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特大干旱庄稼颗粒无收,突遇亲人遭遇车祸差点撒手而去,一双儿女辍学在即,创业屡遭惨败,逼债的人踏破门槛,在很多人都劝之放弃时,是母亲力排众议,在当时那个十分偏僻的小山村,书写了一个普通农妇的创业传奇。
(一)
秋天,本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往年的水稻的稻秆这时候都擎起了丰满的穗儿,可是今年的穗儿干瘪瘪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耷拉着头。庄稼人看天吃饭,往年雨水好,年年都是大丰收,在树木掩映之中的村庄,炊烟袅袅,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乡里的孩子总是那么无忧无虑,我们在干涸的池塘里寻河蚌,捡田螺,打野仗,滚得一身的泥水。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无忧无虑。直到那晚,我听到了爸爸妈妈的谈话。
“孩子们都大了,今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眼看要开学了,这学费还没有着落,咱们家的经济情况,你也清楚,要供两个孩子读书,难啊!”妈妈低低的声音。
“前几年建房的时候,我们还欠了亲戚邻里不少钱,今年大家收成都不好,我看还是把大黄卖了吧,交完学费剩下的钱就把账还了吧。”爸爸无奈的语气。
“大黄跟了我们这么多年,这些年耕地多亏有它呢,这几年你在外面挣的钱也不多,两个孩子要读书,这样下去,肯定负担不起的。”妈妈哽咽地接过话匣子。
“那怎么办,今年地里没收成,生意又不景气,现在已经亏损很多了,还不知道以后的生意怎么做,孩子们都等着要钱交学费,我们实在冒不了风险啊!”爸爸焦急万分地垂下头。
……
去年爸爸和村里的一个叔叔合资开了一个小型加工厂。由于我们村地理位置偏僻,仅有的一条乡村小马路下雨天又泥泞不堪,大车无法进入。交通的严重闭塞,也导致信息的严重匮乏,苦于资金不够,加之经验不足,爸妈好不容易东拼西凑过来的钱转眼就打了水漂。
“不,我们不能认命,不能放弃,我们必须把两个孩子送出去读书,不然他们以后就会像我们一样;一辈子都呆在农村,只有走出去才会有发展。我们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明天你就出去重新找码头,一定要交通好,地方宽敞……”妈妈坚定地说。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个晚上他们经历了多少次的矛盾挣扎,我只知道第二天爸爸一大早就出去了。
(二)
半个月后,我们搬家了,搬去了离我们县城不远的地方。我们在乡下几乎一天很难看到一辆车,而这里每天都是车来车往。爸爸妈妈拿着手上东拼西凑的那一点钱,租下了一个荒废的粮库,买了一批半新的机器,请回了厂里面以前的工人师傅,开始了新的征程。
由于没有多余的资金请人,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爸爸妈妈自己干。爸爸每天要负责机械维修和生产,妈妈负责接电话和销售。由于路途颇远,为了满足客户需要,及时到货,爸爸每天晚上就把货装好,凌晨三点准时发车,经过三个多钟头的路程,就可以赶在那边集市开业的时候把第一批货送进去。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爸爸凌晨又送货去了,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是没有回来。我和妈妈特别着急,他的手机又打不通,联系那边的接货老板,说货还没有送到,她也正在纳闷。我们一遍遍拨爸爸的电话,可是到了晚上还是没有联系上。妈妈急着要包车去沿路寻找,我们都吓坏了。就在妈妈准备出发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快,快来,你们厂的车翻了……”电话那边急促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
妈妈一下在瘫坐在地上,颤抖的手去拨打爸爸的手机,连续几次都按错号码。最终拨通之后,却再无人接听。爸爸,他可是妈妈最大的精神支柱。看着妈妈苍白的脸,厂里的师傅赶紧喊了车,一起赶往出事的地点。我无法想象满脸泪痕的妈妈,在长达几个钟头的车上,一路上是怎样疯狂拨打着那个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号码;我也无法想象,我们这个家,要是没有了爸爸会怎么样……
心急如焚的妈妈赶到事发地点,老远就看见爸爸正站在那里,清点散落一地的货物,失而复得,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车子的行驶的路途中,突然发现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坑,左前方是三三两两行走的人群,右后方是疾驰而来的车辆;在千钧一发之际,司机一扭方向盘,一脚刹车却难以控制车速;由于惯性,车子接连撞翻了好几个水泥墩;最后由于方向失控,加之满车的货物,车子侧翻了。爸爸挣扎着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爬了出来,好在他和司机都只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
(三)
慢慢地生意似乎越来越好了,又请了几个工人,但是爸爸妈妈更忙碌了。我们的生活也随着好转,所有的债都还清了,我手里的零花钱也日益增多,我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是,一次意外,彻底打乱了我们的生活。
那天正逢月假,老远就看见有一堆人堵在我们厂子的门口。没见着爸爸,妈妈一个人被堵在中间,原来是一个工人出事了。由于厂房扩建,要拆掉一些旧房子的木料。他闻讯过来帮忙。就在快吃中饭的时候,所有的工人都陆续下来洗手准备吃饭;他见人多下梯子慢,就打算从旁边那不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本来可以轻松一跃下地,可不料脚下一滑,一头栽进墙角的那个排水沟,整个人昏死过去。急坏的一群人赶紧打了120,送往县人民医院。
爸妈闻讯后,急忙赶到医院,人还是昏迷不醒。他的亲戚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扬言赔偿,偿命什么的。面对无数次的恐吓,漫骂,妈妈默默地承受着。陪着笑脸,好生招待,平复怨气,爸爸也在外积极奔波找最好的医生……终于那人脱离了生命危险,日渐痊愈,可我们家却元气大伤。
屋漏偏逢连夜雨,外婆的突然去世给了妈妈最沉重的打击。年初的时候,身患糖尿病的外婆,在家摔成粉碎性骨折,妈妈特意赶回老家照顾,八十多岁的她凭借顽强的求生欲望,手术非常成功。就在出院回乡静养的第三个月,突然去世。刚刚结束了那段被人疯逼的日子,又迎来如此丧亲之痛。妈妈在双重打击下,终于病倒了,康复后却落下了头痛的病根。
那一年,对于我们家来说,是最灰暗的一年。由于工人摔伤事件加之操办外婆丧事的耽搁,我们的生意在竞争的潮流中被无声息的淹没……
(四)
经过这几年的打拼,虽有几分积蓄,但因为一连串不如意的事情,也所剩无几。憔悴的妈妈,没有被暂时的困难压倒,她提出了到大城市从头再来的“宏伟目标”,从此改写了我家的历史,真正走上了创业致富的道路。
通过爸爸妈妈长达半年的时间考察,我们终于在另外一个大城市找到了一个栖身的基地。从头再来,就意味着以前所有的资源,所有的客户全部清零,市场重新建立,要让这个客户接受我们这个新产品,要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妈妈没有气馁,也没有畏惧。不管是顶着多大的太阳还是踏着多么泥泞的道路,她总是拿着自己的产品,一个个店去介绍去推销;来自农村的她,用蹩脚的普通话,努力和别人沟通着……烈日炎炎下地四处奔波,憔悴的脸和裸露的肌肤被晒得通红。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次次白眼,一次次不屑,在时间的滚轮中终于迎来了转机。先试用再下单,先销售后结账,妈妈硬凭着自己不服输不放弃的精神,用自己的真诚感动了越来越多的客户,通过近一年的努力,我们的产品终于得到了客户的认可,订单也飞至沓来。
通过大家的不懈努力,厂房再次扩建,工人不断增加,妈妈的事业越做越大。在全球金融危机那年,妈妈带领工人们及时改变营销策略,改革工厂体制,妈妈正是用她的纯朴和善良,赢得了客户的尊重,在大批工厂倒闭的浪潮中,我们再一次站稳了脚。常年不辞辛劳的在外奔波,妈妈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我知道,她已不是像以前是为了生计而忙碌奔波,现在的她多的是一种精神的追求,一种存在的价值。
【编辑:张兴梁】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黔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纪实文学学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