大哭,拉着门卫说阮小军强奸她,并打电话报了警。阮小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门卫按倒在地。警察到了,阮小军哑巴吃黄连。人证物证俱在,阮小军身陷囹圄。
在写忏悔书时,阮小军写到:“女人是水,男人是舟,水可载舟,也可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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