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惘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张红跃    阅读次数：15691    发布时间：2013-10-10

一

45岁，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个尴尬而窘迫的年龄。青春伴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没有菊逢寒秋而斗艳，梅迎风雪而报春的丰韵，已没有了十几二十岁的骚动和憧憬。而我却在这个尴尬而窘迫的年龄，又一次的堕入情网，不能自拔。

我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男人如换衣服的女人。在我的体内还流存着中国女人传统的美德和爱贞，还算得上是一个典型的恪守妇道的女人。如果十年前我不和曾分手离别，如今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再过两三年女儿结婚生小孩，我就升格成了外婆，那我就功成正果，在女人贞德牌坊上就会再添上一笔。可是，我却按耐不住情爱对我的诱惑，放弃了曾、投入到了武的怀抱，害得我过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这天，我偶然和詹遇见，被存封了近十年的枯井，顿时洋溢起了情爱之波，就如阴电和阳电在碰击中产生的闪电，照明了我的心。

我该怎么办？离开武投入到詹的怀抱吗？又咋和武分手？我犹豫不决，我怕和武分手，把火燃烧到詹的身上。祸根是我埋下的，苦果是我吃下的，我不忍牵连到詹。随时间向前推移，当初我应聘到詹的公司打工时，才30零点的年纪，正是女人风韵正盛的时期。我在女人中算不上美，但也不是丑的那类。那时候，我的身体各个部位，洋溢着少妇成熟的气息，可是他却不瞟我一眼，现在他却向我投来了橄榄枝。

我生长在农村的一个小乡场上。我们兄妹四人靠父亲挑着小百货担担，转田坎路卖些针头线脑养活。我初中毕业后，就参加了小乡场上的合作商店，与叔叔阿姨们站柜台。随着年龄的增长，朦朦胧胧的爱情之花慢慢在我心底萌芽。合作商店的阿姨们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我出生比较卑微，也不敢去奢想，只想摆脱乡下，到城里就行。可是，这些阿姨们给我介绍的都是乡镇上的，不合我的想法，我都一一回绝了。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一个阿姨给我介绍了一位家住县城在瓷厂上班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就是后来成为我老公的曾。第一眼见曾时，我感觉他不怎么样，和前几次给我介绍的对象来讲逊色不少。我心中有一百个不满意，但是他县城的家庭和工厂的诱惑，使急于摆脱乡下的我，便在羞答答中点了头。

婚后的第一夜，我和他单处在房间里时，突然紧张起来，不敢正眼看他，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狂跳，当他把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时，身体就是一颤抖。至今，想起那晚的害怕、紧张，都还有些好笑。

那夜，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后来仔细回忆，也记不清，只有一种朦朦胧胧的似醉非醉，似快乐非快乐，似紧张非紧张，似渴望非渴望的感觉。

我和曾在一起十多年，那十多年应该说是我最幸福的。他不善于语辞，但是心蒂却十分的善良，从结婚那天开始我就当上了他的家。家里的大范小事都是我说了算。我调到曾工作的工厂后，安排在瓷砖生产线上，工作十分辛苦，特别是在夏天，滚烫的瓷砖和炎热的气候，烤得人汗流浃背。下班回到家连动都不想动，他十分体贴我，抢着包揽干了家务事。我们的生活就象平静流淌的岷江河水，十分安宁。至今，回忆起来还回味无穷。

人生就象气候一样也有春夏秋冬，有起伏，如果不是单位的效益不景气，我就不会下岗，就会一直保持着家庭工厂、工厂家庭两点一线地周而复始的生活。那种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很安宁。坏就坏在我下了岗，大潮把我推向了社会，使我一个单纯得象张白纸似的女人，掉起了大染缸。在各种染色的浸泡下，我的思想也随着开始了变化，人生轨迹就不得不改写。

二

下岗后，实在按捺不住寂寞，就想出去找个工作干干。以前，我除了上班，回到家很少出门闲逛县城，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工作？向人打听，人家说到职业介绍所，就能找到工作。于是，我便到职介所报了名，缴了费。介绍所的人说，正好有家公司缺名办公室人员，便把我带到这家公司。詹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詹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戴着一付眼镜。我去应聘时，穿的是一件香港孕妇的宽松黑呢长大衣，整个得一付老土相。詹透过镜片，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

“留下来试用一个星期，合格继续干，不合格走人！·”

上班的第一天，为了挣表现，我早早地到了公司，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目的就是要给老板留下个好印象。詹上班似乎没看见焕然一新的办公室，一头扎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着。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到了第四天上午，詹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开始和我谈话。

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开口就说：“我聘请的不是清洁工，是办公室人员。清洁工那里都找得到。卫生打扫得干净，不钻业务，招聘来干嘛？”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我的心凉了。未了，他说，“你去另找工作吧。”

我就这么被辞退回了职介所。天天到职介所候着，坐着冷板凳。我委屈的眼泪，只有往心里淌。不知是什么缘故，我想到了詹。虽然，他没和我说上三句话，但是我感觉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我便去求他。一见到他，委屈的泪水就淆淆而下。

我在眼泪的伴随下，断断续续地叙说了这几天的遭遇。希望他去给职介所打个招呼，给我介绍个适合的工作。他听我讲完，没一丝犹豫，毅然答应了我。

詹和我一同到职介所。当下他单独找到老板，希望能给我介绍个合适的工作。可职介所的老板不卖他的帐，他火了就对我说：“算了，别找了，你还是回我公司吧，明天早晨继续来上班。”

后来，我才知道詹见不得眼泪，只要见到哪个人哭，心就软了。我反应慢，思维笨，他给我讲了几篇，我仍然记不住，他不耐烦地常常冒火。他冒火有个习惯，就是在办公桌上一巴掌，拍得山响。

詹冒火时，我的眼眶就开始湿润，巴掌落到桌面，眼泪就会制不住地涌出。他就停止了训人，转身离开。他冒一次火，我长进一寸，在他的迫使下，我有了很大的进步，为我以后独自开店经营铺下了很好的道路。

詹冒火我却不恨他，反而敬爱的火花，却在这种磨擦中悄然升起。爱的砝码在他得冒火中一分一分的增加。人嘛，就是这么的贱骨头，自己的老公百般地呵护依从我，而我却从来没有这么地爱过他。

潜移默化，我也开始讲究起来，当我添置第一件衣裳时，专门叫上公司一名女员工芬和我同去挑选。芬帮我挑选了件米黄色的灯草绒衣服。我穿上回公司专门到詹的面前。詹开始没注意，当他抬起头扫了我一眼，低下头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又抬起头，打量了我一阵，笑了：

“我是感觉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你换了装。行！很得体，颜色也很适应，咋，你学会啦？”

这是我到公司后，第一次得到他的肯定，我开心地笑了，他会心地笑了。

在詹的影响下，我喜欢上了唱歌。家里是我说了算，我便善做主张，去买了影碟唱片。邀请大家到我家里唱歌。每次到我家，詹都要置办上各种菜，我老公曾泡制有酒，在我家吃饭后，便放声歌唱。

曾喜欢饮酒，平常我不准他喝酒。如今，詹到我家，他知道我不干涉，就和詹你一盅我一盅，喝得脸上红霞飞。曾孤僻，不善于交往，也不善于言辞，只有在和詹饮酒高兴时，才听到曾的语言，渐渐他俩竟成了朋友。

他们喝酒时，我常常坐在曾的旁边，詹的对面，微笑着默默地凝视着詹。看着他打着手势高谈阔论的模样，我心里就充满了憧想。我想，当年为什么没认识他？如果当年我的初恋是詹，该多好！那么我将永远地追随他！我的处女室就将奉献给他，我的处女地就将任随便他肆无忌惮的开垦、蹂躏。虽然“蹂躏”是贬义词，但是我喜欢他，就随便他“蹂躏”。

我脑海里常常浮现着詹的影子，甚至在和曾做爱时，我脑海里也常涌现出他。似乎是他在挤压着我，撞击着我。我一想到他，就会达到史无前例的高潮。

可是，这仅是我单方面的憧想，我相信他的智商和洞察力，他是感觉得到我喜欢他的。但是，他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他。虽然他是有妻之夫，我是有夫之妻。

我和詹常常出差，那年的春天，我随詹到一个乡镇调查业务情况的开展。那个乡镇没有通客车，只有打“摩的”。 “摩的”师傅坐前面，詹居中，我坐后面。我紧抱着詹的后腰，随着“摩的”震动，我丰满的胸脯，在他后背上下左右磨擦。我心里火烧火燎的，相信他心里也春心荡漾。这么近距离的贴身接触，还是第一次，我感到很幸福。

我们去的这家经销商，是这个小镇的首富，一幢三层楼的钢筋水泥楼房，鹤立鸡群般地立在西头的进场口处。当晚，吃过饭后，唱歌到十一点过钟，便休息了。不知经销商老板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一家子都到二楼安息。把我和詹安在三楼就息。我住在詹的隔壁。给我俩的欢乐、媾合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当晚，我没闩门就等着詹来。我猜想他一定会来。因为，我从詹的眼睛就看到他对我的感情。他常常深情地凝视着我，继而眼神变得渺茫，瞬间又变得坚定。我常在猜他的心里，但就是始终琢磨不透。我想，今夜是个好条件，定会使他情欲冲动。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候。可是，直到鸡叫头遍都没听到他的动静。我失望了，赤热的心凉了，仿佛堕落到了深渊。不知怎么的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直到鸡叫二遍，我才困眯了会儿。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詹是喜欢我的，只是把感情埋藏在了心底的深渊。因为，他对曾有很好的印象，成为了朋友。常言道，朋友之妻不可欺。因为鉴于曾的关系，他始终把那种情感埋藏在心底，十多年后才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