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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度作家奖】红色栀子花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10968    发布时间:2015-11-20

作者:王镇

王镇,1991年8月出生于江苏盐城,菏泽《青年作家》签约作家。先后在《中华活页文选》《现代写作》《作家选刊》《散文界》《诗中国》《中华诗魂》《现代文学》《西楚文艺》《文学艺术家》《现代作家文学》《长风诗刊》《拾佳诗刊》《梨乡文学》《作文通讯•锦瑟》《新城乡》等刊物发表文章近七十篇;有作品收入《当代方阵•经典短诗》《当代文学精品选》《贵州作家网作品精选•2014年卷》等;著有诗集《曾经岁月如流水》。



我叫顾新,是一所艺术高中的美术老师。美术是我的第二生命,它以一种无形的力量感染着我和我的学生们。

从教十余年以来,我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那就是每逢暑假组织一些有兴趣的孩子们到郊外写生。

说起红色的栀子花那倒是有一番经历:

那是七月的一天,我在处理完学校杂七杂八的假前工作后,哼着小曲回到了家。

“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母亲边刷着碗筷边应和着。而此时的我却被插在矿泉水瓶里的一朵小花吸引住了。

“妈,这是什么花啊?”

“啊?我们的顾老师连栀子花都不认识啊,亏你还经常带学生出去写生呢!”母亲翻着锅里的菜,笑道。

我下意识地脸红了起来,“谁说我不认识,我只不过觉得它比较特殊而已。”

“哦?其实它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栀子花罢了,这季节遍地都是,没啥特别的。”母亲似乎相信了我那毫不靠谱的借口,“不过,我曾听你外公说过,兴安镇曾经盛开过红色的栀子花,白里透红,甚是惊艳。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母亲舀了一勺汤尝了尝。

兴安镇?红色栀子花?我望着眼前的那朵栀子花出神,无暇去想老太太是从哪里学得“惊艳”这个高大上的词汇。那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似乎已经告诉了我最终的答案。

午饭过后,我迫不及待地将去兴安镇写生的想法告诉了孩子们,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孩子们的积极响应。

一场影响我和学生们一生的乡村写生悄然拉开了帷幕。



“老师,兴安镇真的有红色的栀子花吗?”唐子聪满目怀疑的神情。

“会有的,我相信会有的。”

子聪是我所教班级的学习委员,也是我最器重的孩子。他的文化成绩很优异,父母都希望他能够选择理科,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将来能够找到一份令人满意的工作。然而个性倔强的他却为了追寻多年的美术梦想,毅然选择了艺术高中。他是一个有信仰的孩子,每次评阅他的画作,我都会为之震撼。那淡墨朦胧的意境里流淌着诗人般的情怀。

“老师,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我都等不及啦!”韩美琦嘴里狂塞着各种零食,仍不忘上前搭话。

“姐,你可真忙啊!吃着东西还说个不停,要不要把我的嘴也借给你呀!”说着,韩美林一把夺走姐姐怀里的一堆美食,“姐,应该像我这样只吃不说,做一位高尚的人,做一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做一位为吃货事业而奋斗终身的人!”美林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倒有几分当年董存瑞炸碉堡的风范。

“Shut up!(闭嘴)你个伪Diner!(吃货)”韩美琦假装生气地瞥了一眼,车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美琦、美林是我所教班级里最有特色的两名学生。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不仅仅在长相上极为相似,而且在性格、爱好以及经历等方面也是甚为巧合。从幼儿园到高中,她们一直是同班同学。她们性格开朗,天真活泼,就像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当然,画画是这姐妹俩共同的爱好。素美的线条,清秀的水彩,常常激起我儿时的记忆。

“文杰,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啊?”我转动着方向盘下了高速。

“老师,一直向前走,走到十字路口右拐就到了。”张文杰认真地回答道。

张文杰就是兴安镇人,生于斯长于斯的他早已养成了和小镇一样朴实真挚的秉性。

“文杰,你看见过那红色的栀子花吗?”

“见过,不过老师那都是假的。”

“假的?”

“是的,那只不过是一块红色石碑映照在栀子花上的红光而已。”

“红色石碑……通体都是红色的吗?奇怪……”

“是的,我听奶奶说过几次,貌似是为了纪念一位老师的。”

栀子花?红色石碑?老师?这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段故事?我恨不得立马见到那红色的栀子花,去揭开那尘封多年的秘密。



“到了,老师!”文杰指了指前面的一条小路说,“穿过这条道就可以看见红色栀子花了。”

“哇哦!终于到啦!”韩氏姐妹异口同声地欢呼着,那劲头熟悉她们的人还以为是买的阿萨姆奶茶又中奖了呢。

“赶紧下去看看红色栀子花究竟长啥样。”美林火急火燎地打开了车门,不料无意间踩脏了美琦崭新的长裙。

“你妹!你的脚是借来的还是租来的啊?着急还吗?就不能慢点!你看看你看看,都成啥样了!”美琦连忙拿出纸巾心疼地擦拭着裙底,愤怒地瞪了美林一眼。

“姐,我错了。要不把我的那件裙子给你吧,我的还没穿呢。”美林低下了头,“但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啊!”

“哦?你把我的裙子弄脏了,难道还有我的不是?”

“姐,应该是‘我妹’,而不是‘你妹’……”美林很“认真”地说道。

“你妹!!给我站住,别跑!!”

四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哇,真的有红色的栀子花啊!”美林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万分。

“傻瓜,那是红色石碑反照在花瓣上的红光。”美林似乎还在为裙子弄脏的事情而忿忿不平。

柔和的阳光静静地洒在红色的石碑上,那条条风干的裂痕就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道道深刻清晰。

“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这块红色的石碑呢?”子聪自言自语道。

“这个不太清楚呢,打记事起这块石碑就一直在这里。只是听奶奶说,这是为一位老师而立的。”

老师?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哎——,文杰哥!文杰哥!”两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

“小虎、毛毛,你们怎么来了?”文杰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邻居伙伴。

“老师,这是我的邻居小虎和毛毛。”文杰介绍道,“小虎、毛毛,这是我的班主任顾老师。”

“叔叔好!”两个孩子腼腆地说道。我微笑着向他们点头回应。

“小朋友到美琦姐姐这边来,姐姐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可比克、好多鱼、旺仔、德芙……”

“小宝贝到美林姐姐这边来,姐姐这里有讲不完的好故事,你们要不要听呀!”

闪晕,我瞬时间意识到接下来这对“活宝”姐妹将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此时此刻,我深切“担忧”着两株祖国未来的花朵即将淹没在两位大神级话唠的吐沫里。

不过,说实在的,我从心底里还是十分佩服我的这两位学生的。记得上次学校组织去市幼儿康复中心慰问,她俩陪孩子们一起谈心,一起游戏。她们能够让孩子们沉浸在属于自己时代的快乐当中,没有身体残疾的痛苦,也没有他人异样眼光的悲伤。许多人都认为这姐妹俩是一对一直长不大的孩子,其实我们都错了,不是她们始终未能长大,而是我们丢失了孩提时代最宝贵的东西。



“孩子们,时间不早了,咱们开始动工吧!”说完,大家各自拿出画板和纸笔,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坐定。

“姐姐,你们是要画画吗?”毛毛好奇地问道。

“是呀,毛毛、小虎,你们要画吗?如果自己心里有什么愿望可以画出来放到枕边,不久就会实现的呦!”美琦一边整理着写生所需要的工具,一边说道。

“真的吗?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姐弟俩突然眼睛发亮,显然他们对美琦的随口忽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然啦,姐姐怎么会骗你们呢?”

“那——姐姐能不能给我一张纸,我俩也想画画。”毛毛挠了挠头对美琦说道。

“当然可以!”说着美琦从包里取出一小叠白纸夹在画板上,递给了他们。

一阵和煦的轻风拂面而来,和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姐姐,姐姐,我们画好了!”小虎和毛毛一蹦一跳地跑到美琦和美林跟前。我也出于好奇,便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一幅简单清秀的画面在我的眼前展开:蔚蓝色的天空,翠绿色的草地,天地之间是四张温情涌动的笑脸。

“小虎、毛毛,上面画的是你们和爸爸妈妈吗?”我问道。

“是的叔叔,我们想让爸爸妈妈陪我们一起玩,我们都好久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说着毛毛的喉咙里梗咽了起来。

“那你们的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呢?”

“老师,小虎和毛毛的父母都去广州打工了,只有过年才回家几天。”文杰插话道。

“毛毛、小虎,没关系的,姐姐会帮你们实现愿望的。”美琦看毛毛快被我问哭了,赶忙过来“救场”。

“姐姐,姐姐,你真能帮我们实现愿望吗?”小虎使劲地摇着美琦的手臂不放。

“那当然啦,刚才姐姐说啥来着,只要将这幅画放到枕边,不久就会实现的哈。”美琦说着很诡异地朝我笑了笑,“喏,刚才这幅画已经被顾老师施了魔法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呀!”美林、子聪和文杰听了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着。

毛毛和小虎眼睛一亮,飞一般地扑到我面前。

“叔叔,叔叔,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当然,但前提是你们得好好学习,乖乖听话哦!”在两个孩子无比渴望的目光之下,我只能跟学生们一起园好这个善意的谎言。

多少年以后,当我再次回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自我,总是用一副成人的眼光去看待生活,看待世界。面对现实是一个成人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而孩子理应拥有他们自己的童话世界。



午饭过后,我驱车把文杰送回了家。

“奶奶,奶奶!我回来了!”文杰激动地冲进了院子里。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庭院里翻晒着小瓜,听到孙儿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身,绽放出一朵栀子花般的笑容。

“小杰,小杰回来啦!”祖孙俩来了个热情地拥抱。

“婶子你好!”

“这是?”张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杰。

“哦对了,忘了介绍了。奶奶,这是我的班主任顾老师,还有我的几位同学。”

“哦,原来是顾老师啊,欢迎欢迎,经常听小杰提起你哈。外面热,大家赶紧进来坐吧!”张婶一边招呼着我们,一边叫文杰去厨房切几个西瓜来。

“哎呦我的妈呀,累死我了都!”美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才出来几个小时啊,就已经不行啦!”我笑道,“你看看人家美琦可一点都没有发怨喔!”

“老师,其实我是累得说不出话来而已,要不那丫的哪里说得过我。”美琦使出浑身最后的气力捍卫着“话唠”的尊严。

“老师,你刚才说啥来着?哈哈哈——”美林朝我“报复性”地笑道。

一刹那间我产生出一种满脸“黑线”的感觉。此时此刻我才深切地体会到,教育最大的悲剧不是学生不能举一反三,也不是老师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而是当我摆起教育者的架子想旁敲侧击时,却不料砸到了自己的双脚。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啦!快来尝尝我家自己种的西瓜吧!”张婶和文杰一人端了一大盘西瓜放到了餐桌上。

“不好意思,麻烦张婶啦!”

“顾老师见外啦,都是自己家里种的。孩子们赶紧吃吧,不够还有哈!”张婶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着。

屋子里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渐渐地我发现子聪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一路上没有多少话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要是平日里他早就会跟韩氏姐妹俩调侃起来了。

“子聪,怎么不吃西瓜啊?”我问道。

“哦,老师,我已经吃过了。”子聪显然被我一惊,刚缓过神来。

“子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子聪的神情让我很不放心。

“没,没有老师,我很好,可能是累着了吧!”子聪勉强地堆笑着。

火烈的阳光炙烤着这座宁静的小镇,内心急躁的知了忍不住洞内的闷热,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



文杰收拾完剩余的果盘之后,便带着韩氏两姐妹到村子里四处转转。话说就在刚才,这两个小丫头还累得跟个啥一样,现如今却又生龙活虎,像打了兴奋剂似的。那劲头恢复快得连路边一块钱快速充电都甘拜下风。

“顾老师,听小杰说你们是下来写生来了?”

“是的张婶,主要是好奇,想来看看传说中的红色栀子花哈!”

“红色栀子花?是村头红色石碑下的栀子花吗?”张婶眼睛一亮,说话的语速也加快了。

“是啊,就是它。”

“唉,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人会记得它啊!”张婶长叹了一口气,言谈之中掩饰不了内心的伤痛。

“张婶,怎么了?那块红色石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婶定了定神,向我讲述了一个埋藏了半个多世纪的动人故事。



那是1962年的春天,有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来到了这里。那时的兴安镇还叫张家庄,村长告诉我们说,这是村子里新来的支教老师。

瘦瘦高高的个子,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厚厚的镜片挡不住眼睛里流露出的坚强。

第二天一早,他便挨家挨户地劝说适龄的孩子读书上学,可回馈给他的却是无情的拒绝和质疑的目光。

可他并没有放弃,一天、两天、三天……在第二十九天的时候,终于有一户人家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了学堂。半年之后,那间用土块垒积成的教室里传来了十几个孩子琅琅读书的声音。一年之后,全村几乎所有的适龄儿童都来到了这所只有一名教师的乡村小学。

他废寝忘食,几乎把整个生命都扑在了学校和孩子们的身上。白天,他给孩子们讲语文,上数学,还代体育和美术课。到了夜晚,忙碌了一天的他似乎从未感到疲倦,他又拿起孩子们的作业本专心致志地批改起来。

他总是有使不完的精神和气力。用他的话来说,他爱学校,爱我们,爱平凡而崇高的教育事业。每当心力憔悴不堪的时候,只要想到我们一双双求知的目光和天真无邪的笑脸,他就会立马拥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第二年的夏天,他带着我们去村头的林子里游玩。参天的树木,清澈的溪流,朵朵栀子花镶嵌在如梦的画卷之间。纯洁的花瓣,淡雅的清香,片片白玉般的轻风贴入心扉,激起一股蓦然无声的心痛。

“老师,你会离开我们,离开张家庄吗?”我问道。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只要栀子花还在,我就不会离开……”

有一次上作文课,他布置了一篇命题作文“我最尊敬的一个人”。我毫不犹豫地写了他,写了他和我们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上课、活动,包括那次难忘的村头游玩。写完之后,我又把自己精心制作的栀子花书签夹在了习作本里。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读了一些写得优秀的作文,最后读到了我的。他越读越慢,声音越来越低,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就像是刚刚犯过错误的孩子。

他当时说了一段话,我终生难忘。

“谢谢张建红同学送给我的栀子花书签。同学们,我是不会走的。还记得那天游玩时我所说过的话吗?‘只要栀子花还在,我就不会离开’……”

教室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1964年6月14日,天阴沉沉的,就像是要有大事发生一样。家远的孩子都没有来上学,只有靠在学校附近的五六个孩子照常来到了教室里。

天更黑了,风更狂了,雨更大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村卫生所的病床上了。母亲看到我醒了,欣喜万分。我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缓了缓告诉我说,今天上午刮台风了,附近许多土房子都倒掉了,我的学校也埋在了废墟之中。

“妈,我的老师和同学现在怎么样了,他们都没事吧?”

“那些娃们都没事了,只是你的老师——”

“老师他怎么了?”我急切地问道。

“他为了救你们,自己却……他是个好人呐!”母亲流下了泪水。

雨一直下着,一直下着,就像一个忘记回家路的孩子绝望地哭泣。

第二天清晨,师娘怀里抱着尚未满月的婴儿,挺着个大肚子哭倒在老师的遗体旁。她嘴里不停地叫喊着丈夫的名字,和着婴儿尖锐凄怆的哭声,阵阵让人心痛。

一个多月之后,乡亲们自发筹集了一笔资金,为老师修建了一座石碑,以此来纪念那位扎根张庄,奉献一生的支教老师。村民们把它建在了村头栀子花束的中间,因为他曾经说过,只要栀子花还在,就不会离开……


十一


我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巾递给早已泣不成声的张婶。张婶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她来不急擦干眼角边的泪水,又接着讲了下去。

“好景不长啊!没过几年又开始闹‘革命’了。老师都打成了‘臭老九’,那些‘红小鬼’们硬是要拆了村头的那座石碑。好在乡亲们大多都站出来保护石碑,‘红小鬼’们才没有得逞。后来他们退而求其次,在碑身涂上了象征‘革命’的红漆,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石碑上满是红色的原因了。”张婶不停地叹着气。

我刚想上去说两句宽慰一下张婶,忽然我发现一旁的子聪在不住地抹着眼泪。

“张奶奶,您的老师是不是姓唐啊?”

“你是怎么晓得的?我的老师他的确姓唐,叫唐文元。”

“是爷爷!果然是爷爷!”子聪哭着跑出了庭院。

午后的小镇宁静而又祥和,只有几只知了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


十二


后来我才知道,子聪的爷爷原来在县城的小学教书,后来听说张家庄没有老师,便主动请求到那里去支教。没想到不到三年的时间竟然……子聪的奶奶为丈夫流干了眼泪,她不愿向别人提起那段令她自己伤心欲绝的往事。子聪也只是从父亲那儿得知,爷爷是在下面支教时,被台风给……

2012年的9月10日,我收到了一张来自北京的大明信片,是子聪寄来的。那时的子聪已经是中央美术学院的一名大二学生了。他在信中告诉我说,那年去兴安镇他画的红色栀子花获得了全国美术大赛的一等奖。其实我当时一点也不惊奇,因为我看过那幅画,白里透红的花瓣里蕴藏着的是爱与泪水。子聪还告诉我说,明年暑假他要跟几位同学一起去西部支教,将爷爷的那份执着和精神薪火传承下去。

韩氏两姐妹也由当年的小丫头变成了如今的大姑娘了。她们每逢寒暑假还经常联系小虎和毛毛,有时还会下去和他们一起玩耍。“如果心里有什么愿望可以画出来放到枕边,不久便可以实现。”两位天真纯洁的公主用善良的画笔给孩子们营造了一个五彩的童话世界。

而文杰,兴安镇淳朴忠厚的民风不仅养育了他的身躯,更养育了他的灵魂。他成了兴安镇留守儿童的志愿老师,只要有留守儿童的地方,便有他的身影。

而我呢,这些年来我又做了什么?十余年来的美术教学生涯使我坚信一个信条,那就是“艺术点亮人生”。其实我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点亮人生的并不是艺术,而是用爱挥洒艺术的人们。


十三


忙碌了一天,累了,乏了,倒床休息,又梦见了那年我们一起去兴安镇写生的场景:

美琦和美林相互嬉笑打闹着,文杰在一旁憨厚地笑着,而子聪则深邃地凝视着那座缅怀他爷爷的红色石碑。

一段儿时的歌谣由远及近地传来:

栀子花,花白白

白栀子,惹人爱

摘下一朵头上戴

生生世世不离开


【编辑:与文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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