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风
尘风,本名许凌峰,90后,从高中起开始了对文学的热爱,并多次在语文课上展示作文,2015年考入天津工业大学,开始在榕树下写文,已在网站上发布的作品有短篇小说《面馆》《奥塔斯卡》,古体诗《七夕》《望江情》,加入了云影文学社文学部,同年开始长篇小说的创作。
深秋的月亮,如冰一般纯净,不可侵犯。而如薄雾般的月光,则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轻纱,并弥漫在天地间,让这个世界添了一丝朦胧与虚幻。在这样一个深夜里,已是万籁俱寂,空洞的黑暗点亮了星辰,在高远的天际瑟瑟发抖。
一所别墅突兀地耸在了这个偏僻的郊外,在夜晚,这里没有白天的山清水秀与诗情画意,反而格外冷清甚至阴森,万物都是一片阴影,在如梦的月光中不停地变换着姿态。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惊醒了栖息在枝头的猫头鹰,慌乱的窥探这片黑暗,并因被打断休息而发出不满的号叫。
此时本应是个所有生灵都沉睡的时刻,可一个个音符渐渐从别墅深处飞出,并融化在了如水的月光中,在空中轻盈地旋转,舞蹈,就连困倦的猫头鹰也打消了睡意,静静的站在枝头倾听着这月光的奏鸣曲,而且万物仿佛早已适应这场景,一团团阴影一律地侧向缥缈的音符,露出享受的姿态。
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坐在别墅的台阶上,与夜晚化为一体,只剩一个发着微光的烟头在上下移动。月亮如鬼魅般悄悄地移动了位置,男人不知不觉地被暴露在了月光下,男人一脸的疲惫与颓废,乱蓬蓬的头发如枯死的树木,没有丝毫生气,任性地堆在头顶。唯有那双发光而深邃的眼睛,艰难地撑起了这个沉重的身躯。此时男人也如树上的猫头鹰,摆脱了喧嚣,角逐,疲惫中带着深沉的惬意,安静地欣赏着一个个美妙的音符,窥探着那个被埋在心灵深处的自己。
男人不是一个好人,准确来说,他是一个贼。从小,男人便被父母教导要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可惜,他走错了方向。从小到大,在追求成功的路上,男人一次次失败,仿佛他的出生就是用来给人们嘲笑的,并让人们以此打发时间。甚至连父母也不再背着男人叹气,直接用严厉而蔑视的口吻说:“你太令我们失望了。”男人渐渐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并把自己一直以来锁在心里的梦想彻底用黄土掩盖起来。想要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厌恶的总是充斥在脑海,这就是生活,可实际上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什么是自己喜欢的,什么是现实中不可逃避的,就慌乱地做出了选择。正如这个男人,以前朝夕相处的伙伴也渐渐离他远去,每日的生活都在重复,这个世界就像一个不通风的大蒸笼。终于有一天,男人用冰冷的眼神射向父母说:“我很感谢,你们养育我这么多年,但我也很抱歉,我无法做到你们强加给我的期望,所以,我选择离开,我已经足够大了,不用担心。”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余晖中,留下了屋子里愣神的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
男人选择了成为一个贼,对于过去,已经成为了一部演绎在脑海里的荒诞小说,他们仅仅打造了如今的男人而已,其它还有什么呢?几年内,男人的生活状况倒越来越富裕,只不过必须得活的低调而已,有时男人在恍惚中仿佛看见,自己与父母的期望越来越近,自己仿佛就在成功的边缘。可是,现实还是多于梦境,而且对男人而言做贼已成为了一种习惯,而不再是为了生活,所以每天男人必须得战战兢兢地活着,活的麻木,却又无法抗拒相同的明天。温暖的阳光,已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些年,男人将贼的责任履行到极致,他偷过文物,偷过金钱,偷过商品……也偷走了无数家庭原本的幸福生活。有一件事男人始终无法忘怀,那是几年前,一位瓜农用板车拉了一车西瓜在集市上贩卖,因为瓜农的瓜格外好,所以很快就卖完了,瓜农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男人盯上了他,凭借熟练的手法,男人顺利的将瓜农一个季节的成果偷走了。男人心安理得地回到了住所,他并没有多么兴奋,因为这一切仿佛已成为了一种使命,可是几天后,男人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头条消息:为供儿子上大学以及给身患绝症的妻子治病,憨厚农民辛苦两季,所得血汗钱却被无心盗贼窃去,老农绝望中跳楼自杀。看到这天消息,男人从未如此自责过,男人想到了仍躺在床上的瓜农的妻子,还有那个或许将走上与自己相同道路的瓜农的儿子,对他们而言,天已经完全塌陷,不再有未来,不再有理想……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次可有可无的游戏造成的。男人甚至想到了自杀,但他不敢,他惊叹起瓜农这是怎样的勇气去选择死亡。男人把自己的所有家当以匿名方式捐给了这个已经残缺的家庭,然后离开了这个城市,把心灵深处的谴责留在了时不时想起的回忆里,并可笑地想以此来逃避。
时过境迁,男人的生活依旧没有发生多大变化,每日重复着内心的谴责与麻木,只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男人的生活贫困了许多,男人也衰老了许多。如今男人身后的公寓,是自己曾经的猎物,不过他选择了对这个猎物的放弃。那天夜晚,天空黑的没有丝毫特色,一轮白月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世界。男人在公寓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在脑海中构思着接下来的精彩表演。突然,公寓深处飘出了无数个音符,如鬼魅般没有丝毫预兆,男人吓了一跳。但自己干涸的心灵竟随着音符在空中跃动起来,男人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深藏在心底的梦想,他想成为一名伟大的钢琴家,这个梦想男人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因为怕被人嘲笑,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男人才敢去努力朝着梦想前行,可是,想象是美好的,梦想的实现是艰难的,更何况这种见不得光的梦想。一次次的失败带来了巨大的失望与没有边际的迷茫,然后父母在这个时刻决绝的站出来否定了自己,于是,男人成为了一个贼,一个偷走了自己的贼。
此刻,树上的猫头鹰与躺在台阶上的男人正做着相同的梦。夜晚的钢琴曲掠过了所有沉睡着的人的梦,而它优雅,高贵,盖住了月亮的光辉。这月光中的奏鸣曲如梦一般,轻轻地,缥缈地,仿佛来自一个地方地呼唤,那里应是所谓的天堂,可惜现实中的路总是那么长,长得让人都没有底气走到尽头。
这一切,说不定只是男人的一个梦,谁知道呢?
彼岸花开
天空依旧如往常一样蓝,在海边的城市,总是能欣赏到不一样的风景。在这个地方,上帝将他的真实性情展露无遗,你能看到深邃而虚幻的蓝,而如世界末日般的狂风暴雨和黑暗,也会经常来提醒你这个世界不仅有鸟语花香,还有毁灭与绝望。
我靠在窗户上,久久地凝望着那个海边小镇的方向。那里,曾经如泥沼一般,将我深深地困住,让我痛苦,沉沦,那里是我一辈子不愿再回到的地方。可是,我知道,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去的,在那个不可见底的深渊中,总有一道美丽的光吸引着我。有人说,当你望向黑暗的时候去,黑暗也在注视着你。可是,在那里,她会眺望我所在的城市吗?我点燃一支香烟,明明那么短,可吸完仿佛已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回到自己椅子上,我翻开手机通讯录,那个温馨的名字立刻将我的目光牢牢抓住,并带我回到数年前。
那年,死了妻子的爸爸请了一位保姆,年轻却并不漂亮。一年后,关于爸爸和那个保姆的传言散开了,这些传言如没有边际的恶浪,一下子将我卷了进去,并狠狠地把我抛向空中,然后落下。然而,在别人面前,我总是极力地保持冷淡,甚至连我自己也认为我会满不在乎。每天清晨,我依旧背包去学校,傍晚,一回来就重重地关上房门。可是外面那个分外殷勤的保姆,总是让我感到无处可藏,她的勤劳,大概只是因为爸爸是一家工厂的老板。
没人对我说过母亲是什么时候死的,也许是在我出生之前吧!小时候,是在亲戚家长大的,回到所谓家里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爸爸与我之间,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直至后来变为仇恨。在我生命的旅程中,只有一个人真正地影响了我内心中最美好的部分,让我不至于堕落到地狱,她是唐曦,现在手机上深深凝望着我的名字。
唐曦比我小一岁,却一直像个姐姐一样支持着我,理解着我。“上帝关了你的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打开另一扇门”,我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唐曦就是上帝给我的另一扇门。只有她,能看穿我内心,并在最合适的时候,给我最有力的提醒。还记得啊,小时候我将她骗进了男厕所,在放学回家路上,我一直笑,她一直哭,然后她突然把我推到了河里,我差点被淹死。被人救上来后,我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她竟紧紧抱着我一直说“对不起”。呵,多么可笑,多么美好!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看了我一眼,皱皱眉头说:“怎么回事?”我简单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淡淡地向自己房间走去,背后传来爸爸的叹气声,接着他的声音飘来,“晚上厂里有事,我就……”“啪”的一声,我重重关上了房门。
后来啊,爸爸请了那个保姆,她很关心爸爸,对此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不知为什么。再后来,他们果然结婚了,我依旧很淡定,只是在他们结婚前,简单地问爸爸:“你真的决定了?”爸爸点点头,然后我就走出了房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接受不了这一切,但我选择了离开,我转到了市里的学校,把唐曦孤零零地丢在了这个小镇上的高中。离开之前,我去找了唐曦,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扇了我一巴掌后,就哭着跑开了。但我却很开心,似乎所有的累都可以放下了,我在雨中笑了起来。
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我始终没有勇气再和唐曦联系。然而这次我想做个男子汉,我鼓起勇气,发了条短信过去,“这两年,你还好吧。”果然,过去了两个星期,唐曦的短信依旧没来,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又格外心痛。这天傍晚,我依旧靠在窗户上,望着远处的海,夕阳铺在海平面上,那深色的海面仿佛泛起了无数星光,那个海平线,如一道屏障,将我的目光阻断,可眼前这个如梦如幻的黄昏,给了我一个错觉,在大洋彼岸,一定有无数的鲜花正在盛开,而我对于这个错觉,竟深信不移。
突然,室友从外面闯了进来,将我从天国拉回了现实,留下无尽的失落给这片大海与那个彼岸。室友眉飞色舞地说:“齐贤,外面有一个大美女找你……”
漂流瓶
男孩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大河,水面是那样的平静,静的令人忧伤。突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白色的脚步踏在绿色的草地上,却又是那么和谐,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宁静都是虚假,而一点点声音,才是真实的世界,又好像是深海之礁上美人鱼的歌声,令男孩陶醉,久久地陷入梦幻。
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士走到男孩后面,抚摸着男孩的头发,说:“天有点凉了,我们回去吧。”男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再等一会儿吧,再多看几眼这个美丽的世界。”男孩自然而又无奈地笑了笑。
夕阳拍打着水面,收到了傍晚的讯号,风也不甘寂寞,渐渐热闹起来,不停地击打着水鼓,将夕阳吹的支离破碎,但还不甘心,非要将最后的余晖翻到水底。天地间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中,一个男孩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凝望着不远处的远方。一位女士,静静地握着轮椅的把手,头发随风飘扬。水中的夕阳碎片淡然地向岸边散去。而在不远处,一个朴实而优雅的村庄此时正冒着炊烟。
夕阳越来越低,河面上氤氲的水汽渐渐升起。突然,男孩睁大双眼,因为河面上竟出现一条雾龙,雾龙不停地扭曲着身体,最终突然爆碎,在这万千水汽之中,一只漂流瓶缓缓而来,一直漂到岸边,女士捡起漂流瓶,递给了男孩。男孩取出瓶中的纸条,上面写着:“我患了绝症,可家里没有钱给我治病,我不忍心看着父母天天去外面借债,父母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坚强,可在许多个深夜,我都能听到母亲的哭声,父亲的啜泣,还有他们眼泪掉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那声音一直传到我的骨髓中,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但也很无奈,最终在我的多次坚持下,他们眼中含着泪光带我出院了,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我多想每天都可以看到这美丽的夕阳,可我更想立刻死去,我不愿再看到爱我的人流泪了。”
男孩怔怔地看着纸条,纸条上的泪迹慢慢浮现出来,纸条上的字迹清秀优雅,大概是一位女孩写的。男孩让女士取来纸笔,女士拉开轮椅里的桌子,男孩艰难地写道:“永远要好好活着!”多年来的病痛折磨与肌肉萎缩让男孩写下这几个字已十分困难。女士将纸条塞进漂流瓶,然后用力地扔向河里,黑色很快将瓶子裹住,星辰映在水上,不停地扭转,浮动。男孩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起,上帝突然拉下窗帘,只剩下寂静的夜晚与热闹的繁星,还有深藏草丛之间的蛙虫鸣叫。回到家里,男孩对女士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先去休息吧。”女士微笑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说:“早点睡吧。”
男孩看着窗外的夜幕,并不冰冷的黑暗也积极做出了回应,跳动的星星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画,星星围成一圈,绕着月亮快速旋转,忽而变成一棵浮在天空中的巨树,又立刻幻化为一座城堡……最后,无数的星星散开,一切重归平静。男孩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那场战争,以及在战争中化为灰飞的父母。
晨光唤醒了村庄,烟慵懒地从烟囱中冒出,在清晨的风中不停地变换着姿态。女士已把早餐准备好,照例出门去了,男孩独自吃完早餐。多年来,男孩对这种生活早已习惯了,他从未问过女士去做什么,女士也从未对男孩说太多自己的事。病痛带来的残疾与肌肉萎缩让男孩只能待在轮椅上与床上,多年在这种状态下,男孩在思维的广泛天空中学会了大彻大悟,而这种大彻大悟让男孩对生活逃避得更深,越觉得生活的无趣。
男孩最喜欢的黄昏被造物主提前唤了过来,出于对河对岸地惦记,男孩用思维控制着轮椅向河边驶去,科技发展到今天,人的思维已可以决定大多数,但冥冥中造物主又对人类的潜能进行着限制,所以男孩的病一直没好,而对河对岸的那个贫困的家庭而言,所谓的科技只是一个遥远的梦,上帝从来都是这样,取走了你一些东西,就一定会给你某些东西,但可悲的是,人们在还未弄清上帝的慷慨时,就往往选择了对这个世界的放弃。
河水依旧轻拍着余晖,男孩在心里默念着时间,多年来,男孩已成为了一台准确的闹钟,因为对身后那双手的依恋。时间到了,女士依旧如往常一样温柔地走了过来,男孩说:“在外面一定很辛苦吧!”女士微笑着说:“还好啦,为了生活,就必须有所付出,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男孩没有说话,然后专注地盯着河对岸。河水如着了魔,突然在两岸之间剧烈挣扎起来,不久又回复了平静,一只漂流瓶驾着水中的霞光缓缓而来。女士依旧捞起瓶子递给了男孩,男孩取出纸条,上面写着:“你凭什么如此轻易地说活着,你知道活着的不易吗!”男孩回复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但我明白只有活着才能看到这夕阳。”女士将漂流瓶扔到河里,男孩微笑着对女士说:“再跟我说说以前的故事吧。”
那是一场保卫家园的战争,男孩的父母受命参加了这场家园保卫战,然而,幸运之神并非总会青睐正义的一方,敌方违背公约,使用了禁用武器,结果我方军队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不知被送到了哪里,反正再也没有人知道。最后,在国际舆论地谴责下,敌方最高领导被迫下台,这场战争才算结束,可战争带来的后果不是金钱与制裁所能弥补的。
前方战场虽然已成为一座死亡城堡,但消息并没有传出,后方的城镇表面上依然祥和宁静。男孩生活的地方是个充满鸟语花香的小镇,那天,男孩依旧坐在轮椅上 ,然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余晖中,由远及近,这最后的光柔和而博大,围绕着太阳一圈圈荡开,撒到大地与天际。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士走到男孩身前,拿出一封信递给男孩,说:“你父母在牺牲前,委托我好好照顾你。”男孩的目光更加深沉了,可是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男孩轻轻地说:“六年前他们离开时,一句话也没说,这些年,我习惯一个人了,所以你走吧!”女士微微一笑,说:“起风了,回屋吧。”说着轻轻推着男孩的轮椅,向屋内走去,转身的一刹那,一缕阳光撒在男孩的脸上。
时光如沙,转眼间,又被风吹走三年,如今男孩已经十八岁了。三年来,女士一直陪着男孩,每天清晨,女士就出门去了,黄昏时,女士又会面带微笑踏着夕阳回来。男孩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了。
雁去雁归,时间的沙漏继续无情地滑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我们可以做的,只有好好珍惜眼前的人与事。两年来,在这条时间的大河中,一直承载着男孩的一份期盼,有时是一天,有时是一个星期,漂流瓶总会在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前
到来。男孩与河对岸的女孩已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两人相互鼓励,对活着又重新充满了热情,那小小的漂流瓶中,仿佛装着一片天空,还有一片草原,一个男孩拉着一个女孩,在草地上跑着,笑着……
这天,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漂流瓶没有到来,女士也没有出现在男孩身后,男孩将不安深藏心底,独自回到了屋子里,月光依旧明亮,给世界蒙上了一层轻纱。男孩打开灯,惊讶地发现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男孩不安地问:“怎么了?”女士依然露出如和煦春风般的笑容,说:“对不起,我要走了。”男孩吃了一惊,说:“去哪里?”女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得回去了,但这些年在这里,真的很开心。”男孩突然大喊起来:“我就是个累赘,有什么开心的!你走吧!”女士微微一笑,说:“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好好活着,每天都要开心点……”然后女士站起身来,打开门,消失在黑暗中,男孩呆呆地望着黑暗,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涌上来,十一年前,那时自己正在外面的草地上玩耍,父母突然将自己叫进来,说:“战争爆发了,我们接到命令到前线去,以后要听奶奶的话。”然后父母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三年后,奶奶去世了,男孩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不再有白天与夜晚,不再有天空与草地,终于有一天,失去活着信心的男孩在公路被碾断双腿,从此坐上了轮椅,不久男孩又患上了一种罕见病,肌肉开始萎缩,但村里人一直帮助着男孩,男孩的病情也得到了好转。五年前,女士突然到来,如空气流动般不声不响,女士无情地将男孩最后的希望捏碎,但又给男孩点上了一盏明灯。两年前,一只漂流瓶神秘来访,却不可收拾地点起男孩的生命欲望,男孩心中的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到了此时,女士正如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地离去,只有眼前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屋内亮的发暗的灯光,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这梦又是那么真实,星光摇曳起来,灯光摇曳起来,月亮也摇曳起来,这个世界,本就不应分什么真实与虚幻。每日的黄昏依旧到来,可只剩下男孩一个人在河边等待,然而,只有静静的河水,与水中破碎的夕阳,漂流瓶再也没有到来。
多年后,一位女士在整理死去丈夫的东西时,在一个尘封多年的箱子里发现了许多信件,还有丈夫的日记,女士知道,丈夫依旧活着,活在过去,他需要自己,自己或许该去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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