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和他的河（组诗）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石一鸣    阅读次数：7419    发布时间：2013-10-10

龙塘

一个美丽的名字刻在秋天的肚子上

一段血性的历史模糊了记忆

龙塘，龙西波的足迹该到哪里去寻找

有过太多太多的传说

一把大刀截断了一条河

一支马鞭长成了参天的枫树

枫树下，是田野和村庄

枫树下，是寨子和山岗

龙塘，没有传说中的美丽

只有现实中的荒凉和沮丧

整个寨子在秋天的肚子上

显得破败萧条

和难以形容的杂乱无章

龙塘，龙塘，自从龙西波走后

这里再也没有龙和王驻扎

龙已经被残酷的统治者给斩了

王也已经战死疆场

龙塘，剩下一个没有灵气的空壳

千百年来只能默默无语地自耕自足

还有可能是即将消失的村庄

因为这里要修筑一个水库大坝

这就是龙塘的命运

龙被斩了，王也死了

最后连村庄也消失了

岩拉寨

那些背着衣服踩着光滑的石板路下到河沟的姑娘

已成记忆中遥远淡淡的忧伤

石板路还在

可是姑娘啊，整个寨子是多么地清凉

闻不到半声狗吠

听不到半声鸡鸣

站在漂满了浮萍和垃圾的池塘边

看见几只无精打采的干鸭子

一会儿看天上的乌云

一会儿看看我们四个陌生人

我们走遍了岩拉寨

只碰见两个女人

一个背着背篓正准备出门

一个是将死之人在路上闲逛

岩拉寨，是一个石头旮旯中的寨子

岁月磨去了它的历史

在一家古老的房子前

苔藓已经爬满石阶

杂草已经长满坝子

但从斑驳的大门中窗格里

我们嗅到了曾经辉煌的历史

就在这家的屋檐下

一滴雨水点燃了我的回想

那个被唢呐吹进门打着油纸伞的媳妇

浮现在我的眼前

如果我是这家的主人

那一刻我就是人间最幸福的情郎

彭老司

谁能相信：这里没有平坦宽敞的坝子

也没有幽深狭长的河谷

更不是集市，怎么会是一个“司”？

彭老司里没有一家姓彭的

或许在古时候，这里住的是一个姓“彭”的老司

之后寨子就沿用“彭老司”的名字传袭下来

彭老司，建在半山腰上的寨子

门前是一条弯曲的小河

河上是一梯子的田野

寨子就在田野之上

寨子之上是一片阴翳的山林

彭老司，无法用言语来赞美它

因为它的历史，它的故事

我只记得自己的太祖母来自这个地方

其他的很难从历史渊源中挖掘

河界营

河界营的河向下叫做马槽河

向上的一段叫做苗王河

苗王河峡谷，是河界营水库

沿着幽深的峡谷，坐船往上便是龙西波的故乡

以前龙塘人进出

靠的就是这水库上的船

如今，这条船依旧停在水库上

锈迹斑斑，自从陆路开通后

水路上，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站在水库下的一块平地上

看着水库瀑布，真像置身黄果树

虽然算不上壮观，但在松桃是首屈一指

这样的人工瀑布和这样的水库

算算历史时间：才不过三十几年

现在的水电站荒废了，一家叫做苗王河的餐馆

在电站里养起了水鸭

坐在水库大坝上，看着清澈的水

看着荒废的船只和生锈的船绳

心中的惆怅无法用言语表达

此时下着些许细雨，我们打着伞

来到船头，点上一支烟

向水库的上游望去

灰蒙蒙的天空挡住了视线

或许这个水库和龙塘一样

即将消失。就在这个地方

要重新修筑一个更高更大的水库

等到水库修筑成功

积水将到达我的故乡团寨

到时苗王河将是一个巨大的湖

到时河界营将是人们休闲钓鱼的胜地

【编辑：席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