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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宋小铭 阅读次数：4958 发布时间：2015-10-01
“这个给你的。”球球推门进来，从包里拿出一张大红请柬扔给我，冲大家歉意的笑笑：“你们继续，我有点事先走了。”
奇怪？她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没有留下来帮我收拾屋子？望着她扭动着肥硕的屁股消失在门口。随手将请柬递给一旁的小仵，说：“谁家又要办喜事了，记得到时提醒我随礼。”
啊！
小仵发出第一声惊叫。
啊……
小仵发出第二惊叫。
我扭头，小仵张大的嘴巴，完全可以塞进去一个咸鸭蛋。啊什么啊，演肉蒲团呀。一个请柬，大呼小叫什么的。我伸手夺过小仵手中的请柬。
六月二十五日，帝豪酒店。
我扫了一眼请柬，将搁至书桌，鄙夷道：“真服了你。看个请柬跟看爱情动作片一样，有点出息好不。”
“哥——”小仵抓起桌上请柬，摊开，指着上面的名字道：“哥，这儿——”
我顺着小仵的手指看去“谨定于ＸＸ年X月X日为袁果果、苏球球举行婚礼……”
苏球球？
球球。
我忽然就笑了：“这小妮子终于嫁出去了。”
“哥——”小仵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问：“你，没事吧？”
“我？”我想站起来，却感觉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请柬递给小仵：“记得那天提醒我啊。”
“哥——”小仵又叫了。
烦人不烦人啊，什么话你不能一次说完，像个猫叫春似的，没完没了。我抓过一本书，随便翻开。
“哥，我觉得球球姐喜欢的人是你？”见我没有反应，小仵继续道：“傻子都看得出来，球球姐最喜欢的人是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有吗？”忽然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当然有啊。小仵似乎来了兴致，凑近我，说：“如今球球姐这样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你为什么不去追她呢？”
我和球球，这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当她是姐姐。
哥，小仵又叫了，这小P孩，嘴上的毛都没长全，怎么就热衷谈情说爱啊。
我望着小仵一脸的认真，伸手在他鼻子轻轻刮了两下，道：“小Ｐ孩，好好读书，我们大人的事就不容你操心了。”
“我不是小P孩，我都十七岁了。”小仵气呼呼地抗议道：“哥，这辈子你错过了球球姐，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球球。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点燃一支烟，青褐的烟雾中，我仿若看到球球手捂着鼻子，一边打开窗子，一边咕嘟：“怎么又抽上了，瞧这满屋的烟雾。”
球球是我的发小。好像我记事的时候就认得她，长得像一团球，所以被人们唤作球球。那是她小时候，如今的球球，可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前凸后翘，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
我的目光落在张红彤彤的请柬上，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握着高脚杯，轻轻地摇晃着，慢慢地踱到窗前，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啜一口，一股酸酸的涩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舌根。
六月的阳光，有点热烈，明艳得直晃眼睛。我换了一身轻便的短装，戴上太阳镜，正准备出门。翩翩进来了。
翩翩？球球的闺蜜翩翩，什么风把她吹来了。翩翩喘着粗气，倒了一大杯冰水，仰头一饮而下，然后望着我，问：“球球要结婚了，你知道不？”
我点点头，指着书桌上的请柬，道：“瞧，请柬还在那放着呢？”
“知道？”翩翩睁大眼睛，像盯外星人一样盯着我，许久，她伸手就在我胸口重重一捶，吼道：“你混蛋啊，你，球球都要结婚了。”
球球结婚，是好事啊。
你，你……
翩翩指着我，一脸愤然。
我怎么了？望着翩翩，不明白她哪里来的火气。
你，你就狠心看着她羊入虎口？
羊入虎口？没那么严重吧。我笑道：“翩翩，你今天的用词严重错误。球球结婚，我们该祝福，百年好合才是，什么羊入虎口啊”
oh，mygod！翩翩大叫，道：“你是真笨啊还是装糊涂？你就不知道球球喜欢的人你吗？”
知道又怎么样？她就要结婚了。今天是怎么了？先是小仵莫名其妙的冲我发脾气，接着是翩翩，接下来还会有谁？我跟球球怎么了？我一直当她是姐姐，是哥们儿？
可翩翩并没有打算放过我，她直逼过来，问：“张乐乐，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球球？”
“喜欢。”
这不得了。翩翩笑了，喜欢就去追她啊。我可告诉你，球球真的是个好女孩。你这辈子休想找到像她这样对你的好女孩的。
张乐乐。见我还在迟疑，翩翩又叫了起来：“我再次郑重地警告你，如果你是男人，如果你喜欢球球，你现在就去告诉她，你爱她，你要跟她在一起。她结婚的对象是你才对。”
翩翩见我还在沉默，一把拉住我，往门外拽。
干什么啊，翩翩？
快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翩翩一边推着我，一边大叫：“球球他们已去民政局登记，你马上跟我走，说不定还来得及。”
民政局门口，深红的大理石在阳光下发出幽暗的光。我拉住翩翩的手，说：“我还是回去吧。”
“你……”翩翩望着我远去的背影，手舞足蹈的，半天才从嘴巴里嘣出一句话：“苏乐乐，你这个混蛋！”
我承认我是个混蛋好了。翩翩，对不住了。球球，我只能祝福你了。阳光很大，空气中弥散着窒息的热浪。街道两旁的香樟树，那种叫做蝉的东西，糟杂得让人心烦意乱。我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中，我看到许多人很潮水一样的追来，就在我精疲力竭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胖乎乎的身体挡在我的前面，冲他们大声吼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咬谁？”然后我听到低低的哭泣声。
睁开眼睛，床前坐着小仵，翩翩，还有球球。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你中暑了，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小仵望着我，没好气的说道。
是吗？我冲他们微微一笑。
翩翩的冷着脸，头扭向一旁，显然是不理我。
“醒了就没事了。”球球温和地笑了，问：“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稀饭。”
我点点头。
“不准去。”翩翩位住球球的手，问：“你是他什么人啊，凭什么煮稀饭他吃啊。”
“我……”球球望了我一眼，小声道：“别这样，翩翩，我们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好朋友。真好。翩翩冷笑道站起来，说：“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说着，冲小仵挤挤眼，道：“小仵，你不是有事要回学校吗？”
“学校都放假了耶。”小仵看着翩翩的眼神，赶紧改口，点点头，道：“嗯，嗯，我跟同学约好了去植物园。”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他是谁？”
球球低头望了我一眼，羞涩的笑了：“妈妈单位的一位同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周前吧。
一周？这也太快了。认识一周就要登记结婚了？这也太快了，比闪电还快啊。
认识时间长有什么用？我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
我忽然想笑，却什么也笑不出来。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寂下来了。
我能见见他吗？我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话来。
好啊。
沉默，又是沉默，该死的沉默。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安静是那样的可怕。球球坐在我的面前，低头为我削着苹果，很专心致致的样子。
球球……
嗯！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帮我打架的情景么，整一个蛮丫头，跟小老虎似的拼命。
还说呢？你小时候真够衰的，连打架都不会。每次都要我帮你。
嘿嘿。你那时候够野的。把二胖子屁股上的肉都生咬下来一口，想到你被你妈撵得满山跑的样子就很可乐。
还说我，你每次都让我给你喜欢的女孩子递纸条。那次被王老师逮住了，不是我急中生智给你一口吞下去，毁灭证据，有你的好果子吃。
是啊。真感谢你这个救苦救难的观音世菩萨。可是，吃纸条的感觉怎么样？
你……
球球一拳就扔了过来。
我接住，说：“球球，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别人。”
不嫁给别人，难道嫁给你啊？
对。嫁给我，好吗？
我握住球球的手，一本正经的。
球球忽然笑了，冲我挥挥手，说：“不行。我真忍不住，你整得跟真的一样。”
球球，我是认真的。我再次抓住球球的手。
球球又笑了，摇摇头，说：“你认真的样子让我不习惯，你还是不认真吧。”
球球——
球球站起来，冲我再次摇摇头，说：“乐乐，我们还是哥们儿比较好。我也是认真的。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球球的大屁股再一次扭动着走出我的视线。
这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球球。球球结婚的那天，据说很热闹，新郎是个海归的华侨，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还是某跨国公司的副总裁。
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喝了一夜的酒。醒来之后，小仵告诉我说，球球跟着她新婚的丈夫去了新西兰。球球似乎从我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了，只是偶尔我会在梦中叫着她的名字，醒来，我喜欢站在窗前，看见天边飘浮的云彩和肃穆的夜空，想到球球在另一个国度里，一定会过得很快乐！
一年以后，我收到从新西兰寄来的加急特快，读到一半，我的泪水就汹涌而至。原来这一切，都是球球精心设置的局。那个所谓的海归男友，是球球的表弟，结婚自然也是一出戏。球球在一次单位体检时，查出脑部长出一个小肿瘤。刚开始是良性，随之转为恶性，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想到的是怕我伤心，于是跟家人联手导演这场好戏……
泪，大滴大滴从我的脸上滑落，球球，你这个傻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呢？我望向遥远的天空，那里住着一个叫做球球的女孩子，正快乐幸福的望着我。
【编辑：娄山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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