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东升
裴东升,男,1969年8月生,大学汉语言专业结业,安徽省无为县(现在江苏省常熟市打工)。曾在《人民日报》《扬子晚报》《光明日报》《新安晚报》《青春》《青春男女生-妙语》《安徽文学》《江河文学》《珍珠港》等国内外报刊杂志发表新闻及各类文学作品500余篇(首)。其中,散文《怀念一张像》在“黄山行”文学艺术作品大赛中获优秀奖;散文《冬日,在午后的阳光里》在“第四届全国冰心文学大赛”中荣获银奖;小说《裴东升小说三题》(《卧底》、《水平》、《考察》)在“安徽省首届小说南北对抗赛”中荣获“江淮文学奖”。1998年12月创办并主编《滨江文艺报》(内部资料)。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
在这家专业技术网织的拥有一级资质的私营企业,老板错爱之下的信任进而作出的硬性决定,使我这个外行无缝插针地楔了进来。是的,我是一只楔子,我不能忍受越来越紧的挤压给我带来的巨大的疼痛!
—— 题 记
一
报到那天,老板让一位被称着“陆总”的安排我在一家小酒馆里吃饭,陪同的还有几位工程师。餐桌上,我尽量学着谦逊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给大家斟酒。初来乍到,我觉得应该这样。充当这样的角色使我顷刻便回到很久以前那种屈居人下的卑微的感觉,拿酒瓶的姿势也使我倍感别扭,但今天我很乐意。因为从现在起,我得学会适应了,新的环境,新的岗位,新的人际,等等等等,一切都不比以前了。毕竟,我梦寐以求的愿望实现了。单凭这一点,我没必要再自命清高;而且,那张宽大的旋椅上曾经吸附着多少觊觎的目光,但它从现在起只属于我,他们没我福分大。
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我的气质和风度顿然就与这里的氛围水乳交融了,说白了,就是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应和不自在。这让我在无比惊喜的同时,原有的顾虑和惶恐也荡然而逝。原来,我的生命惟有在这种环境里才如鱼得水,而这一切居然迟到了这么多年!
二
我正拾掇和整理办公桌上一些散乱的材料,陆总来到办公室门口,让我给他找几只档案盒子,边说边转身走了,话音一半撂在我办公室里,一半就撒在了走廊里,但我还是捕捉到了。我不敢怠慢,急忙打开档案柜。一阵手忙脚乱后,我便把找出的东西送到陆总办公桌上。陆总瞄了一眼,倏地脸一板,说,这是档案袋——我要你找的是档案盒!我一听,脸腾地就红了。工作第一天,第一件小事,举手之劳,居然就出了洋相!此前,我以为公司会给我一个短期的实习过程,好让我由浅入深,由点到面,最终达到驾轻就熟;而且,我才来,即使某些方面做得有什么不妥,头头们也会包容一点——人之常情嘛。现在看来,我的指望是异想天开了,陆总那种冷漠的表情和生硬的语气咄咄逼人地告诉我,在这儿,来了就得干!干就得干好!
承蒙照顾,老板安排我住宿于六楼,垂直向下的五楼就是我的办公室,环境于我就像在家里一样,这让感到很惬意。所以,每天我都会提前几分钟上班,搞好琐碎的卫生,随即就将烧好的第一瓶开水送到陆总办公室门前,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有一天,陆总一大早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三个人,好像是来谈业务的,我不认识。我赶忙提起一瓶开水跑过去,并以无比热情和敏捷的动作为客人们一一沏好茶,又将纸杯一一捧到他们手上,接着又一一续水。第一次从事这样的服务,我的动作竟是那样的流畅和亲和!那一刻,我竟被自己感动了。可当我将瓶口转向陆总那只纸杯,而且水快要泻下时,忽然一阵坚硬的声响震得我心惊肉跳。循声望去,就见陆总的手指正在靠近他那只自备的不锈钢茶杯的桌面上急促而有力地磕着。这种颐指气使的提示显然是多此一举,让我感到很不舒服。非但如此,在我急忙抬起瓶口移向那只不锈钢杯子时,陆总竟连正常的礼节性的表示也没有!
不就是一个副总经理嘛,再大的能耐也不至于这样目中无人!论年龄、论阅历,即便论级别,他都不应该!我也曾在一个圈子里领了很长时间的头儿,可我何曾有过像他这样的盛气凌人!再说,我也是一位工程师,一位混名于文坛的工程师,大大小小的场合,形形色色的人物,不敢说人们对我怎么敬仰,但起码还是尊重的。而今天,陆总的态度让我感到了大大的震惊。
这就是我要适应的吗?我很恍惚。
我准备平心静气地与陆总沟通一下,但转而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不管陆总是故意在我面前耍威风,还是他天生就不明事理,都没这个必要。
算了吧,我在心里这样劝自己说。也许,陆总平素就是这副德性呢?或者说,在这家公司,当头儿的就该有当头儿的派头?
三
三月下旬的一天上午,我去财务科交过房租款后,心里便开始惴惴。近三万块钱的房租,由我代收交到财务科,朱会计竟然拒绝开收据!
这怎么合乎手续呢?我想,时间一长,万一朱会计将这笔钱忘了,我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吗?几个同事也甚为蹊跷。当我再次找到财务科时,朱会计忽地眼睛一横,很不耐烦地说,我干吗要给你开收据啊?我干吗要开收据啊?!
这叫什么话?!我顿时被噎住了。看她那种傲气,我若坚持下去,势必就会发生一场争吵。还是忍一忍再说吧,不能一开始就把关系搞僵了。
带着疑虑和不安,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就此事借机向老板作了汇报。当老板把朱会计“请”过去时,我心里又开始忐忑了。看得出,朱会计很是要强,她吃了批评,肯定会迁怒于我。出乎意料的是,不一会儿,朱会计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从我办公室门前一闪而过就径直回了财务科,一切都显得十分平静。就在我愣怔的当儿,老板过来跟我解释说那笔房租款已经入帐了,这事就算结了。听老板这么一说,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下午,我去财务科报销发票,找零时我大方地说算了。朱会计却异常认真,说,几块钱也要找给你呀,不然传到老板那里,我不又要倒大霉嘛!我一听,心里就扑腾扑腾地跳起来。显然,她话里带刺!但我还是侥幸地想,也许,她只是随便向我挑一句,以提醒我别把她当傻子就行了。
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刚在办公桌前坐定,朱会计就撵了过来。她站在办公室门前,冷着脸冲我质问说,你在老板面前说我什么了?!
我随口道,我没说什么呀。
话音刚落,她就冲进来嚎叫道,你为什么要在老板面前说我?你为什么要说我?啊?!
我说,我才来,业务上的事我不太清楚;那天问你,你又不解释,我不向老板说,你说我向谁说?本来我还准备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些儿,可被她一激,就慌不择言地实说了出去。
你不清楚?那你是孬子嘛!朱会计张到我脸上嗷道,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你那是四十斤啊!你那不晓得想想啊?她丧心病狂地尖叫着,胀得通红的瘦长的脸上,两只小眼睛瞪得像灯泡,充斥着异味的唾沫星儿从那尖尖的嘴巴里喷洒而出,飞扬四溅。
我再也忍无可忍了,霍地起身,怒不可遏地说,我不晓得想!我就要向老板说!这是我的权利和职责!我说错了,由老板来纠正,论不到你!那一刻,我几乎是豁出去了。
她可能是气急败坏了,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几个同事急忙将她拉住。
她一边扭着水蛇腰,极力挣脱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叫着,你这个孬子!你为什么要在老板面前说我?!你为什么要说我……
几个同事好不容易将她劝开,小詹(办公室文员)转身就跟了过去。俄尔,财务科里就传来朱会计尖利而放浪的笑声和小詹低低的附和声,听起来竟是那么刺耳;其他几个科室一时间却都冰了下来。
我坐在办公桌前不断喘着粗气,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仪表非凡的堂堂男儿,一个日产万言的知名作家,在他步入四十岁这一站,在这小小的一隅,会受到这么大的欺侮!而朱会计——一个低俗的女人,一个粗鄙的平妇,怎能无理凶狂到如此地步?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到老板那里去诉说一下,我想。但结果又能怎样呢?再说,弄不好就会适得其反,引火上身。忍吧!为了这如鱼得水的工作,我得忍!再忍!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一个有较高涵养的爷们,岂能跟一个泼妇一般见识!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进肚子里!
此后的日子里,见到朱会计,我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而朱会计脸色却日益难看了,上班下班,从我办公室门前经过,她总是半低着头,气鼓鼓地,凶狠的目光斜斜地睃过来,就像针芒一样扎在我心上。她来办公室从不找我;赶巧了只我一人在,她就伸着细瘦的脖子,扯着那种特有的尖厉的嗓子喊,小詹过来!如不见回音,复印机或是她必须接触的物件就会被她鹰爪般的手指弄得砰砰直响,那种势不可当的气势就跟鬼子扫荡一样。她好像还有一肚子的怨气还没有淋漓尽致地发泄出来,她的野还没有撒尽。
不久,她似乎终于逮着机会了。
那天上午,她忽然幽灵般地来到我办公室门口冷冷地问,小詹啊,办公室这个月的电话费怎么一百多块啊?以前每个月不就是几十块钱嘛!
小詹一推干净,说,我不晓得耶。
这一问一答,显然是冲我来的。但我依旧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前,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着报纸。你不是旁敲侧击吗?那我就索性装晕。而我心里也很惊疑,办公室只一部话机,长途又是锁着,且除了公事,私事大家都自觉用手机,一个月的电话费怎么会有那么多呢?
见我未搭腔,朱会计可能觉得很没趣,于是勉强压住一口气,干瞪着眼,伫立半晌,忽然愤愤地撂下一句,改天我把通话记录调出来看看!说着,头一扭便走了。那口气就像是一个严厉的管家在责问手下的伙夫一般。
此后没几天,朱会计又问起电费来了。她依然是站在我办公室门口,复制着上一次的神态和语气。
如果说对两项费用的查问是朱会计本身的职责的话,那么,我的电脑网络三天两头地被断开,显然是蓄意挑衅了。办公室和其他几个科室的网络,都是从朱会计所在的财务科插过来的,这很便于一个变态的女人频频使坏;在所有网络都在正常使用,而惟独我办公室电脑宽带连接显示“插头没有插好”的时候,我更加确信自己的臆断。
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朱会计那个蚂蚱一般的身影从我眼前晃过,或是她那种踩高跷似的生硬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常常使我不寒而栗。只有等到确认这些不安定的元素暂时还不会对我构成伤害的时候,我才能松下一口气,继而重新拾起被迫中断的思路。
四
办公室里只我和詹柳两个人。一开始,上班下班,我们相互之间还打打招呼、斟斟茶,她叫我庞主任,我喊她小詹;高兴的时候,她也会放下架子提着电茶壶去烧水。就是这种再正常不过的平静的相处,彼时彼地却成了我十分感动的理由。尤为庆幸的是,小詹三十出头,看样子涉世未深,相对而言可能好处一些。于是,我忽然生出一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想法,以后,我只要和她处好关系,把办公室工作搞上去就行了。
然而,一个月后发生的一件小事一下就打破了我的幻想。
那天下午,我还在回公司的路上,小詹忽然打来手机,问我把公司的营业执照弄到哪儿去了。我一听就惊疑起来,营业执照不是一直放在档案柜里吗?怎么会弄丢了呢?!而且,近几日我又没动过,即使丢了,凭什么就认定是我弄的呢?等我赶回办公室,问营业执照找到了没有时,小詹爱理不理地说,昨天我给小潘(前不久被辞退的预算员)拿去了,刚才他已经送过来了。看她那漫不经心的神态,我直想很很训斥她一顿,但我还是努力压住自己,并改作戏谑的语气说,噢,你自己忘记了就反过来诈我?小詹嘴角微微一撇,流出几丝抑制不住的阴阴的笑。
这事儿虽然不大,对我无疑是当头一棒。小詹也不是个东西,她不但坏,而且并不缺乏心眼。这个发现在此后的时间里被不断地证实。
一个炎热的上午,小詹坐在我对面,对着一方小镜子仔细修整着睫毛,眼皮翻过来,变了形的血红的瞳孔使我心里泛淘淘地。这时,小潘来办公室,向她索回自己的预算员章。她连头也没抬,就把嘴巴一歪,庞主任不在这里嘛。
俄尔,孙总走了进来。他皱着眉头,说刚才在窗口看见小潘从一楼出去时,手上怎么好像拿着预算员章啊?
我说那预算员章是小潘自己的,所以我就拿给他了。
孙总立马严肃地说,小潘的预算员章是属于公司的,是公司花钱为他培训的,他怎么能拿走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头脑就嗡地一下,我又失误了!可这事我不知情,小詹应该清楚啊!她四年前就来公司了,且一直在办公室,可她……我来不及往下想,我得赶紧将东西追回来。可一连打了小潘四五次手机,却怎么也不见接听。
我颓然地在办公桌前坐下,余愠未消,忽然生出一个疑问使我越发愤懑。
想来也真巧了,这事怎么就被孙总撞见了呢?他在五楼的窗口不经意的一瞥,怎么就确认一楼的小潘手上攥着的是预算员章呢?即便他发现小潘从一楼出去,小潘也刚好将掌中之物朝着他的目光,他也无法辨认移动于十米之下的那个核桃般大小的物件上的小小的字符啊?退一万步说,他果真是火眼金睛,那他怎么不及时叫住小潘而眼睁睁地看着他逃之夭夭呢?
哦——我猛地记起来了。在我去开档案柜抽屉取预算员章时,小詹便倏地走了出去……真够恶毒啊!猫大的年纪,舌尖轻轻一挑,就将我挑进了陷阱!为回避责任,继而迅疾离开,去讨好上司,落井下石!
那一刻,我气得嘴唇直哆嗦,却有火发不出!
几天后,我主动向老板作了检查,末了我还想点一句,说,当时小詹也在场,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我觉得那样不好,而况为自己开脱,也不是我的为人。
公司严格规定,凡是大的文本或是我们不太清楚的函件,都必须呈送陆总签署意见后我们方能办理。这从某种程度上倒减轻了我们的责任;而况我又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所以我很乐意这样做。陆总似乎也不厌其烦,因为频繁的签字正好迎合和满足了他的自尊和虚荣。
有一天上午,陆总忽然气冲冲地把我和小詹找了过去,一进门他就叩着桌上一个文本质问道,这个章是谁盖的?这个章也能盖呀!
我凑过去一看,见是一个协议书,当下就明白了几分。前几天,乙方那个男青年拿着这个协议书找我盖章时,我告诉他等陆总出差回来再说。他表示很理解的样子,笑了笑就走了。无庸置疑,这个章准是小詹后来盖的,只有我和小詹持有置放公章的抽屉钥匙。
我说,这章不是我盖的。
小詹偏过头,斜眼瞄向协议书,像是很负责任地回忆了一下,随即便说,我不晓得耶。
陆总脸都青了,那这个章是谁盖的?难道不成是它自己飞上去的呀!
一直避在一旁的乙方那个青年男子嬉皮笑脸地说,那天我可能喝多了,我也不记得谁盖的章了。他边说边转向陆总,这协议书上反正不都要盖章嘛,这哪有多大问题呀?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紧张起来。我原以为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让这小子站出来澄清事实,谁知他却是一个滑头。
陆总吼道,还没多大问题!这上面“尚未达成的协议”一句含有多大的松缩性?!
陆总在发火时,桌上的协议书一直在他的急速翻弄下,发出很大的嚓嚓的声响。忽然,他眉头一蹙,顿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瞅过去,填写在“乙方”后面那几个轻飘飘的怪异的小字使我蓦地释然。
小詹顿时蔫了下来,低低地说,这章是我盖的。
陆总嗒然地说,这字一看就是你签的嘛。
小詹咬着早已扯到一边的下嘴唇,目光在那几个蹩脚的小字上狠狠溜了一圈,随即一扭瘦尖尖的屁股,呼地一下走了。
我以为陆总在查出结果时肯定会有一通雷天大火,而他非但没有,连已经窜出的火苗也啪地一下熄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要是没有那白纸黑字,事情赖到我头上呢?或者说要是在这个协议上盖章的不是小詹,而是我呢?我不敢枉加猜测。也许,在这家私营公司,我本身就是一个外人,专业上的隔膜和家庭条件的反差,使我一开始就成了几个自命不凡者乐于歧视和欺生的对象。
但我别无选择,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我还要在这里熬下去。我清醒地意识到,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我必须在克制和隐忍中勤奋学习,努力工作,干出成绩。客观地讲,我还是能干好的,无论是对大小材料处理的日趋娴熟,还是对日常事务安排的渐进得体,都可证明这一点;而且只需假以时日,我就可能成为一名称职甚或是优秀的办公室主任。一个尚在实习阶段的非专业人员能做到这样,应该是值得肯定的吧?
五
然而,我的处境一天比一天艰难。
朱会计和小詹有事没事就窝在财务科里叽叽咕咕地,见我进去,她们脸色就唰地冷漠,目光也随之斜到一边。
几个本来还算处得来的同事似乎也开始回避我,每每碰面,他们的神情总是漠漠的。
有时,老板从办公室门前走过,目光总是那么意味深长地在我脸上停留三四秒钟,随即又欲言又止地走开……
这些对我将预示着什么,我说不清楚。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一切,顺其自然吧。
果不其然。十月下旬的一天,我被安排从六楼搬出,住进公司西侧的一间平房里。而六楼的房间至今仍就空着,好像并无什么“急用”。
那一垄闲置多时的平房用空心砖隔出一个小间,草草粉刷了一遍,接通了电源,便成了我新的住所。但没有自来水,没有卫生间,仅有的一扇窗户外长年堆积着异味熏人的各种废品。窗子是不敢开的,关上卷闸门,我就彻底与世隔绝了。食宿在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库房般的空间里,感觉整个人都灰下去了。更叫我不安的是,开门进门,那扇破旧的卷闸门每每发出的轰隆轰隆的巨大的声响,使我在倍感羞耻的同时,对四围的住户也产生一种深深的歉意,而日常生活的诸多琐碎又使我无法减少使用它的频率。
几天后,我被调出办公室,派往二百公里以外的分公司。临行前,老板亲切地说,之所以派你去分公司售房,完全是把你当自家人看待;再说,你只有沉到底下去,才能学到真东西。我二话没说就接受了,尽管我心里二十四个不情愿。
那天晚上,躺在那间密室里,想到老家一双年迈的父母,想到在距家二十余里之外读书的两个孩子,想到正在这个城市一家小服装厂打工的妻子,无奈和辛酸使我止不住眼泪涟涟。
叫我费解的是,接替我的那个年近花甲的退休教师非但不是科班出身,而且也看不出什么超人的能力。毫不谦虚地说,他能做的,我都能做到,甚至比他做得更好;而我能做的,他不一定能做得出。这样说绝没有贬低他人的意思,我就是弄不懂老板究竟看上了他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把我挤出办公室吗?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什么也不是了,但我无所谓。新的环境可能会好一点,至少,眼前的离开于我是一个解放。这样想着,我忽然感到一种近似走出牢笼时的无比的轻松和欢悦。
六
与我一同去分公司的彭会计是老板的堂弟,比我小几岁。两个多月的相处,我们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正面的冲突。但要放弃这段时间的叙述尤其是对他的介绍,怎么着我都觉得有点可惜。在这篇文章里,他同样是不可忽略的一笔。
去分公司三天后的一个上午,彭会计与代理销售公司两位负责人在售房部商订合同。眼看快近十二点了,我就悄悄回往住处,去过问一下中餐的伙食。我刚到伙房,彭会计就打炊事员手机让我们先吃饭,好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显然,我的离开让他不高兴了;他让我们先吃饭,不过是故意将我一下。我之所以事先没和他打招呼,是因为我觉得吃饭的事是不便当着客人去说开的。大约十几分钟后,我正准备返回时,他就领着代理销售公司的人如释重负地过来了。他丧着脸,一进门就冲我劈头一句,你先过来干什么呢?!言下之意就是我先过来不还是老老实实地干等着他们嘛,你还当真好意思先吃饭啊!当着众人的面,我朝他谦卑地笑了笑。身处异地,我不想和他辩白,以免贻笑他人。或许,他认为自己在和别人谈事儿时,我应该鞍前马后地陪在一旁,适时提供一些可能需要的细小的服务,这自然不无道理;但他黑下来的再也不能黑下去的脸色给我更多的感觉就是,这个男人很要面子,他需要一个陪衬。
前来问津的购房户寥寥无几,但我们每天还是郑重其事地守侯在售房部里。这使我们有了更充足的时间和理由扒在电脑前混日子,倦了就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再与代理销售公司的两个倩女开几句不荤不素的玩笑。那种无聊的生活和渺茫的等待无疑是考验一个人毅力和韧性的绝好的时机。
偶尔,我们也有忙的时候,那就是因为工作关系,我们不得不请一些相关部门的头头到一起聚聚。在那样的场合,一向木讷、刻板的彭会计一下就变得亢奋起来。他在刻意突出自己主角身份的同时,总是极力想作出一副习以为常和自然得体的姿态。可惜,他是失败的,他的语言是呆滞的,举止是僵硬的,反应是迟钝的,他一切的努力使他作为一个蹩脚的演员的身份暴露无遗。可悲的是,他并不自觉,他对自己总是充满优越感。有时,我觉得实在不妥了就凑在他耳边嘀咕一句,但他嘴巴一咂头一抹就给拦下了。更让我感到要命的是,他喜欢不断地采用挤眼睛努嘴巴有时也直接用口语等方式向我作出各种细微的提示,尽管那大多是根本不必要,但他总是无孔不入,乐此不疲。他似乎是要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见的世面多,而我不过是一个愣头愣脑的毛小子一般。虽然我对他频繁的示意十分厌恶,但我还是憋着,极力地憋着。那样的场合,面对这个虚荣、自负而又可怜的男人,我能说什么呢?
有一次,我们为一份材料的起草,相互很是谦让了一番,最后,他断然对我说,我说你写。说着,他便将自己五短身躯摊在沙发椅里,迷着小眼,翘着小腿,进行着艰难的口述。说来好笑,差不多从一开始他就不得要领,但他怎么也不甘心,颠颠倒倒反反复复中,他显得极其烦躁。在我不得不对他的措辞提出商榷时,他常常表现出惊人的坚执,说,我这么说也行;实在不好否决时,他就一反常态地随和起来,说,你这么说也行。一位知名作家,在遣词造句上不得不遵从于一个不到初中文化的男子,这是怎样的屈节和无奈?!
也许他觉得我这个人还比较听话,所以,在以后的时间里,他对我的吩咐便更见频繁,口气也越发直截了当了。比喻说,他可以稳稳地坐在电脑前悠闲地下着象棋,而让我去给他茶杯里续一下水,替他去拿一包香烟,充一下手机费……严格地讲,这不是我的工作,起码不是我分内的工作,但我每每都照办了,反正是闲着没事。一个曾经的办公室主任,现在却成了自己同事的勤务员,这种感受是可想而知的。
更有甚者,有一次,他居然居高临下地说要“叮嘱”我,这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他也懂得“叮嘱”这个词?他是有意用“叮嘱”这个词来界分我们之间的从属关系吗?
时间在无以复加的难挨中缓慢向前递进。
腊月的一天,儿子的鼻炎发了,一躺下鼻孔就塞住了,一连几个晚上他都半靠在床头。接到电话,我顿时慌了,腊月寒天的,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无法睡眠怎么吃得消!我必须立即回家,尽快带儿子去医院做手术。可是,当我要求请假时,彭会计忽地眼睛一毛,不容商量地说,那怎么行!你让你儿子坚持一下吧。快要过年了,分公司的事情说来就来。
“坚持”?亏他说得出!孩子痼疾复发,本身就够难受的了,加之不能入眠,这是能“坚持”的吗!再说,即便分公司里有事情,我也不是走不开啊。他这么不通人性,是我始料不及的!或许,他是习惯了老爷生活,离开我这个勤务员,可能会感到一些不便。那一刻,我真想一走了之,你愿怎么着就怎么着!可转而一想,毕竟工作为重;单从这一点上说,他的话就是真理。于是,我努力平住气,牵强而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这样白白地拖延了两天后,我才和他一起撤了回来。而那两个晚上,万分的心疼和焦虑使我几乎没合一下眼皮。
值得庆幸的是,从那时一直到现在,我和彭会计基本上还算相安无事。当然,至今也没有人知道,这种相安无事是在怎样的隐忍、顺从、屈就下取得的!
七
因为快过年了,公司上下显得异常忙乱。那几天里,老板办公室里,各色人等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有必要说明一下,公司实行工资年末总结算,所有员工每月从出纳那里领取当月工资的三分之一,剩余部分年终由老板直接补足,一同发给的还有数额不等的奖金。
眼看快轮到我了,这时,朱会计和彭会计被相继请进老板办公室。我站在走廊里,似乎敏感到了什么。时间不长,就听老板办公室门一响,朱会计闪出身来,从我面前经过时还不失时机地剜了我一眼;彭会计随后,似笑非笑地朝我一招手,说,到你了。
坐在老板对面,一种等待接受施舍的感觉使我脸上顿如火燎一般。老板很快把钱点给了我,并略带安慰地说,今年就这样了,明年怎么搞再说吧。恕我自诩,在金钱上我一贯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信条,但在老板给出那个数目时,我还是感到了不小的失望。不论是按老板当初给我承诺的标准,还是比照同等级别员工的待遇,那个数目显然是被删繁就简了。但我还是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从老板手里接过钱时,我的手瑟瑟缩缩的,中途好像有几次还僵住了。
从那天开始,我隐隐觉得,朱会计和彭会计的意见在老板面前是举足轻重的。很可能是为了平衡他们的心理,老板才顺水推舟地给我拿出那样的幅度。
刚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我就被楼下一家小酒馆的老板娘阻住了。她说我有一张饭条子还没结耶!我拿过来一看,是三百零六块钱,我签的字,下面还注着“加班”事由和四五名参与就餐员工的尊姓大名。这是正常的公事用餐,怎么没结呢?老板娘说,我哪知道啊,反正那天结帐时朱会计给剔出来了。我找到陆总问,这还是你让我签的字,怎么没报批呢?陆总看了看单据,像是努力回忆了一下说,哦,我忘了。当我拿着陆总核过的单据复又找老板审批时,我觉得自己一下变得小气起来。不就是几把块钱嘛,我自掏腰包付了又算什么呢!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所有的饭帐都结了,却惟独压下我经手的这一张,这不是欺人太甚嘛!我敢说,我向来公私分明,在基层工作近二十年,从没干过假公济私的勾当!比如,也就在同一家酒店,尚有七八张签单,我都一一注明是我的私人招待费。
结清那几笔招待费后,我找了个僻静处,瞅瞅四下没人,便将剩下的工资掏出来数了又数。还好,还有七千一百块!
八
回到老家的镇上,早早迎候在寒风里的一双儿女立马欢天喜地跑过来。顿时,不尽的心酸和愧疚倏地漫上我的眼眶。在孩子们心里,我是他们最大的依靠!过年了,他们应该添些新衣服,应该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一样享受他们应该享受的欢乐和一切!然而,天真的孩子,他们怎知我囊中窘迫!他们更不会想到,他们引以为傲、无比崇敬的爸爸,在十个多月的时间里遭受了怎样的屈辱!
春节期间,和村里的一帮兄弟们相聚,为了撑面子,我尽力装出很白领很风光的样子,好像我的前景真的是灿烂一片;而于心底,我自觉也比他们矮了一截。同样是寄人篱下,但他们活得都很尊严!
亲朋好友们还在一个劲地为我高兴,说我是天生我才必有用,遇到这样一位好老板,这下可得好好把握啊!
我苦笑,心里却在打着不想干的主意了。
我不想也无力去怨天尤人。也许,在这家专业技术网织的拥有一级资质的私营企业,老板错爱之下的信任进而作出的硬性决定,使我这个外行无缝插针地楔了进来。是的,我是一根楔子,我不能忍受越来越紧的挤压给我带来的巨大的疼痛!
可是,错过了这家庙门,我还能到什么地方躲雨?但要赖在这里,我能挨得下去吗?!
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离开——不,准确地说,我不得不离开!
看到我的短信,老板似乎吃了一惊,立马就打来手机。然而,这已毫无意义!
【编辑:与文为邻】
此篇小说用细腻生动的语言,通过几件小事反映出当前环境压力下的普遍生存状态,正如作者所言,如一根楔一样,挤在夹缝中生存!折射出了普遍的社会现象。小说思路清晰,人物性格刻画生动形象,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所有生活在底层的人,感同深受,无不叹息!此文通过第一人称的叙述,充满真实性,耐读性,是一篇很好的小说,推荐共赏!
读完裴东升的小说《楔》,感同身受!我是成都新都区一家公司的普通员工,工作之余,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但这篇小说真实感和可读性都是百分之百,它道出了我们打工仔面临的相同的遭际,刻画了几个自以为是的人物的丑恶嘴脸,揭示了在和谐社会里仍然存在的龌蹉卑鄙的灵魂。尤其敬佩的是,小说构思精巧,脉络分明,语言精致!希望贵网多发一些打工题材的真实性、故事性、艺术性和可读性的好作品!
作家裴东升的小说:思路清晰、内容生动、具体贴切!反映出人们环境压力下的普遍生存状态,折射出了社会的普遍现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感同身受,非常喜欢!
作家裴东升先生的小说《楔》的题目很独特,我是抱着好奇心才看内容的。等我走进正文里,我的视线就渐渐被小说的第一人称“我”的遭遇所勾住了,于是便一口气读完了这篇小说。因为喜欢,我忍不住在大作后面说上几句。一是小说的内容很实。看完这篇《楔》,我以为就是现实生活的一个截体,而不是什么虚构的文字。二是小说的构思很巧。通篇以“我”为主体,把几个自私、自大、刁横的人物紧紧地绕在一起。三是小说的立意很深。小说中的“我”虽然身处一种被歧视和排挤的环境里,而生活的困窘和对未来的期盼,又使得“我”不得不置身其中,这是一种痛苦和无奈!四是小说语言很美。作家的语言精炼、灵活,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我是一名学生,平时很喜欢看小说,而最让觉得有看头的就是这篇《楔》!
楔子本是一个能经过木匠雕琢并适应各种环境的物体,但该文中的“我”确实一个“硬性的楔子”。对于“我”的初来乍到,公司几个员工是非常歧视的!在“我”作为一个新手,怀着一颗对未来充满希望、对生活充满热情、对同事怀有包容之心时,却发现周围环境的咄咄逼人。陆总的自高自大,朱会计的百般刁难,小詹的双面狐狸,以及上司的作威作福,最终决定了“我”这个灰色农民工不得不离开的命运。小说的高潮是在儿子生病时,“我”屈于生计而不能回家,并且在所有的员工都得奖金后而唯独“我”的待遇被“删繁就简”,反应了当下农民工的 生活处境以及在物质横流的社会,人情味需要被唤醒的重要性!具有时代意义! 小说思路清晰,全篇以“我”的第一人称为主线,叙述了小人物的奋斗史,构思精巧。并且全文以十分精炼老辣语言深刻地反应了当下社会的弊病,灰色人物灰色的命运,以及小人物对挤进上流社会的渴望与艰难。不禁引人深思!
很高兴,我喜欢看的小说,终于在贵州作家网上看到了! 读完裴东升先生的小说《楔》,感觉就像我以及更多的打工仔曾经亲身经历的一样。在我看来,与其说《楔》是一篇小说,不如说是千千万万的打工仔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中所遭遇的心酸、屈辱和无奈的缩影!我是一位普通打工仔,平时看小说只是一种无精打采时的消遣,因为心里总是有一种想法:这是虚构的故事,是假的!而《楔》文的内容给我的感觉就是活生生的现实!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位作家,不管他的文笔多么好,不管他的构思多么精,也不管他的艺术多么高,有一点是不能忘的!这就是真实性,唯有真实才能打动读者,才能让读者产生共鸣! 除了真实,《楔》构思也很精巧,全文以“我”的遭遇为主线,把五六个不同人物的嘴脸刻画得活灵活现! 而且,作家裴东升先生的文笔很精、很准、很活!精,就是通篇的文字都很干练,几乎找不到多余的词和字;准,就是到位,作家通篇的遣词造句几乎都是准确地直插所要表达对象的核心;活,就是灵活。在精和准之下,作家的语言也不失时机地展示了其灵活和跳跃性的一面。 在我以为,《楔》文无论是整体构思,还是语言表达,无论是艺术性,还是可读性,都称得上是一篇经典的小说。真诚希望贵州作家网多发一些像《楔》文一类打工生活的文章,因为我们打工仔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对美文的阅读有无与伦比的吞噬量!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仅仅是看了题记,就已经勾住了我的所有心神,字里行间无不透漏这压抑和辛酸,让我几乎可以想象的那种艰辛不易,所有的人物刻画的非常丰满,透过文章,我们看见了这个社会的缩影。很喜欢,值得反复阅读。
这篇小说我是一口气读完的。此文语言顺畅淋漓,作家的语言功底了得。且作家的观察生活的能力是那么的精准到位。读来有身临其境之感,几个人物对一个打工者的排挤打压的嘴脸,活灵活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真叫我对打工者所受到的屈辱感到愤愤不平,这篇是我所看到的非常好看的小说。欣赏,支持,问好!
一口气读完作家裴东升先生的小说《楔》,一种心酸和沉重蓦然压在我的心上,几近窒息! 小说叙述了一位打工者在打工期间所遭遇的歧视和侮辱,刻画了与其共事的陆总、朱会计、小詹、彭会计以及公司老板本人等五六个人物的不同脸谱,细致入微地揭示了其人性的虚荣、狭隘、自私和张狂,读来让人义愤填膺。 纵观全篇,《楔》文条理清晰,脉络分明,行文张弛有度。 作者文笔老道、精炼,而又颇具灵活性。 总之,《楔》文是一篇很好的小说!
作者写出了外出务工人员所有的心酸和不易,文笔功底之深厚令人佩服。该文章让人看见了一个私营企业里各种人物的本性,让人更深层次了解了社会的另一面......真的是好文章,值得深读!
以楔子贯穿全篇,表达出了职场的困难与压力带给主人公的抑郁苦闷之情。不平则鸣,这是当代青年的缩影。作者朴实的文字中流露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每个在外打拼的人都不容易,为了生存,为了家庭,要学会隐忍,学会接受,还要沉默!
记得《人民文学》副主编崔道怡老师说过的小说八大要素,《楔》文几乎达到了!达到了是不是就算好的小说呢,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楔》文不但看起来过瘾,不但让我对小说的内容信以为真,且作者的文笔之老练、构思之精巧、行文之从容、思想之深度、艺术之高度,可谓了得!
欣赏,佩服作者的文笔
拜读老师佳作,欣赏,支持!文章内涵丰富,人物心理描写恰当,形象刻画深刻,情节紧凑,逻辑精密,带有思想性,感情真挚,深深刻画出了打工者的生活艰辛,足以看出作者的水平与思想境界之高。
非常喜欢这篇文章!该文构思精巧,条理清晰,文笔优美,人物刻画栩栩如生,故事情节引人入胜。更重要的是该文真实、好看,不仅有较高的思想性,也有较高的艺术性,是一篇难得的好作品!喜欢!力挺!
裴东升先老师的小说的题目新颖独特,我也是抱着好奇心,一口气读完。本人觉得裴老师文章有许多可取之处,一是内容很实,完全来自于自身的生活体验,没有无病呻吟的粉饰;二是文章立意很好,揭露了当下私企管理的弊端;三是语言精炼、灵活,可以看出作者驾驭文字能力非常强;四是人物形象角色分明,刻画得栩栩如生。喜欢,值得推荐!
面对今天复杂的职场社会,我们都有自己的想要诉说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小说以第一人称“我”为主线,使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同时,作者用简洁老练的文字将身边对领导阿谀奉承的同事以及自高自大的上司刻画得淋漓尽致,每个角色的性格都很鲜明。从侧面对身处现在的职场社会,我们的无可奈何之情进行了表达,故事的情节发展脉络分明,一波一波悄悄将读者的心带至高潮,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我们多数人的生活。
作者着笔于现实,人物刻画生动,语言流畅。欣赏,支持!
思路清晰、内容生动、具体贴切!反映出人们环境压力下的普遍生存状态,折射出了社会的普遍现象,非常有生活。难得的佳作!
;好看!心酸!愤怒!
《楔》是我读到了下这篇小说!还不错,有让人读下去的欲望,应该是写得还不错,小说以“我”为主线,叙述了一个打工者的遭遇,揭露了当今社会一些私企的管理弊端,让人心酸。小说条理清晰,语言精辟,情节引人入胜;而在小说结尾处“我”躲在没人的地方数钱时,小说达到了高潮。这是一篇十分耐读的好作品!
该文很喜欢!用三句话概括,就是一段遭遇史,一幅众生相,一把辛酸泪!读完这篇小说,我就想问一下作者,这是不是你的亲身经历呢?如果不是,那你编故事的能力也太了得了啊!岂止是编故事的能力,叙事的能力也很强啊!还有,干练的语言,巧妙的构思,细腻的刻画,深刻的内涵,等等堪与大家比肩啊!敬爱的裴东升先生,好样的!
我不懂小说,但是认真地通篇一读,我感觉作者的文章生活气息很浓厚,心理活动、生活细节描写很到位,从而深深地感受到打工者的无奈和心酸,是篇不错的小说,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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