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蹦极塔顶上,站着身材娇小的女生,正挥手朝远处致意。马勇,现在她最想让你听见她说的话。你一定也追踪她来到现场了。你知不知道?她吞下了安眠药。塔下一片寂静,很多人不明真相,仰着脖子往上看,等待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
事情发生在一小时之前。未等回过神来,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考验,冷不丢就摆在她面前了。
司韦教授,您向她提出要求,听起来,不能承受之重,做一回也许能举重若轻。您要求的时间很短,短短只有15分钟。但却让她羞死了。羞,她还羞,为什么?她没有过错。用15分钟来交易。来交换她最想要的,也是最急需的东西。要是她与男友说这件事呢,没脸。
现在下楼去,在晚饭前和马勇谈话呢?多么可怕!“马勇,要是你能搞到一个名额,你要什么,我都给。”这又像小说里的话了。为了他能读博士,他的女友出卖自己,结果还从中得到一丝儿满足。呸,不要脸!她的闺蜜陶玲,到最后还不是出卖了自己。陶玲告诉她,说自己讨厌她的男友。这不像胡扯又是什么。今晚上她把自己拍卖出去怎么样?为了男友能读博士。这足使人听了感到震惊!她好像发烧了,肯定的。要不她就不舒服了?不,她发着烧。也许吸了有雾霾的空气,鼻眼才有苦艾酒的味儿。
遗憾!她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司韦教授,您的电话。她想还是吃过饭再说好一些,那时情绪轻松些。这对司韦教授您来说,也是如此。她先喝杯苦艾酒开开胃。可要在饭前了却这件事,她会吃得更香。
黄昏悄悄进了寝室,它就像个幽灵一样。
她接到一个电话,您的电话,司韦教授。“我非常看重我们的这次会面,尽管只有15分钟。但可能要引起一场战争,也许会发生一次地震。方菲同学,不是我有意要为难你的。一方面是你人长得太美;另一方面师生关系也有例外嘛。至于在哪个地方会面,我或许会听从你的意见,您觉如何?”
无论如何,她不能答应您,在生命科学学院呆不下去了。她不能,她不应该呆不下去。
那种会面刚好在隐秘的地方,没有人看得见。没人看得见?谁知道。这不算轻佻。陶玲才像个轻佻的女人呢。一旦有了那样的15分钟,她将来不会忠实。她会玩会乐,可她不会忠实。有了那15分钟,就会有15小时?15天?15个月?15年?对她来说,那些多情男人是危险人物。
啊,为什么要作这样的安排?她今天实在漂亮,很可能会引人注目。她为谁打扮得这样漂亮?您要是能在那地方见面,司韦教授,唉,她会更感到高兴吗?
又粗又重的绳子挂在脚上,剩下长长的一截,通过不到半米空间被甩到塔下。她不知道它被固定到哪里,只知道这是保命绳。但绳子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她并不想服安眠药。她刚才疯了。她不想死。你要救救她,马勇,她是你的女友啊,救救她!你看她已经拴在绳子上了,它到哪里都会把她也带到哪里……
收拾一下!在脖子的前后,擦点润肤霜。脖子是大脑的关口,它是通向全身的;再往胸口洒一滴香水。她的乳房可是姿态万方,既饱满又可爱,还有性感魅力。她把手包拉链拉上,更将窗户打开,啊,多么迷人!真教人心醉。她太兴奋了。哎呀,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过于兴奋。装有安眠药的瓶子,她带在身上了。她该买件新胸衣了。这又会引起不痛快的事。唉,老天!
“你好,方菲。”“天那,是他!”她绝不会说出您的事情来,司韦教授,一个字也不提。等到吃完晚饭再说,要不然,今晚就去博士楼。她去找您司韦教授。为什么,她没有立刻想到这个主意?她转过身,装作不知道谁在她身后的样子。“噢,马勇。”“你还想散步,方菲?”“哎,也说不上散步,不过是在晚饭前遛一遛。”“离吃饭差不多还有一个钟头呢!”“真的吗?”天一点儿也不热。要是他突然拉住她的手,才有意思呢。她能想象出来,她也许是惟一能帮他摆脱困境的人。“我很高兴地知道,你能有一个好的预感。”“预感?什么预感?你已经摆脱司韦教授的纠缠了。”“我并没有把握这样说。”“怎么,他还没有往回收吗?这办不到。”“今天我接到他的一个电话。”她这样说不太策略。“什嘛,他还在纠缠你?”他很吃惊。她没有把话咽下去。“如果我不对你完全直说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他瞪着一双什么样的牛眼呀?哎呀,他觉察出来了。“你说,你说呀!”“也就是说,他在电话里也提到了你,那是表示和解的意思。”“是这样啊。”“你了解我们的处境。”“是的,我懂。”“现在有事,我得处理一下。马勇,拜拜!”“那好吧,方菲,再见!”
马勇,救救她。求求你。不要让她死。现在还来得及。没有任何支撑,没有任何可抓的东西,她像被丢出去的物品,瞬间就被抛了出去,在空中翻转……
这是什么意思?您的电话又来了。还没有一个人,这样要求过她。她知道您肚子里怀的什么鬼胎了。“一个钟头以前,我怎么会认为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想出提条件的主意?可现在我却这么做了。是的,我只不过是个未婚男人,而您这么楚楚动人,并不是我的错。”您要干什么?“我虽不是学术委员会的人,但我们还可以商量嘛。这一次,我要求不高就像您一样。这次我不要别的就想看看您。”您不是在看着她嘛。噢,您是那个意思。她的脸红了,还是白了?您想看赤身裸体的她?是有人这样想。她赤身裸体时很美。“也许今天,或明天,即使您不向我讨一个博士生指标,请原谅,不向我讨一个指标,我也会向您提出和现在一样的恳求的。当然了,那样的话,您也许不会给我机会。”她想说您是流氓,可她不能说。或者她不想说?“您或许会认为,就好像我发疯了似的。也许我是有一点儿疯,因为从您的身上我发现一种魔力,这种魔力,可能您自己并不觉得。你应该感到我的请求并不是对您的侮辱,是的,我说的‘请求’,尽管它听起来很像讹诈的人,但我并不是搞讹诈的人。而我这次想要的东西,不管它有多少,您将不会由于给了我而变得卑贱。我向您发誓,这将永远是你和我之间的一个秘密。发现您的魅力使我感到异常幸福。”您在哪儿学会说这样的话?这好像是哪部现代主义小说里的话。“并且我也向您发誓,我们之间协议上没有规定的,我决不会利用。我向您要求的不外乎是允许我站在您面前15分钟,以便欣赏你的姿色。我住博士楼3单元302室,您很容易记住的。”您疯了,她为什么还让您说下去?她都瘫了。“要是您由于某种原因,不适合到302室去找我,那么我就建议您,在晚饭后散一会儿步。有个林间空地,也是不久前我偶然发现的,它离我们博士楼最多走5分钟。”您就像对一个佣人说话一样。“今天会是一个迷人的夜晚,似乎有点热,美妙的星光会披在您的身上。”她真想朝您脸上,唾上一口。“您不必立即回答我,您考虑一下,劳驾你晚饭以后把你的决定告知我。”您为什么说“告知”。这是一个多蠢的字眼?告知!“你安安静静地考虑一下。也许您会感到我给你提的建议,不单单是做一笔交易。”不是交易是什么?您这个装腔作势的小人!“您知道和你通话的这个男人,相当孤独,生活得不怎么幸福。方菲,因此他也许应该得到宽恕。”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您就像一个蹩脚的演员在念台词。又像溺水的人在呼救。不,不,她不愿意。她为什么不说出来?您去死吧,司韦教授!
她就要一睡不醒了,那件事的经过你也不会知道了。她不想死,救救她吧!她是为了她的男友,马勇你,她才这样做的,也是司韦教授提出的要求。还没等她想好用哪种姿势往下跳,就被轻轻推了一把,双臂向两边张开,一阵风扑面而来。身体再不是自己的了,不由自主飞了出去……
离吃饭还有一会儿时间。散散步,以便安安稳稳地考虑这件事。她是位靓丽的女生,哈哈。污浊的空气,就像是苦艾酒的味儿。天不怎么热了。在这个幽静的地方,她现在一定显得非常美丽。遗憾的是,外边没有一个人。很明显,那位站在树林边上的先生,很喜欢她。啊,先生,她赤身裸体时,还要好看得多,看一看便宜极了,一个指标。
是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人。轻佻。他们都有这个感觉。马勇也感觉到了。当然,他是喜欢她的大男生。因为他爱着她。可是恰恰在他的面前,她不愿赤身裸体,决不。她根本就不高兴那么做,她会羞死的。但是在无赖面前;在流氓面前;她多么愿意。她最喜欢在无耻之徒面前赤身裸体,哪怕事后她马上去死,不想活下来。而陶玲就是多次厚着脸皮活下来的。
不,不,她不愿意。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可就是不去找您司韦教授。或者今天晚饭时随便找一个人,找谁都无所谓。不,她不出卖自己。决不。她不会出卖自己。她可以把自己奉送给别人,可是她不出卖自己。她可以做轻佻的女人,可她不做鸡。您打错算盘了,司韦教授。
室内的灯打开了,镜子的反光也很亮。她的黑头发多么秀美,还有她的双肩,她的眼睛也不难看,嗯,多大的眼睛,她真可惜。但她必须下楼去不到最低一层。马勇等在那儿,他还不知道与他相关的事。她要为自己的男友做一次牺牲,然后就再也没事了。不,不,再也不做了。等她一下楼就要这样对马勇说。她想和他商量一下,他是她最喜欢的男生。但是她还未到那一步,她现在不在博士楼,还在学生公寓。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不,不!司韦教授,您不要得意洋洋。她不愿意,不愿意。感谢上帝。她带着那药片。这是惟一的办法。药在哪里?天哪,可别给人偷去。没有,在这儿呢,在这个瓶子里,全都在吧?全在。她只不过是想着这些安眠药,那些挺可爱的药丸。一定会出什么事的。要是她没带这些安眠药就糟了。那样她就得从窗子上跳下去,可她又没勇气。她太胆小了。只要把它一口全吞下去,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的,然后一切都过去了。
还往哪儿走?她怎么了?
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多么美,多么宁静,四周没有一个人。
他们所有的人,都去吃晚饭了。心灵感应?不,这还不是心灵感应。她刚才听到了嘈杂的人声。“方菲哪里去了?”马勇当然会想到。要是吃饭时,她还没有到场,大家都会发现的。室友会到学生公寓去找她。“方菲怎么了?往常她不总很准时吗?”经常坐在身边就餐的男友也会发问:“方菲到哪儿去了?怎么不告诉一声?”
司韦教授,您会害怕起来,您一定是个胆小鬼。您放心,司韦教授,您不会出事的。她是这样瞧不起您。要是她愿意,明天您就会成为一个死鬼。她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马勇,不是您死就是他亡。她送您一条命,司韦教授。
马勇,马勇,她对你怎么了,你可不要记很她。你要守住你的方菲,别把她丢了!她还这样年轻,妈妈会伤心的。她还想去爬很多山,她还想跳舞,她也想嫁人,她还要旅游,明天你们要到山上去远足。明天将会是阳光明媚。随着身体的失重,手在空中挥舞着,她想去抓住什么东西,停靠在一个支点上,但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风在耳边吹,月在天上晃。灵魂没有了,精神没有了,身体也消失了……
处于博士楼西角的一侧,她坐在林边的一条凳子上。空气吸起来像苦艾酒的味儿。她甚至觉得自己在流泪。是的,可她为什么流泪,并没有掉泪的理由。这是神经脆弱的表现。她得克制自己。她不能这么软弱。但是,哭也不是什么使人难受的事情,哭总使她感到轻快。
怎么,她在哪儿?她睡着了吗?她梦见了什么?她以为自己死了。她独自一人坐在树林边。博士楼上的灯光一直照到这里。她得回去,得回去,这真可怕。可是再不能浪费时间了。司韦教授,您在等着她的决定。决定,决定!不。是的,司韦教授,一句话,不。您是在开玩笑。司韦教授,您当然是在开玩笑。是的,她就这么和您说。啊,这个主意太妙了。您的玩笑开得不怎么高明,不过,她会原谅您的。明天一早她就跟马勇说您把指标给她了。妙极了!她就这样和他说。
奇怪的是她感觉比刚才舒服些了。情况还是老样子,可她却觉得舒服了。
博士楼多么高大,一座透着光的有魔力的城堡!一切都是这样的大。这些树也一样。真让人害怕。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大。
月亮还没出来,月亮要等到有好戏看时才出来。
她站在博士楼前面了。真可怕,非得走进去不可,还得看见那些人。刚才坐在路边户外排椅上,那时候多好,就好像她已经死了。她要是不这么一点力气也没有,不这么累得要死就好了。那样可以一直呆到半夜,然后悄悄溜进您的房间?也许她会在楼道上遇见陶玲。陶玲也是到您那里去的。当然她不会对陶玲直说:“我找司韦教授的。”陶玲肯定也会想:“方菲和住在这个楼上的外教有半夜幽会。”但可惜不是那个黄头发、蓝眼睛的高个子,也不是别的什么老师,而是司韦教授您。那她怎么办呢?她怎么和您说?干脆说行?她可不能到您的房间去。不,决不去您那里,宁愿呆到半夜也不进去,这样她和您就毫无关系。
她根本用不着去想您。她更用不着去看您。要是您胆敢碰她一下,她就会光着脚踢您。唉,要是换一个人就好了,随便哪个人。这个人今晚可以向她索取一切,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要您。可偏偏是您!您的两眼会是怎样的像针扎似地盯人啊!您戴着宽边眼镜站在那里奸笑。不,您不会奸笑。您会装出一副文雅的样子,言谈举止洒脱。您在这些事情上是老手了。您这样看过多少女人?10个?还是100个?这里面有像她这样的人吗?不,肯定没有。她要告诉您,您并不是第一个这样看她的人。她还要告诉您,她有许多情人。但是要等到那个指标送到她手上才告诉您。那时她要对您说您是个笨蛋,您本来不用指标也能得到她的。说她已有10个相好的人,100个。可是说这些您不会相信,要是她能用什么法子扫您的兴多好。要是还有一个在场呢?为什么不呢?您并没有对她说您必须单独和她在一起。司韦教授,她害怕和您单独在一起。您能不能行行好,让她带一个熟人同去?这决不违背协议。
你快救救她,她服了不少安眠药。它正像小蚂蚁一样在她的左腿、右腿上爬来爬去。可她想和你一起飞。她的乳房在颤动,她正跟着绳子飞。你在哪里?马勇?陶玲,你在哪儿?妈妈,你在哪里?室友呢?你们为何让她一个人在海上飞?她害怕孤单。她宁愿飞。她知道自己会飞。可她飞出去便没了停靠、没了着落点。没有时空,没有约束,没有限制……
她到底绕着博士楼,来回走了多少次了?现在该怎么办?
前进,前进。要么现在前进。要么永远后退。
楼道里还没有人。当然了,他们大伙儿还都在吃晚饭。
“方菲!方菲!”这是马勇的声音。“怎么了?什么事?”“晚饭已经吃完了?”“噢,是马勇,你有什么事?”她装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你到哪儿去了,打你的电话也不回。”“我能上哪儿去?我散步去了。”“现在,在吃晚饭的时候?”“那什么时候?现在最适合散步了。”她在乱说一气。“我已经瞎想开了。到过你的寝室,还问起过你。”“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可是说正经的,你怎么能让我们这么担心呢!你至少该告诉一声,说不来吃晚饭了。”“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要知道,我的头疼得多厉害呀。”她说话的口气很亲热。“现在你感到好一点了吧?”“还不能这样说。”“我带你去看医生。”“等一下,我现在只想回宿舍,呆几分钟,收拾一下,然后我马上就下来,吃点什么。”“你的态度这么反常?”“你就别管我了,不要这样看我。你没看见女人头疼是什么样子吗?我肯定还会下来,顶多15分钟。再会。”“那么,再见吧。”他走了。他是个蠢小子,但很可爱。
还等什么呢?她已经准备就绪。戏可以开场了。
别忘了那个电话。对,她就这么做。她到您的房间去。首先要您当作她的面,把表格子拿给她,她才会脱光衣服。推荐表,她一定要拿到手,一定要先拿到手才行。
你快把手给她,马勇,你们最好一起飞,要是能飞的话。世界是这样的美。你一定要多多吻她的唇。她是你的好女友呀,马勇!她还在空中飞,闭上嘴巴,呼吸带有海水咸味的空气;她眼睛也闭上了,已出窍的灵魂在自由飞舞……
司韦教授,您准备好了吗?就在您这儿。难道她不该干脆给您一个耳光吗?现在打您不是也还可以吗?现在打您正是时候。就因为您侮辱了她。为什么她不打您?她害怕,她心虚,她没出息。为什么她不打您耳光?您的脸大得出奇。为什么挨得这样近,您这个无赖?她不愿您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您那修饰过的指头看上去就像爪子一样。
按照她的意思,她都想请生命科学学院的人来看,而您却仍然有义务给她一张表格。她要是能带男友一起来就满足了。她会找到人的。您担心这样太轻率?没关系的。她不管什么慎重不慎重。要是有人走到她这一步,那么一切都无所谓了。
要是您不使她讨厌就好了。她看您这样子也讨厌。不,她不相信您仪表堂堂,不相信您宽边眼镜代表的斯文,不相信您的品行高尚。您也不要以为您是教授,就不会让这么一个小丫头戏弄一番。但她只想对您说:“司韦教授,您只能有权看我的尸体,看我秀美的一丝不挂的处女尸身。这样,您就不会认为我欺骗您了。您没有得到什么报偿。但在我们的约定上,并没有说我一定非脱得精光不行;或者我非要是活人不可。不,什么时候都没这样说过。”
为什么您不把她挡住?她的命运就在您的手中。您要是向她说一声“不”,那她可以立马转身就走。您和她打个招呼呀!她可是这么深情地看着您,您不打招呼。您也不看她。她感到害怕。您救救她!也许您要对她的死负责,您是她的导师。大人先生!可是您却永远也不会知道。
“方菲!方菲!”
你们从这么远的地方呼喊她!你们要做什么?马勇,你一定要唤醒她。她放下思索了,停止对心灵的约束了。不去捉住那个想法,也不“驻”在哪些想象上面,感受生的逝去,体验死的来临……
她微微一笑。您懂得她的眼光,是什么意思吗?她的眼睛在对您说她是被您逼的。她的眼睛是在说您不是非要看赤身裸体的她不可。您这个无耻之徒,您像一个充满邪念的怪物。
她做什么?她做了什么?她觉得您这位教授爱上了光屁股的女生。您很激动,就好像这件事关系到您本人似的。楼上窗子还是开着的。要是您不拿出表格怎么办?她得告诉您,她必须强迫您拿,而您却不能拒绝她。决不能,一张推荐表递到她手上了!但事先她要告诉马勇,让他在运动场上等她。从司韦教授您那里出来,直接到他身边去,她会瞒着男友的,也不会把真相讲给他听的。然后,马勇也就不会再打您耳光。您又会活得很自在了。是的,今天晚上,她要干的事情相当多。
她在做梦,她在飞。马勇,你一定要尽快唤醒她。在她的折腾下,蹦极失去了最后一点弹性。慢慢的,弹性减弱,渐渐的,停了下来,轻轻的,荡到塔下。她仿佛已经抓住了梦的手。她的舌头不听使唤,可她没有死。这就是安眠药的效力……
有意思,有意思,现在,事情才刚刚开始。
她要回到她的公寓去。不,回她的寝室去干什么?现在正是时侯,正是时侯。她为什么要走得这样快?慢一些,慢一些。她要干什么来着?什么也看不见。她提起脚,快快走。太好了,有救了。为什么?她得继续走。她的男友,他肯定也在找她。他们两人总是错过未遇。他们要在小路上相遇。可是他没有看见她,他也用不着看见她。她为她的男友,露一丝色相,也就做到了,还捉弄了一下您,司韦教授。说她是耍小聪明呢?说她是恶作剧呢?她都承认。你们高兴去吧,你们,为你们的小女生,感到骄傲吧!她要成为世上还没有过的最轻佻的女人。
他们在那里,说什么?他们在私下里小声说话,说什么呢?她不是可怜的孩子,她很幸福。倒是司韦教授,您真可怜。
她在这儿,司韦教授!你没看见她。她只要用眼神向您暗示,然后她把裙子稍稍一撩,这就够了。她是个纯洁的少女,她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妓女,她要走了。她服了安眠药,但她不想睡觉,她到海边蹦极去了。
您搞错了,司韦教授。她不是娼妓。再见,再见!
作者简介:木木,本名:李杰。 短篇小说处女作《护家活佛》发表于吉林省一级期刊《小说月刊》1998年第9期。后相继在《作家天地》、《北方作家》、《文学港》、《短篇小说·原创版》、《顺义文艺》、《滇池》、《雨花》和《当代小说》等纯文学杂志发表短篇小说若干篇。另散文随笔发表于《华师大学报》、《甘肃文艺》、《淮阴师院学报》、《徐师大学报》、《山海经·人生记实》、《青年文艺》、上海《自我保健》、海南《心理医生》和《东方养生》等期刊。
【编辑:向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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