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苏幕年，你真不去参加今天的豪门派对？老妈可说了，这次派对的档次可高了，去的不是大家闺秀，就是社会名媛，号称群英荟萃啊！
苏幕天站在镜前，左顾右盼。对于他的新发型，甚是满意。皮鞋擦得油亮，裤筒笔直，白衬衣雪白，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等一的帅哥。
我合上笔记本，微笑，摇头。狗屁的群英荟萃！名曰派对，说穿了就是有钱人的游戏。有这闲功夫，不如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孤儿寡老。再说下午我还要去图书馆查找资料。
苏幕天撇嘴，就知道看书，迟早会变成啥都不懂的书呆子。
我承认，我酷爱读书，但我不是书呆子。这大好的时光，我怎么舍得浪费在这些无聊的游戏上面？
苏幕天望着我，叹气，我说苏幕年同学，你都二十三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大学四年，我算是要白混了。
说着，他夺下我的电脑包，塞到床底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西装，扔给我，赶紧换了。
谁稀罕你穿过的旧衣服？
旧衣服？苏幕天冷笑着抖动着西装上的吊牌，你自己看，GiorgioArmani的，老妈这次可下血本。老妈特意交代，这次派对，你必须得去，不去，哼哼，绑也得把你绑去。
我超级无语的看着苏幕天，苏家有你这个花花公子，难道还不够吗？
苏幕天回了我一个白眼，耸耸肩，指了指床上的新衣：“苏幕年，是我帮你换，还是你自己换？”
逼上绝路。
那还是我自己换吧！
二
苏幕天是我的弟弟，小我一岁。
他从出生，就是伴着光环而来。只有我，早早掩在他的光环之外——那道看不见的云波。
苏幕天二十二岁，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更重要的是，他花钱如流水。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少女杀手嘛！见一个，死一个，见两个，死一双。他初中开始恋爱，喜欢他的女孩子，估计可以从南京路排到城隍庙。
老妈常常叹道，她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桃花，一个是铁树。而我，自然就是那棵不开花的铁树。只是她没有料到，千年的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而我的花期，就从这个豪门派对开始的。
苏幕天望着我，眉头上扬，惊呼，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变成公主了。苏幕年穿上正装，还像模像样的，堪比青蛙，他生生将后面的“王子”二字吞进肚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我，虽然谈不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还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苏幕天推着我，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仔细端详，啧啧摇头，苏幕年，你只是身材比我差点，个子比我矮点，长得没有我帅，气质比我逊色一点点，走出去，也是苏家一等一的大帅哥嘛！今天晚上，说不定就有一场艳遇等着你……
去你的艳遇。我一拳过去。
他嬉笑，跳开，几乎是拖着我，下楼。
所谓的豪门派对，不过是有钱人家找个时间，炫炫富，比比穷，然后相互吹捧，打发一些无聊的时光罢了。
满身珠光宝气的老妈，左右拥着我和苏幕天两个大帅哥，场面上顿时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扫了过来。我低头，惶恐。
灯光眩得我有些晕目。倒了杯香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音乐低缓，四周鲜花弥漫，空气中充满暧昧与欢乐。灯红酒绿里，帅哥倩女个个笑靥如花，而我，如坐针毡。苏幕天和老妈都不够意思，一个陪着几个阔太太聊得火热，另一个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摇头苦笑，这地方真的不适合我。
帅哥，我可以坐下吗？
抬头，一位打扮入时的黄发美女，正巧笑盈然地望着我。
我点头。
那个，那个是你什么人？美女的眼睛瞟向远处廊柱下的苏幕天，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他？苏幕天，我家老弟。苏幕天斜靠在廊柱上，手持高脚杯，歪头望着一位长发美女，谈笑正浓。
黄发美女的眼睛望着苏幕天，眉目含情。我暗自好笑，摇头，又一个苏幕天的倾慕者。苏幕天和长发美女走到廊柱后面去了，她才收住目光，望着我，一双眼睛弯弯似镰刀：“嗨，帅哥，认识一下，我叫晨晓渔。”
三
黄浦江边的一家星巴客。
晨晓渔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咖啡，问：“你知道苏幕天现在跟哪位美女玩吗？”
我摇头。
真不知道啊。
我跟苏幕天也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他实在是太忙了，每天有那么多的美女等着他去安慰，他哪有时间跟他这个呆板的哥哥一起消磨时光。
哦。晨晓渔淡淡地应着，莞尔一笑，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袋，递给我，能帮忙把这个交给他吗？
我……
求你啦，拜托啦……
晨晓渔眉头垂下来，楚楚可怜，让人生出无限怜爱。
好吧，我试试。
她的脸立即像一朵绽开的鲜花，抓住我的手，笑了：“我就知道苏幕年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是的，我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望着一脸灿烂的晨晓渔，我的心，莫名生疼。
苏幕天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靡乱繁忙，而我却成了苏幕天跟晨晓渔的信使，在他们二人之间穿梭。
晨晓渔送给他的礼物，他看都没看，转手赠送于我。我打开，是一双针织手套，手套的背面，绣着两只连在一起的心，用一只箭穿着。
我仔细地收藏，心里是暖暖的温暖。
苏幕天仍然是游戏人间，周旋于各个美女之间。而我的生活，因为晨晓渔的出现，悄然地改变着。
晨晓渔每周约我去星巴客见面，向我打听苏幕天的点点滴滴。我是事无巨细，一一向她汇报着。说得她高兴了，她会跳起来，在我脸上亲一下，仅仅是这一下，让我觉得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有时候，我不得不嫉妒苏幕天，这个跟我同父同母的兄弟，为什么上天就那么地眷顾厚爱他呢？不仅给了他安逸富足的生活，还给了他强健的体魄，聪慧的头脑，漂亮的五官……
苏幕天的生活每天都精彩纷呈，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为了晨晓渔，我不得不深夜了还在房间等他。
晨晓渔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个也是她亲手做的。我捧着一只陶塑的对杯，上面塑有苏幕天的头像。
哦，送你吧。苏幕天躺在床上，脸上贴着雪白的面膜。
这只对杯是我和晨晓渔亲自挑泥，亲手塑造，是她一笔一笔描着你的画像，然后着色上彩，很用心的。你什么时候抽空见上人家一面。
没空。苏幕天的声音淡淡的，他怕扯动了他脸上敷着的面膜。
我望向我的储存柜，手套，打火机，领带夹……件件价值不菲，而且好多礼物，都是晨晓渔亲手做的。如果我告诉晨晓渔，她送的这些东西，苏幕天看都没有看过，不知道她又会做何感想？
爱情不是一阵风，吹过了，就再已无痕。晨晓渔啊晨晓渔，我该怎样来帮你？
四
苏幕天！我拦住正欲出门的苏幕天。
苏幕天眼睛瞟过来，望着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很忙的。
去跟晨晓渔约会吧。
啥？
跟晨晓渔约会。
苏幕天奇怪地盯着我，伸手在我额前摸了摸，问：“你没有发烧吧！”
你才有病呢？
苏幕天摇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足足看了我三分钟，道：“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让开！”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我堵在门口，苏幕天，你今天不去跟晨晓渔约会，休想离开这个门。
苏幕天忽然就笑了，望着我着急的样子，一把扳过我的肩头，直逼向我的眼睛：“这晨晓渔是谁呀？老是在我耳边聒躁。老实交代，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鬼才会要她的好处，找你来泡她。我心里像被人捅了千万刀，脸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苏幕天，晨晓渔，我前世一定欠了你们！
苏幕年啊苏幕年，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约会来了，千年的铁树也想开花了。我可没时间陪你瞎耽误功夫，有好几个女孩子等着我飚车呢。苏幕天推开，作势往外走。
就一次，一次，好不。这女孩子真的不错的。
不错？你为什么不追啊？
我一愣，心里说：我倒是想追她啊，可是人家眼里只有你，哪里还容得下我？
“好吧。”苏幕天见我沉思的样子，像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说：“好吧，苏幕年，算你欠下我一个人情”
我赶紧将晨晓渔的号码拔了过去，然后将手机递给苏幕天。
说完电话，苏幕天进房，换了一套衣服，走了出去。望着他轻盈的身子，踏上那辆白色的捷豹，心情有些堵。
晨晓渔，我爱你，虽然只有我自己知道，但足够了。
五
这晚，苏幕天一夜未归。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苏幕天这小子挑床，床换个位置，变个方向，他都几天睡不着觉。夜不归宿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早上醒来，他的床上空荡荡的。显然，他是不会这么早起的，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根本没有回来过。
晚上回家，苏幕天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等着我。见我，满脸堆笑，破天荒的第一次叫我一声“哥。”
“哥——”第二声，习惯了他的苏幕年，这两声哥，让我听得毛骨悚然。
苏幕天剥开擂沙园的包装纸，喂向我：“这个晨晓渔，真的很有意思。”闻言，我心里一怔，忽然间感觉嘴巴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他接着：“她都送了些我什么礼物啊。”
我默默地打开储蓄柜，苏幕天欢天喜地扑了上去，欧，卖糕的！
晨晓渔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而据我所知，苏幕天目前正在疯狂地喜欢着她。我就知道，晨晓渔就是一块美玉，苏幕天只是没有发现，一旦找到，那些烂石头在他眼里，统统不屑一顾。
我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学校，家，图书馆，简单的三点一线。只是偶尔我会走到外滩上，坐在江边，看着东方明珠和东方明珠周围的灯光，一起的辉煌，一起的灿烂。
风吹过，江面上的灯光开始摇曳。外滩上人来人往，依然繁华，而这些，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六
毕业后，我没有去父亲的公司，而一个人偷偷的去了北京。
作为多朝的皇家之都，这是一个懂得包容的城市。我在西华门外寻得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闲时跟图书馆退休的老馆长练习书法。
老馆长姓王，说是书圣王羲之后人。早年丧偶，有一个女儿远嫁国外，独自一人居住在离馆不远的小区。老馆长虽然退休了，但还是发挥余热，来馆里帮忙。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就住他家里。
王馆长性格粗犷豪迈，一手草书，写得龙飞凤舞。老馆长书法很使的笔，不是普通的笔，而是一种特制的大毫笔，笔头直径赛过大碗，所书之字，大若斗蓬。王老每天清晨在院子沾水为墨，以地作纸，骇龙走蛇，不亦乐乎。
日子如流水，悄然流过。
我的书法在王馆长的指点下，进步很大，在国内几次书法大赛中获得名次，而我的第一部长篇玄幻历史人物小说《忘川》也出版了。
我渐渐地有了些名气。
人一旦有了名气之后，其他的社会效益也随之而来，当然不乏许多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只是被我一一拒绝了。
原来，成功的光茫可以掩盖一切的丑陋和缺陷。更何况，我只是比苏幕天的外形差那一点点，走在大街上，仍然不失是一枚帅哥。只是现在的我，多了成功的光茫，有些耀眼罢了。
再次回到上海的时候，我终于不在苏幕天的面前自惭形秽了。
苏幕天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长期缺课，让他多门专业瀕危，他不得不临阵磨枪，请了好几个美女家教给他补课。
我暗笑，这小子，火烧眉毛，还改不了花心的老毛病。
听说，晨晓渔已经跟苏幕天分手，分手后的晨晓渔去了新西兰。
我把苏幕天一顿好揍，本来身材瘦弱的我，不是人高马大的苏幕天的对手，不知是他自知理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竟然没有还手，由我出手。打着打着，我蹲下来大哭，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却把她往火坑里推，而她却甘心做那只扑火的飞蛾。
苏幕天拉住我，说，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晨晓渔的，我是真的没有做好要当父亲的准备。
你混蛋。我的拳头再次抡起来。
你打我吧。苏幕天的脸凑过来，好看的眼睛微微颤动。
我终是无力地垂下手。我不知道，我跟苏幕天之间，谁才是真正的混蛋。星巴客幽暗的灯光下，谁在播放着那支《因为爱情》的曲子？因为爱情，简单的成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我轻轻地搅拌着卡布奇诺，这是她最喜欢的咖啡。有人说，爱到卑微，骨子里就会盛开一朵花，而我的那朵，只为你一个人而开。
晨晓渔。
七
从新西兰回来，我在南京路上租了一间房子，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滩和黄浦江上来往的船只。
新西兰没有晨晓渔，上海滩也没有晨晓渔。
苏幕天依然风光无限。毕业后，他去了父亲的公司，我也没有继续北飘，只是从家里搬了出来。我每天关在门里写作，偶尔去外滩上吹吹风，日子就这样简单而单纯的重复下去。
父亲的事业一直做得很顺，加上苏幕天的加入，似乎更是锦上添花。在这方面，我不得不佩服苏幕天很有商业头脑，在父亲和老妈的调教下，他如鱼得水，做了几个大项目，似乎都很成功。
我看着电视上的他，仍然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样子。但是关于他的各种绯闻，也是铺天盖地地袭来。
苏幕天，真的是上天的宠儿。
在我第六部小说出版发行的签售会上，老妈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电话里，老妈的声音十万火急，你赶紧到华山医院来。不容多问，就挂了电话。
出了什么事情？丢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即驱车去了华山医院。
才两年不见，老妈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她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许，眼角的皱纹加深了几道，她看到我，像个无助的孩子，立即扑过来抱着我，紧紧地搂住我的肩头，大哭。
发生了什么事？
谁病了？
在我的印象中，老妈是个刚强坚毅的女子，一直陪着父亲在商战上东拼西杀，早就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体。而今天，不顾形象地大哭。我知道，事情非同寻常。
果然，老妈紧紧地搂着我，好久好久，才捧着我的脸，一遍遍的看。
我又不是艺术品？岂敢劳驾老妈一遍遍的反复观摩，爱不释手？
老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妈紧紧抓住我的手，生怕一不留神，我也会飞走了。
老妈眼圈又红了，眼泪啪啪啦啦地下掉，说：“小天被人砍伤了……”
严重吗？
老妈泪眼婆娑，点点头，砍了很多刀，都昏迷了，妈请了最好的专家，还在抢救。
谁把他砍伤的？
老妈摇摇头，警察还在调查中。
透过磨纱的玻璃门，许多医生护士正围着他。不一会儿，门开了，有医生出来，说，病人失血太多，需要补充血液。目前血库中与他匹配的血量远远不够，你们家属赶紧去做个比对吧。
老妈赶紧站起来，说，他是我儿子，抽我的。
还是抽我的吧。我轻轻地推开老妈，跟着护士进去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我的脉博流入苏幕天的体内，我看着他，浑身是伤，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这个就是我那同胞的兄弟，我跟他，血肉相连？
苏幕天恢复得很快，一个月之后，就出院了。
我开车，苏幕天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
我笑了，打趣道：“怎么，一场病，人变傻了。”
哥，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苏幕天说得郑重其事。
哟，还跟我客气。
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搬出去住，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还在一个房间里。
我诧异，转头，他是一脸的诚恳。
我会努力改掉以前的坏毛病的，再也不拈花惹草了。
我还在犹豫。
这几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苏幕天的手伸过来，握在我的手上。掌心里，传来的，是暖暖的幸福。
八
砍倒苏幕天的真凶被抓住了，其幕后黑手，是他从前的女友。苏幕天没有追究，他说，只要还活着，就是最好的。
这之后，苏幕天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少了，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推前了。除去公司和一些必要的应酬，他很少去夜店和一些娱乐场所。
他说，经历了一次生死，更懂得生命的可贵，他说以前的自己，太荒唐了。其实，生命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每一次成长，都是生命的新生，每一次进步都是生命的洗涤。而每一次新生，无疑不是伴随阵痛，伴随挑战，伴随着艰苦与磨难，而我们毅然还是选择了成长。
这个春节过后，我二十八，苏幕天二十七，两个黄金单身汉，老妈开始忧虑我们的婚事，安排了各种相亲，而我和苏幕天，都胜利逃脱。
苏幕天不知道，两年前我找到了晨晓渔，在四川的一座小镇里。而他更不知道，如今的晨晓渔，已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
当初的晨晓渔没有去新西兰，还是选择回到老家四川，生下一个小男孩，取名晓天。我见过这个晓天，眉目如画，聪明乖巧，如同苏幕天小时候的样子。
晨晓渔拒绝了我的好意，不肯接爱我任何的资助，也不愿意让苏幕天知晓。我知道，在晨晓渔的心里，一直深爱着苏幕天。
我望着苏幕天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切着土豆丝，我要不要告诉他，关于晨晓渔的故事呢？苏幕天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老妈除了惊，更多的是喜，一直想抱孙子的她，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孙子，兴奋得有点摸不到北了。可是高兴过后，俩人一起指责我，不该把他们瞒这么久。
几乎是迫不急待，第二天，我们就飞向了成都。
晨晓渔看着我们一行人，神情黯然，说，她和她的儿子生活得很好，请我们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或许我又错了。
晨晓渔说，苏幕天，我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不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你。说完这些，她拉着她的儿子，毅然地离开了。
老妈说，老苏家的孙子，抢也要抢回来。
可是老妈，你有没有想过晨晓渔的感受？
苏幕天望着老妈和我，冲我俩坚定地点点头。老妈老哥，你们不要担心，这事你们不要插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们先回去，等着我带着晨晓渔和晓天回来孝顺你们。我想跟她重新开始。
爱情还可以重新开始么？
我想，是可以的。
九
苏幕天就这样留在四川，留在离晨晓渔最近的地方。
我接替苏幕天管理老爸的公司，由衷地感叹苏幕天的聪慧和才干。公司里上上下下，杂七夹八的事情，常常让我措手不及。于是我给苏幕天电话，你小子，抓紧速度，早日完成任务，回来救火。
这时候的苏幕天总是一副嘻嘻哈哈，说老哥你先顶着，等老弟我日后带着你小侄子回来给你补偿。
我才不稀饭你的补偿，你对人家母子要好点。
苏幕天笑着说知道知道，而电话里，我听到晓天欢快的叫声。
我黯然。
窗外，紫荆花开了，紫色的花瓣，紧紧地族拥在一起，热烈而喧哗。
我低头，手心里是一张医院里的化验单，上面血红蛋白显示为94g/L（9.4g/dl），最近常常感到软弱无力，疲乏困倦，脸色越来越苍白。刚开始，以为是过劳操劳所致，后来越来发挥严重，去医院一检查，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故事真的很狗血。
医生说，我身体本来就弱，加上那次大量抽血，导致我的抵抗能力越来越差。
我走到黄浦江边，站在轮渡上，望着脚下的江水，昏浊的波澜，一圈圈地荡漾。摊开掌心，化验单随风飘走，打着旋儿，落在水面上。
我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苏幕天，晨晓渔，祝你们幸福。
十
冬天的时候，苏幕天带着晨晓渔和晓天回来了。
阳光正好，苏幕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系着红黑相间的长围巾，拉着晨晓渔的手坐在我的床前。
晨晓渔还是从前的样子，染着金黄的头发，带着温柔的笑，视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苏幕天和苏晓天。
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哥，好好养病，你会好起来的。”说着，她的眼睛望向苏幕天，笑意盈然。
苏幕天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看见有晶莹的东西在他的眼眶里闪烁。
没事的。我笑了。
苏幕天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说：“苏幕年，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我点头。上海的冬天真的暖和，床头上，那盆青葱的文竹，竟然开花了，小小的，黄色的花瓣，在微风中发出淡淡的香气。空气中，流淌着某种让人窒息的温暖。
看着苏幕天和晨晓渔和好如初，他们三人幸福快乐的样子，我心亦满足了。或许爱情最初的样子，仅仅只是这样简单，只是爱你，单纯地爱你！
【编辑：黄先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