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的4月,苗岭腹地春暖花开,遍地山花竞相逐放。夜幕下,朦胧的月光映照着环山而建、静谧祥和的交昌苗寨,寨头的稻田周围响起一声声蛙鸣和虫叫,低矮的吊脚楼里,透过木窗和漏光的残墙,可以窥见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正聚拢在简易的餐桌上享用晚餐,月光越发明朗,点点繁星掩映着树枝和茅草,微风吹过,枝叶簌簌地抖动着。谁曾想到,就在这么一个皓月繁星的夜晚,苗寨的宁静突然被一场血腥的屠杀颠覆了。
夜饭时分断肠嚎
1995年4月15日晚9点钟,台江县交昌苗寨的青年杨学胜被发现死在一公里之外的公路边,脖子上留下一个很大的伤口。案发当晚,恰是农历三月十六,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当晚也不例外,皓月当空,星辰满天,夜幕刚刚拉开,多少怀春少女就已经踌躇不安地躲在深闺里,心里在焦急万分地盼着少男们的口哨声早点从游方场上传来,她们准备要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尽情地游方对歌。就在这时,噩耗传来了!
“嗲啊…嗲哎…孟阿呆蒙犟啊哝嗲哎……”(苗语,妇女哭丧的哀嚎,意译为:儿啊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村里突如其来地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这是怎么回事?”“估计是哪家死人了。”“快过去看看……”村民们听到哀嚎声后纷纷从屋里走出来相互议论着,一时之间,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人心惶惶。
让时间倒退半小时,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血腥的场面。明朗的月色之下,在离村一里之遥的公路边,村民吴昌志向杨学胜举起了罪恶的屠刀!
一夜之间,两个家庭彻底崩溃……
第二天,死者家属兵分两路,分别向台盘和革一两个乡的派出所报案。接报后,两派出所立即上报县局刑侦大队,县局领导在获知了这一情况后高度重视,立即抽调精兵强将组成“4·15”专案组,专案组侦查员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进行勘察。现场留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几乎将脑袋与身体分离,应该系被锐器金属物割伤所致。侦查员们认定,这是一起人为凶杀案!从创口的深度上可以看出凶手用力之猛,仅存的一小点皮肉勉强连接着脑袋与身体不被分离,实质上已和身首异处无异。侦查员立即着手对交昌寨附近的几个台盘乡属行政村以及紧邻的革一乡田坝村展开了地毯式排查,上述几个被列入重点排查对象的村寨从18到45周岁的男子均被一一过问,可收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在调查走访中,办案侦查员获得了一条重要情报,据目击者称,案发当晚,曾有一辆工程车从革一方向开到交昌,停留片刻后又迅速掉头离开。侦查员们立即围绕这一线索展开调查。几天后,侦查员终于查到了该车车主系革一乡田坝村杨某某的。然而,在经过对杨某某进行深入调查后,侦查员失望了,种种证据证明杨某某并非杀人凶手。身心俱疲的侦查员面对此案,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他们只得重新调整侦查思路,一切又得从头开始。就这样,办案侦查员又回到了漫长而又繁重的排查工作中。就在侦查员们进行着渺茫无边的调查取证,正忙得焦头烂额时,又一条有价值的线索跃入了他们的视野。交昌的村民们发现,本寨村民吴昌志在案发后竟然离奇失踪了。
这条线索不容忽视!侦查员又马不停蹄地折返交昌寨,直奔吴昌志家展开调查。调查结果令人喜出望外,据吴昌志家属交代,吴在杨学胜死后的第二天早上去了趟旁海赶场,中午回家后又称要到另一个地方去做生意,此后便杳无音讯,他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至此,吴昌志的嫌疑已经越来越大了。侦查员立即围绕吴昌志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一条条线索被源源不断地反馈回专案组那里。根据这些线索反映,侦查员已经基本肯定,吴昌志便是“4·15”命案的始作俑者!
专案组侦查员那兴奋的劲头没有持续多久,又不得不陷入了茫茫无尽的人海搜捕中,由于当时通讯设备的滞后以及技侦手段的薄弱,侦查员在侦办此案时困难重重,抓逃路上倍显步履维艰,他们多次辗转黄平、凯里、施秉等地搜捕均未果。狡猾的吴昌志竟然闻风而逃,从此人间蒸发了。
狭路相逢生命案
吴昌志与杨学胜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吴昌志要如此残忍地杀害杨学胜?侦查员围绕这些问题开始对吴昌志的社会背景着手调查。
吴昌志年幼时命运多舛,他本应该属于黄平县谷陇镇的人,只因在其年幼时生父早逝,后来吴母迫于生活的无奈,携带年幼的吴昌志改嫁到交昌,吴母恰好是嫁给了杨学胜的叔叔。也不知从哪个时候起,更不知是因为何种缘故,两家之间竟然老死不相往来,哪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双方均互不过问。在吴十六七岁那年,与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不幸夭折了,杨学胜一家从始至终都未曾来过吴家探望一眼。
成年后,吴昌志结婚生子,在家务农,后来,他先后育有一子一女,一家人也算过着清贫却也平静的日子。
一九九五年初,已经和父母分家的吴昌志用做生意赚来的钱修建了一栋二层三间木房。为了能让妻儿早日过上更舒适的生活,他在不分白天黑夜地加紧着新房的修葺。
三月份的一天,吴昌志发现他放在坡上自留地里刚锯成的四五张木板不见了,开始时他并不在意,认为可能是寨子上的哪个人错拿了他的板子,等回家后去村里询问一下应该可以找回来,可还没等他抽出时间去村里询问木板的下落,自留地里另外的四五张还未来得及扛回家的木板又不翼而飞了。此时,吴昌志才意识到,有人故意来偷他的木板。此后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吴昌志发现自己总共有二十张木板相继被人偷走。
在案发前一个星期左右的凯里市旁海镇赶场天,吴昌志照例到几十公里外的市场做小贩生意。在旁海贸易市场那里,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扛着几张木板在街上晃悠,吴昌志觉得那几张木板非常眼熟,很像自己被偷去的其中几张,于是便上前询问老者从何处得来的木板,老者告诉吴说是他花了几十块钱从交昌的杨学胜那里买来的。一听此说,吴昌志便认为可能是杨学胜偷了他的木板,他在心里记恨着杨学胜。
案发那天,晚饭过后,吴昌志乘着明朗的月色往革一方向走去,他这是要去革一乡田坝村去通知锯木师傅明天早上来帮忙据木板,当他沿着公路步行到一个叫翁卡的缓坡地段时,迎面有个人骑自行车往自己这边赶来,待来人走近一看,他看清楚了那人竟是杨学胜。两人一见面,吴昌志便质问他为什么偷自己的木板,杨学胜回答说他没有偷,同时警告吴不要血口喷人。两人争辩了几句,杨学胜不想再理会吴昌志,一脚蹬上自行车准备回家去,吴昌志见状忙跑到自行车前面拦住不让杨学胜离开,杨学胜便摇晃着车把手上前撞击吴昌志,并趁其不备挥起拳头往吴昌志脸上打了三拳。这一下,双方同时被激怒了,吴昌志猛地推开自行车,杨学胜便连人带车摔倒在地,重新站起来后,他气愤地把车子丢到一边,跑上前来与吴昌志扭打在了一起。因杨学胜在气力上稍逊于吴昌志半畴,被吴昌志死死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双手在胡乱挣扎中,杨学胜一把抓到吴昌志的下身,紧紧捏住吴昌志的两个睾丸,被抓住致命弱点的吴昌志疼得眼泪横流。他停止了攻击,并央求杨学胜放手,杨学胜丝毫没有理会,一只手仍紧紧捏着吴昌志的两个睾丸,疼痛难忍的吴昌志在情急之中反手从后腰带上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30公分长的菜刀对准杨学胜的颈根挥去。紧接着,又朝其脸上捅了一刀。吴昌志刚感到解气的同时也幡然醒悟,他这是要把人往死里砍呀!他见杨学胜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鲜血正从颈根的伤口上汩汩冒出。他害怕了,顾不得多想,站起身来撒腿就往回跑。吴昌志沿着宽阔的铺满碎石子的公路跑了大概一百米左右,突然看见前方的拐弯处有车灯射来,惊魂失魄的吴昌志担心被人发现,便赶紧跳下路坎,而后顺着公路下边的一条羊肠小道跑回了家。
北上逃亡投亲友
惊魂未定的吴昌志一路踉跄着跑回了交昌,他不敢直接回家,躲在寨头的一个黑暗角落里观望着寨子里的动静。约半个小时过去,他终于听到村民开始在议论杨学胜的死讯。此时,吴昌志那颗忐忑的心已经归于平静,他听到村民们说杨学胜被车压死在了路边,想到自己安全了,村民们暂时还不知道真相。于是,吴昌志便无所顾忌地回了自己的家。一回到家,吴昌志倒头便睡,对其他事情概不过问。天亮后,吴昌志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扛上几张木板径直到旁海赶场去了,似乎旁海的木材买卖很抢手,中午时分,吴昌志便把几张木板卖掉了,赚了几十块钱后又从容地回家来。刚回到村口,吴昌志便看到了一大批身着浅黄色公安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村子里频繁地出没。吴又开始隐隐作怕起来,他当即决定,赶快逃跑!
几天后,当吴昌志的作案疑点开始浮出水面,警方的视线也开始关注到他的身上时,吴昌志已经扒上一列长途货运逃到北京。他在谷陇的一个远亲接待了他,并给他找了一份在建筑工地的力气活干,至此,吴昌志总算暂时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吴昌志的逃亡之路就这样开始了。
那个远亲叫往九,黄平谷陇人,在北京从事建筑工。他对吴昌志照顾得很周到,吴昌志也很感激往九,两人一起在北京的建筑工地当泥水工,吴昌志在那里一干就是两年。经过两年来的辛苦拼搏,他已经渐渐有了点积蓄。到一九九七年的春节,吴昌志跟着往九一起潜回谷陇,在往九家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新年。春节过后,思妻心切的吴昌志通过往九的安排,夫妻俩在谷陇往九的家里见了面,然后三人又一起结伴出远门。他们没有再回北京,而是来到了江苏,在那里,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个变故,差点就让吴昌志落入法网。
随逃妻子遭算计
往九带着吴昌志夫妻俩来到江苏的一个小县城,在老乡的引荐下很快找到了一份泥水工。江苏地处东南沿海地带,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凭着丰厚的资源优势,很快走在全国经济发展的前沿。对于一些人来说,只要你会利用手头上的资源,这里遍地是黄金。
往九的很多老乡都在江苏,他们经常相聚在一起聊天喝酒。这对于处在最底层的农民工而言,每当在日落西山之时,收工后卸下满身污泥的行装,换上干净的便宜地摊货,十几二十个老乡挤在简陋的工棚里,操着大家都彼此熟悉的乡音胡天海侃,把酒言欢,借此除去一整天的劳顿,洗涤灵魂深处那份恬静的安然,倒也不失为一种人们追求生活的乐趣。往九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在那个以流动人口为主体的建筑工棚里,他后来接触到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一次与一个当地的民工聊天喝酒时,往九得知一个消息,当地盛行老婆买卖。
与民工的对话让往九顿生歹念,他开始把那双罪恶的魔爪伸向吴昌志的妻子。此时的往九已经被金钱完全冲昏了头脑,在他眼里,什么亲情友情都是狗屁,如何迅速发财才是王道。
此时的往九已经无心再去做那份跟牛马一样的泥水活,他与那个当地民工一起布置出了一个精密的谋划。并通过一番讨价还价后,那个民工答应他,事成后会给他6000块钱做为回报。往九对于吴昌志的底细了如指掌,他深知,只要把吴昌志杀过人这事通报给警方,这桩买卖就几乎没有什么绊脚石了。
夜晚,累了一天的吴昌志惬意地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睡梦中依稀听到一阵急促刺耳的警笛从工棚外传来,吴昌志在迷糊之中以为自己在做梦。然而,那阵讨厌的警笛声却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吴昌志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几乎同时,几束强光穿透塑料薄膜射进床上。吴昌志大感不妙,一个激灵跳下床慌乱地抓起衣裤没命的往外冲。
几年后,吴昌志才从一起在外打工的老乡那里得知那晚发生的内幕:警察扑了个空气愤地离开了,惊魂未定的吴妻正欲起身,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未等吴妻反应过来,工棚里突然冲进来一伙身份不明的男人,不由分说揪住她便生拉硬拽地带上在外面等候的一辆面包车,然后,车子匆忙地离开了工地。几年后,吴妻回到家没多久就因患病去世了。这正应验了一句古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警方抓捕屡逃脱
十七年过去了,这起命案的阴影并没有随时光的流逝而消散,在大多数村民心中,案件未破,凶手在逃,始终是个挥之不去的心结。杀人者何时才归案?
十七年来,台江警方始终没有停止侦破的步伐,几任县局领导都将“4·15”命案列为头等大案。台江县公安局先后成立多个专案组,派员辗转全国百余个县市,行程几万里。1999年全国公安机关开始对在逃人员实施上网追逃,吴昌志被列入第一批追逃对象挂到网上。在此之前,一份份协查通报通过传真机发送到全国各地公安派出所,要求各地派出所对本辖区内的流动人口仔细排查。2011年5月开展的全国公安机关“清网追逃”专项行动,州局将吴昌志列为州督捕逃犯,并下达了限期将其缉捕归案的命令。
让时光闪回到一九九七年的那个夏天,在贵州省施秉县某个乡村的一片梯田里,一个衣衫襟褛的农民正顶着骄阳烈日在一丘积满水的田里卖力地犁田,水深没膝的田里,农民前面的那头慵懒的老牛拉着笨重的犁铧缓慢地行进着,不时摇晃着尾巴驱赶身上的蚊虫,溅起阵阵污泥飞落到农民的脸上和身上,无处可躲的农民被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泥污。
这个熟练操作着犁铧的农民就是吴昌志。当初他一口气从建筑工棚里跑了出来,在一个没有人烟的荒野躲了一晚上。第二天,身无分文的吴昌志不敢再回工地,他沿着火车轨道一直往前走去,几经奔波,最终一路讨饭逃到了施秉。为了填饱肚子,他走到那些缺乏青壮年劳动力的人家谎称自己无田无地,空有一身力气却只能在家坐吃山空,无奈之下,只好出来找份活路糊口。淳朴善良的乡民被感动了,毫不犹豫就收留了他。就这样,吴昌志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潜伏在施秉,靠走村串寨专门给人耕田种地来获取低微的报酬。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没有活可干的吴昌志来到集市赶场,他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买到,正准备转身回去。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伙人聚集在一根电线杆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出于好奇,吴昌志也凑上去想看个究竟。然而,在看到那张贴在电杆上的白纸里面的内容后,他大惊失色。那是一张警方的协查通报,正是针对他本人的“通缉令”, “通缉令”还附上他的第一代身份证上的黑白照片,那张照片太过抽象,就像手工画上去一样,照片上的五官轮廓十分模糊,要想仅仅从照片里辨认出真人,难度可谓不小。吴昌志不动声色地悄悄溜出了人群,他实在不想再在这张“索命单”面前多呆一秒钟。吴昌志径直往火车站方向走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得赶快逃走。
此后十多年时间里,吴昌志一直在浙江深居简出。经过几次险中逃生后,他的嗅觉变得越发灵敏,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没命地逃跑。在浙江的十多年时间里,他曾辗转多个地市,换过无数个工地打工,每每才刚刚在一个工地上干了一段时间,突然听到警车的警报声从街道上传来,他就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路跑往另外一个地方,尽管那些警笛并非冲他而来。遇到社区民警上来工地检查暂住人口的身份时也匆忙地逃路,等警察检查完回去后,身边的工友才发现他不见了时,吴昌志已经跑到了一个更加偏远的工地打工。如此频繁地逃窜,导致他很多次工钱都还没有领到就跑了,几年下来,吴昌志身上依然分文未有。
在十多年时间里,吴昌志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游击”生活,他不敢去工厂里找工做,怕人家查身份证,也不敢在警察容易出没的地方久呆,免得整天担惊受怕。
垂涎女色栽其手
吴昌志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很多次都成功地逃脱了警方的抓捕,包括当地社区民警都从来没有查到过他的真实身份。台江警方曾多次接到吴昌志逃匿地点的线报,局里遣派精干民警远赴千里之外的沿海城市准备实施抓捕时,都给让他成功逃脱了。如若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恐怕至今吴昌志都还一直逍遥法外。
2012年清明节的第二天中午,回谷陇老家来挂清的吴昌志告别了叔伯亲友,在路边搭上了一辆开往县城的班车,在车上,吴昌志认识了一个叫幼其的女子,两人似乎很投缘,没聊几句就熟络开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吴昌志正在东莞的一家建筑工地里干活时,手机响了。他赶紧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幼其的名字,幼其在电话里说,两人自分开后,她很想念吴昌志,能感觉出吴昌志这个人很不错,打算跟他长期生活在一起,如果吴昌志愿意的话,她马上就过来两人一起生活。吴昌志当即就答应了。
幼其到来后,吴昌志搬出了简陋的工棚,在工地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就和幼其同居了。日子因为有了女人的陪伴,吴昌志感觉生活更有劲了。他满心欢喜地呵护着这个温馨的小家庭。本以为好日子就要开始,可还没等他的高兴劲头过去,就开始发现了幼其的种种劣迹,他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好吃懒做,花钱却特别凶,后来又发现她生活作风很不检点,放浪形骸,时常夜不归宿。为此,吴昌志对幼其渐渐地感到厌倦了。两人经常为一些小事吵嘴,矛盾在不断地升级。
一天下午,吴昌志刚收工回到家,就感觉屋子里似乎有些异常,床上凌乱不堪,还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骚味,那股骚味很像男性的荷尔蒙味道。一种不祥之感在他心里悄然冒出。吴昌志四处环顾着整间屋子,很快发现了一截掉落在床脚的烟头,他平日是不抽烟的,那么这个烟头只能说明白天有男人来过这间屋子,他再往垃圾桶里一看,顿时惊呆了,一小戳卫生纸被丢在垃圾桶里,上面沾满了男女交合后的分泌物。见此,吴昌志怒从心起,一个箭步冲到幼其面前扬起那只粗壮的手臂使劲扇了过去……
甜蜜的“新婚”生活很快消失得荡然无存,两人陷入了无休止的口水战中,吴昌志想到了分手,但又不甘心于就此与幼其分道扬镳,他觉得自己在幼其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和金钱,如果就这样简单地分开,且不说便宜了幼其,自己未免也太吃亏了些。
2012年3月18日晚,吴昌志向幼其摊牌了,他列举了种种理由,最后一口要价三万块钱,作为幼其对他的赔偿,幼其对吴昌志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议,明确表示不会给他一分钱。吴昌志知道谈判已经无法再继续,他恼怒地一把揪起幼其的头发就是一顿暴打,然后,两人不欢而散。
这一顿泄愤让吴昌志遭致了万劫不复的后果。
第二天,幼其向东莞警方报案称自己遭吴昌志强奸,接报后,东莞警方很快将吴昌志带回审问,在通过上网核实吴昌志本人的真实身份时,一条红色警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经一查询才发现,这个50岁男人竟然是贵州警方网上通缉的在逃人员。东莞警方立即将此信息反馈给了台江县公安局。
获悉吴昌志在广东东莞落网后,县局领导高度重视,立即指派刑侦民警赶往东莞将吴昌志带回。
结局沉重悔当初
2012年3月24日早上九点半,随着一声汽笛长鸣,从广州方向开来的K64特快列车在凯里火车站缓缓停下,台江县公安局刑侦民警押解双手带着手铐的吴昌志跟随到站的旅客走下车厢,刚走出出站口,直接就钻进了从台江赶来接站的一辆越野警车,随后,警车呼啸着驶向台江的方向。来到台江县看守所紧闭着的铁门外,吴昌志停下脚步,望向高墙上密密匝匝的铁丝电网长叹了一声,然后低着头在刑侦民警的押解下走进了高墙内的监房里。至此,这个台江潜逃时间最长的州督捕逃犯终于给他十七年来的亡命天涯画上了句号。
杀人的代价实在太过惨重!
吴昌志凶狠的一刀,不仅让年轻的杨学胜成了刀下亡魂,也让自己饱受了十七年的人生煎熬,更使包括自己在内的多个家庭支离破碎,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再完整。
吴昌志的父母一直生活在村里人怪异的目光中,每天在悔恨和焦虑中倍受煎熬。本来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安守本分,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老两口心如刀割,万念俱灰,觉得生活已失去了意义。他们成天以泪洗面,盼望着儿子能回来看这个家一眼,可是,直到几年前老两口相继去世,他们的儿子也没有回来过一次。
六个月后,笔者在台江县看守所见到了已剃了光头,穿着号服,体型微胖的吴昌志,在采访即将结束时,笔者问吴昌志,你是否想过,因为你的胡乱猜疑和一时冲动制造了这起不可挽回的命案,结局是让两个家庭破碎,你本人也为此饱受了十七年的人生煎熬,不觉得这个代价太过沉重了吗?他点头说:“以前,杀人犯这个词在印象里是青面獠牙的恶魔,怎会和自己联系到一块儿?杨学胜比我小得多,婚都还没结,他爸爸和我继父是亲兄弟,几辈人生活在那个小山村,都因为我给毁了,我对不住他们一家。我们那个村世代种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清贫安逸的日子,几代人都没出过这样的事。出了事,我才懂得什么是幸福,心安才是福啊!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不然,会睡不着觉,半夜会有绳子勒着你,越是夜深人静,勒得越紧,躺不住,睡不着啊!”
杨学胜平白无故地就成了吴昌志的刀下冤魂,长埋地下十七年,如今已成了一堆黄土。吴昌志因为自己狭隘的心胸和对法律的无知,最终酿下了苦果,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侦查员在从头到尾认真梳理清此案的脉络后,也对吴昌志这个法盲深表同情。然而,法不容情。凡胆敢以身试法者,必将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吴昌志只是一个个案,还有很多的案件在等着公安民警去侦破,放下吴昌志这个案子,侦查员并没有就此休息,又要赶着去接手另一个案件,为维护法律的威严的同时,也为众多的受害者家庭伸张正义。公安工作没有止境,“清网”也不会终结,只要还有网上的在逃人员,“清网”必将一直持续下去。
作者简介:张鸿,男,苗族,现年28岁,大学文化,中共党员,现供职于台江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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