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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的约会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时君竹    阅读次数:5763    发布时间:2014-12-01

上午十点,我正爬在桌上审查图纸,电话铃响了,话筒里传来纤细微弱、隐含哭腔的声音:“是冀阳吗?”话音非常熟悉,我很吃惊,立即回答:“是我。你是秋雁?”

“没想到吧?”不等我回答,她又急忙说,“下周我要到你们那儿开会,咱们见见面好吗?”

“在哪?”

“冠华宾馆,具体时间到时我再和你联系。”她话语平和,闻不到硝烟味道。

我纳闷,已是官太太的她曾那么恨我,几次写信骂我、讽刺我、挖苦我,为何又要约我见面?是旧情复发还是要加强“火力”,当面攻击?


她叫潘秋雁,我的中学同学,大我两岁,一个身体孱弱、面色白皙、不爱说话、文静内向的女孩。开始,我俩很少接触,说老实话,那时的我并不喜欢那种病秧子一般的女孩儿。直到初三,我发现她开始主动接近我,理由自然多种多样。我们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  

初中毕业离校的前一天,她神秘地把我叫到一棵槐树下,脸红红的,一句话不说,趁我不备,突然把一本书塞到我手里,便快步离开。我回到家把书打开,发现书里夹着她一张照片,背面写着“冀阳留存!”在书页的空闲处写满密密麻麻的评语、感悟。我从这些评语、感悟的字里行间嗅到了一股特殊气息。虽然当时我曾经有点冲动,倒也没想入非非,不过自此我对她的看法开始转变,柔弱纤细的身体,苍白的脸庞,内向的性格,这些本来令我反感的外貌逐步演变成了“病态美”。

高中几年,她像姐姐一样关心我,照顾我,虽亲密无间,却最多算作知己,谁也没把对方看成恋人,至少我是如此。

到了大学,我立志要当科学家,一心扑在学习上,我俩相处异地,书信往来也是她来的多我回的少,仅有几次去信也只是聊聊学校的新闻和学习情况,关系仍然平平淡淡。

记得大二寒假回家的那天晚上,我俩突然在北京站相遇,她在那儿倒车,正好和我坐同一趟火车。

夜已深,车外黑乎乎一片,宁静无比,偶有暗淡的灯光一闪而过;车内旅客倦意正浓,都酣然入睡。我们却毫无睡意,一直站在车厢连接处,不在乎那里漏风寒冷,也不怕车轮摩擦道轨发出的刺耳噪声。她仍很内向,话语不多,还像过去那样嘴角上翘,微微而笑;一双大眼忽闪着,黑黑的眼球一直不离我的脸庞。而我却侃侃而谈,给她讲我的专业,描述我的未来,大谈我毕业后将奔赴内地核基地,要坐三天三夜火车,还要坐一天敞篷汽车,最后骑着骆驼穿过大沙漠,在一个蓝天白云遮盖的深山沟里从事伟大而神圣的研究事业……

她痴痴地听着,眼里发出亮光,说:“将来我也跟你去,怎样?”话音还是柔细微弱,隐含一丝哭腔。我说:“你身体那么单薄,到了戈壁滩,一阵风沙就把你埋了。”她撇撇嘴:“那你将来的家安在哪?”我豪气十足:“先事业后家庭。”她显然有点扫兴,不再看我,扭头望向车外。此时,一列相向而行的火车响着刺耳的汽笛声轰然开过,从车厢底部灌进一股冷风。她突然乘机握住我的手,问我冷不冷。我轻轻把她的手拨开,摇摇头,丝毫没有留意她的眼神和表情。

下了车已接近中午,秋雁怕我走夜路,说什么也要我到她家住一夜,因为她家离车站不远,而我家还要走七十里山路。我说没关系,走点夜路也不怕。她突然从我肩上抢过书包,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拗不过她,我只得服从。

她爸妈或许心有灵犀,见到我,稍稍惊讶之后开始热情起来,好一阵紧张忙活。特别是她妈那双贼一样的眼睛一有空便在我身上反复扫描,像在市场买土豆那样,认真仔细,唯恐漏过任何瑕疵。

那夜,她弟弟让出了他的床。我和秋雁同住东厢房,虽是同屋,却分住两头里间,中间隔着一个放杂物的堂屋,还有两个门上挂着的棉门帘。她翻箱倒柜,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棉被。我闻到了新棉絮的微香。枕巾也是新的,是印着一朵红牡丹的那种。

秋雁为我铺好床,端来热水让我洗脚,仔仔细细拉紧窗帘。毕竟是在她家里,当着她的家人,当然不能太随意,我们并未过多攀谈,便各自睡去。

恰逢腊月十五,月亮像一个圆圆的银盆,悬挂在院落上方,冬日的乡村之夜静得出奇。可能因我刚经过期末考试,也可能是在火车上站了一路又说了一路,我的确累了,钻进被窝便沉沉入睡。

不知是何时分,我脸上突然痒丝丝的,像是毛毛虫在爬动。迷瞪中我下意识地抡起胳膊,用力拍去……感觉手掌明明打在脸上,但脸却没有丝毫疼痛,倒是哭声把我惊醒。我睁开眼,只见秋雁站在我床边,捂着左脸正委屈地啜泣。我听到她小声骂道:“你混账!”骂完,便踉踉跄跄地跑回她的卧室……


我的举动让她伤透了心,尽管我是无意的,百般解释也毫无作用。

她开始恨我,以至于差不多四年时间没有与我通信,我们断绝了来往。

直到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的第二年,我突然收到一封来自陌生城市、字迹却十分熟悉的信件。我忙打开,正是秋雁的来信,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获得我的通信地址的。我既惊喜又担心,惴惴不安地把信打开。

冀阳:

你可能早已把我忘记,但我却怎么也忘不掉你。我忘不掉你的冷漠,忘不掉你的无情,更忘不掉你给我的那记耳光。之后我很恨自己,我为什么那么傻?竟然一再挽留你到我家住宿,甚至夜里自作多情地去偷吻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可知道,那记耳光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教训?尽管事后你百般解释,说的确已熟睡,是误把我的头发摩挲你的脸当成毛毛虫在爬。可是,一个皓月当空、宁静无比的夜晚,该是多好的机会,若你真对我有情,怎能安然入睡?

我真怀疑你是个冷血动物。

冀阳,思考多日,我终于明白,在你心里,也许我是个不值得爱的人。你是高材生,你决不会“低就”。尽管我煞费苦心,做了力所能及的努力,也无论如何激不起你对我哪怕是一点点爱的涟漪……

我最终不得不选择离开,即使痛苦万分。

现在,我之所以给你写信,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因为这件事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件喜事:我结婚了。对不起,没给你留喜糖。

这下你总算可以放心了,不必担心我再去纷扰你物理学家的心,影响你伟大而神圣的研究事业了吧?

你一定会问,我的爱人是谁?说到他你可能还记得,他是初中和我们同年级不同班的江光云。提起他,你可不要嘲笑,现在的他已是今非昔比,变成了一个你根本不可想象的帅小伙子。

可以告诉你的是,江光云很阳刚,很爱我,对我很体贴。他政治上要求进步,大学二年级就入了党,现在已是单位的培养对象,列入了后备干部名单。我坚信他前途无量,我的未来也会因他而无比幸福!

好,就写这些。

记住,我并未要求你一定回信。

再见!

潘秋雁

5月18日

看完信,我酸溜溜的,也懊悔不及,毕竟由于她我一直还没女朋友。心里不是滋味也毫无办法,懊恼也是枉然,秋雁已经嫁人,而这个人居然是其貌不扬的江光云。江光云,我认识,初中时的他两颊和下巴长满胡须绒毛,鼻孔常有个“白虫”探头探脑,一坐下来就挽起裤腿在膝盖上搓出一条条黑泥儿。我嫉妒,也为她惋惜。什么阳刚,什么爱她、疼她,什么前途无量,纯粹是在我面前显摆,向我报复。我嗅到了信里那股火药味。

我努力克制自己,礼貌地回了信,尽管她表示“并未要求”。我的回信很短,祝贺她新婚大喜,愿她们相敬相爱白头偕老。最后还说了句“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是骑着自行车去冠华宾馆赴约的。那是会议结束前的晚上九点,宾馆大厅一个告示牌还竖在那里,上面写着“四号高速公路投资通报会会务组设在1516房间”。

冠华宾馆在本市赫赫有名,属超五星级,装潢考究,设施豪华。可以说本市百分之九十九的居民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能走进它的大门。秋雁能在那里开会,可见会议规格之高。我也由于她的邀请才有幸一睹宾馆芳容。

走进宾馆的我无意欣赏冠华之气派,脑子里装的别无他人,唯有秋雁。

秋雁婚后并未完全中断我们来往,每隔几年我都能收到她一封信。记的第一封信是告诉我江光云当上了副科长,之后又一次次告诉我他已升为正科、副处、正处……十年之后告诉我,她家搬进了省城,因为丈夫江光云已升任省交通厅副厅长。还说,自到了省城,她家常常宾客盈门,很是风光。甚至自豪地说,即使当了副厅长,江光云仍然关爱她,怜惜她身体单薄,继续承担着洗衣、涮锅、洗碗等大部分家务。

转眼又是三年,我再次接到她的信,她春风得意地告诉我,江光云被扶正了,坐上了省交通厅厅长交椅。她们再次搬了家,住进了一套四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家里雇了保姆,与繁琐的家务劳动从此宣布“拜拜”。她曾预言江光云前途无量,也会因他而无比幸福,果然如此。她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她在信中阴阳怪气地问我:“你这位梦想成为科学家的高材生,近几年怎样?没有我的羁绊,你的事业发展一定会突飞猛进吧!可我一直没发现中国科学院院士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啊。”


我恍恍惚惚,记不得是如何上的电梯。

十六层到了。灯光暗淡,静谧无比,有点瘆人。我在铺着彩色地毯的楼道里左拐右拐,心里敲着小鼓寻找着她告诉我的房号,一直走到尽头,才看到1618。站在锃光瓦亮的门前,我抬起手又放下,放下后又抬起……试探几次后终于按了门铃。

门开处,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出现在眼前。我怀疑是否敲错了门,又瞄一眼1618,确认无疑。

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番,然后说:“吆,是冀阳吧,进来进来!”没有怒色,一团和气,说话声仍然纤细微弱,隐含一丝哭腔。她挽住我左臂,客气地把我护送到一个豪华真皮沙发上,激动地搓着手:“冀阳,终于又见到你了。喝茶还是咖啡?”

“随意,嘛都行。”

在她去准备饮料的瞬间,我扫视了一遍客房。这是一个大套间,奢华至极我见所未见,说不定这就是所谓的总统套间?现在是市场经济,只要付得起钱,谁都可以享受这种待遇。

她端过一杯浮着泡沫的咖啡,双手捧住轻轻放在茶几上:“卡布奇诺,不知喝得惯喝不惯?”我没听懂这几个字,但又怕她瞧不起,只好客气地应付:“无所谓,谢谢!”

她又问:“抽烟吗?”

“抽,坏毛病只添不减。”

她走进套间,拿出一条软“中华”,手里还有一包打开的,说:“谈不上是毛病,抽烟也是一种享受。这条‘中华’你带走。”她从打开的那包里抽出一支,递给我,又拿过宾馆客房的火柴,麻利地划着,红褐色的火苗向我靠近,我也毫不客气地把嘴伸过去,点着了香烟。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她拿过一个坤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抽出一支细长的女人专用烟,同样抽了起来。

“女人抽烟有点看不惯吧?”她眉眼上挑,笑迷迷的。

“有点儿,不过现在女人抽烟好像是一种时尚。”

“不为时尚,工作太忙,熬夜熬的。”

“现在做什么工作?”

“在省高速公路投资管理办公室当主任。”

“这次会也是为高速公路?”

“是的,四号高速公路投标通气会。”

“江厅长他好吧?”

“你说的是江光云?”想不到她竟撇了撇嘴,轻描淡写地说,“那是老皇历喽,现在人家当副省长啦!”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呵,升得真快,你没写信告诉我啊!”以前,江光云每次升官,秋雁都要写信向我炫耀,当了省级干部更应该对我吹嘘一番啊,可她却一反常态,没有写信,我不明白其中原因。

她在烟灰缸里狠狠拧灭烟头,深深叹了口气,说:“他倒是升了,可我更倒霉了。”

“倒霉?这从何说起呀?”我见她不仅没有因为成了副省长夫人而眉飞色舞,洋洋得意,反而伤感起来,十分不解。

她又点上一支烟,向空中吹了一个烟圈后说:“人们都羡慕官太太,其实,官太太也有官太太的苦痛。”

“苦痛?”

“是苦痛。他的官越大,我的苦痛就越多。人家都说夫贵妻荣,其实不然啊!”

“这我就不理解了,怎么会呢?”我满脸疑惑。

“冀阳你还是书呆子,官场的事一点都不懂。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就明白了。他在黄金海岸有栋别墅,一有空儿就往那儿跑,竟然还瞒着我,以前他敢吗?”

我恍然大悟,愤愤地问:“他包养情妇?”

“是的,我们五年没同床了。”她眼圈开始发红,“他心里只有那个妖精,要不是我撒泼耍赖,连这个高速公路办主任的肥缺他都想给那个骚货。”

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这时我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是的,她变了,已今非昔比。除学会抽烟以外,肚子也高高隆起,再不是那个廋弱的身体。好在她胸部罩了个厚厚的文胸,高挺的乳峰让凸起的肚皮得到些许掩饰;脸色已不像年轻时那么苍白,看得出涂了一层浅浅的脂粉,嘴唇也抹着淡红色的唇膏;原本偏黄干涩的头发,染得漆黑发亮,笼到脑后结了个宋庆龄式的发髻;眼睛虽然还是黑黑的、大大的,但显然不再亮堂,眼袋也鼓了出来;左手腕有个白中透绿的翡翠手镯,无名指带着蓝宝石戒指;两耳垂上有副白金耳坠;脖子上套着一个不知啥材质的项链……我脑海里深深刻下的那副“病态美”已无影无踪,唯有不变的是她的话音,仍然纤细微弱,隐含一丝哭腔,同我说起话来还稍稍流露着以往的真诚。我在惊叹她变化如此之大的同时,也终于明白我为何没有遭到她劈头盖脸的讽刺、挖苦,原来她已深深陷入某种苦痛之中。

她发现我在仔细看她,便说:“别看我穿金戴银,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我心里的痛谁能看得见?”她捋了捋头发,“冀阳,我显得很老吗?”  

“不显老,倒是成熟了许多。”我说。

“冀阳,你也学会奉承了,都半老徐娘了还不老?”她又给我递过一支烟,盯着我看了看后说,“细看起来你变化也不大,只是眼角的鱼尾纹深了,头顶明显秃了些。”

“是啊,岁月不饶人,转眼我们都五十出头了。想起年轻时那些事,秋雁,我是不是太愚钝?”

“高材生么,你还愚钝?”她眼神透着嗔怪,“你只是一个冷血动物罢了。”

“冷血动物?”

“当然啦!我写了那么多封信骂你,你居然不气得火冒三丈,还不是冷血动物?”她痴痴地望着我,脸色开始绯红,嘴里喃喃着,“冀阳,我……”

恰在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秋雁厌恶地瞥了屋门一眼,镇静一下后才大声说:“请进!”

我赶紧走过去把门打开。

一个西服革履的小伙子进了屋,看见我后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客气地向我点点头,凑向秋燕的耳朵,轻轻说着什么。我虽有意回避,但还是听到了“回扣”二字。

秋雁脸上生出怒色,手指门口大声命令:“你告诉汪总,低于20%就取消他们的投标资格。”语气生硬,调门很高,不再是纤细微弱,隐含哭腔。

秋雁可能看出我的惊讶,等小伙子出去关好门后,似乎在向我解释:“这些奸商,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你跟着江副省长在政界、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看来也是老手了。”我心理隐隐生出对她的担忧。

“冀阳,你一辈子搞科研,不懂这里头的奥妙。只要上了这只船,就像被魔鬼推着一样,不得不走下去。”

她的解释让我无话可说,只好转变话题,我问:“你也不问问我的情况,工作、家庭、孩子?”

她缓口气说:“还用问吗,我对你太了解了,工作一定是出色的,家庭一定是幸福的,孩子一定是优秀的,哪像我?冀阳,你不知道,乍看起来我风风光光,其实家庭、孩子、甚至我的未来都不可预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回想起来,我还是后悔不该错怪你,当时要是忍一忍、等一等就好了,唉,我没这福气啊!”她咕咚咚喝干杯里的茶,重重放下杯子,眼里闪出泪花,“要是跟了你,尽管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威风八面,吃香的喝辣的,可心里会踏实许多,也不至于天天晚上做噩梦,唉!”她“呜呜”地抽噎起来。

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她乘势把我的手抓住,眼泪哗哗流淌。

我激灵一下,刚想把手抽回,电话铃突然响起,她的手像弹簧一样立刻弹开。

她厌恶地说了声“真讨厌”后,很不情愿地拿起电话,没好气地大声质问:“还有什么事?”

话筒里的声很大,我侧耳听出还是那位小伙子:“实在对不起潘主任,滨海路桥工程公司的焦总还在会议室等你。”

秋雁怒不可遏地吼道:“烦人!有事不能明天再说?”“啪”的一响,挂掉了电话。

我看看她又看看表,已是夜里十一点,站起来说:“秋雁,不早了,你还有客人,我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再见!”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我刚要开门,后面突然传来秋雁的喊声:“冀阳!”声音柔柔的,颤颤的,满是哭腔。我不得不转过身来。只见她上身微微前倾,两臂前伸,双手微张,眼里冒着火一样的光芒:“你吻吻我好吗?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追求了,冀阳!”

……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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