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的老婆惠在上网时,点了个测试,测试结果是网站方友情提示:怀疑阿阿有外遇,有小三。惠的闺蜜有三人添油加醋的提醒她:不要掉以轻心,测试可能是准的。
惠一夜难眠,阿阿的电话一直关机中。惠在辗转反侧的时候,想了想这些年来,阿阿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比如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的笑。
比如,每隔几天,阿阿会失去联系,而在失去联系后不久就会容光焕发的出现,当然,脸上的神秘微笑会增加一些。
按说,阿阿的收支被惠牢牢控制,每隔几天,就要汇报,就算有点私房钱,也绝对不可能多。再说,他的手机经常被惠以儿子要玩游戏为借口,拿来扫描过,从来没有可疑的东西。另外阿阿身上也没有出现神秘的发丝或香水之类的气味。最后一条,他基本上不说什么梦话。
这些年来,惠多次闹过离婚,当然,表演成分居多。为了能百分之百控制这个家庭,惠甚至有些泼辣,刻薄。在经济上,阿阿一切收入要上交,阿阿的零花钱则按心情施舍,心情好的时候,拿红颜色的钱,心情不好,拿绿颜色的钱。严格控制阿阿的生活习惯,修正他的坏毛病,诸如要求阿阿每天换洗内裤、刷牙时间不少于45秒、坐上20分钟要起来走几步等。经常使用语言挖苦打击,指甲也随时保持最嗜血状态。因为婆媳关系不是紧张,惠对阿阿方的亲戚态度冷淡,关系疏远。
这些有点想远了,作为女人,惠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丈夫是自己精心打磨出来的产品,现在使用价值正在增加,如果真被什么小三俘虏,那这些年的成果就等于喂狗了。再说,一个女人一生不与情敌小三之类的人大战一场,岂不就白活一场?或许,战胜小三带来的成就感,足够在姐妹中炫耀几年了,到唇不关牙的时候,回忆往事,可能还会热血沸腾。想到“元芳,这事你怎么看”时,她就决定跟踪阿阿,这里面肯定有让她心跳的东西。
惠坐起来,灌了几口可乐,摸了摸对减肥药有抗药性的横肉,自信就算与小三肉搏,也大有胜算。考虑到现在的小三应该二十几岁左右,估计也是病怏怏的居多,从小娇生惯养,只有握手机,提包包那点力气,而自己在生孩子不顾形象后,脾气与力气就与日俱增,现在正好拿个人来出出气,搞不好出出气后,打麻将的手气也会转。
第二天,惠等阿阿按时回家后,斜眼看了看问:“你背了我有没有乱搞什么女人!”
阿阿苦笑一声:“我这一辈子就只乱来过十次,一个月,背了你还是四个字,守身如玉。”
惠鼻子哼了一声:“除了我,你就不敢在别的女人身上打歪主意?”
阿阿严肃的说:“和你谈恋爱那段时间,始乱终弃,这个词语始终在我脑海打转,还好,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的孩子在还像一颗露珠的时候,参加了我们的婚礼。”
惠说:“少来,你当年暗恋的那些女同学,那么多,现在离婚的啊、闹离婚的啊、对你有企图的啊、风韵犹存的啊,难道就没有一两个与你有点勾扯?”
阿阿苦笑说:“勾扯,上次去参加同学会,你只给我150元,就算荷尔蒙激增,体内的本钱够,体外的本钱也不够,皮囊中不羞涩,布囊中也羞涩。”
怕孩子偷听,惠不再探索式的问了,转而命令阿阿去洗碗。两天没有回来,厨房里的碗筷盘碟已经“危乎高哉”了。
阿阿在洗碗的时候,说:“嗨,工作方面的有件事要告诉你,小王的儿子......”
惠打断阿阿的话说:“闭嘴,你工作的事,我不想听,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我要玩游戏。”
阿阿立马安静如一只老鼠。
又过了一会,阿阿说:“最近流行一首爱情诗,有点感人,我念几句给你听听......”
“闭嘴,我不喜欢你讲话,看你的动物世界去。”惠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过了两天,阿阿又会消失一段时间。惠觉得机会来了,她提前换上运动鞋,在两排衣服中挑了套“便衣”,然后在他单位附近的小店里狩猎。果然,阿阿下班后,边走路,边低头将电池板扣出。惠感觉自己像电影里的坏人,有点入戏了。很快,神不知鬼不觉的看着阿阿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钻进了一间低矮的小屋。屋子里果然传出了声音:“这些钱拿去吧,早去早回。”这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好像在那里听见过。惠正疑惑见,门动了一下。惠连忙躲好,看着阿阿走出来,低着头,表情有些凝重,仿佛要去做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惠想冲进屋去看看,屋里到底是什么女人,但她突然觉得一下子就把谜团解开,反而无趣,以后把自己勇斗小三的故事讲出来,都情节不够曲折精彩,故事就不会吸引人,倒不如再跟踪一下,看看阿阿到哪里去,干什么事?
阿阿出了门,就朝大悲寺大步走去。惠有些疑惑,她知道阿阿对佛很崇拜,但现在去庙里干什么呢?莫非小三有孕在身,叫她来求佛?
阿阿进了寺庙,在功德箱前跪下,念念有词后拜观音菩萨,然后掏出一大把百元大钞,往功德箱里塞。惠很是疑心,观音菩萨是能送子,莫非小三真怀上了?自己一直严格控制阿阿的零用钱,他那里来的钱?而且还不少,为什么捐功德?
阿阿拜菩萨出来,脸上挂上笑容,感觉轻松多了,他见空地上有些野花,就过去摘了几朵,看样子是准备带回去。惠咬咬牙,又咬咬下嘴唇,心想,这家伙果然采野花,真人不露相啊。
阿阿回到小巷,进了小屋,惠又跟了回来。这时离下午上班时间不多了,阿阿在屋里没有几分钟就提包出来,边走边装上手机电池。
惠这次没有跟他走,等阿阿走远了,才站起来。这些年来,阿阿说他要在单位睡午觉,一直不回家,原来是在这里有个小家!
惠站直腰后,喘了口气,又掏纸擦擦汗。今天为了跟踪这家伙,跑了不少路,纸都用了不少,脸皮都快露出本来面目了,不过总算没有白跑。 惠开始查看这小屋。这小屋有个小庭院,庭院里摆满一些花花草草。惠发现有盆文竹。记得上个月阿阿买了一盆回家,惠不喜欢,就扔到地上,阿阿当时努力压缩身体内的气体,以唾面自干的境界将文竹收拾,放在垃圾桶旁边。现在,这盆文竹竟然在这里!惠又发现上上个月叫阿阿扔掉的半截拖鞋,竟然也摆放在庭院里,似乎还洗过。惠更加疑惑,再继续看,又发现几块乌江石,应该是五年前阿阿以晒黑脸为代价捡来的,也是被惠勒令扔掉的。有个垃圾桶,里面好像是些废纸,莫非阿阿在练习书法?
惠在门口站了好久,也朝里面偷窥了好久,一直犹豫是否要去敲门。如果敲门,出来一位大肚子的女人,自己会不会下得了手,有没有一股正气怂恿自己去抓对方头发? 再说,阿阿现在已经去上班了,不在现场,那女人如果急了,会不会提刀动杀?这时天有些闷热,乌云密布,惠连擦了三张纸,看看天,转身回去了。
阿阿当天回了家,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笑得好像要多一点。他还无意说起几年前最穷的有段时间,在寒风中捡到了一千多元钱的事。
惠说:“你不是全部上交给我了吗?”
阿阿说:“是啊,但我总觉得是上天在考验我,总觉得不该用那钱。钱是应该还的,还了才心安。”
惠翻一下白眼说:“那是你做好事多了,老天爷给你的。”
阿阿不再说话,他脸上有一种平静充实的容光。今天,他没有看动物世界,翻出《了凡四训 》。
惠骂阿阿:“狗屁不中用的书呆子,让开点,我要玩游戏,去把碗洗了,磨杯豆浆来。”
当晚,照例行周公之礼后,阿阿很快入睡。惠没有发现破绽,疑心却在加重。
惠一直在思考,发现阿阿确实另有小屋这事要不要与闺蜜分享?到底分享快乐,还是吃独食快乐?自己该单独处理这事,还是与姐妹商量一下后,想一个万全之策后再行动?如果小三真怀孕了,自己能不能力挽狂澜,既不让钱损失,又能让老公灰溜溜滚爬着回来跪地求饶,还能不影响老公工作。如果小三是个懵懂,很傻很天真的女孩怎么打发?如果小三坚决要嫁阿阿,阿阿坚决要离婚怎么办?最后,惠开始流泪,她突然意识到,老公是不是根本不爱她,迟早要抛弃她。
第二天,惠在镜子前将布料、鞋子、帽子自由组合几次后,终于组合了一套自认为很有气质的战斗装备。她决定亲自找那女人谈谈,当然,她再次确认十个指甲都处于备战状态。
惠走近小屋,心跳自然加快,她需要记住今天,特别是此时此刻的所有细节,以便将来讲故事炫耀。小屋的门没有锁,她在外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于是她推门而入,一只蟾蜍从她脚背上跳过。进了庭院,惠仔细看了看平时一点也不喜欢的花草,她发现,所有的花草,阿阿以前都提回家过,只是自己都勒令他扔掉,或亲自扔掉。墙角的几块乌江石,有一块被她砸后,掉了一小块。还有几双鞋,都是补过的,以前好像已经扔进垃圾桶了,莫非被他又都了捡回来?惠带着疑问,小心的推开了小屋的门,屋里的东西都有些陈旧,墙上是阿阿与一女孩的合影,明显是ps的,只是女孩背朝外,看不到脸,相框好像是结婚时的那个相框,记得是结婚第一年,小两口吵架后,被惠撕了......。有个大书柜,书满满的。有张桌子,上面有些墨水和颜料,莫非阿阿平时在练习画画?惠更加疑惑了,她才想起,她是来找那小三的,但里面好像没有小三的任何痕迹,真是奇了怪了。惠看见桌子上有本日记本,她翻看夹笔那页,上面写道:贤,我的爱人,我最近工作有些有趣的事要告诉你,小王的儿子......,最后,我给你写了首情诗,你听听,头皮发麻就跟我说一声......
惠血气上涌,还想再看,感觉外面来人了,就出门。来者不是别人,是惠的婆婆。婆婆提着菜,看见惠,吃了一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惠喊了一声妈,然后说:“妈,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一直在乡下吗?”
婆婆没有回话,叹了口气,提菜进屋,惠跟了进来,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惠问:“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婆婆叹了口气说:“还有半个小时,阿阿就下班了,你打他电话,叫他回来吧。看来你们的婚姻是到尽头了。”
惠这时感到头有点大,她不明白,婆婆怎么会在这里?婆婆为什么说她们的婚姻是到尽头了?
惠打了电话给阿阿,告诉他,她在婆婆这里,下班了不要回家。阿阿只是哦哦哦几声。
看着婆婆洗菜的背影,惠特意看了看婆婆的白头发,心里有些酸,就过去帮婆婆择菜,掐掉坏掉的豆芽根,她的指甲锋利。
阿阿是提前回来,这次还低着头。惠这些年来,看见阿阿都是昂头挺胸回家,低头还是头一回。
阿阿长吐一口气,苦笑一声说:“你都看见了,这些年来,唯一的秘密还是被你发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惠看着阿阿严厉的问。
阿阿不说话,良久才说:“我们的婚姻可能是到尽头了,这次我不会求你,也不会退让妥协,我仿佛已经看见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老去。”
婆婆提出条小板凳,坐下说:“惠,阿阿租这间小屋有十年了,也就是你们结婚两年后就租的,很便宜,我是前年才下来的。”
惠鼓着气问:“前年什么时候?”
婆婆说:“他爹死了,他劝了我半年,我才下来,一个人在农村,没有人照顾,一天到晚,想到他爹就哭,他怕我眼睛哭瞎,才弄我下来。知道你不喜欢,就安排住这里,有空就来看看,他说他爹死了,才觉得自己像个孤儿,我不在他身边,他良心不安,接我下来,是要尽孝心。”
阿阿说:“妈,你不说了,我说。结婚后,我想有个家,我的家能有我的东西。在我的家里,有我的兴趣,爱好,有我的书房,有我的精神寄托等等。我也知道,你像打地鼠那样,把我的兴趣爱好通通扼杀。”
阿阿停了一下说:“你把我的领地压缩为零,我考虑过离婚,为了孩子,我又下不了决心。结婚两年后,朋友结婚了,他以前租的小屋就让了出来,我花一百块请他吃饭,然后就来睡过几晚上,也就是你要我滚出去那几天。后来,我在想,这可能就是我的避难所,或者是精神家园。在这里,看到没有,我没有乱花钱,我敝帚自珍的习惯可以保留,爱吃的东西可以吃,可以吃土豆,红薯,而不是吃你炒那些肉多油腻的菜。我爱的书不会被撕毁,我爱的小金鱼不会被你一脚踢飞,有时候喝酒醉了,独自一个人呕吐,不会被你唠叨。在我写字作画神游时,不会有人背后泼冷水。我睡懒觉不会有人骂。现在更好,我可以请我母亲来这里,尽孝,享受当儿子的快乐,你能给我的钱是很少,我们俩节约用还是够。我向母亲诉苦,还会得到安慰,我还能跟母亲一起,相信不孝的人会被雷击......”
惠平静的听,这时她突然问:“墙上的女人是谁?”
阿阿瞟了一眼墙说:“那是你,与你结婚这些年,你没有与我合影一张,甚至不许我给你照相,这是我偷拍的,干脆就用你的背影。你当着我的面很凶很恶,背过来可能就不同。说句实话,在家里,我想说,你不想听的话,我就说给她听,偶尔也念段情诗。假想一个温柔的你与我在这里生活,你能理解人,善解人意,关心,化解我的忧愁,对我总是鼓励赞美等等。那本日记上的“贤” 就是幻想中的你。”
惠拿起日记,又问:“婆婆说,我们的婚姻到了尽头,你怎么看。”
阿阿再次叹气说:“惠,你与我想象中的“贤”,差距太大。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还不闹个天翻地覆?我还能在这个家里待吗?但是,我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妥协,你以前闹了那么多次离婚,我一直留着学忍耐。这些年来,我也想开了,人生聚散都是缘分,你对我妈不好,我妈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现在,如果你要离婚,可以,我收回我工资的使用权,足够我与母亲用了。”
惠全身发抖,咬咬嘴唇。
阿阿又说:“以前,岳母说你脾气不好,叫我做男人,肚量大一点,这些年来,看来我辜负她了。”
“你不管孩子?” 惠声音有些嘶哑。
阿阿说:“孩子?结婚前,我学了各种教育孩子的书,我的教育理念你完全不理睬,现在孩子像我吗?我是看着一棵树被你毁掉,而无法施救。”
阿阿看来看天说:“惠,在我周围,像“贤”一样的女人有好几个,我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了,我怕我会喜欢上她们,你这些年来,一直说你是不会改变的,我娶你,你就要折磨我。在父亲死后,我想清楚了一个道理,我可以没有妻子,但我不能没有母亲。与其让你控制我的生活,不如让母亲......”
惠看了看婆婆说:“妈,这些年来,是我不对,我总是把我的世界强加给他,没有顾及你们的感受,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好,是我这当媳妇的错,我不该嫌弃你是乡下人,我不该觉得自己是鲜花嫁给牛粪了,你对我的好,是我没有好好领会,这样吧,我接你回家吧,我和阿阿好好孝敬你。”
婆婆眼睛一亮,阿阿眼睛也一亮,这时天有点黑了。
婆婆站起来,按亮了灯,又坐在小板凳上说:“你们两口子一直不和睦,我儿子这些年来也受了不少委屈,说句实话,我们一家人大大小小,早就盼你们离了算了,阿阿他老实,常说做人要厚道,婚姻是百世修来的缘分,少是夫妻老是伴,万不得已才能离。现在他的这个秘密,你也晓得了,夺破了这层纸,依你的脾气,肯定要闹翻天,我儿子以前也说过,如果你晓得他的秘密了,这日子肯定不能再过了,像戏一样就演完了。这些年,我也想明白,我儿子一直不开心,是你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没有真正的理解他,关心他。说句实话,不怕你多心,和你离了,我儿子随便找个女的,也能过得幸福。当然,现在也是看你的态度,你要离,阿阿净身出户,你把工资卡还他就行了,我两娘母一个月有四五千块,也过得快活。你不离也行,说句实话,我也不回乡下了,这十几年来,想到我儿子在受苦,我就心里不愉,现在,我几十岁的人了,要与我儿子一起过。我要好好照看他,他也要照看我。”
惠这次流了点泪,看了看阿阿。阿阿说:“惠,我真的疲惫了,活得不快乐,有意义吗?我一直向你展示真实的我,你总是拒绝,现在,我再一次赤裸展示在你面前,如果你不能接受,我随时可以与你去民政局,从明天起,我的灵魂与身体合体,不再掩饰。”
惠呆立在那里,由于电压不稳,灯一会暗一会亮。
【编辑:向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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