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饮酒在土匪的村庄
大碗米酒酝酿乡村的泪光
劳作归家 端着夜色的雨
坐在灶房 坐在四方的桌子旁
黄狗在身旁 望穿秋水的眼睛渴望
一杯羹 一杯主人的心情
劳累时在饮酒
痛苦是在饮酒
父亲在饮酒
儿子在饮酒
饮酒在傍晚时光
饮酒在乡村的桃树下
(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苏轼
枇杷成熟于南方 酒罐和大米
发酵在地窖 夜色当空
从地窖飞出酒的精灵
扑向明月 在嫦娥的裙钗下
多少琼浆 多少男子醉了
美丽照亮了一切
美丽为快乐的人们盛满酒杯
美丽是嫦娥的樱桃小嘴
饮下一口 芳香扑鼻
而欠美丽的枇杷
竟然也在美丽的夜晚成熟了
它睡在我的酒杯里
它睡在我的嘴唇边
我举起了沉重的酒杯和心情
对影到底有多少人
我想大醉问太白
可惜人生不会长久
千里难共婵娟
(三)
生在黄昏的雏鸟 叫在黄昏的杜鹃
幽暗的树林萦绕黄昏的细雨
从黄昏之河的岸边
芳香的美酒在庙宇前
黝黑的乃诺巴衮鼓着双眼
注视着祭酒的少女
乃诺巴衮此时不再是神
而是贪色的鬼
他放飞黄昏的无名野花
欢快的雨水淋湿盛装的少女
巴得雄则款款而歌:
先生算命兮到江北
十八姑娘兮爱捉蛇
先生算命兮到河西
看见公鸡兮爬母鸡
先生饮酒兮醉不归
十八姑娘兮来相配
(四)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李白
我的身子是苗区的田亩
多情的红豆种植
多情的稻花种植
这养活性命的谷子
这酿成美酒的谷子
从我的四肢和心脏
生长出幽暗的头发
头发结在贫穷的头颅
头颅无水分滋生
而头发却茂盛
我的头发饮酒
我的头发就是养我性命的谷子
我的身子是原始森林的故乡
是野竹子生长的故乡
是油桐树生长的故乡
我的血液是清甜的泉水
酝酿美酒的泉水
山雀和黄鹂饮下的泉水
牵牛花吸引的泉水
喇叭花吸引的泉水
灌溉田亩的泉水
谷子生长的泉水
我是一碗米酒
我是一名饮者
我是野蛮村庄的最后端起酒杯的人
所有的土壤都是斗笠的花
所有的天空都是燕子的翅
花皆寂寞
燕皆寂寞
而我无名
我是土匪村庄的无名野花
我是土匪村庄的无名诗人
(五)
我坐在痛苦村庄的水上
饮酒
月亮照我如照一口酒井
月亮今夜多美
美得连痛苦的水都是酒的芳香
月亮今夜多美
月亮今夜照在水上
月亮今夜是水中的月亮
水中的月亮是我饮酒的斗觞
今夜的月亮是孤独
这孤独如同我的村庄
我住在里面
四周被高山阻隔
我绝望地在大山中生长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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