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厕所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黄洋    阅读次数：4511    发布时间：2013-11-02

早起，换上运动服去跑步，最尴尬的事就是想上厕所，又没带钱。不得不忍着跑回家中解决问题。一个大男人，上厕所连五角钱都拿不出，那很没面子。

于是，早起外出跑步时，先装上点钱，以防急用。准备好钱，到想上厕所的时候，体育场管厕所的人又说那厕所早已实行免费服务了。

听了这位每天早上坚持跑步的吴兄的话，小李兄弟却不以为然。小李说，他近两年才开始由北向南的环城跑步锻炼，但他从没遇上这样的尴尬。虽然这条路上的两座公厕今年才建，他又不跑体育场那条早建有厕所的路。但他从没遇上这样的尴尬。

因为我也遇上这样的尴尬，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于是就问小李为什么？小李叹了口气，接着笑了笑说：“有时间我单独和你讲讲！”

有一天早晨，天色还没完全放亮，我在路上遇上了小李。我记起之前他的承诺。在慢跑中听他说起了早上跑步没遇上内急尴尬的原因。

小李说他跑步的路线时常更换，想跑哪条路就跑哪条路。在跑的过程中，时常观察着路边的一切。因为在农村，不少人都爱说“晴带雨伞，饮带干部粮”的话，也爱说：“闲时收取忙时用，忙时收取无中用”这样的话。所以，在没有内急的那些天，通过观察和探寻，跑步过程中，以为内急的时候寻找好方便之所。小李说他发现路坎边“文化墙”没遮拦住的路口，不远处有一个地方，在围墙内搭了个石棉瓦盖的水泥空心砖砌的大概两平方米左右的小房子，估计那就是厕所。他为此前往探寻。谁知，那小房子，确实是厕所，而且内里干净整洁，还时常摆放着一个黑色的垃圾桶。虽然没有冲厕所的水管，但早点去的话，那厕所总是冲得干干净净的。不过，每月有几天早上，那垃圾桶里装的，会有女人月事用的赃东西。而大多数时间，早上会堆放着一些不是揩屁股的卫生纸，揉搓得乱七八糟的。房门口的砖上用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写着：上厕所收费5角钱。看看厕所前面被荒弃的曾经的用着修理的营业用房，谁都会觉得这厕所是被荒弃的。小李感到奇怪，没有人看守的小厕所，哪个收费呢？写着这样的“通告”又有哪样意义？

有一天早上，当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站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微笑着看着他。他身上没带钱，因此也就装昏，赶紧回到路上。那女的始终没讲哪样。不过，他注意到，顺着当街住户楼下商户的侧墙搭建了一排与那小厕所材料一样的简易棚房，每间约有十来个平方，共有三间。而其中的一间，里面堆了些废铜烂铁、纸壳与旧书旧服之类，并且那门是半掩着的。而另两间，有一间，白常锁挂在门上，看上去很冷清，但却有人住的气息。另有一间，时常看到的，要么内关，要么半掩。小李说，有一次他偷偷从门缝往里看，发现里面有几个胶凳，还有一个小电炉和锅瓢碗筷等简单的炊具。门上用手掌大的一片纸画着一个女人的轮廊，并有“请进”的指示箭头。可是，小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是，一个长得俊俏的三十多岁的妇女，怎么会单独住那样的地方呢？小李说，他看到那妇女的时候，已是入冬季节，那女的穿着高领红毛线衣，还套了件黑皮夹克，着一条黑得有廊角的裤子，穿一双半高跟的鞋。这种破旧得被人遗弃的棚户房，怎会住着这样长得俊俏、穿着入时的妇女？

小李说他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一天晚上，他借上厕所之由，想探个究竟。那虚掩的门内，有灯亮着，而且还透出一丝淡淡的红色。当他的脚步声走近的时候，听到那虚掩的门里有狗低吼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在提醒什么。当狗的低吼声停下来后，月光下，那位妇女出现在他面前，依然脸带微笑。那妇女说：“大哥，上厕所啊，需不需要纸？”小李说他身上有纸，不过少了点，你有的话，我再要点。那妇女说，到家里来拿嘛。小李跟着那妇女，到了“家”。那妇女把门一关，对小李说：“你不光是来上厕所的吧？”小李暗想，他真的猜对了，原来如此！

看着那妇女色迷迷挑逗的眼神，小李问：“咋做？”那妇女伸出五个指头。小李想，比起那些亮起红灯的路边店便宜得多了。现在的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路边店，就算是中年妇女，也得两马掌有数，而且还担心……这是一个稳妥的地方，来的人，不会是那些色鬼，而是像遇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随便吃一顿的人一样。而这样的小店，吃起来，简单有味，没有地沟油之类的担心。必定，小本生意的人讲良心，不会乱来。小李心想，管他的，我也是男人，时间长了，也需要有这方面的慰藉的。不做白不做，何况才这点钱。

完事后，小李问：“你在这个地方做这样的事，没人过问？”那妇女说，起初没人过问，后来，搭建这棚户的主人看到，一个月要100块钱。小李说：“你可以做其他事嘛，咋会想到做这事呢？”那妇女回道：“咋讲呢，我家在的地方偏远，从小穷，没上过学校，不好找事做。再讲，我都四十多出头的人了，这个年纪，就算多少有点文化的，都不好找到正事。我来到这地方，也去超市之类应聘过，人家不要。在老家，光靠农业，种那小点田地，养活不了一家人。男人出去打工，也不晓得是死是活，好几年没音讯。听说有些黑心的煤老板，一旦发生三两个人的安全事故，死的人到矿上的时间不长，还没给家里通过信息，就花点钱，用碎煤埋起死人，拖出去找个地方埋藏了。就算家里晓得，有的煤老板不愿望张扬，愿私下协商解决，免得着罚款。那年成不像现在，人人都玩得起手机，到哪个地方找工，找到单位，可以打个电话讲一声。她说那个时候，她家里三个娃娃，都还小。现在有上高中的，也有上大学的，她不得不想办法找点钱。

小李说他听了，觉得这妇女挺可怜的，想多给她点钱。可是，那妇女说：“如果你还想做，那可以。不想做，那你走你的，这个钱我不能要！我做事也是有规矩的！”

小李想了想，关心地对那妇女说：“你一个人在这地方，如果遇上抢劫的，咋办？”那妇女说：“你没有看见，我养得只狗，这狗啊，经常守在门边，如果它让你进来，说明你身上是有钱的。如果它不让你进来，我也不会张理你的。想打我歪主意的人，它不会放过的”。小李想了想又问：“这条狗是你从老家带来的？”那妇女回道：“不是。它是条流浪狗，到处找东西吃的。有一天，我上厕所，等我出来的时候，它就颤颤惊惊地进去。我觉得它可怜，就倒了些搁时间长了点的剩饭向剩菜给它，并从此收养了它。一个人的时候，有它陪着我，心里好受些。这棚户房前有水管，闲的时候，我给它洗洗身子，还给它梳梳毛。陪伴我的这段时间，这狗长高了，长大了，也长得有些机灵了。白天我它到野外山上走走，逗它玩玩，它和我，有点一个离不开一个的。它帮我壮胆，保护我，我帮它整吃的喝的”。小李听了这番话，又问道：“你咋寄钱给上学的娃娃呢？”那妇女苦笑了一下回道：“去银行，请人填写单子，打在娃娃的卡上。现在的银行，大厅里的保安、服务人员很热情的，他们帮填，我是放得心的”。

小李走出门前，那妇女对小李说：“大哥，有时间来照顾哈嗬！晓得的人，好多都会来，来我这点放心，便宜，又不会有哪样危险。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也不会有哪样害人的不干净的”。

其实，小李也是四十四五岁的人，妻子患子宫癌，手续后长期在家修养。为此，小李出门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要来我会来”。

我问小李：“她没请你介绍客人？”小李掐了我一爪说：“你这种人呀，太不醒事！我和你摆这些，就是在帮她介绍客人，晚上你有时间的话，你照顾一下人家的生意嘛！”我笑了笑说：“到了我这个年龄，只有学会养精，才能在人前显得精神。更何况，自家的点心还没吹冷，哪有时间给人吹稀饭？”小李指着我，欲言又止地瞪了我一眼。

【编辑：王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