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咬了咬嘴唇狠狠地朝丈夫根来打了一个耳光,啪,清脆响亮。这一声脆响,把村口的狗从睡梦中惊醒起来,村口的狗像是被点燃的鞭炮,炸开了窝,道貌岸然地叫了起来。窗外有几束手电光穿透了乌漆麻黑的夜,这光束扫来扫去,像是电视剧里鬼子炮楼的探照灯,一会射远一会射近,掠过根来家窗子,又迅速躲开。阿米往窗外一暼,有几户人家灯似乎比声控灯还灵敏,齐刷刷亮了起来,却并没有传来骂人的声音,只有家人咳嗽了几下。阿米赶紧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又把开着窗子轻轻关了起来。不到一会儿,村子似乎也醉了又熟睡了过去,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阿米这一巴掌下去,打得丈夫根来头歪了过去,她也差点一个趔趄摔倒。根来本来黝黑的脸喝了酒已经像烧红了的煤块,脸上冒起一粒一粒红疙瘩,这一巴掌下去,左脸泛白一阵红,算是盖了章了。可是根来似乎喝得太醉不知道痛,他甚至没用手摸一下,头靠在沙发上,双脚放叉在地板上,一只手摸脑门,另一只手抓沙发垫子,嘴里说没醉没醉的话。不知怎么,顺势突然拉住了阿米的手,哈哈的笑,阿米挣了几下也挣脱不了手,丈夫一大股酒气和大蒜味让她想吐。根来嬉皮笑脸的一边打嗝一边说:"走,走,小姑娘,我带你克街上……耍",阿米脸红了些,根来平日里喜欢叫她作“小姑娘”,她叫他“老头子”,虽然她今年才二十五岁,根来也就比她大几个月。她年轻的丈夫根来有生意头脑,别的都好,就是嗜好喝酒,虽然有时候是出于生意上应酬。
阿米终于挣脱了丈夫的手,正欲再赏根来一个巴掌时,只觉得手麻了一下,她感觉手没有了力气,手似乎此刻不属于她自己。她呸了下,心里在想“老娘今晚第一次给你长教训还不得了了,只怪自己平时心软”。她一边向醉的不省人事的丈夫骂道:“喝,喝,喝,早晚要喝克州医院躺起你才心够”。根来咳嗽几下,又把头埋在沙发。看到丈夫咳嗽,阿米又急急过来轻拍丈夫的背,看到丈夫没有吐的迹象。阿米一边低声骂着,又去拿来热毛巾,又去拿来盆,帮丈夫擦了擦脸,洗了脚,把丈夫外衣脱了,费了半天把丈夫这个1米7已经有大啤酒肚的莽子弄在沙发上,一边埋怨道:“老娘上辈子是欠你几囤箩的债哦,让我像丫鬟一样服侍你这个没良心的”。根来此时早已鼾声如雷,此起彼伏,还是不时咳嗽。阿米又去翻了翻前不久一个在州医院急诊室上班的老同学的名片,紧紧捏着,又不敢看名片一眼,又去泡了杯平时从来不喝的茶,找来被子给丈夫盖上了就去房间。
阿米感到累得像一滩烂泥,为丈夫心惊胆战了一天,已经迫不及待闭眼。偏偏此时突然丈夫的鼾声小了起来,没有多想,她又拖起灌了铁似的双腿,去看,等她要走拢,丈夫的鼾声又大了起来,就这样折腾了几次,她睡意到是奇怪的没有了。夜已经很深,整个寨子静得可怕,她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突然床边摇篮里传来两岁儿子的大哭,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差点忘了她还有个儿子,一骨碌麻溜起来,宝贝儿子这一哭,她就比担心丈夫还紧张。一边抱起儿子一边哄着,一边摸儿子鼻尖道:“哎呀,哎呀,好咯好咯,你爹刚睡,你就来烦妈了,你这是让老妈不睡觉啊,儿子啊,你是不是闻到酒味了,怕是二天你长大了和你爹一样是酒壶壶”。阿米一边慢慢轻轻转圈走一边抱着儿子慢慢摇晃,作为年轻妈妈,她最怕的就是儿子哭,这招还是看电视学来的。还好,不一会,儿子真的不哭了,她把儿子放在摇篮里,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已经是十点多。他去客厅看,丈夫早已不见身影,客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沙发上被子叠成整整齐齐豆腐块,地板仿佛是一块冰面。阿米又气又好笑,他知道这是丈夫干的好事。她习惯走到电脑前,键盘下果然有张丈夫留给她的便条,便条依旧是一个笑脸,上面写着“吾妻亲启,烦劳昨日费心,我去找磨盘和麻汤,有东西在他们手里,照顾好吾儿……”
阿米,脸一下沉了下来(麻汤和磨盘是根来的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昨晚麻汤和磨盘送来时,怎么就没把东西给我,是什么东西呢?她愤怒把便条撕烂丢在垃圾桶里,把窗外那只半截尾巴猫吓得跳到了桂花树上,楼下婆婆正在追赶跑来跑去的儿子……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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