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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家桥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管彦龙    阅读次数:5965    发布时间:2013-11-01

从前在威宁老城头有个出了名的廖老先生,他无事就经常在草海一带云游观看风水,恰好有一天赶场遇到一个做生意的聂家,两个人天一句地一句的讲气候讲人脉家长理短的吹壳子,生意做得特别精叫的聂家,一听廖老先生懂风水,就把自己做生意苦心经营多年,不见起色,就是怎个奔都难得挣翻稍的内心苦闷讲给廖老先生听,目的是想请老先生点个破绽,指条出路。

廖老先生开始有些云山雾罩地说了些不关紧要的阳宅阴地,八卦易经,水生木,木生火,火生金,像背口绝讲他的逻辑思想。看面前的聂家不懂,就带着几分炫耀的口气说出有一关地的事。说后感到有些漏嘴了,又想盖好脚记窝。聂家听出廖老先生买出的关子,急忙接上话表了个态度说:只要廖老先生能够帮忙撵到这块真龙宝地的话,一定好好的重谢老先生。话扯上正题后,廖老着不住聂家的软缠硬磨,无赖地说出撵支快地要担当的厉害风险。

聂家原先以为是要使用些银两、用点钱财。心里就在想只要真的得到这块真龙地,就能够鹞子翻身,有出头之日的话,就是把所有的本钱砸进里头去都没得二话可说,心头想着翻身的前景,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激动,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早早的拿定了主意,于是,就像大恶蜂样的叮着廖老先生要个明的说法,他给廖老先生表态说:“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你摽看我是个跑江湖做买卖的,四方八寨哪里没有留过我的脚记,我们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要用好多钱物尽管说。”聂家几句话把自己的为人风格名声影响抖了出来。心里打着算盘,无非是要六尺六的红布,六斤六两烧纸,一丈二尺六给先生从里到外换身行头,做双毛布底,打一脚坛好的包谷酒,提一柄六百响的火炮,在割二斤新鲜猪肉,拖只黑山羊,外带一只红毛大公鸡,除了使钱买点,有些是家屋所出的东西,这些忌山敬人的礼行再多也多不通哪里去,拿得起,也不怕买。都没得问题。越想越觉得好事就在眼前出现一样。先生不请自到,要赌一把老鸨,就跟做生意一样,输支把还是输得起的,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有人踌自家的后都还倒憨水,他冥冥之中像做着一场好梦样有种潜意识上的快感,他觉得这个机会是老天赐的,再也倒不得憨水了,在倒肯定这辈子就是嫩个多了。聂家的确是个精叫的主,他认为无风飘飘吹壳子会遇到廖老先生,这个就是天缘,放过天缘!他太清楚自己几十年的幸苦是什么样的味道了。但是他之所以精,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在心里想是已经想定想好。也顾不得过多的款天,白水沾盐巴老者肯定不吃这一套,他站起身抖了下长衫上的草灰给廖老先生打了个招呼,狗肉你是不吃的?当先生的有讲究我懂,狗肉这个东西在做生意和阴阳先生面前都有讲究,使不得。他想了想说:我们两老哥吃一碗羊肉汤锅好不好,他怕聂老先生不尔扯他的好意,怕他从地下蒸发掉一样,橛子连天跑走场坝买酒的柜台上提了一瓶二块八的高粱酒,八角钱端了两碗汤锅,急急忙忙的在廖老先生旁边拿脚扒开地上的碎石灰灰,座下来说:“两老哥有缘分,来喝碗酒各走各的也不枉做过一天的朋友。”

聂家端来是一碗羊肉,一碗羊杂,一碗里头放了些薄芙,他不知道老先生的吃食有什么讲究,小恩奉情招呼着廖老先生,看得出聂家即会事又老道聪明,他把二块八一瓶的红高粱酒拿在手上赞许地说:最贵的了,这个街上就只有这种档次的了。没想到廖老先生本身就有点好这口,还没想到被聂家拿了个正着。廖老先生高兴的说,“啊我平时都是喝散的,”他把栓在腰带上的猪尿泡酒口袋拉了拉,“喝点这个撇的算了,贵了,贵了。钱不好找呀,不要伤钱!”一边假惺惺推辞说,人在一边早都眼睛笑成豌豆角了,拿袖口连抹使抹的擦着淌口水的嘴巴。

聂家心里想的是老者肚子头的实话,只管把酒给廖先生左加右加的倒满,眼看三四辆已经下肚,廖老先生留着最后几分清醒说:“今天挡过你发财了,生意都没做还陪我喝酒,怕回家去媳妇扯你的耳朵哦!”

“屋头那个是三寸小脚,靠倒我的。”聂家说的时候拿眼睛挑逗了一花廖老先生,那种意思是说你不懂,各人有各人的好玩之处,支个是我的音乐。

“喝了酒,还去梁子上吼排山歌啵。”

误俗,你个老杂毛真的是野性十足,聂家暗暗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心想是不是他拿酒精来考纳我的规矩呢,故意吃半斤装八两的样子,酒气哄哄的说:“鸡......吃上顿,接球不起下顿的,今天不知明天事的,还想球那些玩意儿”

“把你的酒喝球掉,对球不起你了。”

“不要讲这些,我有,你就吃我的。”

“真的。”

“你去看,我家屋头我都还白养倒两个闲人,跟我照样的没球得,图得到什么的关系。哪天不是有我吃的就有他们,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一个和尚什么都不摸。”说完聂家的也真的有几分醉意了,他一想起屋头就有些发自内心的感概,这些有脚有手东西就像养只狗,养只猫,我没有饿死他们就会活着。养个残人,积份英德。给下辈儿孙修条路吧,他想自己做不到让儿孙有大贵大富,但是总可以给儿孙积点阴功、培点德,好让老天爷......比自家好过,比自家强十倍百倍,聂家想着心事,被廖老先生说话打断了。

“我没得什么本事 ......”廖老先生想说明什么。

“讲支起,我听球不懂,来来分掉分掉。”他又把多的一份酒倒在了廖老先生的碗里。

“你怎个要多倒在我的碗里呢。”

“不要讲的是,我在打瓶把你的猪尿包袋子装满都行。”

这句话,真的看得出面前聂家很舍得,很爽快,很够意思。廖老先生突然眼睛一亮,像要作出一项重大决定。把拖在手腕上的袖子,麻利地一抖,“两个端起碗来碰一杯。”廖老先生先举起碗提议,两个碗对碗的一碰,哗的一声把聂家手上的碗碰炸开了一个裂子,廖先生马上把碗对在嘴巴上咕咕地喝了两大口,很快地又把碗杵过去对在聂家的腕上,嘴中一大声吼了出来:“喝——高了,”彭的一声响过,聂家手上的碗打成了两半,“打发、打发,在此打过你就发了!”

一连贯由廖老先生似醉非醉导演出一幕醉酒砸碗说打发的闹剧。弄得聂家云山雾罩,难辨真假。

“给你说句真心话,这个是你前世修来,是你聂家的福禄造化,我看你面慈心善,德行像海水一样量足你的前程,我手上这关地撵来,看给你聂家,我的道法也就修完了,两眼就会被明晃晃的大海和落坡的霞光,两道强光汇聚刺瞎。”

聂家听懂廖老先生的言下之意,马上一个双波罗跪在廖先生面前,“你就是我聂家的再生父母,聂家在世一生,上跪苍天,下跪父母,如向先生所言,我聂家吐出一叭口水就是一个桩桩,好吃好活服侍你百年延鹤。拿个儿子拜祭你,为你世代改名换姓永接香火。”

第二天,聂家按照廖老先生的吩咐,怀抱一只红毛大公鸡,扯了六尺六红布,三注梵香早早的来到草海下游吴家岩头东方八十八步,管家院子西方六十六步的交叉处等着廖老先生的到来。

廖老先生换上一身从来没有上过身的衣服,来到海边时,天才麻麻亮,他把聂家手上的公鸡和红布接在手上,面朝东方,双手高举起红毛大公鸡朝老天祭拜叩头,三拜鸡头举过头顶时,从东方喷薄而出一道强光直射在他背后的海面上,海上突然发出一连串的炸雷声,廖老先生车转身子面朝大海时,海上齐刷刷的强光把他脚下身后一大片肥沃的农地闪得白哗哗的如堆满了一山一地的白银珠宝,就如同万象归来的聚宝盆,稳稳当当的镶嵌在草海水天相连的这快福地中央。

廖老先生说:“你就在这里修个生基吧,反正已经是你聂家的茔地了”说完,眺脸顺着草海的东方,在艳阳出山的晨曦下,翻滚躁动的雾霾中渐行渐远,等聂家从地上回过神之后,已经看不到廖老先生的踪迹,心中唏嘘道,哎,如何这般神啊!他马上大声地喊道:廖——先生......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地回荡,感谢了!声音照样在山谷间反复地回旋着。

说来天意巧合,聂家纳完地契帮忙人跑来带信说,家中八十岁的老母已坐化,无病而终。会赶,会赶.这个老母亲,看来是廖老先生的神机妙算,心里五体投地的佩服廖老先生,同时也暗暗对自己有十二分的佩服,我老聂早该时来运转了。对老母亲的离世,从内心讲,他没有失去亲人的悲伤,完全有种天意相助的感觉。乘帮忙人没有走散,赶紧升起炉灶,全班人马经过五天五夜的忙碌,为驾鹤西去的老儒大人千古,操办了亡魂超度,扑了一个大灯,四世同堂的孙系.,家簇四邻至亲、连襟均通知到场,热热闹闹的拉出了几公里长的送殡长队。

话分两头说,聂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砍竹子遇节节步步登高,做什么,什么手顺,跌在地上都会抓一把粘粘草,没得一件事舍过本,真正的人财两旺,前来帮忙喂养牲口的短工,只涂是聂家的帮工,混顿饱饭,戴着聂家庄园的尖尖帽,出门都洋气三分,无人敢贱踏、蔑视。在聂家听过使唤的人,就像受过正规培训的家兵一样,走到哪家都会有人不用再多盘问,就直接接管活路了。聂家托运货物的马帮舵子每次出发,就有五六十人早晨四点钟就起床栓马鞍,头马走到石棺口子,脚马还没有忙得上兜肚。 马帮队伍多得牵成线,拿进运出的货堆成山。

自从廖老先生乘着晨曦快步离开聂家以后,聂家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但是就像石成大海一样没有一点音讯,聂家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忙的他天天围着生意打转转,顾不得没有音信的廖老先生下落。又听伙计些七嘴八舌的讲,说廖老先生是一个神仙道人,是专门下凡来为聂家点金化石的,做完事早就返回天界做他的神仙去了。聂家也就真的信以为真,不在拿精力来过问这件事。

家声越来越大,聂家从小生意到了坐守庄园的半城富甲。一般情况不在轻易出门,抬眼看人。就在三年后的一天,一个瞎子端着一只破碗,走到聂家庄园索要一口盘餐充饥,聂家出于怜悯之心,“不要等他经常来要,收在府上每天给他顿饱饭,省得旁人说三道四”管家听了庄主的吩咐,立马把瞎子喊进院内,安排到磨房,给瞎子吩咐说,“你看不见亮,也不要到处去要饭了,我家老爷说了,拿件只用力气不用眼睛的事给你做,免得难混,就拿扇磨给你推,反正饭有你吃的,从今以后你一睁眼就起来推,闭眼你就睡。”

瞎子推了三年磨。睡了三年磨房。

有一天,瞎子的徒弟掐指一算,本家师傅出行有难,他就装成道士高人,串门到聂家府上,打听瞎子落脚聂家后的生活情况,听说推了三年的磨,吃了三年的糠,他主意拿定,就给聂家出主意说,你家还要又一次大的发迹,聂家听了高兴万分,忙请先生赶紧指路。道人说,“你聂家要想有大的发迹,还要做一件事,要在坟面前不远的地方修一栋桥,把落山的阳气接进老母亲的坟场,让这股阳气在老母亲的坟场里头回旋,形成圆满的荡气回肠。那么,你的财运还要旺三六九,十八个旺年甲子。”聂家一听喜上眉梢,马上安排管家,到城外樱桃洼子,专门选尚好的白带石,没有一滴滴水纹线路,不要那种炮炸的石头,要人工撬的石料,打成二面四分细桟,每个要有一吨以上的重量,在吴家岩头通往阳关山的水路上搭起了一座五孔石面桥。取名叫聂家桥,

二月十九观音会那天是个吉祥的日子,聂家正好赶在这一天把桥的工程全部做完竣工,邀请了县城名流绅士到场庆典,前来祝贺的名流人士正等着最后一个石头落定,准备上桥挂红,燃放鞭炮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瞎子和他的徒弟两人手拉手第一个跑上桥头上,徒弟拉着师傅的手在桥面上一边跑动一边高声大气的喊说,“聂龙你还不赶快跑,姜公就要砸你的脑水了......”师徒二人跑过桥,只见平水起雾,弥漫了整个聂家桥上空。

大雾过后,聂家桥突然跨掉,成串的大红鱼一个挤着一个的从桥墩下游向草海的下游方向,再也没有回头......

聂家准备大摆筵席,在乡亲面前摆谱,拿排场的计划全部落了个空,回到家生了一场大病,生意也就从此出现了萧条、衰败。倒塌的桥身遗址千百年来就一直沉睡在草海下游的山水湖底。从此这座坍塌的石桥遗址成了这一区域的地名。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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