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纳灰河,绕了九百九十九座山,拐了九百九十九个弯,流到美丽的纳灰坝子。莽莽万峰林,绵延上百里,竹笋一样的山峦,守望着这片田园。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一座座村庄,星罗棋布,依山傍水,分布在万峰林下。其中有两个村寨,沿河而居,上游的叫上纳灰,下游的下纳灰,两个村寨相隔两里地。
在布依语中,纳是稻田、土地的意思,灰是美的意思。纳灰,就是美丽的土地。
在下纳灰,有一座石拱桥叫天定桥,桥的两头生长着几株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榕,其中一株长得非常奇特,说它奇,是因为它是由黄桷树(大叶榕)和大青榕连生,根连着根,干连着干,枝绕着枝,若不是树叶有别,根本无法看出这是两株不同的树种合在一起,当地人把这树叫相思树,也有人叫它夫妻树、情人树。村里的年轻人经常到这里谈情说爱,大家都希望彼此的爱情像这桥一样缘份天定,像相思树一样,天长地久,长相厮守。
关于这桥和树,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一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下纳灰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叫阿依,上纳灰有一个勇敢的小伙,叫阿罗。阿依聪明玲俐,乖巧善良,唱得一首好歌,是当地的一只百灵鸟;阿罗长得眉清目秀,为人厚道,勤劳勇敢,深得乡亲父老喜欢。
两个村寨本来相隔不远,鸡犬相闻,平日里耕田种地都在这一起。阿依几乎每天都要背着背萝去打猪草,阿罗呢,每天都要赶着自家的那头黄牛去放牧,还要割上沉甸甸的一大担牧草回家。每次的路上遇见,两人都会禁不住多看对方几眼,一来二去,上寨的阿依慢慢喜欢上了下寨的阿罗,阿罗也满心觉得阿依是自己的心上人,暗自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
爱情的种子在两人的心中慢慢发芽,但都没有向对方表白,少年那初开的情窦,羞涩地藏在了心中。
“二月二,龙抬头”, 在农历二月初二这天,村里的青年男女都会来到纳灰河边浪哨。浪哨是布依族青年男女用对山歌的方式谈恋爱,据说二月二这天到纳灰河边浪哨,有缘的恋人还会看到两条龙在水中嬉戏。浪哨时,小伙子和小姑娘分别站在桥的两头,尽情地展示自己的歌喉,想方设法吸引对方的注意。姑娘小伙子有意了,就会接上对方的歌,一问一答,互诉衷情,表达爱意,其他的姐妹,自然会在旁边起哄;小伙子容易动怒,时常会为争风吃醋而发生冲突。
又是一年二月二到了,阿罗已长到了16岁,他早就想和大家一起去浪哨,因为他心中,一直牵挂着美丽的阿依,他怕自己再不去,阿依成了别家的女人。
今年的二月二异常热闹,早早的,河两岸就站满了人,阿罗四处张望。忽然,他眼中放出光芒,河对面,阿依和姐妹挤在一起,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阿罗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纳灰河水清又清,哥哥来遇心上人;
妹妹对面不说话,莫非为谁掉了魂。
阿依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毫不示弱:
哥哥模样长得俊,头上包块麻布巾;
远看像个泥菩萨,近看像个大草墩。
阿罗家穷,所以用的头巾是麻布做的,其他的伙伴也大多如此。他也不管阿依嘲弄,又接上了:
阿妹不要笑哥贫,你我都是穷苦人;
地主老财穿得好,鸡肠狗肚蝎子心。
阿依接上:
地主老财蝎子心,哥哥为人胜真金;
真金不怕火来炼,大家都夸好人品。
阿依的爱慕之情,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出来,阿罗喜不自禁,接上:
今日见妹吐真心,山歌唱出万般情;
就怕妹妹心不定,明天将心对别人。
阿依接上:
纳灰河水深又深,没有妹妹情意真。
河水也有干枯时,我的情意不会尽。
…………
两个就这样对呀对,对到情深处,被姐妹们你推我拥,来到桥上,嬉笑着要他们订终身。
布依族年轻人恋爱自由,但并非草率,虽然两人相互爱慕已久,今日已把这层纸捅破,但要谈婚论嫁,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毕竟阿罗主动:
好久不走这方来,这方姑娘好人才;
这方姑娘人才好,等我回去请媒来。
阿依答道:
等你来呀等你来;等你回去请媒来;
莫让阿妹等白头,白头不见媒人来。
桥上,两人依依惜别,双方约订,等六月六到的时候,阿罗请媒来把婚订了。
要订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布依族的规矩,先得三回九转,成不成,礼三巡。阿罗回去后,就请了上纳灰有名的媒婆杨么奶,她那张嘴,树上的鸟儿都能哄得下来,只要她做媒,没有不成的婚事。
杨么婆收了阿罗家的好处,屁颠屁颠提着礼品来到阿依家提亲。阿依父母早对阿罗有所耳闻,女儿也那么喜欢他,没让媒婆跑断腿,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同意等把田里的秧插完,就让阿罗家六月六过来订婚。
二
四月八,淹死老母鸭。雨水一来,乡亲们都忙着打田栽秧。一天,村里来了个大胖子,这人大家都认识,他就是黄草坝的刘大地主,此人为人贪婪霸道,背地里人们都叫他刘胖子,这一大坝子田都是他家的。人们虽然恨他,却敢怒不敢言,要是得罪了他,轻则加租收地,重则带上他家如狼似虎的家丁,大打出手,让人家破人亡。
刘胖子骑着头毛驴,那毛驴都没他重,喘着粗气,他的那个憨包儿子跟在后面,嘴角直流口水,时不时嘿嘿地笑几声。瘦猴一样的马管家拎着根打狗棍走在前面。
忽然,刘胖子吁的一声,勒住毛驴,他看到了在田里插秧的阿依,谁家的闺女长得这么俊俏?
“儿子,想娶媳妇不”,他问,憨包儿子乐呵呵地:“要要要,嘿嘿,我要媳妇。”
“马管家,这事就交给你了”,刘胖子吩咐。
马管家很快就调查清楚了情况,要想把阿依抢过来,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但马管家也不是等闲之辈,满肚子坏水,一脑袋馊主意。
过了两天,马管家来到杨么婆家,说明来意。杨么婆大惊失色:“这可使不得,媒婆只有撮合好事,哪会拆散姻缘呢?”马管家从口袋中摸出20两银子,在杨么婆面前晃了晃,杨么婆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但她还是面有难色。马管家对着杨么婆耳语一翻,她茅塞顿开,连称“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乐滋滋地收下了银子。
第二天,杨么婆来到阿依家,阿依爹妈热情地把她请进屋。递上一杯热茶后,阿依爸问:“六月六不是还有一个多月么,么婆今天就来了?”杨么婆连声叹气:“阿依爸,我对不住你呀,乡里乡亲的,当初怎么就这么大意呢?差点害了阿依,害了你们全家呀。”
“么婆,怎么回事喔?”阿依妈妈在旁边接过话问。
“唉,我昨天去黄草坝找先生给阿依和阿罗算了算,说两人八字相克,水火不容,如果硬要成亲,他们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而且,三年内,你家必然有血光之灾。这婚事万万不行,你要慎重考虑呀,阿依爸。”
阿依爸面露难色:“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我要是反悔,人家不是笑话我么?咱们人穷志不穷,布依人家,怎么能拉稀摆带的呢,得说话算话。”
杨么婆:“这生辰八字的事,不是随便违抗得了的,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老辈人传下来的东西,一定要相信。”
见阿依爸不语,杨么婆接着说:“其实我还不是为阿依着想,给她找个好人家。黄草坝刘老爷家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户人家,他和我说了好多次,要我牵线,我都没答应,怕高攀不起,现在阿依阿罗八字不合,不如就答应刘老爷家了吧。再说,他认定了的事情,有谁顽抗得过呀,除非逃到天涯海角。”
“要是你答应了这门亲事,人们家一辈子荣华富贵,吃香喝辣,享不尽的福” ,杨么婆从口袋里摸出二两银子,“你看,刘老爷把聘礼都给准备好了,只要你同意,六月六他就安排人过来接亲。”
“这事就这样定了,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们穷苦人,胳膊扭不过大腿”,容不得阿依爸多说,杨么婆丢下这句话,走出了大门。
三
晚上,阿依打猪草回来,看到父亲闷闷不乐,唉声叹气,就问:“爹爹,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阿依爸磕了磕烟杆:“依依,你真的喜欢阿罗吗?”
阿依回答:“我们的事你知道的呀,爹爹,我喜欢阿罗,他也喜欢我,都说好了,六月六就订婚,这辈子,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可是,可是”,阿依爸欲言又止。这该如何是好呢?他真的不想拆散两个年轻人,可是,杨么婆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两人八字相克,如果硬要成亲,他们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而且,三年内,你家必然有血光之灾。”
阿依爸终于横下心:“依依,你和阿罗的八字不合,命相克,就死了这个心吧。”
“什么?”阿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爹,你不是酒喝多了吧,怎么这样说呢?我不管什么命不命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爹爹没喝酒”,阿依爹说,“你们八字不合,是绝不能成一家的,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家和阿罗家好,你是不可能嫁给阿罗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喜欢你的小伙多的是,黄草坝的刘老爷都请杨么婆提亲了,要你嫁给他儿子。他儿子虽然比不上阿罗,但你嫁过去,我们以后日子就好过了。爹知道,要你嫁给那个憨包,委屈了你,可是,不嫁他,他家会放过我们吗?”
阿依哭哭啼啼,和父亲吵了一夜,但父亲早已横下了心,决不答应她和阿罗的婚事。哪怕女儿不嫁杨老爷的儿子,也不答应她嫁给阿罗。毕竟,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八字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将来有个好歹,后悔都没门。一句话,这婚事,没希望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依来到上纳灰找阿罗,阿罗看到阿依红肿的双眼,心疼地问:“依依,谁欺负你了?”阿依话还没说出口,泪就已经流了出来:“阿罗哥,你真的喜欢我吗?”阿罗回答:“怎么不喜欢呢,要是我哄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上山被蛇咬,下河被水淹……”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阿依堵住了阿罗的嘴。
“就竟怎么了,依依,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阿罗猜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祥的事情,轻轻唱了起来:
早也想来晚也想,想和妹妹共一堂;
今日见妹满脸愁,不知伤心为哪样。
阿依泪水涟涟,唱道:
天上无云炸雷响,天不下雨河水涨;
秧苗田中长得壮,哪知四月会打霜。
阿罗感觉话里有话,唱:
上河下雨下河涨,河水涨来用土挡;
霜打秧苗苗不长,棒打鸳鸯断翅膀。
阿依唱:
翅膀打断飞不高,姻缘割断情难长;
郎对妹妹情义重,只怕妹妹要负郎。
阿依将杨么婆拆婚、爹爹妈悔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阿罗。阿罗晴天霹雳,唱:
你我缘分天注定,纳灰桥上定终身;
哪怕桥断河水干,我俩相爱永不分。
阿依唱:
说不分来就不分,今生就是你的人;
你我生死接连理,黄桷青榕根连根。
两人紧紧相拥,立下海誓山盟,非他不嫁,非她不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四
六月的纳灰河,水涨了许多。今年雨水似乎也比哪年都多,河水浑浊得像米汤一样,咆啸着漫过河道,冲田淹地。
眼看六月六马上就要到了,阿依却高兴不起来。要是没有这场变故,阿罗家就要过来订婚,她就可以和阿罗去纳灰桥浪哨。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想想心都快要醉了,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歌传情,眉带笑。而现在,阿依被爹爹锁在家中,不让她出去,就等六月六一到,刘老爷家过来接人。
这个阿罗,口口声声说爱我,今天都初四了,后天人家都要过来接亲,再不来救我就完了。阿依被锁在屋里,魂都急落了。
隐隐约约,外面出来悠悠歌声:
月亮出来月亮明,今晚来到你寨邻;
只听主家狗在咬,不见我的心上人。
阿罗?肯定是他,错不了,一定是他。阿依喜出望外,将头探出狭小的猫洞眼窗户,叫一声“阿罗哥——”:
左也等来右也等,等到天上月亮明;
月亮起晚有星宿,阿哥来迟难见人。
阿依和阿罗隔着窗户,互相呼唤。此刻,他们彼此离得那么近。阿罗伸手替阿依抹去脸上的泪水,两个苦命的年轻人,相互爱恋,心心相映,却遭到无端的阻拦,不能在一起。
阿罗:
刺梨花花开得艳,月亮弯弯得半边;
好花要等贵人采,我俩姻缘难得圆。
阿依:
刺梨开在大路边,不攀富来不求官;
要想拆散我们俩,除非六月河水断。
“阿依!”
“阿罗哥!”
两人凝望对方,深情呼唤,共同唱起:
生要连来死要连,你我生死共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纳灰桥上等三年。
没有多久,阿依爸妈冒着星月种田回来了,为了不被发现,两人只好忍痛惜别。走的时候,阿罗告诉阿依,初六一大早,他会提前来把她抢走。
初五晚上,阿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也不见天亮,他想,肯定是自己太担心阿依了,才会觉得夜长。过了好久,阿罗隐隐约约觉得外面有唢呐声。刘胖子家不会天不亮就过来接亲吧,阿罗心中想。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阿罗终于忍不住,起来看过究竟。阿罗去开门,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被从外面反锁了。糟了!阿罗心里一格登,他急忙前看窗户,发现窗户也被稻草堵上了。阿罗掏开稻草,天哪,外面早已大亮。
完了完了!阿罗如同五雷轰顶,瘫坐在地上。
原来初五的晚上,杨么婆悄悄来到阿罗家,给他爹妈支了这些坏点子。
这边,阿依早就被妈妈叫醒了,帮助她梳妆。阿依心神不定,左顾右盼,她在等着阿罗来接她。
天都大亮了,阿罗哥怎么还不来呢,真是要急死人了。阿依心急如焚,望眼欲穿。
远处的唢呐声,越来越近,“依里哇啦依里哇啦”,阿依听起来像送丧的一样。阿罗哥呀阿罗哥,前晚你还信誓旦旦,说要来接我,可现在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你的影子,你明明就是骗我,要不就是怕了,还说生不成夫妻,死也要同坟。
"噼哩叭啦",外面的鞭炮声响起,刘家接亲的队伍到了。憨包儿子骑着高头大马,披着大红花,还是傻乎乎地笑着,家丁呼哧呼哧地抬着几担彩礼,吹鼓手腮帮子鼓得像猪尿包一样,马管家亲自当押礼先生。
交办完手续,杨么婆就说吉时已到,该出亲了。阿依妈抱着女儿,不肯松手,阿依爸在旁边暗自落泪。不是他们狠心,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谁也不会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可是这个世道,穷人哪里有选择自由的权力,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接亲的队伍顺着纳灰河向上走,阿依坐在轿中,不时向外张望,她还在等着她的阿罗哥,她希望奇迹出现,哪怕是最后再看他一眼,这心也就死了。
就在这时,阿依看到对面追来三个人,前面的正是阿罗,后面的是他的爹妈。
“阿依!阿依!”阿罗边追边喊。
“阿罗哥!”阿依撕心裂肺地呼喊,她挣扎着要跳下轿子。对面,阿罗已被父母追上,死活不让他抢阿依。
看到两个年轻人生离死别般的痛苦,杨么婆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对马管家说:“不如就让他们最后再见一次面吧,也好让阿依死了这条心。”马管家觉得也有道理,说:“好吧,就只见一会,让他们在桥上说几句就分开。”
六月的纳灰河,波浪翻滚,打着旋窝,咆啸着从纳灰桥下穿过。桥上,阿罗拉着阿依的手,他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把阿依带走,阿依再也不能成为他的女人。
阿罗嘴唇咬出了血,心如刀绞,后悔万分,竟一时无语。许久,他对阿依说:“阿依,再给我唱首歌吧!”
纳灰河水在呜咽,田坝间响起阿依凄婉的歌声:
纳灰河水六月寒,纳灰桥上肝肠断;
牛郎织女相会时,与哥再续来生缘。
唱毕,阿依对阿罗说:“阿罗哥,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吧!”猛然挣脱阿罗的手,纵身一跃,跳进滚滚河水。
“阿依!”阿罗大声呼叫,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也跟着跳入河中。
众人惊惶失措,奔上前,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纳灰桥崩塌坠洪水中,掀起一片巨浪。
纳灰河依然奔流而去,只是河上的桥没了,桥上的人也没了。
第二天,人们惊奇地发现,昨天还洪水泛滥的纳灰河,今天竟然干见了河底,在阿罗和阿依跳水的桥头,一夜之间长出了一棵巨大的黄桷树,一株大青榕紧紧地和黄桷树缠在一起。
人们相信,这树一定是阿依和阿罗的化身,这对苦命的恋人,在天未能比翼飞,在地也要结成连理枝。
很多年以后,人们为了纪念这对忠贞不渝的恋人,重新在纳灰桥的遗址建起一座石拱桥,叫天定桥,表示缘分天注定,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桥头那株紧紧相拥的连理树,人们把它叫做相思树,希望天下所有的人,都像这株树一样,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编辑:杨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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