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阳光暖暖地倾洒在人间,随着凉爽的秋风落下片片金黄。迂腐的翠竹,依然不改旧时风貌,一节一节亮如碧玉,风起,更附视着那一地芜荒。
麻窝村竹林边上,常五婶躺在绿荫下的摇椅上,摇着蒲扇、一边磕着南瓜籽,惬意地看着天空七彩的云霞,时不时地自乐两声。
“五婶,这么高兴,有喜事啊?”邻居王阿婆端着小板凳儿,凑过来坐下和常五婶儿拉起了家常。
“哈哈!没什么!就咱家二娃快回来了!”说着,常五婶坐直了身子,瞟了瞟王阿婆一眼。
“这不是还没到过年吗?回来干啥呢?”王阿婆一脸不解。
“也是哈,前两天来电话来了,这小子说是谈上了!”明明是哀叹的语气,偏偏在王阿婆心里却是洋洋得意的表情。
“谈上了?对方什么家庭啊?”王阿婆眼中似乎带点不甘。
“听咱家二娃说,是在公司里认识的,其它的,等过两天回来问问才清楚!”常五婶使劲儿地磕着南瓜籽,又躺在摇椅上一前一后摇晃着。
“哦,我想哪应该是城里人吧?你家二娃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应该不会太差!”王阿婆说着,低着头,心里莫名一痛。
“这倒是,要不然他爹就白把这竹林编了这么多年了,这图个啥呀?”常五婶看着天上的白云,阳光依然是那么的美丽。
“是啊!这图个啥呢?还是你们家二娃有出息!”王阿婆黯然地叹道。
听王阿婆这么一说,常五婶来劲儿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盯着王阿婆说:“阿婆,小山子还回来吗?”
王阿婆脸色一寒,“哼!”一声,抓起小板凳儿,夺路而逃。
“哼什么哼?哼!这就是命!是命就要认!”常五婶又眯着双眼躺在摇椅上,又一前一后地颠簸着,想着儿子就快领着个城里媳妇儿回来,心情好不畅快。
王阿婆进了家门便一股脑儿冲进厅堂,生着闷气,抬头看着墙上那幅生涩的面孔,喃喃自语道:“儿呀,你在哪儿呢?晚上托个信儿给娘吧!”
【一】
天上天堂,人间苏杭。西湖畔,有情人儿对成双,青石桥上,此时正立着一对郎才女貌,男子揽着女孩的腰,指着远方的湖色说:“梦儿,当年白蛇和许仙就是在此相遇,留下一段佳话,今生,你我相遇,我愿为你一世修行。”
女孩把头轻轻靠在男子肩上,喃喃呓语:“枫哥,今生,我就你的白娘子!”
渐渐地,四片火热的唇贴在一起,倒映在西湖水上,偶尔的水鸟轻轻,点起涟漪,见证着这个季节丰收地喜悦。
枫是一家外资企业的部门主管,有着高等的学历,拿着不菲的薪水,加之仪表堂堂,甚是深得公司女性青睐。梦儿和枫是同一家公司,虽是一个普通的流水线工人,容貌也不算出众,但却深有背景。梦儿叔叔便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之一,中国分公司总裁,但此事包括枫在内梦儿从没提起过,外人也无从知晓。
枫和梦儿的相识,却多少有些巧合。一年前,梦儿叔叔让梦儿跟自己出席一场酒会,梦儿不去,赌气地下了叔叔的车。
梦儿独自一人漫步雨中,想着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叔叔膝下无儿无女,虽然把自己视如己出,婶婶把自己拉扯长大,但自己也有所追求,特别是对自己的爱情,不说轰轰烈烈,也要与自己有着共同的思想交流。在叔叔婶婶地宠爱下,梦儿在这个终生大事上有着自己的主见。 雨点湿了一身,想着人间传说的江南花枝伞,梦儿自嘲地笑了笑。
突然间,梦儿一抬头,天上七彩缤纷的彩虹,小小的天空,为自己挡住了心里的凉意,人间真的有花枝伞!
枫的形象瞬间让梦儿心跳:“这不是公司里的部门主管、多少姐妹梦中的白马王子吗?”
在梦儿一愣的瞬间,枫带磁性的声音说:“别发愣了?再不走就得上医院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梦儿便跟在枫的身边,走着、走着,这一走,就是两年。
热吻后,枫捧着梦儿的脸,动情的单膝跪下:“梦,嫁给我好吗?”
梦儿羞涩地转过头,枫跪着向前两步:“梦,我等不及了,嫁给我好吗?“说完,枫不好意思的掏出一枚廉价的泊金戒指,拉着梦儿的手,看着梦儿的眼睛:“梦,这枚戒指是寒酸了一点,对不起!以后我会努力地!”
梦儿伸出无名指,摸着枫的头:“还不快起来,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枫高兴地抱起梦儿,一圈一圈地转着,梦儿此时感觉到天空是那么的辽阔、自由。
枫放下梦儿,认真地说:“梦,我们结婚吧!”
梦儿含着两朵云霞,喃喃的说:“枫,就我们这样,怎么结婚啊?”
枫拉着梦儿的手:“我们回我老家结吧,以后等我有出息了,我们再回来大办一场!”
梦儿扑到枫的怀里:“枫,不用大办,我这就跟你回去!”
枫高兴地搂着梦儿:“哪怎么行呢?我出人头地了,一定给你我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只是现在我……”
梦儿没等枫说完,一把捂住枫的嘴:“就算你不出人头地,我今生也是你的白娘子。”
枫认真地看着梦儿:“梦儿,我虽然是农家的儿子,我对你的爱,就像竹一样,万年常青,而且风高亮节!”
“枫,哪我愿作你竹的一缕魂!”梦儿说完,幸福地让枫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梦儿,我们回去结婚吧!”枫似乎等不及了。
“可是,我叔叔他能同意吗?”梦儿眼里有一丝担心。
枫笑着对梦儿说:“放心!有我呢!”
西湖水,花枝伞下,两人终身的约定,无怨无悔。
枫把梦儿送回宿舍,急忙从衣兜里掏出电话:“妈,日子定了,我们后天就回来!”
“哦!我这给你爹说!”
“妈,好的,钱够花吗?不够我再寄点回来!”
“钱准备好了!你自己的就留着路上用吧!”
“哪好,等这事一过,会好起来的!”
“好,妈信你!我先去通知亲戚们了,挂了!”
“好,妈,那我挂了!”挂了电话,枫嘴角上扬,兴奋地作了个胜利的手势。
【二】
“咚、咚、咚!”地敲门声惊起了已经下铺的王阿婆与老伴,王阿婆开灯打开门一瞅:“五婶,你夜半三更地睡不着吗?”
常五婶笑容可鞠:“阿婆!我这不是想过来和你叨唠叨唠吗?”
王阿婆看着常五婶眼里不安定的星星,不由心起怀疑:这些年,只有自己去她家串门的,何时这女强人曾来过咱家话叨唠呢?既然来了,也不好意思问。王阿婆便打趣说:“哟!你家那口子不行了?”
常五婶依然笑着说:“要是行的话,我早睡了,也不会过来找你啦!”
听着常五婶话中带话,莫非这两口子真出事了?王阿婆赶紧让常五婶进屋,捧上一大把南瓜籽,倒上一杯开水递给常五婶,坐下慢慢问道:“还真有事?说来听听,我帮你想办法!”
“哪我先谢过阿婆了!”常五婶破天荒的没磕瓜籽,一股脑地喝着白开水。
“谢什么呀谢,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地,有啥过不去的坎?快说吧!”王阿婆一脸认真。
“哪我就说了哈!阿婆你可别笑话咱!”常五婶还真有点扭捏。
“磨叽什么呀?阿婆能帮的一定帮!快说吧!”王阿婆心想常五婶今天心里一定有事儿。
常五婶怀中手指不停地转动着,眼中突闪恳求,细声细气地说:“阿婆!我想给你借点钱!”
王阿婆一听,松下一口气,拍着胸脯,指着常五婶骂道:“你这死婆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急死人了!”
常五婶忙打着哈哈,拉起王阿婆的手:“我这不怕你不同意吗!”可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查的神色。
“行了,说吧,要多少?”王阿婆也笑了。
常五婶缩回手,头微微一低,伸开五指。王阿婆哈哈一笑:“就五十块?”
常五婶默默地摇头,“五百?”王阿婆稍惊讶一下。
常五婶又摇摇头,王阿婆疑惑地问:“五千!”常五婶高兴地点点头。
王阿婆迟疑道:“你要这么多,出啥事了?现在我家里没那么多,急吗?”
常五婶立马精神了,笑着说:“我家二娃后天就回来结婚了,差一点,你放心,等收了礼钱我马上还你!”
王阿婆乐呵呵地一笑:“这好事啊!行,我明天早上就去信用社取给你!”
常五婶仰了仰头,对王阿婆说:“哪先谢谢阿婆了!”说完磕起了南瓜籽,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王阿婆叨唠起来。
常五婶走后,王阿婆默默地收拾着一地残渣,手中扫帚一下一下轻轻划在地上,每划过一下,心就刺痛一下。抬头看看墙上那张生涩的脸,王阿婆又缓缓坐下,今晚,王阿婆又失眠了。
老伴儿王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地站在了王阿婆身后,把汗袿子给老伙儿披上,喃喃地对王阿婆说,也像是对自己说:“老伴儿啊!该来的,总会来的!命啊!”
王阿婆想挣扎着争辩些什么,发尖却感受到了丝许湿润:“老蔑匠!扶我进去睡吧!”
【三】
“梦儿,这就是我的家乡,你看这片竹海,就是他们将我养大!帮我跳出农门地!”枫站在村口,指着满山遍野的翠竹对梦儿说。
“农家有什么不好吗?好期待未来的日子,我的魂都被它们融合了!”梦儿张开双手,拥抱着竹随风而舞迎面拂来的气息。
枫揽上梦儿纤细的腰,呐喊道:“让我们去点缀它们吧!”
“竹海,我来了!”梦儿像一只蝴蝶,挣脱枫的手,一直向前飞着、飞着。
麻窝村沸腾了!常五婶挨家挨户上门请客,请乡邻们参加儿子的临时婚礼。
穿上属于彝家儿的新娘装,伴着没听过的悠悠锣声、唢啦,好多普通话叫不出名的乐器,唱着郎郎的山歌、坐上红帆头花轿,梦儿醉了。她也想看看枫穿上苗家红红的旗袍到底有多帅,于是,偷偷地掀起红盖头的一角。
枫在人们的拥族下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火红的旗袍在乡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出采,看着,梦儿偷偷地笑了。
彝族人家的婚俗多而繁杂,在人们跳起族舞的山歌声中,跳火盆,过桥,迎新房、踩门、闹亲……。梦儿在王阿婆的挽扶下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卡,但最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争床头。所谓地争床头就是新人入洞房时,男女双方争坐婚床的右手边。在彝家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说新郎先跑进婚房坐在婚床的右手边,那么就意味婚后的日子男人在家庭中有无比崇高的地位,也就是主事人。反之,如果是女人先抢到了床头,那么以后家庭主事人的就是女人,那么就会受到周邻的嘲笑“耙耳朵”。当初的常五婶就抢到了床头,所以早早地就交代了儿子一定要抢到,免得城里的儿媳妇主事,以免乡邻笑话。话说回来,这是别人没办法帮的,所以当枫和梦拜完天地时,枫一股脑地往婚房跑,后面的梦儿不知道枫跑得那么快干什么,所以有点不知所措,直到王阿婆在身后悄悄地推了她一把,梦儿才学着枫跑进了婚房,引得人们一阵哈哈大笑。
一整天的劳累,挡不住两人在婚房里地激情。在一阵缠绵后少年变男人,女儿变妇女。两人还没喘过息,常五婶又叫起两人见客,但主要是把城里来的新娘子梦儿介绍给周邻们认识,从周邻们看梦儿的眼神中,常五婶畅快心里无比畅快,指挥着什么都不懂的梦儿在酒席中发喜糖、喜烟……甚至一个一个地挨着自我介绍,枫和他爹一脸地无奈,客人也多,也不好制止常五婶。
在热闹的酒席吆喝声中,一辆高档轿车缓缓而来,停在了常五婶家门口,瞬间,人们放下手中碗筷,鸦雀无声,眼光都被轿车所吸引,静静地期待着将会下来何许人物。
当枫和梦儿心里不约而同想到:莫非是叔叔?如此想到,两人便牵着手笑盈盈地走向轿车,常五婶也跟在后面昂首挺胸,仔细一看,常五婶今天也挺漂亮的。
未曾想到的是,轿车只停了十几秒钟,又缓缓离去,留下质朴善良的人们一副疑问不解的眼神。枫一家子正处在门口,很是尴尬,梦儿见不是叔叔的车,高兴地捂嘴偷笑,枫低着头恨恨地蹬蹬脚,耳根如火烧一般。
人们在常五婶失望的眼神中,收起了原本应有地热情,唯听见“唏哩哗啦”的碗筷声。常五婶见众人如此,便心生恨意,把枫和梦儿叫进屋里,斜眼瞟着梦儿嘴却对着枫:“怎么回事?你就只带了一个寡人回来?”
梦儿听不懂这里的方言,不过见常五婶的眼神似乎不对,又对着枫发火,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一脸纳闷地看着枫。枫赶忙拉过娘,背着梦儿对娘说些什么。刚听儿子一说完,常五婶操着别扭的普通话乐呵呵叫上梦儿,一眼的星星,梦儿更加狐疑。
梦儿突然好想叔叔,不曾想终身大事就这样的不经意间,梦儿满怀愧疚,终于有了想哭地冲动。枫看见梦儿眼含泪花,给娘使了个眼色,常五婶知趣地出去了。
没了人,梦儿终于哭了,拉着疲惫的身子,捧着隐隐做痛的下身瘫软在地上,叫着:“叔叔,叔叔…”
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却搂住梦儿:“梦,相信我,我一定会出人头地,我一定让你叔叔见证我们的婚礼!”说着竞也咽哽起来。
【四】
王大爷见老伴儿王阿婆在常五婶家忙前忙后,看着常枫和梦儿乐呵呵得很看不去,却两眼无神地、悄悄往家里走去。一路上,竹林被风卷起阵阵绿浪,一层盖过一层,旱烟袋在不知不觉中已灭。王大爷习惯的“吧嗒吧嗒”的吸几口,没有了那焦辣的味儿,看着自己编了大半辈子的竹林,自嘲地笑笑:“今年的竹子,又多了!”刹那间,稀疏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朦朦胧胧中,远远地,王大爷擦了擦眼睛,好像不认识了回家的路了,摇头自语转身就走:“老啦!老啦!”
“爹!”“爷爷!”“爹!”“爷爷!”王大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中那道久违的声音,使老爷子颤抖着顿住微微的身子,张着说不开话的嘴唇,慢慢地回过头。
只见儿子跪着扑爬上前,抱着王大爷双腿,泪着双眼嘶哑道:“爹,儿不孝啊!”
王大爷软了双腿,搂住王小山脑袋,一把一把地狠劲儿摸着,浑浊老迈的双眼闪着无暇时泪水,沉醉在无比地惊喜中。
“爷爷!”后面一道稚幼的童声,醒了哽咽中的父子,王小山抹了把泪,叫道:“念儿!快来给爷爷磕头!”
老爷子还没回过神,念儿已飞奔上前跪下,额头在地磕得“咚咚”直响,看着和儿子差不多的面孔,感觉到那丝熟悉的味道,老爷子一把抱起念儿,紧紧地抱在怀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对王小山说:“山子,你先回家!我带念儿去去就来!”
老爷子抱着孙子刚跑几步,又跑回来丟下一把钥匙,又继续向常五婶家跑去。王小山跪着一动不动,没看钥匙一眼,俯卧着捡起老爷子遗落下的旱烟斗,掏出打火机点燃,使劲儿地吸着、等着,泪眼注视着竹林深处。
王大爷抱着孙子急急忙忙冲进常五婶家,就扯开嗓门:“老婆子,老婆子…”
乡邻们慌了,平时王大爷在家除了编背篼外,其本上足不出户,嘴不唠人,怎么今天在别人家有事场合中扯嗓门呢?这里不光有乡邻,还有常五婶家远处亲友们啊!这也太没礼节了!众人不禁对王大爷投去不满的眼光。
听着老伴儿大呼小叫,王阿婆煞白着脸,出来拉着老爷子一个劲儿往外推。可是,手刚挨上去时,闷了!老伴儿哪儿抱的孩子?也顾不上气了,指着王大爷便骂:“老头子,哪家孩子?”
乡邻们、常五婶也缓过眼神,对啊!这孩子面生得很,王大爷那抱的?不会是…?
“奶奶!爷爷!是奶奶吗?”念儿嚅着泪花一边指着王阿婆问。
奶奶?王阿婆跟众人一样,愣在原地。王大爷口齿不清地点头:“对!是念儿奶奶!”
念儿?众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大爷哪来的孙子?
念儿挣脱老爷子怀抱,一下子跪在王阿婆脚尖,哭喊着:“奶奶!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王阿婆打个激灵,王大爷好不容易吼清了一句话:“老婆子,儿子回来了!这是我们的孙子念儿!”吼完,王大爷又一把抱起念儿。
王阿婆一震,“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念着又抱过念儿:“孙子?我的孙子?”说完,抱起念儿往家冲去。乡邻也渐渐地离开酒席,默默地跟在王大爷后面,留下常五婶一脸怒气,而枫听说王小山回来了,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五】
王阿婆抱着念儿一路狂奔,把乡邻们远远地甩在后面,刚拐到竹林边,不由自主地放下念儿,哭喊着上前搂住跪着上前的儿子:“你这浑小子,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的啥日子?”骂完扑打着王小山后背。
“娘!对不起了!儿不孝!”王小山抱着母亲,抚开母亲额前的凌乱的散发,一双血红的双眼,苍老的容颜,两鬓飘舞的白雪,小山把脸紧紧贴了上去。
乡邻们的眼角渐渐模糊,六年了!二千多个日夜,王阿婆两老没开心一刻,"小山子",是一个不可提及的话题。乡邻们没人劝痛哭中王阿婆,都静静地站在后面,让王阿婆把这些年的眼泪一次痛快地哭完。
“好了!都起来吧!乡亲们都看着呢!”王大爷拍了拍相拥而泣的母子,王阿婆摸了把眼泪,拉起儿子,可是怎么也拉不动,王阿婆便骂:“浑小子,老娘老了,快起来!”
“妈!我…”小山挣扎着,忍着,可双腿已不听使唤。“妈,腿麻了,起不来了!”王大爷在旁边一听,忙帮着老伴儿拉起儿子。小山刚起来,又打着颤跪下去,念儿也扯着爸爸的衣角,用力的跟着拉,小山一把靠在父亲肩头,咧开嘴不好意思地对王大爷撒娇:“爸,您还是儿一辈子的靠山!”
小山靠着父亲稍活动了下筋骨,便招呼着乡邻们:“三叔、小勇,大伯娘,到我家坐坐!”
乡邻们此时真心为小山一家高兴,看着王大爷两老也露出久违的笑容,也招呼着,小山发小们便上前扶着小山,一行便热热闹闹走向小山家。
到小山家门口时,众人眼亮了,这不是刚才常五婶家门前过的小轿车吗?看着乡邻与父母睁着轿车,小山忙打个哈哈,叫道:“大家进来坐吧!”随着向轿车喊道:“小张,把东西搬进来!”小山又对母亲王阿婆说:“妈,开门吧!”
王大爷急问小山:“我不是给钥匙了吗?”
小山想了下,傻傻地说:“爸,忘了,我就捡了这个!”说完从裤兜摸出老爷旱烟袋。
念儿在奶奶怀中娇声喊叫:“爸,我帮你捡了,钥匙在这儿呢!”说完炫耀着手里钥匙,挣跳下来,熟练的上前打开门。乡邻哈哈大笑,涌进院中。
王阿婆端上一堆南瓜籽,摆在大桌上招呼着乡亲们,而小山却道:“娘,少拿一点!”
众人一听,眉间三条黑线,准备走人,小山一看,笑道:“小勇,帮个忙,帮我搬点东西!”
小山发小们一听,凑上来,跟在小山后面,走向轿车。
车里的小张已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到了地上,有糖、烟、啤酒和白酒,还有一只剥了皮的乳羊,小山抗起一箱纸烟,又吩咐发小们帮忙搬着东西进院子里,统统摆上,然后和小张一起发着,乡亲才发现小现为什么叫娘少拿点南瓜籽了。
小张面生,一个乡亲忍不住问:“小哥,你是小山的…?”
小张忙答道:“叔,我是王总秘书,叫我小张吧!”
乡邻们一听呆了,秘书、王总?小山爹娘也一样,疑惑问小山:“山子,这是?”
“没什么,我现有了个小公司,小张是我的秘书!”小山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
“你发财了?行啊小山,可别忘了我们哦!”乡邻们惊讶的同时,也打趣着小山,而王大爷不干了,“这么说,还是要走,去当老板?”
小山赶紧给爹点上一支软中华,笑着说:“老爹,我们不走了,在家陪娘尽孝!”
“哪你公司?”王阿婆仍不放心。
小山揉了揉嗓子:“大家静静!”
院子安静了下来,小山继续说道:“这些多亏了乡亲们帮我照顾家里,我王小山这感谢大家!这些我已挣了不少票子,现在啊!我准备把公司开到家里来,让我们每家每户都当上老板!”
“当老板?山子,你啥意思?”小山一发小不解地问。
“嘿,对,当老板!具体计划,晚上你多叫几人我们开个会在细说!勇子!就麻烦你了!”
刚才发话的勇子不相信,便问:“哪山子,可不可以把你轿车借我开开,我哪拖拉机老抖人得很!”
“你小子会开车?好啊!你随便开,以后我给你个车队,开晕你!”小山佯骂着发小,又叫小张拿过车钥匙,勇子慌接着,高兴地去开小车。引得众一阵爆笑。
“奶奶!这什么呀?好香!”念儿磕着南瓜籽问王阿婆,众人又哈哈大笑。王阿婆却想起了什么,急忙拽住小山到一边无人处。盯着小山问:“山子,念儿他娘呢?”
小山躲过王阿婆的眼神,脚尖踢着地面,摸摸后脑勺,笑道:“娘,念儿他妈在公司,脱不开身。”可是,小山说完后,心狠狠地被刺了一刀。
王阿婆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随既转身抱过念儿,跟乡亲们招呼着。
【六】
小山在村里开竹艺公司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麻窝村每个角落,村民们都在高兴地积极地准备着当老板。
而常五婶家里,常五婶因小山的突然出现破坏了自己家的喜事,一直闷闷不乐,整天对着枫抱怨:“儿子呀!你说的那事儿有谱吗?你看人家王小山开着小车回来,还要办什么竹艺公司!当初你们不是一块儿上的大学吗?他是怎么混的?你看看你!”
枫隐隐有点惶恐不安,也思索道:“他是怎么混的?而且那来的儿子?都有五六岁那么大了!当初我不是……看来我的计划要提前了!”想到便对常五婶说:“妈,你放心吧!下午我和梦儿就到县城把结婚证办了,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好,哪你现在就准备准备!早点把这事落踏实了!我也落个安心。这里还有点钱,你们拿上城里花!”常五说着又摸出些钱递给儿子。
梦儿进屋见婆婆与枫交头接耳,一头雾水,便向枫投去询问的目光。枫拉过梦儿,深情地对视着梦儿:“梦儿,妈在交代我们办结婚证呢,你也在家闷了几天了,要不出去透透气?”
梦儿听说可以出去玩了很高兴,要不是婆婆常五婶说结婚三天内不可以出门的话,梦儿早就溜了,“好啊!这几天闷得头疼!也顺便去医院看下医生!”
医院里,医生把枫悄悄地拉过一边,“请问跟你一起来的姑娘是什么人?”
“我是他丈夫,怎么了医生?”枫此时感觉有点疑惑不安。
“哦,你要作好思想准备,你看,这是我们珍断结果!”医生轻轻拍了枫肩膀一下,递上一张化验单,摇头叹气。
“宫瘤?医生,你是不是诊错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枫呆了,转而拉着医生吼着,把化验单揉成一团用力地扔在地上。
“我也希望是我诊错了,快想办法治疗吧!再拖就晚了!”医生说完默默地低下头开药方,干这行,见惯了生老病死。
枫不甘心,两眼分红,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拉着医生问:”医生,那以后能……?”
“能保住人就不错了,其他的就暂时别想吧!”医生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出了医院门,梦儿见枫一脸煞白,双眼充血,甚是颓废,不由疑问道:“枫,怎么了?”
梦儿的话惊醒了出神的枫,枫勉强地笑笑:“没什么,也许是坐车累了吧!”
“哦,枫,民政局哪儿啊!哪我们赶快领证去吧!”梦儿此时一脸的幸福。
“啊?”枫一瞬时清醒过来,忙哄着梦儿:“梦儿,恐怕还要过两天,刚才我去看了,这两天民政局放假!办不了!”
“过两天就过两天吧!我们快回家吧,看你累得!”梦儿担心道。
“嘟…嘟…”梦儿忙掏出手机一看,是叔叔的号码,“叔叔!”
“哈哈!梦儿呀!告诉你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啊叔叔?看把你乐这样!又拉到大客户啦!”
“拉到客户算什么好消息,你婶子有喜啦!”
“啊!婶婶有喜啦?”
“对,你以后有弟弟啦!”
“叔叔,恭喜你呀!不过我也要恭喜我自己!”
“哈哈!记得晚上回来,我们一家好好庆祝下!”
“嗯,好的!叔叔!”
梦儿挂断电话,却见枫脸色阴晴不定,梦儿打趣道:“怎么?吃醋了?”
“哪有?”枫转过头。
“算了,逗你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婶子有喜啦!我有弟弟了!”梦儿高兴地扑到枫的怀里。
枫心一颤,转而自嘲地苦笑一声:“好消息?”
【七】
小山的公司办得热火朝天,天天家里人流不断,王阿婆虽看在心头,喜在眉梢,整天抱着念儿笑,但看着怀里的念儿,似乎感觉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这天,趁儿子外出办事时紧关院门,变着戏法哄念儿:“念儿,想不想妈妈呀!”
念儿默默默地低下头,突然抽泣地说:“想!”
王阿婆轻轻擦掉念儿眼泪,抱过念儿坐在怀中:“那让爸爸把妈妈接回家好不好?”
念儿哭着抱紧奶奶,把头往奶奶怀里蹭:“奶奶,我妈妈,我妈妈不在了!”
“不在了?去哪儿了?”王阿婆心一凉,慌忙捧起念儿的脸,试图在念儿眼中寻找答案。
“听爸爸说,妈妈不要我们了!”念儿一脸的伤心哭着。
王阿婆缓过一口气,抱着念儿大声叫老伴儿:“老头子!老头子!赶紧出来!”
王大爷乐呵呵地跑过来,却看见念儿抹着眼泪,老伴一脸慌张,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道:“出了啥事?你快说啊?”
王阿婆颤抖着声音吼道:“快快!叫小山子回来!快!”
老爷子也跟着慌了,巍巍地跑进屋里打电话。不一会儿,门外一声急刹,“乓乓!”一阵门响,“妈,快开门!”
老爷子赶紧打开院门,小山收不住身子,瞬间扑倒在地上。小山不顾身上的泥土,一股脑地爬起来,定眼一看,只见老娘和念儿抱住哭成一团,转眼看看老爹,也在悄悄地抹着眼,小山疑惑道:“爹,妈,出什么事情了?”
王阿婆放下念儿,发疯似地揪住儿子:“小山,念儿他娘呢?”
小山愧疚地看着念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老见了,更是慌张,王阿婆推了儿子一把:“你快说啊?你是想气死我不是?”
小山慢慢地爬起来,心里堵得慌,一声不响地跪在两老面前,把头埋在地上,“妈,我无能,我不孝,我对不起念儿啊!”说完,终于把这些年的委屈发泄出来。
念儿也跪在小山身旁:”奶奶,爸爸对我很好的,你们别骂他了!”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念儿他娘呢?”王阿婆一把抱起念儿,似乎有中不好的预感。
“妈,爸!念儿他娘跑了!”小山一脸地自责。
“跑了?你快起来慢慢说!”老爷子拉起儿子。
“爸,妈!您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常五婶家,而小枫也没来过咱家吗?”小山想了想,一脸沉重。
原来,小山和发小枫是同学,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可谓是麻窝村里飞出去的一对金凤凰,两人也亲如兄弟。可毕业后,一切都变了!当初,两人一起找工作,一起同吃同住,而且也在一个公司工作。变故,要从小山交女朋友说起,因当时小山女朋友怀上念儿,小山和枫不在一班,但凡小山上班去了,便把女朋友交给兄弟枫帮忙照顾。可是,渐渐地,小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出与对兄弟的信任,小山也没说过什么。直到念儿出生后,枫和自己的老婆一起消失了,小山带着念儿四处寻找他们的踪迹,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两年过去了,他们没有一丝音信,小山心也死了。这时小山所有的积蓄也花完了,真的是财去人也空,小山很无助,也无奈,关键是两岁的念儿怎么办?所幸,小山和以前的公司客户人际关系不错,在小山迷茫时拉了小山一把,让小山入伙开了家广告公司,鉴于小山带着孩子,还请了个保姆给小山带孩子,让小山尽快振作起来,凭着小山的交际能力,工作人真,管理有度,公司越做越大,四年,便市值上亿。可是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的小山也忽略了很多很多,最主要的是远在故乡的爹娘,还有快上学的儿子念儿,与是小山决定,放弃安逸的城市生活,回到家乡打拼。朋友们都很支持小山,不但保留了公司小山的股份,还要免费为小山以后的公司作公告,但小彻底放弃了,只对朋友们说声抱歉,小山想好了,回家乡,就要继承父辈的竹艺,把这门艺术发扬光大。在朋友们的保证广告与祝福中,小山带上念儿与秘书小张一起回到了家乡。
小山静静地说完,长长的出了口畅快的气,多年的阴霾一扫而空。家,才感觉到真正的温暖。
【八】
常五婶家吵架了!周邻们议论纷纷,带着不解:“枫娶的不是城里的儿媳妇吗?怎么常五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直 到人们渐渐到常五婶家打听八卦时,意外地发现,枫走了,留下梦儿整天的眼泪。乡亲们试着安慰梦儿,而常五婶却说:“原来是一个病包子,还下不了蛋,真是没用!”
听着常五婶刺耳的声音,乡亲们知趣地默默离开,而梦儿忍着身心的痛,求着婆婆:“妈,我受不了!给我一点钱吧!让我去找枫哥!”
“谁是你妈?你们还没领结婚证呢!别叫得那么亲热!”常五婶指梦儿大声吼道。
梦儿抓住自己的头发,卷缩在地上,这一切,太突然了,想起西湖的誓言,梦儿感觉自己真的好傻好傻,“叔叔,你在哪里啊?”一边哭喊,一边问着自己:“我的枫,我的竹,我的魂,归何处?”
“少在我这里浑,再叫我让你滚出去!”看着婆婆变形的脸,梦儿突然想开了,什么竹?什么魂?放手吧!
梦儿长笑两声,穿着没来得及换的睡衣,无神地走向竹林深处。
“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枫哥!你呢?”说完,把偷来一瓶“农药”一口吞了下去,躺在竹林中,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
梦儿醒了,眼眶一片洁白,“这里是天堂吗?原来天堂是这样子!”
“呵呵,什么天堂,这是医院!"小山不知道梦儿为什么喝了酸水后昏睡在竹林中,要不是秘书小张拉着自己去看竹子,说不定枫的媳妇就真睡过去了。因为小山没去过常五婶家里,梦儿也很少出门,要不勇子说,小山还真不知道梦儿是枫的媳妇。
“医院?不是天堂吗?你又是谁?呵呵,也不重要了!”梦儿恍惚在梦中,此时跟他说话的应该是枫才对。
“我是枫的发小,你就安心住下吧,我已经通知你婆婆了,等不了多久她应该就来了!”小山想是不是枫的媳妇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赶忙安慰道。
“呵呵,能看好吗?要是能看好的话他们也不会不要我了!”梦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奇怪了,为什么看不好?不就是胃有点不好吗?”小山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得了什么病啊?”
梦儿哆嗦的身子,眼中满是悔恨,坐起来对小山吼道:“宫瘤!你听清楚了吗?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是我的谁啊?”
“对不起,那天我检查错了,我给您道歉!”这时,那个医生一脸歉意地走进来说。
梦儿以为听错了,激动地指着小山吼道:“我是说我,不是说他!”
小山一链纳闷,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枫回来了,不过是跟着梦儿叔叔回来的,枫没想到的是,梦儿不但没在家里了,反而住在他最不想去的王阿婆家。枫不解地问老娘:“妈,这是怎么回事啊?”梦儿没病的消息其实常五婶一家早知道了,但梦儿死活不回来,就是常五婶带到小山家的高级礼品也被念儿扔出了门外。
“我……”常五婶还没来得及说话,梦儿叔叔大手一挥,怒道:“我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马上带我去见我女儿!”
枫赶紧接过话:“叔叔……”
“谁他妈是你叔叔?走!”
王阿婆家里,梦儿一头钻进叔叔怀里,紧紧地抱住叔叔,:“叔叔,梦儿对不起你!”
“傻丫头,没事就好!”说完大手一招,梦儿叔叔的车里突然下来两个警察,拷上枫押上了车,呼啸而去,看着常五婶一家哭闹成一团,王大爷无奈地关上了门,而梦儿眼中却有丝不舍。
小山听说来人接梦儿,便匆忙地赶回家,进门一看,那个抱住梦儿的那个身影似乎有点熟悉,走进一看,便一拳打过去:“哟!老李!”
梦儿叔叔放开怀中的梦儿,转眼一看,惊道::“怎么是你这小子!”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这是?”小山带着疑问。
“山子,梦儿就是我女儿!呵呵!没想到啊!当初我让他参加你的酒会,她不去,现在倒让你给救了!这世界真是小啊!”梦儿叔叔自嘲的笑笑。
原来梦儿叔叔正是小山的公司客户之一,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那都是因为枫在背后地使然。但枫被抓走了,小山莫名的有点失落,便把梦儿叔叔拉到一边。
枫又回来了,这次是小山亲自去接回来的,走到村口,小山停下车,看着无边无际的竹海对枫说:“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除了能恳求到你的原谅外,我还有说的吗?小山!对不起了!”枫两眼无神,这一切,突然、失落、梦灭。
“看来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错了!要是不原谅你的话,我还不至于把你弄出来!”小山又指了风高亮节的竹:“兄弟!你看那些竹子,为什么他们万年长青,风高亮节,有时傲立、有时弯腰,更把他们的世世代代都奉献给我们?”
枫一脸的羞愧:“对不起!小山!”
“对不起这三个字留着被你伤害的那些人说吧,我没什么,但是你要记住,原谅你的只有这片竹林,因为我们是她的儿子,更是我们的魂!”小山说完一个走上车,留下一脸思索的枫。
“小山,她还在江南,这是她的号码!”枫追上小山的车,留给小山一张名片。
小山一脸笑容:“谢谢了!兄弟,好好看看我们的竹林吧!”随着把枫给的名片扔在风中。
枫看着小山的车影,肯定地点点头,大步地向竹林中走去。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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